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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习近平生态文明思想的生成逻辑及创新意蕴*

2020-02-28金瑶梅

江海学刊 2020年3期
关键词:文明绿色疫情

金瑶梅

内容提要 一场突如其来的疫情促使我们不得不重新思考人与自然的关系问题。结合我国当下的具体国情及疫情在全球的最新发展,进一步梳理习近平生态文明思想产生的逻辑理路,全面把握其丰富的创新意蕴,有助于我们在习近平生态文明思想的指引下,正确处理好人与自然之间的关系,强化具有生态向度的“人类命运共同体”理念,推进中国及世界的生态文明建设。习近平生态文明思想的生成逻辑主要包括三个方面:历史逻辑、理论逻辑及实践逻辑。其创新意蕴体现在四个方面:开启将生态文明建设提升至国家发展战略的新时代、打造“两个共同体”生态新向度、构建绿色社会治理与整体创新模式、开辟发展中国家生态文明建设新路径。

2020年1月以来,一场突如其来的新冠疫情,促使人们不得不重新审视人与自然之间的关系,并在此基础上进行理念重塑与实践调整。

自人类进入文明社会,人与自然的相处模式便构成每个时代学者们不断追问的哲学命题。追根溯源绵绵哲思,无论是西方的古代朴素自然观、近代机械论自然观、马克思主义自然观、当代可持续发展观,抑或中国传统自然观、革命战争年代中国共产党领导下的朴素生态环保观、以习近平生态文明思想为最新发展形态的当代中国治国理政绿色战略,都以实现人与自然的和谐共生、互利共赢为旨归。

然而,追寻现代化、工业化以来的社会发展轨迹,不难发现,人类引以为傲的主体性意识日渐膨胀,或显性或隐性地凌驾于自然之上,甚至不知何时抹杀了与“贪婪”的界限,让人不禁忧虑人与自然危机状态的提前到来。尽管在当今时代生态环保已成为全球共识,但是仍然有相当一部分人无视自然生态系统的失衡。不得不说,此次疫情作为一个典型案例,以最警醒、最直观、最惨痛的方式将人与自然相悖所导致的恶果呈现在人们面前。祛除贪婪、自私自利、唯我独尊等遮蔽人类思维之澄明状态的阴翳,我们必须重新构建人与自然和谐相处的生活世界范式,紧紧围绕由“人应当如何理性地对待自然”“人类主体如何反思自身的思维方式及生活方式”“构建人与自然双主体何以可能”等考量构成的“问题域”来探寻答案,从而实现人与自然双向度的可持续发展。无疑,在一个出现重大疫情的历史语境及随之而来的“后疫情”阶段,以当下我国相关的“时代精神之精华”——习近平生态文明思想为指引,重构人与自然和谐相处模式,实乃当务之急。此次疫情也从另一个侧面再次印证了认真贯彻落实习近平生态文明思想的战略意义。基于此,我们很有必要结合国情及世情的最新发展,进一步梳理习近平生态文明思想产生的逻辑理路,全面把握其创新意蕴,并尽可能早日实现“创新的理论”与“实践的创新”之完美契合。

习近平生态文明思想的生成逻辑

习近平生态文明思想是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的最新理论成果之一,表征了中国化的马克思主义对人与自然这一传统关系在新时代背景下的全新思考。若要对其生成的内在逻辑进行梳理,不外乎历史逻辑、理论逻辑及实践逻辑三大维度。这三大维度犹如跨越时空、相互交错的三根红线,使习近平生态文明思想的产生与古今中外的生态环保思想密切相关。

(一)历史逻辑

梳理习近平生态文明思想产生的历史逻辑,我们可以从大的范围、悠长的历史脉络,即将视线回溯至人类社会发展的最初原点及人类文明的萌芽阶段横跨至今,也可以从相对小的范围、短的时间跨度,即从新民主主义革命时期朴素的生态环保思想发展至今。在原始社会时期,人们对自然的态度借助于原始宗教的形式表达出来,某些原始宗教甚至带有狂热的性质。以当时人们的目光去看待自然界,万物皆有神性、灵性,人们主要通过有规律的祭祀活动和某些被人为赋予了特殊意义的人来实现对自然界的膜拜及人与自然之间的沟通。如果说在人类文明的早期,人对自然的尊崇某种程度上是出于对自然规律的愚昧无知或是对主体能力与自然力之间悬差过大引起的畏惧感,那么在农业文明长期兴盛的漫长历史阶段中,人对自然的依赖与日俱增,这是出于农耕文明时期人类对土地、河道等自然元素对于自身生产生活的重要性产生正确认知的情况下形成的,此时自然身上所原有的神秘气息已大部分消解,更多的是人在自然界中辛勤劳作所营造的生活气息。而此后现代性的强势推进及工业文明的日趋强盛,则几乎全然消解了笼罩在自然身上的神性与灵性光芒,在人不断发挥本质力量通过实践将未被开拓的自然转化为属人的世界之时,物的有用性遮蔽了自然原有的神秘性、独立性、完满性及其他特质,成为自然唯一的属性呈现在人类面前。人将自身视为自然存在的根据,将自然资源被人消耗视为“合理的必然性”,妄图实现对自然的全方位掌控。这一对待自然的具有强烈“人类中心主义”倾向的态度,隐含着人类社会由低级形态向高级形态演变的历史进程。

全球生态环境问题的凸显催生了各种各样的生态环保思想,且不论西方生态资本主义的“浅绿”思想、生态原教旨主义和生态中心主义的“深绿”思想及生态马克思主义的“红绿”思想,单就我国的情况而言,习近平生态文明思想也是其中之一。早在1962年,率先敲响全球生态警钟的美国生物学家蕾切尔·卡森就已指出:“新情况产生的速度和变化之快,已反映出人们激烈而轻率的步伐胜过了大自然的从容步态。”①历史的车轮运转至今,这是一个全球化不可阻挡、人工智能+、互联网+、智慧+的时代,人类对于自然的索取已经远远超越维持生存的层次,《瓦尔登湖》中怡然的田园情结早已让位于工具理性的现代化话语体系。当然,人类对高质量生活品位的追求本无可厚非,但是这一诉求应当保持在自然生态系统可以顺利保持自身的可持续运转限度内。自然的主体性、主动性及对人类的报复性在病毒肆虐人间的特殊时刻得到了充分的张扬,包括曾经横行欧洲的鼠疫病毒、霍乱病毒及此次在全球肆虐的新型冠状病毒等。

从我国的相关历史发展脉络来看,在新民主主义革命时期,中国共产党当时的第一要务是积聚力量,推翻“三座大山”,尽管在炮火纷飞的战争年代,保护生态环境在某种程度上似乎成了奢望,但是我们党领导根据地的人民尽可能地利用战争间隙,积极开展农业生产自救,并相应地重视水利工作,体现出朴素的自然情结。斯诺在《红星照耀中国》中提及了当时延安革命根据地对农业生产的高度重视,“共产党对于增加生产和利用荒地所取的方法与种种的努力,都是很有特色的”②。新中国成立至改革开放之前,我国经历过建国初期的百废待兴及随后出现的三年自然灾害,在人对待自然的态度方面,“求生存”比“求生态”更重要,换言之,“有没有”比“好不好”更重要,这是特定历史阶段的产物。当然,与此同时也开展了一些生态环保工作,比如疏通河道、兴修水利及植树造林等,还派代表团参加1972年在瑞典斯德哥尔摩召开的第一次世界环境保护大会,并于1973年在北京召开了第一届全国环境保护大会。从1978年改革开放开始,我国在快速工业化的轨道上不断行进,前期因沿用了工业文明形态下粗放型的经济发展方式致使生态环境事件频发,后期则逐步转变发展方式,走上绿色发展之路。因此,习近平生态文明思想的形成是历史发展的必然产物。

(二)理论逻辑

一般而言,习近平生态文明思想的三大重要理论来源是马克思主义自然观、中国传统自然观及中国化马克思主义的相关论述。此外,西方的可持续发展观对习近平生态文明思想也具有积极的启示意义。马克思主义自然观主要指马克思与恩格斯关于人与自然关系的经典阐述。马克思主义是中国获得新民主主义革命及社会主义改革事业成功的指路明灯,无论是马克思还是恩格斯的思想,都包含着全面而深刻的生态向度,为习近平生态文明思想的形成提供了极为重要的精神指引。马克思的相关论述前期主要体现在《1844年经济学哲学手稿》中,后期则以《资本论》最为典型。以前者为例,马克思赋予感性实践活动以本体论意义,揭示通过能动的实践活动对自然界进行“人化”及“美化”,可以印证人是有意识的、具有独特审美旨趣的“类存在物”,并将实践视为连接人与自然的纽带,从而克服了自笛卡尔以降西方近代哲学所不断强化的“主客二元对立”思维模式之弊端,在此基础上对人与自然的关系展开了辩证的批判。马克思揭示了人与自然的交互性、相融性,最关键的一点是在共产主义、自然主义及人道主义三者之间画上了等号,描绘了在理想的社会形态中,人与自然共生互融,自然身上处处折射人文关怀,人身上天然怀有自然情结,共产主义作为人类追求的终极愿景,扬弃了各种形式的异化,实现了自然主义与人道主义的完美统一。他指出:“这种共产主义,作为完成了的自然主义,等于人道主义,而作为完成了的人道主义,等于自然主义,它是人和自然界之间、人和人之间的矛盾的真正解决……”③《资本论》中的相关论述汇聚于“劳动首先是人和自然之间的过程,是人以自身的活动来中介、调整和控制人与自然之间的物质变换的过程”④这一表述。劳动使人确证了自身的本质力量,将人从最初那种被动地接受严酷自然力奴役的状态中解放出来,并实现人与自然的双向融合与同构。

西方哲学注重用理性之思展开逻辑架构,在这一点上,马克思主义经典论述亦体现出理性思辨的一面。而中国传统哲学则不同,其讲究用悟性之思彰显由“器物”层面到“道”之境界的提升,先哲们往往毕生坚持对自我修养理想状态的诉求,旨在由一己之体悟上升到对天地大道的窥探,进而实现由“舍小我”到“护大同”的理想化转变。儒、释、道三家的相关学说构成了中国传统自然观的主体内容。无论是儒家的“天人合一”学说,还是道家对具有自然界客观规律性质的“天道”的遵从,或是佛家“一花一世界”的禅机,中国传统哲学处处彰显出人对自然的亲近感、归属感、尊重顺应之情及喜爱维护之意。中国传统自然观以“天人关系”为核心的生态智慧为习近平生态文明思想提供了积淀深厚的理论滋养。

中国化马克思主义发展至习近平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思想之前,也包含着丰富的生态环保思想。毛泽东在建国初期提出“绿化祖国”的口号,因为绿化对“农业、工业、各方面都有利”⑤。邓小平尤其重视绿化,他身体力行积极参加植树活动,并就开展全民植树指出,“要坚持二十年,一年比一年好,一年比一年扎实”⑥。江泽民则着重从实施可持续发展战略角度来阐述生态环保的重要性。此后,胡锦涛倡导加强“两型社会”的建设,以科学发展掀起了发展观领域的一场观念重构。习近平生态文明思想继承了中国共产党在生态环保方面的优良传统,并将这些思想进一步体系化、清晰化、时代化,并不断开拓创新加以完善。

(三)实践逻辑

理论总是在实践基础上孕育而生的,成熟理论的形成更加需要长期实践积累的支撑。抛开近年来全球因生态危机加重而在实践中采取越来越多的生态保护措施这一大背景不说,习近平生态文明思想产生的实践逻辑主要包括两大方面:一是新中国成立以来我国生态文明建设演进的现实路径;二是习近平总书记在实践工作中的相关经验认知发展。当然,从党史的角度来说,如前所述,在革命年代中国共产党领导根据地人民早已开展了一系列生态实践活动,但相对而言,新中国成立以后这种实践活动更具有集中性、系统性、普遍性,所以这里我们着重围绕后者展开论述。建国初期,在“战天斗地”的情绪感染下,我国对自然的生态保护不够重视,“人化”较之于“美化”更多,但由于当时社会生产力水平总体上偏低,所以这一程度的“人化”并没有对自然构成真正的威胁。在此过程中,也相应开展了一些生态环保运动,如厉行节约、反对浪费、兴修水利、治理水患、开展绿化等。从改革开放开始,我国打开国门,在实践层面大力推进现代化、工业化,综合国力日益得以加强,在此过程中,没能绕过西方现代化、工业化过程中出现的怪圈,即社会经济发展与自然可持续发展成反比。高投入、高消耗、低产出、人均资源占有率逐年下降,一系列的生态环境问题迫使我们在短期快速发展的同时陷入了长远意义上的生存性危机,我们不得不反思自身对自然的过度索取与自然可承受力之间的反差。为了探寻经济增长方式与生态发展路径的创新共赢,我们构筑了“理念—制度—实践”复合模式,大力推进这三个维度的良性循环,即在理念维度强化生态环保意识,在制度维度加强生态环保有关法律法规的制定,并将之贯彻落实于实践维度强势推进。有学者总结:我国“在绿色发展的实践上,经历了以污染防治为主,向污染防治和生态保护并重,再到预防、修复、重建相结合的转变”⑦。不言而喻,在生态环保实践上,从新中国成立初期的初步探索,到遭遇紧随改革开放而来的生态环保问题而开展一系列生态治理,再到十八大以来响应人民对美好生活的诉求在现实层面大力践行绿色发展,这是习近平生态文明思想产生的实践逻辑之一。

习近平总书记个人的相关工作经历是习近平生态文明思想产生的另一大实践逻辑。作为知青在陕西梁家河从事一线农业生产劳作期间,习近平重视农业灌溉,带头下河疏通河道,带领群众修建当地第一口沼气池,实现了自然资源的循环利用。在河北正定工作期间,他关注当地旅游业的发展,强调以良好的生态环境实现绿色减贫、脱贫。在福建工作期间,他又专门针对长汀的水土流失治理问题多次批示。在习近平总书记的关怀支持下,长汀人民发挥“愚公移山”的精神坚持不懈地治理水土流失问题,终于使“火焰山”变为“花果山”,创造了我国南方治理水土流失问题具有典型性的长汀经验与模式,这是我国推进生态文明建设的一个典型案例。而在浙江工作期间,习近平总书记结合基层调研与理论思考,提出了“八八战略”“两山理论”等具有战略性眼光的生态思想,并在全省进行实践推广,时至今日,浙江的美丽乡村建设、“五水共治”等生态环保举措依然处在全国前列。这些不同时期的相关工作实践为习近平生态文明思想的产生奠定了扎实的现实基础和丰富的经验支撑。在本次新冠肺炎疫情期间,习近平总书记亲赴武汉考察疫情防控工作,并多次就全球疫情发展状况与他国领导人通话,以实际行动呼吁加强国际防疫合作,携手应对全球风险挑战,共建美好地球家园,这些经历进一步丰富了习近平生态文明思想的理论内涵。

习近平生态文明思想的创新意蕴

习近平生态文明思想的生成体现了合乎历史发展逻辑的时代必然性、合乎理论发展逻辑的继承与开拓性及合乎实践演变逻辑的具体可操作性。其内涵丰富,多方面体现出重大的创新意蕴,为习近平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思想提供了彰显强大生命力的绿色底蕴。

(一)开启将生态文明建设提升至国家发展战略的新时代

党的十八大创造性地提出了“五位一体”的总体布局,首次将生态文明建设纳入国家重大部署,党的十八届五中全会将“绿色发展”作为五大发展新理念之一,党的十九大又将“美丽”增加为现代化强国的限定词。由此可见,从十八大以来,在习近平生态文明思想的引领下,我国已将生态文明建设作为国家整体发展规划的关键,富有全局性、根基性、战略性意义,进而产生深远的国际影响。

第一,从治国理政的高度重新设定生态文明建设的重要性。在发生大范围雾霾、太湖蓝藻等突出生态环境事件后,我国将生态文明建设提升至从未有过的历史新高度,赋予其国家重要战略的角色定位。放眼国际,这样的做法其他国家难以比拟。从习近平生态文明思想的生成逻辑可以看出,这是一个逐步系统化、层次化的探索过程,是理论与实践双方面创新的结果。尽管某些西方国家近年来实施各种花式的绿色新政,但其多党轮流执政使这些政策朝令夕改,无法一以贯之。而我国依靠强大的执政党和政府权威,以满足人民对美好生活的切实需要和实现中华民族的永续发展为目标,一心一意走绿色发展道路,不仅在理念层面高度重视,而且在实践领域强势推进,这样的决心与自信令很多西方学者及政客感慨不已,尤其是在此次疫情中表现出的中国速度、中国决心、中国力量、中国担当,更是让国际社会赞叹不已。中国特色社会主义进入新时代,社会的主要矛盾发生了转换,满足人民群众日益增长的美好生活需要成为重中之重,而创设美好生活的必要条件包括社会物质产品的足够丰富及生态环境的清洁宜居等,前一个条件离不开经济社会的繁荣发展,改革开放以来我国一直致力于这方面工作,后一个条件涉及经济社会的发展方式,即以绿色发展的方式建设美丽中国。

第二,将我国的生态文明建设融入全球绿色治理体系。贯彻落实习近平生态文明思想,实施绿色发展以建设美丽中国,这绝不止步于我国的治国方略层面,而是充分体现在我国主动融入全球绿色治理体系的积极作为。一方面,在当今世界绿色发展的大趋势下,我国不能“独善其身”,就如同在此次全球新冠肺炎疫情中我们不能“独善其身”一样,无论主观意愿还是客观形势都如此;另一方面,作为一个拥有众多人口的泱泱大国,我国的生态环境保护对全球绿色治理体系至关重要。当然,在我们看来,更是一份敢于担当的“绿色责任”。有英国学者指出:“‘生态文明’出现在中央政府文件和联合国环境规划署的文件中,表明中国建设生态文明的努力不仅有助于解决中国自身的资源和环境挑战,而且还可以作为其他发展中国家的示范,进而有利于建立新的全球环境治理体系。”⑧这段话相当中肯,说明我国的生态文明建设不仅具有本国的战略高度,更具有全球绿色治理的广度。以此次疫情为例,我国不仅加强了国内的生态风险防控布局,更以实际行动投身于全球“战役”工作,积极帮助他国打赢这场“阻击战”。

(二)打造“两个共同体”生态新向度

“两个共同体”是指习近平总书记提出的“人与自然是生命共同体”及“人类命运共同体”,前者关涉人与自然的定位问题,属于习近平生态文明思想中的典型陈述,后者主要聚焦于人与人的关系问题,具有人文意蕴的同时亦涵盖生态向度,两者都体现了习近平生态文明思想的创新意蕴。

第一,高度重视“人与自然是生命共同体”。习近平总书记指出:“人与自然是生命共同体,人类必须尊重自然、顺应自然、保护自然。”⑨这是对马克思主义自然观及中国传统自然观的继承与发扬,也是对西方可持续发展观、环境伦理学和系统论等学说的积极回应,更是直接承续了中国共产党对于人与自然关系的一贯重视。不仅仅从客观规律的角度揭示了人与自然之间的“实然”关系,还从人类情感、意愿的角度体现了人与自然的“应然”关系。从人与自然是生命共同体的角度来说,人不能脱离自然而独立存在,人之“子体”本源上来自于自然“母体”并最终复归自然,从而实现物质能量的形式转换。以此次新冠肺炎疫情为例,目前有一种说法认为,该病毒往往被野生动物所携带,人由于接触了带有该病毒的野生动物而受到感染。从这个角度来说,人类应当与野生动物和谐相处,毕竟它们是自然生态系统的重要组成部分,保护它们即保护自然界和人类自身。此次疫情再次印证了“人与自然是生命共同体”这一观点的正确性。无疑,人类的可持续发展应当与自然的可持续发展同步,一旦自然的可持续发展滞后,人类应当优化与自然相处的模式,为了强化这一认识,有必要将自然视为与人类主体平行的另一个主体,重构人与自然之间的生态伦理,人类主体作为更“有为”、更能动的一方,应赋予自然主体更多的道德关怀与行动维护。无论何时,在处理发展与生态环保的关系方面,我们决不能做浮士德式的交易。

第二,构建具有生态向度的“人类命运共同体”。习近平总书记在多个重要场合提到要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他指出:“我们呼吁,各国人民同心协力,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建设持久和平、普遍安全、共同繁荣、开放包容、清洁美丽的世界。”⑩在此次新冠肺炎疫情期间,习近平总书记更是就全球合力“战役”多次强调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的重要性与紧迫性。这一理念体现了对马克思主义创始人“普遍交往”“自由人的联合体”等观点以及中国优秀传统文化天下情怀的继承与发展,不仅具有政治领域的外交话语特质,还内含了体现生态向度的“双重和解”——基于人与自然和解之上的人与人的和解。此次全球公共卫生危机充分彰显了“人类命运共同体”这一理念的时代价值及现实意义。病毒无国界,疫情无种族,在一个呈拓扑型多元连接的全球化语境中,不同国家的人们尽管存在诸多差异,但依然是一个休戚与共的命运共同体。秉承这一理念,我国在打好国内防疫“硬战”的同时,充分发挥大国担当,主动向海外伸出援手,与世界各国守望相助、共克时艰,积极开展疫情防控国际合作,坚决打好疫情全球“阻击战”。在疫情全球蔓延的情况下,中国以实际行动诠释了“人类命运共同体”的深刻洞见,在世界范围内引起了强烈认同与广泛共鸣。遵循习近平总书记“人类命运共同体”的理念,我们应当学会摒弃个人利益的狭隘性,着眼于全人类的繁衍生息,充分挖掘“人类命运共同体”的生态意蕴,实现从“人与自然是生命共同体”到“人类命运共同体”的顺利对接。

(三)构建绿色社会治理与整体创新模式

站在“两个一百年”奋斗目标的历史交汇期,党的十九届四中全会突出强调制度建设的重要性、紧迫性。我国的生态文明建设倘若缺乏制度屏障,会因失去执行力而流于形式。因此,习近平生态文明思想的创新意蕴中隐含着对绿色社会治理体制机制与基于绿色发展基础之上的社会整体创新模式的探究。

第一,架构全方位、立体式绿色发展的“中国之治”制度框架。党的十九届四中全会的公报指出:“坚持和完善生态文明制度体系,促进人与自然和谐共生……要实行最严格的生态环境保护制度,全面建立资源高效利用制度,健全生态保护和修复制度,严明生态环境保护责任制度。”在顶层设计方面制定与作为国家战略的生态文明建设相匹配的一系列体制机制,是推进我国治理体系和治理能力现代化这一时代课题中的应有之义。我国这方面的制度建设由来已久,比如党的十八届四中全会强调用严格的法律制度保护生态环境,党的十九大提出改革生态环境监管体制等。具体而言,相关制度包括生态补偿机制、生态风险防范机制、生态治理创新机制、资源有偿使用机制、生态信用监督机制、区域性的生态协同机制等。这些机制环环相扣,形成针对生态环保问题的严密法治之网,以“良治”之效能全力促进我国的绿色发展。此次疫情中,我国在习近平总书记的指挥带领下,充分发挥制度优势,全国“一盘棋”调集人力、物力及财力驰援疫情重灾区,万众一心、协调一致采取严格防控措施,既有效抵御了疫情在国内的扩散,又为全世界抗击疫情赢得了宝贵的时间和经验,充分体现了“中国之治”的强大力量。在今后进一步构建与完善绿色发展社会治理体系时,我们可以借鉴此次疫情中利用我国制度优势强化疫情管控的做法。

第二,探索基于绿色发展之上的社会整体创新模式。我们应当以发展方式的变革为契机,掀起一场基于绿色发展之上的社会整体创新运动,该运动涵盖多方面的创新:绿色科技进步、绿色生产方式的变革、绿色生活方式的变革等。关于绿色科技进步,这一点“永远在路上”,可以毫不夸张地说,科技创新是一个现代化国家的生存方式,而在习近平生态文明思想指导下的绿色科技创新则尤为重要。绿色生产方式的变革以国家为宏观主体,以企业为微观主体,要鼓励广大企业在国家有关政策的引导监管下,加大对传统产业的改造升级,采用先进的绿色低碳技术实现清洁生产,大力发展循环经济、绿色产业。关于变革生活方式,与每位社会成员直接关联,此次疫情使我们深刻地认识到:必须毫不留恋地摒弃不利于生态环保的旧有生活方式,重建有利于生态环保的新生活方式,比如低碳出行、保护野生动物等。每个人要将人与自然应当和谐相处、共存共荣牢牢根植于心,汇聚成一股亨利·帕格森生命哲学视域中呈绵延状态的意识激流,从而以强大的内驱力、自觉性帮助自身形成绿色环保的生活方式,将保护自然转化为自己生命活动的一部分,毕竟从哲学的角度来讲,外因只能通过内因起作用。

(四)开辟发展中国家生态文明建设新路径

我国是一个幅员辽阔,拥有十四亿多人口,实现了古老文明形态与现代化国家建制相契合的社会主义大国,也是当今世界最大的发展中国家,这些特质注定了我国在习近平生态文明思想指引下进行的生态文明建设,其重要性与影响力必然会跨越地域阻隔及国别限制,产生世界意义。针对广大发展中国家如何较好地解决“快速发展”与“生态恶化”这对矛盾,我国以“开路先锋”的责任担当,开辟了一条发展中国家生态文明建设的新路径,为人类文明形态的新发展书写了浓墨重彩的一笔,这也体现了习近平生态文明思想的创新意蕴。

第一,为兼具社会主义国家性质与发展中国家性质的其他社会主义国家提供生态文明建设新路径。作为世界社会主义运动的“领跑者”,我国在习近平生态文明思想指引下进行的生态文明建设,会对其他社会主义国家产生重大影响,尤其是对与我们相毗邻的朝鲜、越南及老挝而言。它们求发展的意识与我们一样强烈,一样受到西方发达资本主义国家的“生态帝国主义”压榨及意识形态歧视,彼此间地缘政治关系密切。虽然古巴在空间地理上离我们很远,但是同为社会主义国家的天然亲近感是难以被替代的。无疑,我们为这些社会主义国家提供了具有发展中国家性质的社会主义国家如何在社会主义制度框架内实现社会经济发展与绿色发展“双赢”的典型范例。一旦这些国家效仿我国,突破当下的发展瓶颈,那么整个世界社会主义阵营的力量就会得到强化,并呈现“红绿交融”的特点。在此次疫情中,我国派出医疗队赴老挝进行援助,并向古巴捐赠防疫物资,让世人见证了社会主义兄弟国家之间的友谊。此外,中国利用社会主义制度的一大优越性——“集中力量办大事”,积极展开疫情管控,产生了西方自由民主制度无法比拟的巨大成效,为其他社会主义国家增添了制度自信。

第二,为其他广大发展中国家开辟生态文明建设新路径。这里所指的是除包括我国在内的五个社会主义国家之外的广大亚、非、拉发展中国家。这些国家的历史发展、现实国情等大部分与我国相似,即曾受过西方殖民者的高压统治与经济盘剥,现代化起点低,生产力发展偏慢,人民发展诉求迫切并受到西方发达资本主义国家的生态掠夺等。他们面对两种截然不同的现实境遇:一方面,西方发达资本主义国家历史上曾依靠对殖民地国家的疯狂掠夺而积累起现代化和工业化所需的大量资金,现代化和工业化完成以后又将生态风险转嫁到其他广大发展中国家,利用这些国家的廉价资源与劳动力来实现本国的资本扩张,甚至控制这些国家的经济命脉进而渗透至政治层面,即便如此还斥责这些国家的生态污染;另一方面,我国在较短的时间内实现了综合国力的大幅度提升,在遭遇生态发展瓶颈后立即全民总动员建设美丽中国,不仅在此过程中形成了具有强大理论生命力的习近平生态文明思想,还在长期实践中开辟了一条具有极大创新意蕴的绿色发展道路,在全球绿色治理中占据了重要的一席之地,为其他广大发展中国家提供了更鲜活、更具借鉴意义的范本,正如习近平总书记指出的那样,“拓展了发展中国家走向现代化的途径,给世界上那些既希望加快发展又希望保持自身独立性的国家和民族提供了全新选择,为解决人类问题贡献了中国智慧和中国方案”。此外,我国积极为其他广大发展中国家提供包括生态治理、疫情防控在内的诸多支援。比如我国在埃博拉疫情和此次新冠肺炎疫情期间,向非洲多个发展中国家派出医疗队,援赠抗疫物资,习近平总书记还在二十国集团领导人应对新冠肺炎疫情的特别峰会上发出倡议,要携手帮助公共卫生体系薄弱的发展中国家提高应对能力。中国的做法赢得了世界的敬意。

综上所述,在当前全球出现重大疫情的特殊时刻,对习近平生态文明思想的来龙去脉进行一番重新梳理,进一步学深悟透其核心要义,深入挖掘其丰富的创新意蕴,有助于我们在习近平生态文明思想的指引下,正确处理好人与自然的关系问题,防止因人的“为我”现象引发生态灾变,并充分认识到“人类命运共同体”理念的深远意义,在此基础上进一步提升逻辑思辨能力与理论创新能力,牢固树立生态底线思维与绿色发展系统思维,为全面推进中国及世界的生态文明建设贡献一己之力。

①[美]蕾切尔·卡森:《寂静的春天》,吕瑞兰、李长生译,上海译文出版社2008年版,第6页。

②[美]埃德加·斯诺:《红星照耀中国》,胡愈之、胡仲持等译,人民教育出版社2018年版,第197页。

③《马克思恩格斯文集》第1卷,人民出版社2009年版,第185页。

④《资本论》第1卷,人民出版社2004年版,第207~208页。

⑤《毛泽东文集》第6卷,人民出版社1999年版,第475页。

⑥《邓小平文选》第3卷,人民出版社1993年版,第21页。

⑦解振华、潘家华:《中国的绿色发展之路》,外文出版社2018年版,第III页。

⑧[英]山姆·吉尔、阿德里安·伊利:《当代中国“生态文明”的阐述与建设路径》,刘利欢编译,《国外社会科学》2019年第2期。

⑨本书编写组:《〈中共中央关于坚持和完善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制度、推进国家治理体系和治理能力现代化若干重大问题的决定〉辅导读本》,人民出版社2019年版,第33~34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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