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至（外一首）

简卫杰

“假如有那么一天/有那么一天这个/假如这个/停止了/想象一下”——贝克特

最后的歌者已经离席，悦耳的音乐独自萦绕在房间

又超出了房间，在四下无人的街道，最终变的凄美

这无疑是一种歌頌，对歌唱者们的欢聚

曾经我们都姗姗来迟，注定我们离场之后才成为主角

夏至像一个君王，带来热量，友人们分散

我们的场域不断缩小，从一席人的欢声笑语开始

最后收缩到一只骰子无声的旋转中，大小不容我们猜测

吹牛的人也已疲倦，酒徒们精神饱满

漂浮的层云不能采撷，但像玫瑰一样可以为高贵的灵魂加冕

用之不竭的水汽注入一株植物的鲜活之中，蓝色与绿色得以交汇

昼长夜短带给人的烦躁，足以被一朵蔷薇花的开放打消

夏至到来的时候，我们留给它的是一场巨大的空空如也

后来的言语越来越短，并不是无话可说，短短几行工整的文字游戏

在我重复的数次“最后”之中“想象一下”，并且“停止了”

将所借之物归还，嘱托之物保管，菁华被带走，但不会枯竭

夏至来得悄无声息，随着整日的热闹非凡，记忆的种子将遗失般地播撒

霜降

一个持久的节日最后在南国有所渗透，在节日的尾巴上

对时令的交代，终于有所了结，果实均没有成熟

反而在兀自降临的殷红中昭示出自我，散乱的凝固之火

一叶叶深情之吻，纷纷任由青年们采摘，纷杂背后巨大的澄明

秋日之门关闭之迅速，我只能在颜色变化的震惊中将其拦下

这些巨大的悄无声息成了人与时日交汇的秘密，公开至无人不知

噪音均已屏息，燥热也已退避，所有可憎与可亲的事物都在回炉重造

代价是一去不复还，青春在被腐蚀，人像太阳一样在回归线左右跳跃

太阳有意味地摆动，而青春可替换做碌碌无为，我们仍在贪图一时欢愉

潮汐将人们的苦难铭记，人最久远的秘钥掌握在时令手中

植物大多留恋夏的翠绿，唯有香樟能感应人的气息

它不着一字，却爱意萌生，在稀薄的空气中展示出自身的浓烈

记忆是最牢靠的证人，在昼短夜长中满足我们的所有愿望

霜降的大幕将人隔离，两地分居，在季节的延宕中人们只争朝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