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俗小说》:昆汀式反传统黑色暴力美学
2020-02-24陈珂冰
□ 陈珂冰
纵观美国电影史,昆汀·塔伦蒂诺的电影作品极具自己的特色。他的电影不仅具有浓厚的后现代主义色彩,更是打破了传统黑色暴力美学的视听化表达,追求反传统式的黑色暴力美学风格创作。《低俗小说》的电影创作充满着对于传统黑色暴力美学的解构和反叛,镜头中有着突出的复制拼贴、戏仿、反讽等后现代的色彩,昆汀更是将这些特点深入地糅杂在叙事的狂欢、人物的解构、语言的“滑稽”解释上,由此创作出对传统黑色暴力美学反叛的经典之作。本文从叙事的狂欢、人物的解构、语言的“滑稽”解释三个方面对《低俗小说》的视听元素进行深度解剖,挖掘出它独具特色的风格表达。
一、叙事的狂欢
(一)影片的叙事结构
从叙事结构上看,电影《低俗小说》是由“文森特与马沙的妻子”“金表”“邦妮的处境”三个部分组成。《低俗小说》在叙事上并未按照传统的线性时间顺序进行叙事,而是把情节碎片化处理进行重新的拼贴和重组,从而让这些镜头产生新的意味。在叙事的推动上,昆汀·塔伦蒂诺运用希区柯克式的悬念让观众在观看影片时产生一种想要探索的欲望,急于见证影片的真实原貌。《低俗小说》虽然故事结构相对简单明了,但是每个部分的最后总是会有意外出现,正是因为这些意外,三个故事的主人公在圆形结构的故事中循环往复,好像故事永远不会终结。例如,杀手朱尔斯在杀人前背诵了一段《圣经》,但是当他背诵完后不带一丝怜悯地开枪杀人。影片的结尾处,朱尔斯又一次拿出《圣经》背诵,这一次他却没有开枪杀人,选择了对于自己的救赎。昆汀·塔伦蒂诺解构了宏达叙事,赋予许多细节的道具来增强悬念,带领观众一步一步解开谜团。
(二)叙事的反叛
影片的三个故事都是昆汀采用非传统的叙事方法创作,反叛是他典型的创作风格特色。在第一个故事中,文森特接到马沙的任务让他陪米娅一晚上,但是电影的剧情并未直接出现文森特和米娅见面的场景,而是作为瘾君子的文森特去购买强力毒品,这也为之后的剧情埋下伏笔。在文森特和米娅经过一晚愉快的相处后,米娅误吸食文森特大衣里的毒药差点送命,最后命悬一线的时候被抢救回来。在影片的第二个故事“金表”中,金表作为重要的道具为剧情穿针引线,布奇对父亲留给自己的遗物金表十分珍惜。布奇在违背马沙的诺言后,在逃离中丢失金表,为了取回金表与文森特、马沙遭遇了一系列惊奇的情节。一系列超乎常规的匪夷所思的情节整合在一起,荒诞离奇又合理有趣。除了这些道具以外,导演在影片镜头的设计上也超出常规,例如影片一开始的场景中盗贼情侣临时决定抢劫餐厅,就立刻开始进行抢劫,没有任何缘由。这个场面的设计并未延续好莱坞式的剪辑手法,而是用长镜头去呈现这一场景,这一镜头的设计充分体现了昆汀对于传统的反叛和人物的狂欢。
二、影片人物的特点
(一)人物的解构
人物形象的解构也是《低俗小说》这部电影的一大特色,电影中的众多人物并未按照固有的角色模式进行设计,而是寻求一种超乎身份的具有更多含义的表达。首先,人物的出场十分有特色。文森特去马沙家里找米娅的时候,米娅是通过监控器和文森特进行第一次的见面,文森特则是通过声音,直到两人离家时,米娅的形象还是没有在电影中完全展露出来,直到下一个镜头两人一起出外吃饭时,米娅才算正式登场。在第二个故事“金表”中,布奇回来拿金表和正在大马路上走着的马沙相遇,这种不经意的相遇显得有点无厘头,但却是导演不着痕迹的巧妙设计,也正是因为有这次相遇才有两人杂货店之后发生的故事,金表的故事也才圆满落幕。其次,人物的身份也并非传统意义上的形象。在一般的暴力片中像布奇这样的角色如果违抗了之前的约定,会因为破坏游戏规则而被毁灭,但是在这部电影中,布奇不仅杀掉了文森特而且救了马沙一命,掌握了生命的主动权,而黑帮老大马沙虽然身份地位较高,但是无法掌握自己的命运,不仅被布奇开车撞伤,而且在追赶布奇进入一家杂货店之后被一对男同性恋者强暴,处于核心势力的人物反而无法掌控自己的命运。
(二)非典型的杀手形象
影片中的人物在进行暴力行为时,没有明确的意图和目的,情节荒诞离奇,毫无价值意义。例如,朱尔斯在帮玛莎处理叛徒时,整个气氛轻松融洽,没有任何悬疑惊险氛围的营造。文森特也并没有展现一个杀手的冷酷无情和残暴。然而,事件在不经意中急转直下。朱尔斯在众人没有反抗之时突然开枪射杀了坐在沙发上的人,然后才处决了其他人。这种突发性叙事的设置带来一种强大的震撼力和影响力,一切迅速、突转、无迹可循。昆汀对于传统的反叛通过人物角色的颠覆和错置淋漓尽致地展现出来,处于后现代社会的人们虽然物质丰富、快感超然,但是内心充满了空虚与乏味,无处释放。
三、语言的“滑稽”解释
(一)影片的语言特点
《低俗小说》这部电影中除了在叙事的狂欢和人物的解构上呈现出新奇的视野外,在语言台词的设计上也是独树一帜。昆汀电影的许多镜头中都编写了大篇幅的台词,这也是昆汀处理镜头时的一大设计偏好,以大篇幅台词的使用来推动叙事的进程。电影中的人物无所不谈,并不固定于自己身份的特殊性,丰富多变又幽默十足。有的人质疑昆汀在语言设计上的运用,但是这些台词的设计并非是无用的,而是昆汀为了更好地传达某些意图和悬念而进行设计的,这也使他的电影风格更加别具一格、与众不同。
(二)影像中的滑稽语言
在大部分的电影中,杀手本该是冷酷、残暴、低沉的想象,但是在这部电影中,作为杀手的文森特和朱尔斯明显突破了以往杀手形象的禁锢,有着丰富的语言表述。文森特和朱尔斯在处理叛徒时,语言上的大篇幅仍十分明显,朱尔斯在进入房间后喋喋不休地与背叛者进行交流,甚至在杀人之前还朗诵了《圣经》中的一段。布奇回忆金表时也是一样,父亲的战友将金表带回给他,然后滔滔不绝地给他讲述了这块金表多么来之不易,是一种希望的传承。在昆汀的影片中,语言艺术失去了它原本厚重、深刻的表达,而是值得玩味和解构的,不需要可以阐释和叙述,电影《低俗小说》的名字也有故意标榜通俗之意。在桑塔格看来,“后现代主义的特征是‘逃避解释’,同时对解释的厌恶也导致了某些拙劣模仿的、抽象的或刻意装饰的形式主义的产生。”
四、结语
《低俗小说》这部电影开创了后现代主义电影创作的潮流趋势,解构了传统的权威和“圣光”,打破了传统黑色暴力美学的视听表达,以低俗文化来解构精英文化,打造了一场大众狂欢的视觉盛宴。而且因为电影创作而引发的潮流,不仅推动了电影艺术的多元化,也促进了许多消费文化领域的发展。《低俗小说》对传统的颠覆和重塑,对于之后的电影创作产生了非凡的影响,昆汀消解了电影的宣传教化意义,将审美的选择和道德的判断交还给观众本身,给观众以主动思考权,电影只负责进行纯粹的审美体现。《低俗小说》在批量式、模式化的好莱坞电影创作体系中具有超凡的创新和重塑价值,为美国电影创作输入了新鲜的创作血液,丰富了电影的创作体系,打造模式化工厂操作常规,是电影史上一部具有深远意义的里程碑式的作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