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学达尔文主义视野下黛西·米勒的交往策略
2020-02-28蒋惠聿陈鸣芬
蒋惠聿 陈鸣芬
(海南大学外国语学院, 海口 570228)
亨利·詹姆斯(Henry James, 1843-1916)的中篇小说《黛西·米勒》(DaisyMiller)于1878年在伦敦的《康希尔杂志》(Cornhill Magazine)上首次出版。小说讲述了美国女孩黛西·米勒因无法适应欧洲的社会礼仪,最终在罗马失去了年轻的生命的故事。迈克尔·隆德甚至将该小说视为美国文学两个不同历史时期的标志,声称詹姆斯首次将美国人物形象带入欧洲大陆并开始给欧洲人留下深刻印象,从那时起,美国开始放弃对欧洲文学的完全模仿,开启本土文学的时代[1]。从1932年起,《黛西·米勒》在舞台剧、电影和电视领域相继出现了11种不同的改编版本[2]286, 足以证明该作品不竭的魅力、持久的审美价值和社会意义。由于詹姆斯自幼的国际经历和教育背景,他最具代表性的作品都涉及国际主题——天真自由的美国人与老谋深算、传统保守的欧洲人之间的冲突。然而随着年岁的增长,詹姆斯不再满足早期作品中国际主题的单一模式,越来越多地探索其角色中的普遍人性[3]269。黛西·米勒这一角色引起的广泛争论,体现了他把国际主题与人性相结合的早期实践。
一、拓展新视角:文学达尔文主义
自《黛西·米勒》出版以来,公众对黛西·米勒这一形象的本质进行了持续不断的争论。早在1991年,沃德利·林恩就将科学与文化相结合的批评方法引进对黛西·米勒这一形象的分析中,其受南北战争前教育学里的进化科学因素影响,认为黛西的调情行为属于青春期行为不连贯的天性[4]; 接着,安德鲁·赛贝儿发现与詹姆斯同时代的科学发展观点,即达尔文主义对詹姆斯的人性探究产生了深远的影响, 他认为黛西的调情行为是原始性冲动的直接结果,标志着她是一个“低等生物”[5]。进化因素的引入为黛西这一形象的研究打开了新视野,然而,已27岁的温特伯恩也并不总是一个固定不变的角色,更不能仅仅从生物性方面将黛西这个复杂的个体简单化。因此,为了进一步拓展前人对黛西的科学性解读,文学达尔文主义可能是一种更有效的视角。
约瑟夫·卡罗尔提出文学达尔文主义的核心概念——人性——主要来源于进化心理学原理[6],进化心理学是融合人性和文化多样性的跨学科科学。卡罗尔绘制的人性图表包括人类七种动机的行为系统:“生存、技能、交配、抚育、亲缘关系、社交以及认知活动”[7]90。与当前盛行的完全以文化背景为参照的新历史主义不同,文学达尔文主义者试图在文学作品中发现人类固有的行为模式。卡罗尔将人性定义为“人类物种典型的基因特征”[8]4。然而,这种绝对的标准性情和行为在文学作品中并不存在,所有的人类行为都源于“基因遗传的性情和特定的环境条件之间的相互作用”[8]83。人性图表中人类的七种行为系统为文学达尔文主义者提供了区别于历史背景的另一种参考值。每一种行为系统都蕴涵着人类不同欲望的满足,卡罗尔对这种满足感做出以下描述:
“交配行为系统激活了与他人建立亲密关系的欲望,抚育行为系统激发了帮助孩子健康成人的欲望,社交系统激发了自我融入社会群体的欲望;而认知行为系统则激发了个体理解认识世界的欲望。”[9]
本文运用文学达尔文主义的人性视角和理念探析黛西·米勒的交往策略,尝试更全面地理解黛西·米勒的行为,以此发现普遍人性在黛西身上的体现模式。
二、 被抑制的求偶策略
在卡罗尔的人性图表中,生存努力和繁衍努力是组织七种行为系统的两大基本欲望[9]89,而求偶是其中的关键一环,只有求偶成功,才能繁衍后代,实现基因的延续。求偶通过性交往策略实现,性交往策略是促进人类生存与繁衍,已经植入人类大脑的一种“进化心理机制”。“进化心理机制”是为解决适应性问题,通过大脑决策将特定信息转换为输出的一种机体程序[10]。SST(Sextual Strategies Theory)——进化心理学中的性交往策略理论将男女交往策略分为长期交往策略(long-term mating strategies)和短期交往策略(short-term mating strategies)[11]268。虽然林恩提出黛西是一个自我意识强烈的调情者[4],但结合SST的相关理论以及《黛西·米勒》的文本分析,本文的第一个观点是黛西本打算与温特伯恩建立一种长期的交往关系。根据大卫· 施密特的观点,在SST中,长期的男女交往策略以“长时间的求爱期”、“一对一的陪伴愿望”和“怀有爱的情感”为特征[11]270。根据这一概念,本小节将通过分析文本中的三个场景来支持这一观点。第一个场景从他们前往参观希永古堡的旅途开始,在整个旅途过程中可以明显地察觉到黛西几个不同阶段的情绪变化。首先,在去程的汽船上,她处于一种活跃的状态,非常健谈,“发表了不少高见”[12]60。接着,在希永古堡的地牢中,黛西流露出对温特伯恩个人的好奇心。她询问他的“过去,家庭,品味,习惯,计划等”,同时也“尽可能讨人喜欢”地介绍她“自己的品味,习惯和计划”[12]62。她甚至大胆邀请他做她弟弟的家庭教师,这表明她对温特伯恩才学的钦佩,不仅希望在对方心里留下好的印象,更希望更多地了解他,与他建立长期的关系。当温特伯恩拒绝黛西的请求并透露他将返回日内瓦时,黛西的情绪进入第三个阶段并且出现了异常的波动。她对他在日内瓦的“情人”不断揶揄和嘲弄,以及当温特伯恩答应冬天去罗马看她时,她脱口而出“我希望你为我而来”[12]65,这暗示黛西对温特伯恩真切的关心与在意。从一路上的兴致勃勃到强烈的好奇心再到情绪的强烈波动,表明了黛西很乐意与温特伯恩相处以及希望与他建立长期稳定的关系。第二个场景是在罗马沃克夫人的客厅里,黛西和温特伯恩在沃韦分手后再次相遇。当黛西准备离开时,她提出她愿意温特伯恩陪她一起离开。散步的时候,她问的第一个问题是“你为什么没来看我?”[12]80,表明她实际上一直在期待他的到来。此外,虽然黛西要去见意大利朋友,但她并不想摆脱温特伯恩,而且对温特伯恩的陪伴也没有表现出丝毫不耐烦,这表明她愿意和温特伯恩待在一起。罗马竞技场是第三个场景。当温特伯恩在罗马圆形大剧场遇到黛西和她的意大利朋友时,黛西一点也不觉得尴尬,一直和他交谈,询问他对她订婚的看法,很明显,她很在意自己在温特伯恩心中的印象。然而,温特伯恩漫不经心的回答——“我想,你订不订婚,关系不大!”[12]124——激起她情感的强烈波动。当可怜的黛西发现温特伯恩根本不在意她时,她陷入了深深的绝望之中,觉得自己是否得罗马热病也不重要了。从这三个场景不难发现,黛西对温特伯恩的潜在求爱期从夏季一直延续到第二年的春季,持续了半年多,直到她的死亡。在她去世之前,黛西想要给温特伯恩捎个口信,告诉他她从来没有和那个意大利人订婚,并问他是否还记得瑞士那次古堡之行[12]127,这说明黛西与温特伯恩的希永古堡之旅,给她留下了超越时空的美好记忆。这些场景都与以“长时间的求爱期”、“一对一的陪伴愿望”和“怀有爱的情感”为特征的长期的交往策略相符。
在卡罗尔人性图表的求偶行为系统下,列出的第一个策略为“吸引异性”[9]89, 吸引的阶段被称作调情期, 调情的功能之一是择偶[13],调情期是发展良好婚姻关系之前的必要阶段[14]。20世纪初,乔治·齐美尔首先把调情作为一种社会形态划入社会学的研究领域, 齐美尔认为,调情是一种交往策略,其中充满了潜在性和可能性,以缺乏“明确的交往关系形态”为特征[15]。根据齐美尔的定义,读者很容易识别出黛西的几个调情行为。第一个发生在沃韦的湖边,黛西怂恿温特伯恩在星夜里带她乘船游湖。然而,她又很快反悔并收回她的话,黛西的反复无常深深地困扰着温特伯恩。第二个明显的调情行为发生在沃克夫人的客厅,在离开沃韦之前,黛西要求温特伯恩冬天时到罗马去看她。然而,当他遵守承诺来到罗马时,黛西却说她本来并不相信他会来,以此来表明她好像并不关心他是否会来[12]69。另一个调情的例子出现在凯撒宫,在那里黛西和她的意大利同伴遇到了温特伯恩。温特伯恩提到黛西的母亲告诉他她已经订婚。她首先承认自己已经订婚,然而,当温特伯恩表示他相信时,她却一口否认[12]119。黛西在与温特伯恩交往中所表现出来的前进与退缩、热情与冷漠、肯定与否定,所有这些模糊的行为都暗示着她在避免建构一个明确的交往关系形态。施密特提出,由于不同的个人环境和文化背景的影响,人类拥有一种多元混合的——长期和短期相结合的交往策略[11]268。鉴于施密特以下的研究结果,黛西的调情行为满足短期交往策略的特征:
“在社会中处于高度压力下的孩子——尤其是由不敏感,行为前后不一致的父母养育,处于恶劣的物质环境中的孩子——往往会与父母形成不安全的亲子关系。这些孩子的生理成熟也比那些压力小的孩子要早。不安全的亲子关系和过早的生理成熟会导致所谓的机会主义繁衍策略(即短期交往策略)。”[11]279
黛西一家在欧洲旅行时,父亲却总是缺席。读者可能会问这样的问题:黛西的父亲在美国干什么?为什么他不能参加他们全家的欧洲之旅?这些问题涉及到黛西的个人成长环境之谜。原文中提到黛西缺席的父亲米勒先生居住在斯克内克塔迪(Schenectady)——纽约东部城市。碰巧的是,亨利·詹姆斯的父亲,老亨利先生,曾经就读于那里的联合学院,老亨利在十三岁时经历了截肢,并在赌博和酗酒的警告下从大学毕业[16]。亨利·詹姆斯的祖父去世后,虽然老亨利从父亲那里继承了一大笔遗产,但他青年时代的艰辛导致了亨利·詹姆斯不连贯的教育背景以及他自己动荡的一生。詹姆斯可能把自己的经历影射在了黛西身上,黛西也许有一个像本杰明·富兰克林那样的父亲,也像詹姆斯的祖父,他们白手起家,通过土地投机或自己创业发了横财。自19世纪40年代《本杰明·富兰克林自传》出版以来,美国社会开始流行普通贫苦民众能通过自我努力和提升而获得成功的社会思潮[17]。米勒先生很有可能适应了这种思潮,从赤贫中崛起。此外,根据上文提到的施密特的观点,黛西家庭中缺乏的具有安全感的亲子关系——父亲缺位、母亲不能发挥其影响力——揭示了黛西家庭早期严酷的物质环境。兰道夫不连贯的教育和失眠症以及黛西的无保护状态都是不安全的亲子关系的结果。黛西家庭早期的物质环境压力以及不安全的亲子关系造成了她频繁的调情行为。
以上分析可知,黛西对温特伯恩怀有深切的感情,甚至在临死前都想传达自己对他的心意,说明她本想和温特伯恩建立长期的交往关系。但是这一交往策略却受到她家庭成长环境的抑制,造成她调情行为的假象,蒙蔽了温特伯恩和读者的双眼,从而使她的求偶策略以失败告终。
三、被冲击的社会地位
黛西从罗马竞技场回去后就感染了疟疾。这种致命的传染性疟疾在罗马历史上的各个时期都严重影响过罗马平原和罗马城市[18]4。詹姆斯在原文中明确指出,“邪恶的疟疾”应该被“科学地考虑”[12]63。来欧洲之前,黛西家的医生就曾警告过黛西注意不要染上热病,这说明罗马热病在当时是一种很盛行的传染疾病,而唯独平时身体健康的黛西被感染,这其中有两个值得注意的因素。其一疟疾的感染与人们和当地环境的熟悉程度有关。罗伯特·萨拉雷斯指出,比起外来人员来说,本地人由于自幼从当地的各种疾病中生存下来,形成了能抵抗当地疟疾的免疫力而不太容易受感染,因此移民者和旅行者会更有可能因感染上疟疾而死亡[18]82。乔万内尼是罗马当地人,而相对于黛西来说,温特伯恩自幼来到欧洲,对欧洲和罗马的环境也更为熟悉。从这一点来看,第一次从美国来到欧洲的黛西·米勒更容易感染上疟疾。其二与皮质醇(cortisol)有关。进化心理学家发现“社会心理压力与传染疾病的风险有关”,这种风险通过皮质醇的变化起作用[19]。皮质醇是一种用来应对心理社会压力在肾上腺皮质上产生的激素。皮质醇升高是一种通过调节认知和行为之间的能量分配来解决社会心理压力的适应性机制的反应,在能量的分配过程中导致免疫力下降[11]563。从这一原理推断可知,黛西当时产生了异常波动的情绪以及巨大的心理压力,适应机制为了调节这一压力而促进了其肾上腺皮质醇的释放,导致其免疫力下降而感染上疟疾。这里需要提出的问题是:黛西这种巨大的情绪波动和心理压力来自哪里?正如上小节所分析的那样,情绪上的波动和心理上的压力在某种程度上无疑是由温特伯恩的冷漠态度而引起的。然而,这里提出的另一种假设是,黛西这种巨大的情绪变化 (肾上腺皮质醇的剧烈升高)也可能来源于她权力地位的丧失。
“社交”在卡罗尔的人性图表中占有一席重要的位置,卡罗尔认为建立“社会联系”是取得社会地位的重要方式[9]89。丹尼斯·康明斯指出,即使是两岁的孩子也能够意识到社会等级的概念,他们更愿意接近社会地位高的人,社会规则由那些拥有社会权力的个体所主导[11]680。在《黛西·米勒》中沃克夫人和科斯特洛夫人就是这种主导性的个体,主导性个体引导着其所处社会的规则,并试图纠正那些违背规则的现象。黛西试图进入那个权力阶级,她密切地观察着科斯特洛夫人的行为,渴望认识她,希望温特伯恩能把自己介绍给科斯特洛夫人[12]19。进化心理学认为一个这样的认知系统已经嵌入到人类的大脑中:人们更愿意与那些可能给自己带来好处的人相处,因为他们具有价值,如技能,或获得社交网络的资源[11]653。从这一观点来看,黛西与乔万内尼先生的频繁交往也是合情合理的。乔万内尼和黛西一样被权力阶级所排斥:科斯特洛夫人认为黛西“俗气”[12]37,而温特伯恩称乔万内尼为“三流艺术家”[12]84。因为“一个人总是要处在一个特定的亲属组织和一个特定的社会位置中”[11]654,从美国的社会进入到欧洲的社会中,黛西必须重建新的社会关系。因此,她频繁地进行社交活动,选择乔万内尼作为她的社交伙伴一方面是因为他们处于同样的社会位置中,另一方面是因为他可爱的声音和漂亮的外表对她融入权力阶级有所帮助。当乔万内尼被黛西要求在进入沃克夫人的会客厅前练习唱歌时,这种意图就很明显地表现出来。当黛西把他介绍给沃克夫人时,她不断强调乔万内尼有一副好嗓子,唱歌很好听,她希望乔万内尼优美的歌声能得到沃克夫人的青睐。根据康明斯的研究,社会地位和神经内分泌系统之间具有强大的关联性:当神经系统受到刺激时,肾上腺素和皮质醇这两种荷尔蒙会被释放到血液中,神经内分泌系统应对刺激的过程被称为压力,压力可分为短暂性压力和慢性压力[11]678。黛西意识到自己受到沃克夫人的冷淡对待时,确实感受到了短暂性的压力,然而她的自我意识——她相信“人们有不同的想法”[12]51而且”不喜欢别人的命令和干涉”[12]42——帮助她迅速恢复。这种自我意识一方面来自她母亲在子女关系中缺乏影响力的家庭环境,另一方面受到当时自我意识崛起的美国社会环境的影响——十九世纪末美国女性参政权和女性教育运动兴起[20]。相反,黛西的母亲米勒夫人的压力则是慢性的。神经内分泌系统的正常反应能够平衡短暂性的压力,而慢性压力则会造成神经内分泌的长期应激反应,引起常见的心理或生理疾病,如“荷尔蒙失调、睡眠障碍、心血管疾病等”[11]685。由于长期处于社会地位的底层,米勒夫人的习惯性失眠、消化不良症以及经常游移的目光,都与这种长期压力有关。
正如温特伯恩后来悔悟到“她期望能得到人们的尊重”[12]129,黛西渴望融入他们的社会,得到他们的认可。然而,竞技场发生的那一幕意味着她彻底失去了进入这个社会的机会,连唯一信任她的温特伯恩都最终放弃了她,这一幕使她的社会地位受到强烈冲击甚至完全丧失。黛西认识到这一点后,其激烈情绪使皮质醇剧烈升高导致免疫力急剧下降,从而增加了她被疟疾入侵的机会。
四、 结语
詹姆斯曾公开宣称黛西是一首“纯粹的诗歌”,她从未试图与乔万内尼调情来刺激温特伯恩;相反的是,她通过与乔万内尼的频繁来往排泄着她对温特伯恩压抑着的情感[21]。由此看来,本文的分析与詹姆斯自己的观点不谋而合,黛西对温特伯恩的情感属于人性中的求偶策略,而这种策略不仅受到社交策略的阻碍,还不断受到个人、家庭和社会环境的冲击,构成她独特的人物个体和命运。康明斯提出:“你可能认为自己不太看重地位,但你的内分泌系统却另有表现。”[11]692这意味着融入一定的社会团体,获得一定的社会地位的社交策略存在于黛西的潜意识中,她甚至无法意识到她参加沃克夫人的聚会是在试图建立社会关系和获得社会地位,她缺乏这方面的认知, 这也许是亨利·詹姆斯称黛西·米勒为“纯粹的诗歌”的原因。由此可见,詹姆斯深谙人性对人物塑造的影响,詹姆斯在刻画黛西·米勒的交往策略时不仅融入了文化环境的因素,也考虑到普遍人性的驱使。本文尝试运用文学达尔文主义的方法来理解黛西·米勒饱受争论的交往行为, 黛西人性中“求偶”和“社交”动力不仅受各种因素的影响,而且互相冲击,互相抑制,以至两败俱伤,在某种程度上,这甚至导致她失去了生命。卡罗尔认为文学具有适应功能(adaptive function),读者能从文学作品中汲取间接经验用以指导修正自己的行为[6]。本文若能帮助读者从黛西失败的交往策略中反思和调节自身的交往行为,笔者相信本研究在某方面有着不可磨灭的价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