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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法推荐机制下公众媒介素养的新挑战及新要求

2020-02-24

视听 2020年4期
关键词:媒介公众素养

□ 郁 轩 肖 涛

在人工智能和大数据技术飞速发展的时代背景下,新闻传播业界也进入了“智能媒体”时代。基于大数据的人工智能技术被广泛应用于新闻的采编、分发以及评论管理中,为业界带来前所未有的变革。

在新闻分发方面,这种变革则体现在个性化新闻的算法推荐上,即通过基于大数据的算法,对用户和信息的特性加以分析,从而为用户精准推送个性化的信息内容。在信息过载与有效信息匮乏相矛盾的当下,算法推荐技术为用户的信息消费和摄取带来决策支持,其精准化、个性化、场景化的特性实现了用户信息接收的“私人定制”,增强了用户的存在感。同时,这印证了尼葛洛庞蒂在其所著的《数字化生存》中有关“个人日报”的预言,算法推送的存在使得个性化界面成为可能。

但如尼尔·波兹曼在《娱乐至死》中所言:“毁掉我们的不是我们所憎恨的东西,而恰恰是我们所热爱的东西。”①算法推荐为公众带来技术红利的同时,也伴生着众多负面影响,如信息茧房、群体极化等。公众作为具有行为能力的个体,如何打破“茧房”的壁垒?通过哪些媒介素养的提升来削弱算法推荐带给我们的负面影响?在智媒时代,算法推荐技术对公众的媒介素养提出了新要求。

一、公众媒介素养及其在新媒体下的嬗变

媒介素养概念最早由英国学者于20世纪30年代提出②。在1992年,美国媒介教育研究中心曾给媒介素养做出过如下定义,即媒介素养是指人们面对媒介各种信息时的选择能力、理解能力、质疑能力、评估能力、创造和生产能力以及思辨的反应能力③。

传统媒体时代,绝大多数的传播资源都为传播媒介机构及专业的新闻工作者所垄断,新闻消息来源单一,公众对于主流媒体所传递的消息更多需要的是理解能力、思辨能力等被动接收的能力,以更好地应对周边环境的变动而做出行为和决策上的调适。

公众媒介素养并不是一成不变的,它的内在要求会随着传播技术的更新迭代而不断补充和延伸。新媒体的诞生使得宪法中的传播权利转变成了实打实的传播权力,传统媒体时代传播资源掌握在少数人手中的状况被打破,“人人都是没有执照的电视台”成为可能。有些公众或为一己之目的而传播虚假信息,或为满足自身精神需求而使娱乐化信息挤占大量的传播资源,这无疑对受众的信息辨别能力、信源选择能力等信息消费素养提出更高的要求。同时,“人人都有麦克风”又为公众提出信息生产素养的新要求,为共同建构健康积极的舆论生态环境,公众应提高信息生产的把关能力,对自己的“声音”负责。

二、算法推荐机制下公众媒介素养的新挑战

基于算法推荐系统的个性化新闻推送满足了用户在信息过载时代的信息接收需求。但尼尔·波兹曼认为,每一种技术既是包袱又是恩赐,不是非此即彼的结果,而是利弊同在的产物④。算法推荐机制造成的伦理问题及带来的社会乱象,对公众的媒介素养提出了新的挑战。

(一)算法推送给予公众的“恩赐”

1.为用户提供信息消费的决策支持

在社会信息过载与有效信息匮乏相矛盾的当下,公众有限的精力限制了他们在海量信息中遴选、甄别自身所需信息的能力。算法推荐技术的诞生使得这一状况有所改善,它依据用户数据形成用户自画像,根据用户兴趣、爱好、阅读习惯等进行内容的精准投递和有效供给,以此降低传播颗粒度,大量减少用户搜索所需信息的时间成本,对于信息选择或然率的提升做出全新阐释。

2.“把关”权力变更,受众本位回归

传统媒体时代,专业的媒介机构以及精英阶层牢牢把控传播资源,只有专业的新闻从业者才能成为卢因笔下的新闻把关人,其根据自身价值观以及价值判断,控制着新闻信息的流量多少和流向范围。而在智能媒体时代,机器把关因算法推荐技术成为新的把关方式,信息传播实现了从一对多的模式过渡到一对一个性化传播,凸显了受众的主体地位。算法推荐依据用户自身的个人信息、社交关系等属性构成的自画像达成精准传播,实现“千人千面”。就其本质而言,信息的内容、话题都是依用户的特征和需求而变,满足用户对于信息差异化的需求。

3.节省时间成本,提高阅读效率

算法推荐依据用户的阅读习惯作为推送标准,其所推送的内容、主题、故事大概率为用户喜闻乐见,节约了用户筛选信息的时间,使得用户的单位时间阅读量大幅度增长。其次,以今日头条为代表的借助算法推荐技术的客户端放大了由新媒体特性赋予用户的碎片化阅读习惯,移动终端的天然属性决定了受众不得不以接收浅层化的信息为主,而运用了算法推荐技术的信息推送平台也将大量短、平、快的消息加以聚合,从而提升用户的阅读效率,进而满足与强化用户的阅读兴趣。

(二)算法推送带给公众的“包袱”

1.个性化推送强化“信息茧房”,引发“群体极化”

“信息茧房”是由美国学者桑斯坦提出,我们只听我们选择的东西和愉悦我们的东西的通讯领域⑤。鉴于受众自身选择性机制的存在,传统媒体时代的信息茧房是由如选择性接触、选择性理解和选择性记忆等因素所构建。这种茧房的桎梏是由于受众自主的、有意识或无意识的选择而致。而“算法把关”的推送方式更像是“绑架式阅读”,这种强制性阅读限制了公众的阅读视野,不断强化其刻板印象,并潜移默化地形成用户的认知偏执和视野窄化。

在人际传播中,一个个“蚕茧”之间无法进行正常的交流沟通,持续不断的信息流继续加深用户对原有事物的认知,引发社会区隔乃至价值观分化,从而催生“群体极化”现象。当新闻事件发生时,受算法“洗礼”下的用户长期沉浸在个人议题中,通过既有的认知框架提前对事件定性、发表结论,形成“情绪先于真相;认知先于真相;成见先于客观”的现象,催生“后真相”。

2.淹没于表层信息的洪流之中,扩大“知识鸿沟”

为了满足用户接收信息轻松省力的需求,提升用户黏性,各类资讯客户端中乐于为用户提供娱乐化、低俗化、浅薄化的“三 xing”新闻,即“星”“腥”“性”。吸睛的标题和内容驱使着更高的点击量,造成算法权重越来越大的死循环。对于媒介素养较低的用户,容易被这些低质、浅层的信息所“麻醉”和诱导,选择沉溺于表层信息和通俗娱乐中,丧失自主性和自我意识,而满足于“被动的知识积累”,从而扩大与其他群体的知识沟。

3.沉溺其中,易患“媒介依存症”

基于卡兹的“使用与满足”理论,信息个性化推送满足了用户的阅读期待并为再一次的使用创造心理条件。久而久之,用户容易患上现代社会病理现象——“媒介依存症”,使其过度沉溺于媒介接触而不能自拔、价值标准和行为判断一切都从媒介里寻找依据、养成孤独自闭的“容器人”个性等,不利于个人身心成长。

4.点击大于内容,价值被标题导向

在信息聚合类客户端中,“算法把关”代替了传统的“把关人”,使得对于新闻内容的评判量化为没有价值判断的点击量,又因我国网民呈现“三低”特点——年龄低、学历低、社会地位低,致使负面价值取向的信息被大量推送。新媒体时代受众的碎片化阅读导致其形成浅阅读习惯,这不仅挤占了需要理性思考的深度阅读的时间,甚至只满足于标题的阅览。在“标题党”乱象丛生的环境下,致使用户把标题当作事实真相来认知,扭曲价值传递,而对现实环境采取不恰当的认知和行为。

5.隐私泄露,用户信息安全存疑

讯息聚合类平台因算法推荐的应用需掌握用户的众多隐私信息,在利益至上的初衷下,用户数据可能会被兜售给广告商,甚至非法使用。这直接侵犯了个人隐私及相关权利。

三、算法推荐机制下公众媒介素养的新要求

面对上述诸多新挑战,社会各方应积极采取相应措施以规避算法推荐带来的技术弊端和风险。其中,公众主体作为算法推荐的直接受益者和“受害方”,不应仅依赖平台改进和政府监督,更应培养新型的媒介素养以应对算法推荐带来的新挑战。

(一)平台理性使用素养

公众在使用借助推荐算法进行信息分发的各类资讯平台前,首先要对平台的各项服务功能及特性了解和熟知,并掌握相关使用知识。单靠公众的技术资本目前不足以打破推荐算法的“操作暗箱”,在使用过程中,公众应熟悉信息推送的规律,提高合理化、综合化地阅读不同类型信息的意识,实现平台效能最大化。例如在今日头条APP 中分别设有“关注”“推荐”“城市”“热点”“军事”等诸多板块,用户可下意识地多方面涉猎信息,以达到推送内容主题的相对平衡。多元信息的摄入有助于打破“茧房”的桎梏,对现实环境形成更为全面的认知。

(二)媒介信息聚合素养

在算法推荐机制下,公众不仅要注重平台内多元信息的聚合,也要具备多源信息的整合意识。不同的信源不仅能使读者辨别出新闻信息的真假,而且提供读者对于社会事件、现象不同的分析视角,有助于读者正确地认识事物整体。除此之外,公众应善用不同形态的媒介,通过报纸、电视、门户网站等多种媒介形态的呈现了解新闻,在各媒介的信息接收中取长补短。

(三)时间管控素养

运用推荐算法技术的资讯平台通过其源源不断的信息流持续满足用户,利用碎片化信息蚕食用户大段、整段的时间。公众需在培养具有理性思考涵义的深阅读习惯基础上,通过时间管理,合理、有节制地使用媒介,由平台中的碎片化阅读引向印刷媒介的沉浸式阅读,使其在充分利用碎片化时间进行阅读的同时避免整段时间被碎片化阅读占据,长此以往有利于公众自身养成理性逻辑思维。

(四)信息再把关素养

信息再把关素养,笔者认为它分为信息输入和信息输出两个方面。就信息输入而言,公众要强化自我把关的能力,即带有批判意识,机器把关后自己再对信息进行选择、确认、消费。机器把关没有能力以人类社会的伦理道德、价值标准来分析评判信息内容,公众应尽量避免被文章标题所蛊惑,善用自身的价值标准对推送的信息进行衡量和评估;对于信息输出而言,每个公众都应发表负责任的文章、内容、评价等,净化网络空间环境,使算法推荐机制的闭环形成良性循环。

(五)隐私数据保护素养

在智能化媒体时代,隐私俨然成为一种潜在财富。保护个人隐私的意识至关重要,只有掌握一些数据的“隐身能力”,才能使得自身在享受算法技术带来红利的同时又不被变卖。例如,用户在注册账号或开通某项服务时,对待平台方关于通讯录权限、定位信息等数据的获取请求,要审慎处理。

四、结语

传播技术的发展浪潮是不可逆的,公众媒介素养也应顺应时代变迁而推陈出新。公众作为能动的行为主体,更应发挥自身的主动性和自控力,养成并提升媒介素养,以应对推荐算法对我们提出的新挑战,避免被技术牵着鼻子走。对于推荐算法打造的新闻个性化推送,平台、政府也应合力使其达到价值理念和技术理念的平衡,实现真正的“人机共生”。

注释:

①[美]尼尔·波兹曼.童年的消逝[M].吴燕筵 译.桂林: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2009:5.

②覃川,王磊静,张嵩印,刘浩宇.当代大学生媒介行为和媒介素养实证研究[J].当代传播,2007(04):64-68.

③张玲.媒介素养教育——一个亟待研究与发展的领域[J].现代传播:中国传媒大学学报,2004(04):101-102.

④李树培,王荣良.信息技术课程核心价值探析[J].中国电化教育,2013(03):7-11.

⑤林晖.从“新闻人”到“产品经理”,从“受众中心”到 “用户驱动: 网络时代的媒体转型与 “大众新闻”危机——兼谈财经新闻教育改革[J].新闻大学,2015(02):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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