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哲族鱼皮文化的保护与开发

●王 楠 谭 杰

一、赫哲族鱼皮文化的形成

（一）赫哲族鱼皮文化的形成

1.得天独厚的自然环境。赫哲族历史以来沿江而居，黑龙江中、松花江、乌苏里江三江流域是赫哲族的聚居区。三江汇流的三角地区，位于东经129 度至135 度30分，北纬45 度47 分至48 度30 分之间，北部黑龙江、东部乌苏里江为中俄界江，中、东、北部由松花江、乌苏里江、黑龙江流域各级阶地构成的三江平原。这里依山傍水，江河密布、湖泊荡漾、沼泽铺茵，给予赫哲人民以舟楫之利，衣食之源，为赫哲族鱼皮文化的形成奠定自然基础。

2.种类丰富的水产品资源。黑龙江、松花江、乌苏里江盛产着无数种类的水产品，冯一鹏在《塞外杂识》中记载：“每岁鱼大来时，逆流而上，一拥万万，至滩浅处，堆积如山。”这一记载充分地证明了其丰富的水产品资源。最为著名的鱼类是鳇鱼和鲟鱼，其次便是江里生、海里长、江里死的鲑鱼（大马哈鱼），水产品较普遍的还有鲤鱼、鲫鱼、鲈鱼、槐头、白鱼等，较为盛名的“三花”（鳌化、鳊花、鲫花）和“五罗”（哲罗、发罗、雅罗、胡罗、铜锣）更为渔民所钟爱，为赫哲族鱼皮文化的形成奠定了物质基础。

3.历史悠久的渔业生产活动。渔业生产是赫哲族一年四季从事的主要生产活动，成为其传统社会的最基本的生产方式和主要经济生活来源。赫哲族的渔业生产具有久远的历史，可以追溯到6000年前的新石器时代。赫哲人在长期生产实践活动中积累了丰富的捕鱼经验，对各种鱼类习性特点的熟悉、对捕鱼场所的恰当选择、捕鱼工具制作技艺的精湛都是其他民族所无法比拟的。捕鱼生产活动使赫哲族获得大量的鱼产品，使鱼产品贯穿赫哲的衣、食、住、行等各个方面，为鱼皮文化的形成奠定了社会基础。

4.勤劳智慧的创造力。“在陶瓷器、铁器和棉布没有传入赫哲族地区之前，赫哲人经历了漫长的以鱼皮为原料制作生产、生活用具的历史时代。”赫哲人就地取材，以鱼皮为原料加工制作与渔业生产和生活密切相关的生产用具和生活用具，以维持民族的生存与发展。用鱼皮作服饰、鱼皮器物、鱼皮纹饰、鱼皮剪贴画、镂刻画以及林林总总的鱼皮手工艺品等等，都艺术地再现了赫哲人对生产生活的体验及自然界的感受！同时，赫哲人信仰萨满教，萨满教崇尚自然，认为人与动物的灵魂是平等的，这种宗教观念也使得鱼皮文化有很强的生命力。赫哲族把小小的鱼皮活用的创造力成为赫哲族鱼皮文化形成的智力基础。

（二）赫哲族鱼皮文化的种类及其工艺

“鱼皮有一种自然的美，天然精美的鱼鳞花纹多种多样、凸凹不平、又浑然天成，构成的画面色彩斑斓、意境深沉幽远，富有诗意和哲理。”赫哲族在“夏捕鱼作粮”的同时，也长期的生产生活实践中，使用鱼皮创造出独具特色的、丰富多彩的鱼皮工艺品，包括鱼皮服饰、鱼皮器物、鱼皮纹饰、鱼皮剪纸与帖绣、鱼皮画等，因此赫哲族也被称之为“鱼皮部”。在种类繁多的鱼皮工艺技艺中，最具代表性的就是鱼皮服饰制作技艺，并于2006年被列为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

1.选料。鱼皮服装的基本质料是鱼皮，赫哲人根据鱼皮的厚薄、软硬及自然纹理制作不同的服饰。赫哲人用鳇鱼、大马哈鱼、鲤鱼、鲶鱼、草根、赶条、白鱼、鲢鱼等鱼皮用来制作衣袍；用怀头、细鳞、哲罗、狗鱼、大马哈鱼、鲤鱼等鱼皮既可做靰鞡，怀头鱼、哲罗鱼、狗鱼等鱼皮制成套裤。明清之交的张缙彦在《宁古塔山水记》中曾记载：“以鱼皮为衣，暖如牛皮。”

2.剥离鱼皮。剥离鱼皮是鱼种选好后固定的首道工序，先用刃器在头身相接处横向划一周，再顺鱼腹竖向划剥；用一只手拽住鱼头、身、腹相接处的鱼皮一角，另一只手把木刮刀伸进皮肉之间，从头身相接处到尾鳍之前，顺次划剥；最后将两侧的鱼皮一同沿鱼脊背从头至尾撕下来，鱼皮剥制完毕。

3.晾干鱼皮。夏天是整张鱼皮，绷紧用木钉钉在屋内墙上，阴干使其脱水又不失韧性；抑或将鱼皮贴在栅栏或围墙的阴凉通风处晾干；冬天则在火堆旁烘干。

4.熟化鱼皮。早期熟化鱼皮的工具是木砧和木槌，随着人们在生产实践中不断探索与积累，一种更先进的熟皮工具——木铡刀诞生了。用木铡刀熟制鱼皮时，先将几张鱼皮卷在一起，并在每两张鱼皮之间撒上一层玉米面，以汲取鱼皮上的鱼油和鱼腥味儿，然后像铡草一样用力铡压，使之熟制均匀。

5.剪裁和拼缝。根据鱼皮的花纹走向、颜色深浅，将数张鱼皮拼连成大张，然后再根据穿用者的性别、身材剪裁成片，最后缝合成衣。

6.艺术加工。艺术加工分为染色和装饰。鱼皮服饰染色带有天然色泽的植物的花叶或茎秆染成，史料记载：妇女的衣服上各种颜色的花瓣染成鱼鳞花，用兰花草染成蓝色；用杜鹃花染成红色，如果加上白矾，颜色会永不褪色，然后通过绲边或镶边、缉缝装饰图案或纹样、缀饰挂件等方式进行装饰。

从选鱼、剥皮、熟软到缝制及装饰这一整套鱼皮服饰制作技艺是赫哲及其先民在长期的生产生活过程中发明创造、丰富完善而最终形成的，是赫哲族智慧的结晶。

二、赫哲族鱼皮文化的传承价值

（一）文化价值

赫哲族历史发展悠久，依靠独特的地理条件，孕育了文化底蕴深厚的鱼皮文化。鱼皮文化不仅展示了赫哲族深邃的文化内涵，成为赫哲族传统文化发展的动力，也是绚烂多彩中华文化的重要组成部分，激发了中华民族文化的勃勃生机。同时，通过加大传播力度、转变传播方式，使其他民族更加了解赫哲族鱼皮文化，促进民族间文化的交流交融。

（二）经济价值

赫哲族鱼皮文化作为赫哲族传统文化的核心，其种类的多样性、样式的多形态性为赫哲族社会经济的发展提供了文化资源。赫哲族依托鱼皮文化的影响力，成立了赫哲印象发展有限公司、双燕鱼皮技艺合作社、赫哲族鱼皮文化艺术馆、玉林鱼皮技艺坊、莫日根民间艺术品有限公司等规模较大的鱼皮文化工作坊，打造自己的文化品牌，使国内外更多地区和民族了解赫哲族鱼皮文化及其丰富的内涵，从而产生了较大的经济效益，促进了赫哲族聚居区经济的可持续性发展。

（三）社会价值

赫哲族鱼皮文化是赫哲族征服自然的结果，是赫哲族智慧的结晶，是赫哲族宗教信仰的体现，囊括了赫哲族人生观、自然观、价值观的选择，一件件鱼皮工艺品将赫哲人的智慧、聪明创造力与豪爽、奔放的性格品质有机相结合，将其爱好和平、团结友善的民族情感集中地展现出来。三江流域的赫哲人和散居全国各地的赫哲族同胞都为拥有一项精美卓绝的鱼皮文化技艺而增强了自身的民族自豪感与自信心，使赫哲人同心同德，从而成为承载赫哲族民族凝聚力的重要载体。

三、赫哲族鱼皮文化的保护与开发

（一）增强鱼皮文化保护的主体意识

社会的进步，生活水平的提高，使鱼皮逐渐退出了赫哲族日常生活的主导地位，而大多数的年轻人又不愿意学习鱼皮工艺的制作流程，使得鱼皮工艺技术中的鱼皮染色技艺、鱼皮线制作技艺等已经失传，鱼皮文化的传承面临严峻局势。

鱼文皮化的保护传承不仅是各级政府和文化主管部门的工作，也应是作为鱼皮文化创生的主体民族——赫哲族所关心关注的事业。随着世界一体化趋势的加强，赫哲族与外来文化接触以及走向外部世界的机会日益增多，赫哲人在追求现代化的征程中必须培养保护本民族鱼皮文化的自觉意识，树立保护本民族鱼皮文化的责任感和使命感。赫哲族保护传承鱼皮文化意识的觉醒，会使赫哲族群体责任和信念得到强化，从而更有利于赫哲族鱼皮文化保护。

（二）扶植培养鱼皮文化的传承人

赫哲族传统鱼皮文化技艺传承的载体是传承人，作为技艺精湛的鱼皮工艺品的制作大师，对濒于失传的鱼皮文化传统技艺的口传身授对赫哲族鱼皮文化的传承作出了巨大贡献。但是作为国家非物质文化遗产——鱼皮技艺的传承人尤文凤已年近高龄，其传承仍以家族传承为主；鱼皮工艺品过度商业化影响了赫哲人传习鱼皮文化的积极性以及文化主管部门扶植滞后等不利因素的影响，使得鱼皮文化传承后继乏人，影响了赫哲族鱼皮文化的创新性发展和创造性转化。

对于鱼皮技艺国家、省市级的传承人，应采取“提供必要的传承场所、必要的经费资助其开展收徒、传艺等活动、支持其参与社会公益性活动”等措施支持代表性传承人开展传承、传播活动,使得赫哲族的鱼皮文化能够得以代代传承；应通过《著作权法》《专利法》《商标法》等有关知识产权法律法规，明确鱼皮工艺品的创作者作为“著作权人可主张权利，并作为当事人进行涉及著作或者与著作权有关权力的诉讼、仲裁活动及使用费收取、分配及未经著作权人同意转让，另一方当事人不得行使”的权益，以保证传承人合法的经济效益，提高传承人开发鱼皮文化的积极性及后习者的热情。

（三）实现鱼皮文化的产业化发展

根据国务院办公厅对我国传统工艺的振兴计划要求，已对赫哲族聚居区的鱼皮文化产业发展制定实施了保护计划。在经济方面成立了鱼皮技艺合作社、鱼皮文化艺术馆、鱼皮技艺坊等10 余家鱼皮文化加工坊；在具有浓郁民族文化特色的旅游景区、景点，如同江街津口赫哲族风情园、饶河四排赫哲族风情园、佳木斯敖其水上乐园、抚远抓吉赫哲族民俗园，也搭建了展示具有独特魅力的鱼皮文化工艺产品的展厅，突出了鱼皮文化的本土化建设。但是，加工坊仍属于小规模的手工加工，展厅的展示影响面也非常有限，限制了鱼皮工艺品的开发和影响力。

实现鱼皮文化的产业化发展，把传统工艺品生产经营的小规模企业和家庭小作坊式的生产企业集中进行鱼皮技艺和鱼皮工艺品的研发和生产，积极向县级以上政府和文化主管部门申请鱼皮文化产业发展的专项资金，重点扶持鱼皮工艺制品公司，以平板粘贴、浮雕、绣缝、镂空、圆雕等多种技法综合运用，加工生产以人物、山水、花鸟、瑞兽等主题多样的产品体系，形成具有一定规模的赫哲族传统鱼皮工艺文化产业的研发、生产和销售基地。同时，合理发展特色旅游业，利用地缘优势，与俄罗斯、日本、韩国等国开发国际旅游，打开鱼皮文化的国际市场，以其独特的民族技艺，引起国际的关注，提高赫哲族鱼皮文化的国际知名度。

传统的鱼皮服饰及鱼皮制品使众多的现代人对历史上曾经穿用的鱼皮制品的赫哲族有了直接的感性认识：“赫哲族鱼皮文化可以展示其民族形象，可以推动文化生产力，可以创造社会财富……”因此，深入挖掘赫哲族鱼皮文化资源，打造出积极健康向上的鱼皮文化品牌，使赫哲族民族文化绽放异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