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村振兴与脱贫攻坚有效衔接路径研究——以滇黔桂石漠化片区为例

马喜梅

(云南行政学院 民族和文化教研部，云南 昆明 650199； 云南民族大学 民族研究所，云南 昆明 650504)

2020年3月6日，习近平总书记在决战决胜脱贫攻坚座谈会上做出了“接续推进全面脱贫与乡村振兴有效衔接”(1)习近平.在决战决胜脱贫攻坚座谈会上的讲话[EB/OL].http://www.xinhuanet.com/politics/leaders/2020-03/06/c_1125674682.htm,2020-03-06.的战略部署安排，旨在确保高质量完成脱贫攻坚目标任务，使脱贫攻坚成果得到人民满意，经得起历史检验。滇黔桂石漠化片区是全国14个集中连片特困区中贫困程度最深、扶贫对象最多、易地扶贫搬迁脱贫体量最大的重点区域之一，党的十八大以来，滇黔桂石漠化片区的生态治理恢复取得了显著成效，脱贫攻坚取得了决定性进展。进入“后脱贫时代”，面对生态恢复、脱贫攻坚、乡村振兴三重挑战，如何“提高把‘绿水青山’转变为‘金山银山’的能力”(2)习近平.在全国民族团结进步表彰大会上的讲话[EB/OL].http://www.xinhuanet.com/politics/leaders/2019-09/27/c_1125049000.htm,2019-09-27.,推进脱贫攻坚和乡村振兴有效衔接与梯度优化，是现阶段滇黔桂石漠化片区巩固提升脱贫攻坚成效，有效有序推进“三农”工作需要重点关注的重大现实问题。

一、国内外相关研究述评

在国外的研究中，Ellis F较早对发展中国家农村发展与乡村贫困问题进行研究,之后，掀起了西方对发展中国家乡村发展与农村贫困关系问题研究的热潮。Hulme、Bebbington A、Bourguignon F、Jalan J、Macmillan P、Kay Cristóbal和Islam N等分别从不同学科视角对拉丁美洲、非洲、中国、印度等发展中国家的系统研究，指出农村发展与消除农村贫困要协同推进以减轻贫困。Athalya B和Lipton M等则分别从乡村发展的要素出发研究了农村土地、劳动力对贫困治理的作用及影响。国外关于中国农村的研究起步较早，主要集中在以下3个方面：一是对中国农村权力结构与国家政权之间的关系问题；二是对农村经济社会发展与农村权力结构之间的关系问题；三是对乡村多元治理主体与中国农村社会治理之间的关系问题。

在国内的研究中，主要聚焦三大层面：一是关于脱贫攻坚和乡村振兴内在逻辑关系的探讨，主要分为“互斥论和过渡论”(3)豆书龙,叶敬忠.乡村振兴与脱贫攻坚的有机衔接及其机制构建[J].改革,2019，(1).。互斥论认为脱贫攻坚与乡村振兴在“目标任务”(4)汪三贵.脱贫攻坚与乡村振兴有机衔接：逻辑关系、内涵与重点内容[J].南京农业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2019,(5).和“政策着力点”(5)高强.脱贫攻坚与乡村振兴有机衔接的逻辑关系及政策安排[J].南京农业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2019,(5).上具有差异性；过渡论认为“脱贫攻坚是乡村振兴的部分内容和重要方面”(6)徐虹,王彩彩.乡村振兴战略下对精准扶贫的再思考[J].农村经济,2018，(3).“脱贫攻坚是实施乡村振兴战略的基础,乡村振兴是稳定脱贫攻坚成果的有效保障”(7)庄天慧,孙锦杨,杨浩.精准脱贫与乡村振兴的内在逻辑及有机衔接路径研究[J].西南民族大学学报(人文社科版),2018,(12).。二者在“目标导向、政策内容、主体作用和体制机制等方面具有共性”(8)高强.脱贫攻坚与乡村振兴有机衔接的逻辑关系及政策安排[J].南京农业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2019,(5).“存在内容一致、功能互构、价值一元性和主体共通等耦合性，两者间本质上是共生共存共促关系”(9)李晓园,钟伟.乡村振兴中的精准扶贫：出场逻辑、耦合机理与共生路径[J].中国井冈山干部学院学报,2018,(5).。二是关于脱贫攻坚与乡村振兴有效衔接的路径研究。左停等指出，要做好二者的有效衔接，“既要抓好梯度跟进,又要抓好优化升级”(10)左停,刘文婧,李博.梯度推进与优化升级：脱贫攻坚与乡村振兴有效衔接研究[J].华中农业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2019，(5).。高强，豆书龙等指出乡村振兴和脱贫攻坚有机衔接存在“中央战略整体落地不够、区域支撑能力不强、工作体制机制不够顺畅”(11)高强.脱贫攻坚与乡村振兴有机衔接的逻辑关系及政策安排[J].南京农业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2019,(5).以及“产业发展升级困难以及内生动力难以激发”等问题，应该“着力在体制机制统筹落实、产业发展多元鼓励和主体意识积极培育等方面精准发力”(12)豆书龙,叶敬忠.乡村振兴与脱贫攻坚的有机衔接及其机制构建[J].改革,2019，(1).。廖彩荣等则从战略协同的角度提出通过采取“思想协同保障、产业协同保障、人才协同保障、文化协同保障、生态协同保障、组织协同保障和社会协同保障”(13)廖彩荣,郭如良,尹琴,等.协同推进脱贫攻坚与乡村振兴：保障措施与实施路径[J].农林经济管理学报,2019,(2).等措施保障两大战略协同推进。三是关于特殊地理场域的相关研究。姚兴会、陈晓萍、韩立达、韩培、李外禾、廖文梅、田丽秀等学者分别对重庆、新疆、西藏、贵州、江西等地在推进脱贫攻坚和乡村振兴有效衔接的个案实践进行了系统研究。

综上所述，国内外研究为本文研究提供了丰厚的理论基础和路径研究参考，但就目前的研究成果来看，仍有值得学术界进一步深入研究和探讨的空间：在研究的问题聚焦上，当前研究成果较多集中在对乡村振兴和脱贫攻坚二者有效衔接的宏观理论探讨；从特殊地理场域问题的特殊性入手进行分析探讨的成果不多，对生态极端脆弱的滇黔桂石漠化片区这一特殊地理场域的研究成果鲜见。基于此，本文从滇黔桂石漠化片区的实际出发，分析这一特殊地理场域内实现乡村振兴和脱贫攻坚有效衔接的实践基础和困境，为生态极端脆弱的石漠化地区乡村振兴与脱贫攻坚的有效衔接提供对策参考。

二、乡村振兴与脱贫攻坚有效衔接的实践基础

推进乡村振兴与脱贫攻坚有效衔接，需要将脱贫攻坚放进乡村振兴战略下进行再思考。乡村振兴与脱贫攻坚在战略路径上的接续性、战略方向上的关联性和战略价值上的协同性，构成了脱贫攻坚与乡村振兴交互作用的动力源泉，是实现乡村振兴和脱贫攻坚有机衔接的实践基础。

(一)战略路径的接续性：以生态治理恢复为重点

滇桂黔石漠化片区属于典型的生态脆弱地区，“生态环境脆弱下的环境贫困风险大，经济效益、社会效益和生态效益之间的矛盾日益突出。”(14)褚光荣.包容性治理：石漠化地区的减贫与发展的新思路[J].云南师范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2015,(4).因而，也成为我国扶贫开发攻坚战主战场。在脱贫攻坚中，滇黔桂石漠化片区始终坚持牢固树立“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的发展理念，以石漠化综合治理为抓手，将生态环境的全面治理和恢复与脱贫攻坚有机结合起来，实现生态环境治理和恢复与脱贫攻坚协同推进，并取得了良好成效，为乡村振兴奠定了良好的基础。进入乡村振兴这一“后脱贫时代”，要实现产业兴旺，对于滇黔桂石漠化片区而言，仍面临着“环境贫困风险增大、知识与能力贫困凸显、自给性贫困向交易性贫困转化和减贫与发展的民族差异等新特征”(15)褚光荣.包容性治理：石漠化地区的减贫与发展的新思路[J].云南师范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2015,(4).，极易返贫。因此，对于滇黔桂石漠化片区而言，乡村振兴仍旧要借鉴脱贫攻坚期间积累起来的经验，坚持以石漠化治理为抓手，以生态恢复为重点，为群众稳定持续增收提供基础性支撑。既不能对资源环境竭泽而渔，也不能舍弃经济发展而缘木求鱼，而是要坚持在发展中保护、在保护中发展，不断“提高把‘绿水青山’转变为‘金山银山’的能力”(16)习近平.在全国民族团结进步表彰大会上的讲话[EB/OL].http://www.xinhuanet.com/politics/leaders/2019-09/27/c_1125049000.htm,2019-09-27.。

(二)战略方向的关联性：以绿色发展为亮点

乡村振兴和脱贫攻坚各要素之间的密切关联性构成了二者有效衔接的又一重要基础。滇黔桂石漠化片区可持续发展最大的制约瓶颈在于生态脆弱性所导致的自然资源缺乏，因而滇黔桂石漠化片区的脱贫攻坚在战略方向聚焦“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绿色、生态、可持续发展理念，致力于生态环境的恢复与保护，以生态治理和恢复作为关键点和支撑点，聚焦石漠化综合治理为重点进行探索实践，将绿色生态农业产业培育作为重点，着力解决区域性、整体性、集中性产业发展难题。乡村振兴在战略上着力实现生产生活生态“三生空间”有机融合，以生产自然空间扩展、生活空间有效利用、生态空间功能发挥为抓手，以美丽乡村建设为目标，以田园综合体建设为载体，紧扣特色小镇建设，打造集循环创意、绿色开放共享、生态可持续发展的喀斯特地区特色农业拉动产业振兴，带动集体经济发展推动组织振兴，吸引人才回流助力人才振兴，发展特色创意农业文化助推文化振兴，保证生态可持续，实现生态振兴。

(三)战略价值的协同性：以包容持续为基点

乡村振兴和脱贫攻坚战略价值的协同性是二者有效衔接的关键基础。伴随着经济社会发展进入新常态，在国家治理体系和治理能力现代化背景下，滇黔桂石漠化片区必须要从开发式扶贫模式转向包容可持续的贫困治理和开发模式，要坚持生态的全面治理和恢复为重点，在产业发展过程中要坚持大力发展绿色产业，以绿色、包容可持续作为地区脱贫攻坚战略的发展理念和价值诉求，实现各要素之间相互协同并且形成优势互补的良性关系。到实施乡村振兴阶段，提升两大国家战略在战略目标上的协同，走乡村绿色包容可持续发展之路，在经济社会发展中保护生态环境，在保护生态环境中发展经济，更好地致力于地区绿色包容可持续经济的发展。

三、乡村振兴与脱贫攻坚有效衔接面临的实践困境

滇黔桂石漠化片区乡村振兴与脱贫攻坚有效衔接面临的最大困境和难题，在于如何从根本上解决长期以来基础设施发展滞后、生态极端脆弱、产业发展困境、群众生活困难所导致的人口大量流失后的乡村凋敝困局。因此，如何畅通体制机制，激发要素活力，凝聚起群众艰苦奋斗的精神力量就成为推动滇黔桂石漠化片区乡村振兴与脱贫攻坚有效衔接，实现乡村振兴面临的关键性问题。

(一)体制机制不通畅导致战略协同程度低

从脱贫攻坚相关政策设计来看，当前脱贫政策对于脱贫攻坚的长期性和复杂性考量不足，多以应急性政策为主，尤其是对“后脱贫时代”潜在的长期性问题统筹把握尚有欠缺，导致在一些脱贫政策设计和实践中的前瞻性、系统性、可操作性和长效性面临突出困境。特别是对于滇黔桂石漠化片区，其自身的基础条件差，生态环境基础脆弱，人均耕地面积少，在压力型体制下，部分基层地方政府为按时完成任务，工作时间短，用力猛，急于求成，许多地区出现“上面还在摸石头，下面已经过了河”的情况，基层整改压力大。顶层设计与基层实际有差距，一些扶持政策在基层实施困难，政策落到基层干部手上成为“烫手的山芋”。

从脱贫攻坚的考核机制来看，缺陷亦十分突出，单纯的数字、指标性考核，导致了基层“数字脱贫”现象突出，脱贫基础并不稳固。考核人员的非专业化问题突出，导致基层对脱贫考核的结果存有意见，对基层领导干部工作的积极性和热情产生了不良影响。许多基层领导干部对脱贫攻坚与乡村振兴战略的整体性、关联性及协同性关系认识不足，没有做到“两手抓”，不能很好地从政策、制度、资金、项目安排上统筹两大战略，“多规合一”协同推进的发展思路还没有理顺，从而导致了两大战略在有效衔接上遇到阻碍。

(二)长期输血式扶贫导致实践主体缺位

从战略的实施主体来看，无论是脱贫攻坚还是乡村振兴，群众才是实施两大战略第一主体。但一方面，长期的输血式扶贫导致部分群众“等靠要”思想严重，基层领导干部和扶贫工作队“苦干、实干、加油干”帮助群众脱贫致富奔小康，群众却“蹲在墙角晒太阳，等着政府送小康”，“干部干、群众看”，不想“付出”只想“获得”现象突出。面对石漠化的严峻挑战，基层地方政府探索出了如贵州花江峡谷的“顶坛模式”、广西果化镇的“果化模式”、广西环江县的“古周模式”、云南的“六子登科模式”等石漠化综合治理模式，并取得了明显成效。但许多群众身在石漠化地区，却未能真正参与到石漠化综合治理工程中来。基于笔者的参与性调查，通过对云南省罗平县、泸西县、砚山县、西畴县40个自然村462户居民石漠化治理过程中群众的参与度进行随机问卷调查，结果显示，对石漠化了解较为透彻的群众仅占受访者总数的5.6%，了解石漠化的占16.4%，而从未听说过石漠化的比例高达56.7%。由此可见，政府单向型参与和主导重大工程项目的特点明显，基层群众参与的积极性和主动性并未充分发挥。

另一方面，由于群众普遍受教育程度低，长期的封闭落后使得社会主义市场经济观念未能深入人心，群众市场观念淡薄，部分群众仅将吃饱喝足作为人生的理想状态，长期处于贫困的临界状态。长期的输血式扶贫还导致了部分群众依赖思想严重，享乐主义滋生，参与脱贫攻坚与乡村振兴的积极性主动性不高，内生动力不强。与此同时，脱贫攻坚造成的“悬崖效应”在一定程度上挫伤了部分群众的积极性，助长社会不良风气，给乡村振兴发展提出了新的难题，必须及时予以解决，尽快对乡村不良社会风气进行根本性的扭转。这些惰性思想如果不及时破除，乡村振兴就难以真正发动群众的积极性创造性，实现从“要我振兴”到“我要振兴”的转变。

(三)产业可持续发展问题突出导致战略衔接基础不稳固

由于资源环境基础条件差，基础设施建设相对滞后，长期以来滇黔桂石漠化片区都以第一产业为主，二、三产业比重较小，农业布局分散、产业规模小、农业产业化程度低，集体经济发展薄弱，引入龙头企业困难，农业产业市场化程度较低，农副产品的交易范围和交易品种较少，交易时间间隔较大，交易性贫困问题突出。现有龙头企业数量少、规模小、效益低、带动能力弱，农产品品牌效应弱、特色不突出、难以形成市场集群效应，市场占有率低，抗风险能力弱。

在脱贫攻坚期间，受压力性体制的影响，部分地区为帮助群众发展产业，尽快实现贫困群众脱贫出列，脱离地区发展实际进行扶贫产业开发，将大量的项目资金投入到短平快的产业发展项目中，以期尽快见效益。在大量扶贫资金的注入和帮扶对象的倾力支持下，这些扶贫产业的产销问题以及聚集效应在短时间内凸显，但其可持续发展问题却十分突出，从而导致乡村振兴与脱贫攻坚战略在产业的有效衔接上面临极大困境。

(四)乡村空心化导致战略衔接动力不足

石漠化地区曾被外国学界断言为“基本失去人类生存条件的地方”。长期以来，石漠化地区由于生存条件极端恶劣，人均耕地面积少，收入来源单一，群众多依靠外出打工维持基本开销。脱贫攻坚期间，一些地区为尽快完成脱贫任务，鼓励并积极为群众创造条件外出务工。在贵州省石漠化片区黔南州贵定县、龙里县，云南省泸西县、西畴县，广西壮族自治区田东县、南丹县进行调研的过程中，青壮年平均外出务工比例高达37.7%，乡村空心化问题十分严峻，许多村寨成了名副其实的老人村。

石漠化片区作为易地扶贫搬迁的重点区域之一，涉及的搬迁人口数量规模在历史上都是空前的，仅广西壮族自治区“十三五”期间石漠化片区实施易地扶贫搬迁人口的数量就有110万人，特别是石漠化问题严峻的地区，多以整村搬迁进城安置方式为主，进一步加剧了乡村凋敝。群众通过易地扶贫搬迁进城，由于受教育程度较低，劳动就业技能缺乏，难以很好地适应城市的生产生活方式，而原有的乡村由于劳动力缺乏，且在短期内又难以得到有效开发，致使“农村和城市的二元结构越加的明显”(17)杨利娟.断裂与重构:乡村“空心化”的治理之道——以临沧市双江县X镇为例[J].北京城市学院学报,2016，(3).，快速城镇化和乡村空心化在石漠化地区显然呈现出了发展悖论。乡村凋敝造成了青壮年劳动力短缺和土地荒芜等问题，使乡村振兴战略实施主体中缺失了最重要的生力军，发展产业缺乏敢闯敢干的年轻劳动力，社会治理缺乏勇于担当的后备干部队伍，乡风文明缺乏有知识有文化有活力的高素质人才，从而引发了乡村振兴战略的群众基础缺乏，发展动力不足等问题。

四、实现乡村振兴与脱贫攻坚有效衔接的对策建议

滇黔桂石漠化片区推进乡村振兴与脱贫攻坚有效衔接面临实践困境，与全国其他地区相比具有特殊性和差异性。在这一特殊的自然地理场域内，在生态极端脆弱的背景下，要实现乡村振兴与脱贫攻坚的有效衔接，需要从整体性、系统性、差异化的视角进行统筹布局。

(一)精神聚合：以精神动能统领乡村振兴与脱贫攻坚

广大人民群众是脱贫攻坚与乡村振兴最根本、最稳定、最强大的力量，必须要着眼于从根本上破除群众“等、靠、要”思想，激发群众干事创业的积极性、主动性，让群众真正参与到脱贫攻坚中，成为乡村振兴的主体力量，而不是旁观者和跟随者。作为生态极端脆弱地区，生态文明时代的乡村振兴发展，面临着生态环境恢复、治理、保护与产业的转型、发展和升级等多重挑战，更需要群众积极发扬决战决胜脱贫攻坚时期凝聚的精神动力，充分发挥自身的行动自觉，激发艰苦奋斗、自力更生、艰苦创业、开拓创新的精神品格，以不悲观、不埋怨、不放弃、不抛弃，“撸起袖子加油干”“幸福都是奋斗出来的”“苦干实干加油干”的实干精神和攻坚克难、敢为人先的力量勇气，一鼓作气投入到乡村振兴战略中来，为乡村振兴凝聚强大的精神动力。

农村基层党组织是实现乡村振兴与脱贫攻坚有效衔接的根本力量，是凝聚乡村振兴和脱贫攻坚精神力量的战斗堡垒。“从社会治理的角度看，党的农村基层组织是农村各种组织的领导核心和农民政治参与的‘孵化器’。”(18)张瑜,倪素香.乡村振兴中农村基层党组织的组织力提升路径研究[J].学习与实践,2018，(7).脱贫攻坚期间，农村基层党组织作为承接国家扶贫资源的主体，在号召群众、组织群众和动员群众上显示出了强大的整合能力，从根本上解决了广大农民的物质贫困问题。进入乡村振兴发展阶段，要巩固提升脱贫攻坚成效，彻底阻断贫困，从根本上破除群众“等、靠、要”思想，提振群众参与乡村振兴的精、气、神，有赖于农村基层党组织持续在凝聚群众强大精神动力上的作用发挥。乡村振兴的背景下，基层党组织要重点着眼于适应市场需求、满足群众多样化需求和协调多元化群众利益等问题，着力培育农村基层党组织主动服务意识，不断提升服务能力的，建立制度化沟通协商机制，不断优化农村党组织组织运行机制，提升基层党组织的运行效率。

多元化社会力量有序参与是凝聚群众干事创业精神的重要动力。乡村振兴要充分激发和释放多元化社会组织活力，着力破除脱贫攻坚阶段主要依靠行政手段和行政力量推动产业发展的困境，充分运用市场思维，依靠社会力量，调动社会资源全方位推动乡村振兴和脱贫攻坚有效衔接，真正实现产业发展向产业振兴过渡。重点聚焦吸引龙头企业和社会资本参与乡村振兴，通过基层地方政府的宣传引导，广泛开展“五讲”活动，给群众讲形势、讲政策、讲问题、讲先进、讲要求，让群众能够看得见希望，鼓得起勇气，积极为龙头企业和社会资本提供良好的投资环境，主动参与到集体经济和家庭农场的发展中来，充分发挥群众的积极性、主动性和创造性，增强农民群众脱贫致富、振兴发展的信心和动力，实现从“要我振兴”到“我要振兴”的思想转变。

(二)目标结合：实现乡村振兴与脱贫攻坚战略目标接续融合

脱贫攻坚是实现乡村振兴的基础性工程，是乡村振兴战略的子系统工程，乡村振兴是巩固提升脱贫攻坚成效的重要战略性工程，二者在战略目标上的有机结合，不仅是脱贫攻坚的必然要求，也是乡村振兴的内在要求。2020年底，现有贫困人口将全面脱贫，绝对贫困问题将彻底消除，但贫困的有效阻断和相对贫困问题的解决仍旧是一个长远问题。将“产业兴旺、生态宜居、乡风文明、治理有效、生活富裕”总要求渗透到后扶贫时代的扶贫开发过程中，将乡村建设工程纳入脱贫攻坚巩固性和提升性战略当中来，统筹产业发展、生态恢复、文化教育、社会保障等各项各类要素，不断创新拓展扶贫开发、乡村振兴新思路，构建起持续脱贫、遏制返贫的长效机制，做到扶真贫、真扶贫，使群众实现稳定持续增收。

对于生态极端脆弱地区而言，产业发展与生态环境恢复治理持续巩固保护，是脱贫攻坚的重要目标导向，而在乡村振兴战略中，“产业兴旺”“生态宜居”的实践目标导向是对脱贫攻坚阶段产业发展与生态环境恢复治理持续巩固保护上提出的更高要求，并最终归结为一个实践性问题：如何提高“绿水青山”转化为“金山银山”的能力。脱贫攻坚期间，滇黔桂石漠化地区在石漠化恢复和治理取得了良好成效，绿色特色产业的发展初见成效，为产业兴旺和生态宜居奠定了坚实的基础。乡村振兴阶段需要着力解决避免“饿着肚子看风景”，突出“强基础、兴产业、建生态、美乡村、惠民生”，以扶贫产业持续培育为着力点重点聚焦高原特色农业和旅游观光农业，建立生态环境的恢复治理和产业发展之间的良性内生循环机制，走出长期以来依靠国家财政的输血式投资式治理，转向群众自觉自愿、积极主动地投入人力、物力和财力，实现稳定持续增收。

聚焦生活富裕的目标导向，对于生态极端脆弱的滇黔桂石漠化而言，人居环境的综合治理对于提振群众精、气、神，提升群众幸福感和获得感至关重要。围绕把滇黔桂石漠片区打造成为集“生态修复、土地整治、五小水利、观光农业、统筹发展、民族团结”为一体的国际性石漠化综合治理示范区为载体，以美丽乡村建设为目标，以易地扶贫搬迁专项工程为重点做好群众扶贫安居工程，设计、规划、布局好村庄，做好村庄美化、亮化、净化工程，以新时代“三农”职业化、专业化队伍建设为目标、以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宣传为载体着力提升农民群众素质，以基层党组织建设为基础推进基层社会治理体系和治理能力现代化，切实增强群众自我发展能力，提升群众的幸福感、获得感。

(三)要素整合：实现乡村振兴与脱贫攻坚各要素系统衔接

乡村振兴、脱贫攻坚战略要素系统的耦合衔接，应包括产业融合系统、人力资源系统、乡村善治系统、绿色发展系统、脱贫攻坚系统要素的多维融合。需要系统配置乡村的内生动力，将各要素联动起来，统筹产业发展、乡村治理、生态环境、文化繁盛、社会效益等要素对乡村进行整体性治理，统筹生产、生活、生态，以生产发展、生活富裕、生态良好为目标，推动产业发展向绿色发展、质量兴农的道路，走石漠化地区生态扶贫、绿色振兴之路。最终实现生态效益、经济效益、社会效益“三丰收”，让乡村成为发展产业、吸引人才、留住乡愁的地方。

乡村治理体系是能够有效整合乡村振兴与脱贫攻坚各项要素，使各项要素有序联动的重要推动机制。党的十九大报告指出，要健全自治、法治、德治相结合的乡村治理体系，为乡村振兴和脱贫攻坚有效衔接提供了重要的方法论。巩固提升脱贫攻坚成效，进行有效的贫困阻断，实现持续稳定增收，必须要不断创新发展理念，夯实集体经济发展基础，强化治理体系在整合两大战略各项要素中的有序推进作用。具体到实践维度，从根本上强化基层党组织的引领作用，发挥好群众的自治作用，深入贯彻落实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建立起有效的法治网络，对集体经济和群众稳定持续增收是最为关键的一个环节。从中国乡村社会的发展实际来看，一般情况下，基层党组织建设有力、群众自治作用发挥比较好、法治理念深入人心的行政村，集体经济发展水平相应就较好，脱贫攻坚成效就会更加明显，乡村振兴的基础也更牢固。

人才作为制约乡村社会发展的最大瓶颈，是脱贫攻坚和乡村振兴有效衔接的关键要素，能够为脱贫攻坚和乡村振兴有效衔接提供智力支持和创新动力。巩固提升脱贫攻坚产业，使石漠化地区真正实现绿色兴农、质量兴农的目标，不断提升“绿水青山”转化为“金山银山”的能力，创新是关键，人才是依靠。因此，发挥人才要素的持续支撑作用，“从政府、社会、文化、乡村等多个维度形成合力，打通‘人才下乡’的立体化通道。进一步优化新乡贤人才政策扶持机制，构建新乡贤人才孵化机制，创新新乡贤人才使用机制，形塑新乡贤人才涵育机制”(19)钱再见,汪家焰.“人才下乡”：新乡贤助力乡村振兴的人才流入机制研究——基于江苏省L市G区的调研分析[J].中国行政管理,2019，(2).。特别是注重培育好乡村本土化、专业化人才，发挥好乡村人才“领头雁”作用，带动群众盘活集体经济各类各项要素，实现小农户与现代农业有机结合，使乡村成为吸引人才、留住人才的地方，为乡村振兴注入强劲动力。

(四)体系融合：实现乡村振兴与脱贫攻坚体制机制有机结合

乡村振兴与脱贫攻坚在目标上契合一致、任务上交织叠加，从国家战略推进的总体规划来看，在体制机制的设计、政策制度的安排上，呈现出了极强的关联性、衔接性、系统性和整体性。因此，必须要实现体制机制的有机衔接，将推动攻坚、助推摘帽一整套有效机制办法与乡村振兴“打包配套”使用。在具体实践过程中，要坚持统筹联动、互促共进、同向发力，将项目、资金统筹整合推进。特别要注重责任主体沟通协调配合，地方基层政府要积极与上级部门的协调对接争取各项支持，同时引入企业参与建设，积极协调培育参与脱贫攻坚的社会力量，从资本、人力、技术等方面加大对乡村投入力度，形成“党委领导、政府引导、企业主导、群众参与”的综合治理局面。

构建乡村振兴与脱贫攻坚在规划和运行上的有效衔接，着力解决现有各类规划自成体系、内容冲突、缺乏衔接甚至互相矛盾等问题，充分整合各类各项项目资金，聚焦解决群众的重大关切，深入调研，强化研判，避免项目与项目之间脱节、重大民生项目扶持后续发力等问题。着力统筹推进基础设施建设，加快构建基础设施网络体系，以提升和完善交通、水利、信息、能源“四张网络”为主攻方向，实施道路通畅、安保工程、水利工程、安全饮水、农网改造、通信网络等工程建设，保障所有自然村尽快实现通村级道路、通水、通电、通宽带、通广播电视，提升公共服务能力，为产业发展提供良好的基础条件。

基层干部既是脱贫攻坚的前线主力，也是乡村振兴和脱贫攻坚政策实践的主体。在接续脱贫攻坚深入开展乡村振兴的过程中，要注重组建好乡村基层干部队伍，选优配强党组织书记，积极储备后备干部。长效化脱贫攻坚选派第一书记的工作机制，接续脱贫攻坚期间的宣传、表彰和提拔第一书记的激励机制。持续整顿软弱涣散党组织，对脱贫攻坚期间领导能力薄弱、组织动员不力的党组织，切实加强党的组织建设。培养好农村带头人，多渠道吸纳人才，把创业能手、技术能人等作为后备力量积极培养。把农村党员培养成致富带头人，把政治过硬的致富能人发展成为党员，发动更多的致富带头人投身扶贫工作，打造一支带领广大人民群众脱贫致富奔小康、实现乡村大发展的基层党员干部队伍，确保乡村振兴与脱贫攻坚“一盘棋、一体化”式推进。

五、结 论

实现石漠化片区乡村振兴与脱贫攻坚有效衔接，与全国其他地区相比较而言，其特殊性在于必须要坚持生态恢复、石漠化治理、绿色发展为前提，一方面要坚持系统性思维，将生态环境保护、石漠化综合治理、绿色质量兴农等一系列要素充分结合起来，同时要以精神引领为关键，不断激发群众内生动力，巩固提升脱贫攻坚成效，实现群众持续稳定增收。另一方面，必须要坚持生态保护优先，走绿色发展、质量兴农的道路，实现农村环境优美、生态宜居，让石漠化地区的乡村也能够成为吸引人才、留住人才、寄托乡愁的美好家园，从根本上破除长期以来城乡二元结构所造成的农村空心化现实与乡村振兴战略发展要求之间的二元悖论。总之，实现滇黔桂石漠化片区乡村振兴与脱贫攻坚有效衔接，就是要做好石漠化综合治理、脱贫攻坚、乡村振兴“三大结合”，实现乡村振兴与脱贫攻坚一本规划、一张蓝图，不断夯实产业扶贫、生态恢复、基层强健、村民自治、保障民生的基础，助力助推乡村振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