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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年的花

2020-03-02朵拉

闽南风 2020年1期
关键词:花市桔子水仙

朵拉

过年买花是华人的传统习俗。花开的生气勃勃昂扬姿态叫人们对新的一年充满新的希望。华人亦喜在春节贴对联,最爱的对联就是“花开富贵,竹报平安”“花开富贵年年好,竹报平安月月圆”“花开富贵家家乐,灯照吉祥岁岁欢”“花开富贵年年福,云现吉祥日日春”等等。

辞岁迎新时,许多吉利的话语收在春联里,有人看着摇头,觉得俗气不堪,其实人生大道理很多,可是,在开年时,吉祥如意的祝福,正是对来年的期盼,一般人对生活的要求并不高,只要日子过得好,最好的也就是春联上说的,“花开喜气盈门喜,鸟唱清音盛世清”;“花木有情迎我笑,江山会意接春回”;“花香酿酒春风醉,鸟语当歌国色娇”。花开花木花香都叫人喜气洋洋,在华人最隆重的传统节日,家家户户忙碌地除旧布新时,来几盆赏心悦目,寓意美好的春花,正好带来欢乐幸福的新年祝愿。

春节逛花市,未亲身体验之前,幻想一片繁花似锦,缤纷灿烂,春意盎然,香气四溢,还有人山人海的盛况,便极其兴奋。相约一起去的朋友来自台湾和香港,地点在吉隆坡。那时我已经离开槟城有十多年了,记忆中,槟城好像不流行逛花市。

香港的朋友用粤语告诉我:“未行花街,唔算过年。”意思是过年之前要去花市逛一逛,买几盆年花带回家摆放,为房子带来新年气息,对新年便有了盼头,也给自己安下心来过好年。年花皆蕴涵美意,一般选择艳丽明亮的花,还有桔子树。马来西亚华人最喜欢桔子树。明显盼望年年大吉和大利。岁杪年尾,虽没固定的花街花市,但路边摊档、果菜市场、超市,处处可见一盆盆黄金色的桔子树。有的小贩还在树上挂红包封或绑上红丝带,把黄金色的小桔子和绿色的叶子衬得益发抢眼。许多商店也在门口摆上两盆黄金桔,含有四季吉祥,财源广进之意。后来流行银柳,这花的名字叫起来像银两,买银柳回家,等于带银两回去。吐芽时银光闪闪,节节上升亦为旺财、升级之花。毛绒绒的银柳颜色乳白,商人便在枝干上用红丝线打了许多红结,银两和红结(喻火红吉利),都是春节里的好意头。有一年突然兴起盆栽竹子,我还以为成天梦想花开富贵的人们也重视竹报平安了,听到商人推销的广告词,喊的却是转运竹和開运竹。有谁不想在新的一年运气更好,结果人手一盆深青浅绿却贴满了红丝带和写着春福满红纸的转运竹。绿色含意是禄,这意思就是,只要摆一盆转运竹,那就富禄寿全都到家了,大家高高兴兴过新年。

商人知道喜新厌旧为人性弊病,可从中获利,因此每一个新年都帮忙民众寻找一样新产品,金钱榕原名什么没人留意和追究,平常也没听谁说起这盆栽,临近春节时,菜市场的小贩大力推销,怂恿顾客:这是摇钱树呀,买一盆回家摆放,招财又进宝。听着吉祥如意,看着鲜艳漂亮,不掏腰包的就不是平常人。过年讨个好兆头。

世俗人所爱皆同,象征桃花运的桃花,妩媚俏丽。诗人也说“一树桃花满庭春”,家有未婚男女别忘记,听说桃花不只旺人缘,也旺财,且又有大展鸿图的意思。猪笼草不是花,但人人都说含意是猪笼入水,财源滚滚,因此叫人不能不顺手带回一盆。姹紫嫣红橙黄翠绿的菊花,除了延年益寿,增加福气,还表示傲骨和气节,具有清丽高雅的气质,又代表健康长寿,永葆青春。春节时备受欢迎,几乎是人手一盆菊。

外形高雅色泽艳丽的天堂鸟外号报喜鸟。绚红火鹤花的祝愿是红红火火过新年。百合花说起来是百年好合,百事合意,尤其香水百合的浓郁香气,盛开时把客厅弥漫得香气四射,更是极其合人心意的花。

后来不知道为什么流行兰花,还说有聚合人气,掌握权力的意思,又有人指蝴蝶兰代表鸿运当头,事事顺利,心想事成,于是价格益发不菲,但它颜色绚艳,花期很长,不只初一开到十五,元宵节过了,它还继续绽放到农历二月不凋不谢也有的,因此中意的人还是很多。2013年无意中到漳州东南花都度过一宿,才知这里有专门培育蝴蝶兰的部门,大量生产的结果,造成价格大跌,虽然如此却有好处,往后的春节,人人都有能力叫鸿运来当头了。

也是那年到了漳州,才知道中国人对水仙花的钟情,尤其是春节期间,誉为中国十大传统名花之一的水仙为家中必备的装饰花。许多人习惯在春节前买几颗水仙茎球,费神用心养起来,到春节时正好盛开。清香美丽的水仙花又名“凌波仙子”“花中仙子”,这神仙般样的花,民众视为新岁之瑞兆,乃平安吉祥之花。在百花凋零的寒冬时节,独有素洁清雅不怕晓寒侵的水仙花亭亭玉立叶茂花繁,越冷越开花,花期且有一个月之长。就连康熙皇帝也要赋诗赞赏“翠帔缃冠白玉珈,清姿终不污泥沙。骚人空自吟芳芷,未识凌波第一花”。现代诗人艾青则说它“不与百花争艳,独领淡泊风骚”。白色花瓣黄色花心,花形极美却不够夺目抢眼,但它别有一股叫人陶醉的优雅清香。初次见水仙是在加拿大,温哥华的水仙花骨朵大,不如漳州的小巧玲珑;香气朦胧,若隐若现,亦不如漳州的清香有韵。

未识水仙之前,我们这儿都把梅花当成是春节之花。梅花在华人心里永远以坚毅、高洁、坚强的姿态开花,激励人们要具有不屈不挠、发奋向上、自强不息的精神。华人视梅花为精神和文化的象征,因此多年来疯狂地迷恋梅花。热带的南洋是没有梅花的,只有在春节时候,自己制作梅花。一到岁末,先到树林里寻找适当的枝干,砍伐回家,再以手工在绢或绸布上剪出一朵朵的梅花,或到市场购买塑料制作的梅花,然后细心地贴在枝干上。后来市场甚至有仿真梅花树出售,生意火红,虽然说在中国开放之前,许多华人从来不曾见过一朵梅花,真正的梅花长什么样子也不知道,但华人对梅花的情结却是永恒不变。

就像春节这传统节日,华人永远隆重看待,平时不肯随便花钱的人,仅仅因为春节是我们的节日,都不在乎过年的花价格昂贵。当海外华人说过年的时候,过的不是一月一日元旦的年,过年的意思是春节,从农历正月初一过到十五。在这十五天里,年花开得好,来年便是“一年四季春常在,万紫千红永开花”“春花含笑意,爆竹增欢乐”的“喜气盈门”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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