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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避疫到防疫中国公共卫生体系的建立

2020-03-02

东方企业家 2020年3期
关键词:伍连德香包鼠疫

既然中国人的抗疫历史悠久、经验丰富,甚至还为天花的防治贡献了不小的力量,那么相应来说,我们公共卫生体系的建立是否也很早呢?

在于赓哲教授看来,“卫生”一词虽然早在《庄子》中就已出现,但严格来说,直到1910年以前,中国都不存在公共卫生体系下的卫生防疫概念。“用现代观念来看,古人所做的只是移风易俗,或者说是民间行为的被动避疫,这和当今由国家机器支撑的公共卫生体系中的主动为之、力图将其扼杀在摇篮中的防疫概念是有本质差异的。”

“古代的‘卫生是卫护生命,所以生活环境干净与否,都是个人事务。有些地方官可能出于个人的喜好或者习惯,会对所辖地区提出一些能客观上改善卫生状况的要求,但这并不是以国家机器的执行力为后盾的公共卫生体系。”

举例来说,在唐宋时期,中国南方地区较北方落后,不少北方士大夫前往南方就任后不适应当地死水过多、气味难闻的环境,于是下令在他管辖的城市内大规模清理死水;再如,当时南方建筑往往使用茅草和竹子搭建房屋,既不利于消防,又易发霉生虫、藏污纳垢,于是北方士大夫就在南方推行北方的大瓦房。

“这些举措虽然在客观上减少了疟疾等疾病的发生,也创造了相对干燥舒适的宜居环境,但出发点只是为了移风易俗,称不上是公共卫生。至于我们传统民俗中诸如除夕放爆竹,端午喝雄黄酒、佩香包,重阳登高以祛病的风俗,用现代眼光来看,并不能称之为防疫,只能算作是避疫。”

南北朝时期的《荆楚岁时记》及假托汉人所写的《神异经》中均提到,除夕放爆竹是为驱赶一种名为山臊的鬼怪,因为山臊致人“寒热”。据考,这个寒热病极有可能指的是疟疾;中国传统文化中认为雄黄,以及香包中的香草药材等可以辟邪或抑制邪气,因而人们选择在端午喝雄黄酒、佩香包;至于重阳登高的风俗也多少和人们与瘟疫多次交手后的经验有关——一旦发生疫情,躲到人烟稀少的山林中是个降低被感染概率的好办法。

于教授提到,在应对疫情的法规或制度上,中国古代并没有完善而有效的做法。从医疗救治方面来说,当发生大规模疫情时,统治者虽会派出御医,但往往只是一种“爱民”的姿态,从动员的医者数量来看,也并不可能对当地疫情和医疗状况起到改善。从防控来说,云梦睡虎地秦简就已记述了先秦时期有关麻风病患者的隔离制度,但这仅仅是地方官员为保证未感染劳动力健康的举措,而不是全国性的防治规范。

在無法科学认识疾病(如是否具备传染性、传播渠道)的情况下,古代面对疾病的防控往往陷入两种极端。于教授举了这样一个例子:“出于对疾病的恐惧,古代有些地方采用一刀切的方式,只要有人得了病,不经判断便会对你进行隔离,不让任何人靠近,每日只用竹竿远远地挑水送饭,这事传到了皇帝的耳朵里,皇帝十分震怒,认为有违孝道,病人必须由子女或亲眷贴身侍候。用我们现代人的眼光来看,未免不可思议,如果病患得的并非传染病,强制隔离可能令其错失救治机会,如果病患得的是强传染病,那命人必须贴身侍候无异于扩散疫情。”

那么中国的公共卫生体系建立于何时呢?学界普遍认为,我们的公共卫生体系起自于1910年,清朝末年的东北防治大鼠疫时期,完善于中华人民共和国。

1910年,在东北爆发了大规模的肺鼠疫疫情,出生于马来西亚的华裔医学博士伍连德挂帅指挥,扑灭了疫情。这是中国有史以来第一例以科学防疫专家实践与政府行为相结合、有效控制的大型瘟疫。他亲手实施了中国医学史上第一例病理解剖,成为世界上提出“肺鼠疫”概念的第一人;设计“伍氏口罩”,让中国人第一次用口罩预防传染病。

伍连德

1911年,伍连德主持召开了万国鼠疫研究会议,在他的推动下,中国收回了海港检疫的主权。他先后在全国各地创建了20多所医院和医学院,包括哈尔滨医科大学和北京大学人民医院,并参与协和医院的建设。他创立的东北防疫总处很快成为国际知名科研和防疫机构,20年间不仅承担了东北防疫任务,而且培养出一代防疫精英。之后,伍连德又分别组织扑灭了1919年、1920年、1926年、1932年在东北、上海等地爆发的肺鼠疫和霍乱。1935年,伍连德提名诺贝尔生理学或医学奖候选人,他也是华人世界的第一位诺贝尔奖候选人。

到了1950年,在中华人民共和国第一届全国卫生会议上提出了“预防为主”的口号,这四个字标志着全国化的公共卫生体系的确立,也是新中国疫情防控体系的基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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