《红楼梦》对话中晋西北方言词语的使用及原因阐释
2020-03-03李小娟
李小娟
(西藏民族大学 文学院,陕西 咸阳 712000)
《红楼梦》是我国四大名著之冠,是曹雪芹笔下的鸿篇巨制,饱含其丰富的人生体验和独特的情感内涵。清代太平闲人(张新之)认为,“书中多有俗语巧语,皆地道北京话,不杂他处语言。”[1]191事实上,曹雪芹是极其优秀的语言大师,《红楼梦》“极其灵活地运用了北京话,即北京人民大众的日常用语,又巧妙地渗入文言的字句,”[1]191更夹杂着大量的方言,在语言文化上显示出丰富的多样性和巨大的包容性。因此,《红楼梦》的文本语言呈现出清新、活泼、生动、含蓄、简洁等特点。通过对话中方言词语的使用,曹雪芹塑造了众多栩栩如生的人物形象。
一、晋西北方言
“晋西北处于整个黄土高原的东北部,广义上是指山西省西北地区,狭义上是指忻州地区的静乐、 宁武、神池、五寨、岢岚、河曲、保德、偏关八个县,以及吕梁地区的岚县和兴县,共十个县,位于山、陕、内蒙的交界处。从历史上看,这一地区位于农耕文化和游牧文化的融合区域,属于两种明显不同生态环境的交接处或过渡带。”“农耕文化造就了晋西北地区儒家文化为基础的文化特征,而游牧文化也造就了这一地区具有一定开放性的特征。”[2]因此,这一区域具有较强的地域色彩,其语言也有着独特的文化信息。本文所写的晋西北方言,特指这一区域中,有文化内涵的语言,是该区域人们过去、现在、将来,日常持续使用的语言。
二、《红楼梦》对话中晋西北方言词语的使用
曹雪芹是优秀的语言大师,他将方言词语拿捏得恰到好处。由于方言的独特性,在对话中使用方言更能传递人物别具一格的个性特征。《红楼梦》的对话中多处运用了晋西北方言。通过归纳,笔者发现大致可以分为人物和动物两大类。人物方面涉及到刻画人物神情、表述亲属关系、描绘饮食起居、反映言谈举止等方面;另一方面,《红楼梦》中也存在大量的动物词语,和晋西北方言用语如出一辙。
(一)描写人物的词语中包含的晋西北方言
1.刻画人物神情中的晋西北方言
《红楼梦》中有许多描绘人物神情的对话,可以窥见晋西北方言的影子。
响快刘姥姥道:“……他们家二小姐着实响快,会待人,倒不拿大……。”[3]92
在《红楼梦》第六回“贾宝玉初试云雨情 刘姥姥一进荣国府”中,刘姥姥劝说女婿狗儿,去贾府求助同宗的王夫人。对王夫人进行刻画时,用了“响快”这一词汇。“响快”,意为待人直爽、热情,是典型的方言词汇。查阅现代汉语词典,并无“响快”一词,这也从另一个方面佐证了这一词汇的方言属性。在晋西北一带,人们在描绘一个的神情样貌时,会说“这人响快,是个实在人。”
精爽一席话,说的凤姐倒是笑了,说道:“凭你这小蹄子发放去罢。我才精爽些,没得淘气。”[3]841
第一段对话出自《红楼梦》第六十一回“投鼠忌器宝玉瞒赃 判冤决狱平儿行权”,平儿劝说王熙凤该放手时且放手用,王熙凤用了“精爽”一词评价自己的精神状态。“精爽”是典型的方言,释意有三,一为精神、二曰魂魄、三指清气爽。《三国志·魏志·蒋济传》:“欢娱之躭,害於精爽;神太用则竭,形太劳则弊。”引文中的该词释意为精神。二、魂魄,清王式丹《于忠肃公墓》诗:“相望鄂王精爽在,灵旗萧颯暮山空。”三、神清气爽,《红楼梦》的用语即是此意。在晋西北方言中,“精爽”的释义为第三种,但常用在老年人身上,形容其精神矍铄。譬如,“老太太80岁了,好精爽了吧!”由是可见,这一词汇随着时间的推移,释义在不断地发展、变迁。
总之,在《红楼梦》中,描写人物的神情有很多词汇,如“响快”“脱滑”“出挑”“精爽”等,这些词汇和晋西北方言中的用语基本一致,只是在具体的释义上,会有细微的出入,但这并不妨碍对《红楼梦》用语的考察。类似这样的描绘人物肖像的晋西北方言在《红楼梦》中还有很多,鉴于篇幅的限制,在此不一一赘述。
2.表示亲属关系中的晋西北方言
《红楼梦》在描述人物关系的对白中,涉及到很多晋西北方言,如“婶子大娘”“叔伯兄弟”“姑舅姊妹”等。
婶子大娘司琪因又哭告道:“婶子大娘们,好歹略徇个情儿,如今且歇一歇,让我好到相好的姊妹跟前辞一辞,也是我们这几年好了一场。”[3]1077
这段对话出自《红楼梦》第七十七回“俏丫鬟抱屈夭风流 美优伶抱情归水月”。发生的背景是,司琪将被赶出贾府,苦苦央求众人为她求情,使用了“婶子大娘”。“婶子大娘”是两个词汇合二为一,婶子意即婶母、婶娘[4]1125。婶娘是典型的方言。在晋西北方言中,“婶子大娘”,是对年龄长于自己的女性的戏称,夹杂着嬉笑的成分,一般用于需要寻求帮助的情况之下。譬如,“婶子大娘们,行行好,给点吃的吧!”这和《红楼梦》中的用法是一致的。
叔伯兄弟然后宝玉忙忙来至怡红院中,向袭人、麝月、晴雯等笑道:“你们还不快看人去!谁知宝姐姐的亲哥哥是那个样子,他这叔伯兄弟形容举止另是一样了”[3]654
这段对话出自《红楼梦》第四十九回“琉璃世界白雪红梅 脂粉香娃割腥啖膻”,曹雪芹用“从弟”即堂弟,阐释薛蟠和薛蝌的关系。宝玉用“叔伯兄弟”表明宝钗和薛蝌的关系。显然,“从弟”是书面用语,而“叔伯兄弟”完全是口语,属于方言。“叔伯兄弟”是指同一个宗族的叔叔伯伯(从父)所生的男儿。在晋西北方言中,这一称谓的范围较广,一方面指堂兄弟,二是对年龄长于自己男性的称谓。譬如,“叔伯兄弟们,抓紧干!”在例证中,“叔伯兄弟”的范围并不仅仅局限于堂兄弟。将晋西北方言和《红楼梦》中这一称谓比较就会发现:《红楼梦》中的用法是前一种,属于狭义用法。
两姨妹子一面见众人不在房中,乃笑问袭人道:“今儿那个穿红的是你什么人?”袭人道:“那是我两姨妹子。”[3]259
这段对话出自《红楼梦》第十九回“情切切良宵花解语 意绵绵静日玉生香”。“两姨”是典型的方言,是指以母系为主的血亲亲属,姐妹之间的孩子,叫做两姨(姨表亲)。姨姨家的孩子与自己就是两姨。舅舅或者姑姑的孩子,与自己就是就是姑舅(姑表亲)。这一称谓和晋西北方言是一致的。
在《红楼梦》中,大量存在表示亲属关系的词汇,如第七十七回“俏丫鬟抱屈夭风流 美优伶抱情归水月”,司琪请求众人为自己说情,周瑞家的冷笑着说:“谁是你一个衣包里爬出来的,辞他们做什么,他们看你的笑声还看不了呢。”[3]1077“衣包”是典型方言,在晋西北指母亲生育子女时诞下的胎盘。用这一词汇表述亲属关系,既贴合人物的身份,又明白晓畅。
总之,在《红楼梦》中,有很多表述亲属关系的词汇和晋西北方言用语一致,但使用的范围有时完全一致,有时有所出入。
3.描写人物日常生活中的晋西北方言
《红楼梦》有关日常生活的对话中,存在大量的晋西北方言,如“三茶六饭”“滚水“铺盖”等。
三茶六饭凤姐儿滚到尤氏怀里,嚎天哭地,大放悲生,只说:“……你妹妹我也亲身接来家,生怕老太太、太太生气,也不敢回,现在三茶六饭金奴银婢的住在园里……”[3]946
这段对话出自《红楼梦》第六十八回“苦尤娘赚入大观园 酸凤姐大闹宁国府”,凤姐因贾琏偷娶尤二姐,大闹宁国府,大放厥词,使用了“三茶六饭”这一词汇,表示凤姐对待尤二姐非常周到,尤二姐却背信弃义。“三茶六饭”出自(明)吴承恩《西游记》第二十六回,“你却要好生服侍我师父,逐日家三茶六饭,不可欠缺。”[5]316本义为待客热情周到。在晋西北方言中,“三茶六饭”属于贬义词,常代指主人热情招待客人,但客人有点不买账。譬如,晋西北的女性训斥孩子,通常会说“三茶六饭都伺候不好你。”所以,从词义来考察的,二者对这一词汇的使用是一致的。
铺盖、便宜凤姐儿忙过来笑回道:“……若他再来了,众人又不经心,散了回去,铺盖也是冷的,茶水也不齐备,各色都不便宜,所以我叫他不用来,只看屋子。……”[3]732
这段引文出自《红楼梦》第五十四回“史太君破陈腐旧套 王熙凤效细戏彩斑衣”。贾母观戏时发现花袭人并未服侍宝玉左右,凤姐解释说明情况时使用了“铺盖”“便宜”这两个词汇。“铺盖”释义为平铺着覆盖。但在该文中,应该是指被子和褥子。这和晋西北方言中的用法完全一致。譬如,离家前会说:“铺盖收拾好了吗?”在这里,“铺盖”是被子和褥子的特殊称谓。“便宜”一词,基本释义为无价值的、不值钱的。在《红楼梦》中应读为“bian”发四声,意思是准备好了、收拾妥当。在晋西北方言中,“便宜”一词俯拾皆是。譬如,丈夫和妻子出门,会问一句“便宜了吗?”意思即是,收拾妥当了吗。
总之,在《红楼梦》涉及饮食起居的内容上,除却上文提及的,还有很多词汇与晋西北方言一致,鉴于篇幅的限制,本文将不一一展开论述。
4.行为动作中的晋西北方言
《红楼梦》塑造了形形色色的人物,使用各具特色的动词为人物着色。笔者对比发现,部分动词与晋西北方言一致。
扎挣凤姐儿道:“我说他不是十分支持不住,今日这样的日子,再也不肯不扎挣着上来。”尤氏道:“你是初三日在这里见他的,他强扎挣了半天,也是因你们娘儿两个好的上头,他才恋恋的舍不得去。”[3]151
这段对话出自《红楼梦》第十一回“庆寿辰宁府排家宴 见熙凤贾瑞起淫心”,凤姐和尤氏讨论秦可卿的病情时使用了“扎挣”之一词汇,表示秦可卿虽然身体很虚弱,但挣扎着勉强支撑着病弱的身躯。“扎挣”在《现代汉语词典》中,释义为勉强支撑,是方言。“扎挣”的用法均和《现代汉语词典》的释义一致。在晋西北方言中,这一词汇也是此意思。譬如,一个人生病,家人劝其吃饭,会说:“扎挣着起来,吃口饭。”
跳蹋因此刘姥姥看不过,乃劝道:“姑爷,你别嗔着我多嘴……这长安城中,遍地都是钱,只可惜没人会去拿去罢了。在家跳蹋会子也不中用。”[3]92
这段对话出自《红楼梦》第六回“贾宝玉初试云雨情 刘姥姥一进大观园”。曹雪芹为“跳踏”做注:“也作‘跳跶’,急得顿足。”在晋西北方言中,“跳蹋”一词由跳和蹋两个表动作的部分组成,有两重含义,一指急得顿脚,二指人很活套,偏向于褒义。例如,在晋西北地区,形容一个人有能力会说:“这人跳蹋劲可大了!”言下之意,指该人的众多能力都超越一般人,褒扬之意溢于言表。这一词汇在晋西北方言中普遍存在。
(二)动物词语中的晋西北方言
《红楼梦》中有些动物词语,和晋西北方言一致。下文,笔者将选取有代表性的例证加以说明。
虼蚤翠柳道:“这些个大东西有阴阳也罢了,难道那些文字、虼蚤、蠓虫儿、花儿、草儿、瓦片儿、砖头儿也有阴阳不成?”[3]426
这段对话出自《红楼梦》第三十一回“撕扇子作千金一笑 因麒麟伏白首双星”,写湘云和翠柳谈阴阳二气。湘云说得很抽象,且说的太简单,翠柳自然不懂。但将翠柳和湘云的话语做对比,就知道不但湘云对,翠柳说得也不错[6]56。翠柳没有多少学识,她用“虼蚤”等通俗易懂的动物为例,将深奥的哲理浅显化。在晋西北方言中,“虼蚤”一词被广泛使用,如“抓虱子”“抓虼蚤”。在《现代汉语词典》中,“虼蚤”意即跳蚤,“善跳跃,寄生在人或哺乳动物身上,吸血液,是传染鼠疫、斑疹伤寒等病的媒介。”尤其在20世纪五六十年代,晋西北自然环境恶劣,靠天吃饭的人们处在饥饿的边缘,虼蚤大量存在。今天,由于生活条件的改善,“虼蚤”几乎绝种,所以这一词汇的使用范围也在逐渐缩小。
叫驴卜世仁道:“前日我出城去,撞见了你们三房里的老四,骑着大叫驴,带着五辆车,有四五十和尚道士,往家庙去了。”[3]323
这段对话出自《红楼梦》第二十四回“醉金刚轻财尚义侠 痴女儿遗帕惹相思”,“叫驴”即公驴。在晋西北方言中,这一词汇包括两重含义,一指公驴,二指一个人的脾气暴躁。譬如形容一个人脾气焦躁,会说“那人一天家像叫驴一样,吱哇乱叫”。
总之,《红楼梦》动物词汇较少,在为数不多的词汇中依然存在着晋西北方言的影子。
三、曹雪芹的成长经历与晋方言入京
《红楼梦》是用乾隆时期的北方官话写成。它的语言基本上是典型的北京话,人物对话几乎全部是经过加工、洗练的北京话,是直到今天我们仍然在使用的语言文字,是北京官话为基础的高度成熟的语言,同时吸收和运用了一些方言。所以,《红楼梦》有晋西北方言存在,与曹雪芹的成长经历和晋西北语言的流变性、保守性不可分割。
(一) 曹雪芹的北方生活
曹雪芹于 1715 年出生于南京,祖籍是辽宁铁岭。远祖曹玺曾被后金军队俘虏并且充当大臣多尔衮的家奴。清朝建立之后,朝廷设立内务府,曹家便进入内务府任职。康熙继位后,授予曹玺江南织造一职。至此约六十年间,曹家祖孙三代四人都担任此官职,一时间成为江南地区的世家权财大族,这同《红楼梦》中的贾家有着很多相似之外。同样,曹家和贾家的命运也有着相关联的地方。雍正初年,曹雪芹家变之前一直生活在江南。雍正继位后,曹家遭受冷落,后又获罪,家道中落。家变之后,举家迁往北方,因此大部分时间都待在北京老宅,后又居住于北京西郊。可以说,曹雪芹出生在南京,长于北京,成熟于北京,笔耕于京郊。在长期的北京居住时间里,他精通北方方言。家族势力的衰落、贵族之家的黑暗和罪恶、现实的残酷、从江南到北方的迁徙等等,都成为曹雪芹独特的人生体验,并融入《红楼梦》的创作之中。长期的北方生活,令曹雪芹广泛地接触到北方方言,因此,融入到《红楼梦》创作之中,让古今读者感受到其巨大的语言魅力[7]。
(二)晋西北方言的流变性与保守性
1.晋西北方言和北京话同源
晋西北语言属于北方语言片区,北京官话亦属于北方语言片区,二者都是北方语言有机组成部分。所以,在某种程度上讲,二者同源、同宗,具有一定的相似性。“某个地方的方言词,往往也可能是其他地方的方言词,即各个方言中的方言词,有不少是相同的。”[8]北方语言片区方言的差异并不大。也许,晋西北方言与清乾隆时期北京流行的语言存在相似性。此外,北方语言历史悠久、包容性强、易于接受。我国最早的诗歌总集《诗经》形成于北方的黄河流域,是黄河流域的先民在长期的劳动和生产、生活过程中将自己对生活的体验、感悟用歌谣写成的。这种通俗易懂的语言更易于传播接受。晋西北语言也在潜移默化中承继了北方语言这一优良传统。
2.晋西北方言的流变性
第一,语言的历史演变取向。“官话方言是一种历史悠久,使用人口最多、覆盖面积最广的方言,这是汉语各大方言中最具优势的语言。与官话方言相比,晋方言是一种弱势方言。”[9]“方言历史演变的宏观取向是劣势方言向优势方言靠拢。”[10]123“因而,晋方言在发展过程中无疑会受到官话方言的影响和同化,不断向这种权威方言靠拢。”[9]晋西北方言是晋方言的组成部分,所以,必然要向北京官话靠拢,故而,在晋西北保留着大量的北方官话。
第二,移民入蒙。清初政府实行移民实边的政策。山西西北部地狭人稠,物质贫乏,大量的民众迁移到内蒙一带,并将晋西北的方言也带去内蒙。清朝的统治者满族,亦有大量的人口分布于内蒙。在内蒙这一片土地,晋西北的汉人和满族人大量的交融,而语言的交融及影响亦在所难免。顺治、康熙年间,清政府为维护“祖宗肇迹兴亡”之作,防止满族汉化,禁止汉人进入内蒙古和东北。这一历史事件反过来又说明,当时满族的汉化非常严重,统治阶级才如此惶恐地采取强制措施保护满族文化。在满族汉化的过程中,语言的汉化是极其重要的一个方面。正如上文所以,在语言汉化过程中,晋西北发言极有可能影响了满族语言。作为清代的统治阶级,其使用的语言对北京话的流变是有非常重大的影响。故而,在北京话中亦有可能保留着部分典型的晋西北方言。
第三,晋商入京。明代及清初,闻名遐迩的山西商人在外出经商的过程中,将晋方言传播开来。北京也是山西商人经商的重要区域,他们的经商行为无意中促进了晋方言与北京话的融合。晋西北方言亦是如此,交融是双向的。所以,可能有一些典型的晋西北词汇存在于北京话中,或者,晋西北方言中也保留了部分的北京话。
3.晋西北方言的保守性
山西“这一大片相连的地区,东到太行山,西边和南边邻黄河,北边一直延伸到内蒙古阴山山脉。这是一个相当封闭的地理环境。巍峨的太行山和古老的黄河以及山西南部的太岳山脉、中条山脉作为天然屏障抵挡出于强势地位的北京官话的西进和中原官话的北上。”[11]46独特的地理地貌使这一片地区的方言具有天然的保守性,保持着诸多与周边官话不同的特点。因此,部分方言语汇一旦进入北京方言体系,就基本以原貌存留,这许是北京方言中有许多独到晋方言的原因所在。
综上所述,这就形成了两方面的内容。第一,按照劣势语言向优势语言靠拢的规则,晋西北方言主动向北京官话靠拢,所以,在晋西北方言中保留有大量的清之前形成的北京官话。第二,由于地域语言保守性的特征,在晋西北方言中形成的北京官话不易受到其他语言的影响,保留了最初的形态。故而,映射到《红楼梦》中,就会出晋西北方言。或许,我们现在所看到的《红楼梦》中的晋西北方言就是当时的北京官话。
总之,《红楼梦》以北京话为主体,充分吸收了北方地区方言及词汇,在语言文化上显示出丰富的多样性和巨大的包容性。晋西北方言属于北方语言的一部分。所以,曹雪芹在《红楼梦》中充分运用了晋西北语言。此外,正如上文所言,曹雪芹长期生活与北方,广泛接触底层的劳动人民。他就是用北方语言与人交往。这种语言深深地扎根于曹雪芹的语言记忆中。因而,在创作《红楼梦》时自觉不自觉地使用了这一语言。研究《红楼梦》中的晋西北方言,对于解读、深刻理解《红楼梦》这部体大思精的文学巨著的思想内涵有着积极的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