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方,如梦的描述(组诗)
2020-02-22张立鑫
张立鑫
关于北方
关于北方 南方的兄弟
那里就像一个传说
多少年前有骑马的士兵
有跨越身体的践踏
有灵性的鸟
脱开坚硬的壳
多少年前有箭只在飞
有清亮的歌喉与水
有一个个粘实的梦
与车轮滚来滚去
关于北方 有两个
一个就是遥远的 驻扎在心底的
另一个就是现在的
就在我身边的 如同随身携带的挎包
更像你抽烟时那烟雾缭绕的视线
看到同样烟雾缭绕的街道与工厂
然后你和其他人一样
在一个按部就班的岗位退休
我心中的北方 它游荡在那个童年
我们一群孩子在冻硬的江面上玩耍
手指头冻得通红 小脸蛋更美
我们如同冰下的精灵
如同天空中雪花的魂魄
我们如同窗户上美丽的冰花
千奇百怪的模样 只要开心就好
现在的北方 那天我看见
一辆老长的货车一百多个轮子在动
它载着一件庞然大物
它憨憨地推开国门
我不知道有多少人为它流汗
直到它读懂了这些工人
把按压的火热积攒进身体
我怀疑早已弄丢了自己
因为想起北方我就想起他们
任青春在泥土里發酵
酿成一碗碗豪迈的气概
在这满是汗味的空气里
化作一匹匹脱缰的马
他们没有名字 只有一颗忠贞的心
触不到的雪
落雪在躲避着城市
城市也在躲避着落雪
但凡下过雪的街道
白天里准会清扫得干干净净
有点类似灵感
在躲避想写诗的诗人
还有点像一个朋友
根本不想见到他的老朋友
可在另一些人心底
落雪更接近于
基努·里维斯与桑德拉·布洛克
主演的《触不到的恋人》
也许他们写诗的原因
也许雪喜欢飞舞在诗里的原因
让他们魂不守舍
他们明白这一份雪白
来自哪里
又晓得云和泪的感情
他们了解一首诗的源流
那本是最高山脉上的雪在独奏高歌
其实还有一个最不可回避的原因
这里是北方
这样的日子助长了幻觉
白痴一般的描述
机械地打字
然后把那些早已被复制得苍白的雪
再次毫不犹豫地粘贴
这就是我雪花飞舞的北方
那曾抚颈的轻吻
沾染眉毛发丝缠绵和爱恋
那纯真孩童的笑
与憨厚雪孩子拉手
这样的日子连诗人也总是说谎
挤压着脑壳里的四季
或手舞足蹈于旧作
可他们不敢推窗
不敢无端仰望
这晴朗又灰蒙的天空
没有一个雪字敢于掉落
这被冰冷按压的土地
只是弓起冻僵的河流
只是抖动婆娑的记忆
这样的日子你又能怎样
站到城市的尖点瞭望
还是于乡村跨院中守候
你都躲不开另一个自己
从容地行走在那厚厚的洁白中
如同一张天然的稿纸
任你尽情挥洒下生命的爱恋
天空的色彩
我试图描述天空
那些枪刺一般城市尖点以上的部分
曾被我捕捉到画纸上
最费最短的
总是那只蓝色蜡笔
它矮矮地在挽留童年
我便会再以少年的红青春的绿
宣告着梦 和纸鸢飞升
如今 我描述过的天空
经常会穿梭一只丹顶鹤
她以艺术家的音色
朗诵着铁红夕阳铺满在嫩水
她以表演家的舞姿
拥抱着银白月色细嗅稻香
我们经常散步在一首朦胧诗里
脚下是灵魂在坦白流淌
与一场大雪作别
翻过岭去 雪还留在山崖上
那有一根叫寂静的弦 横在指缝里哭
那有一个叫雪的字 看过即化
那有试图刮走真相的风
七窍里飞去来兮
还有你始终抓不到手的雾
吞没了峰岭人烟
走几十里路 走到看不见路
走到不小心被雪十面埋伏
不小心被乡情扑倒
不小心大声号哭
不小心 心海里踩满
狼藉的脚步
这算不算作别
与随处可见的雪 挤出一个微笑
一阵风就又把我们送返人间
只是忘记了过往
忘记了曾爱上一场雪
款款盛装
佐 证
怀疑过清明 像一种佐证
把人们的哀思 投进火
世上就多了
纸化的烟尘
熏得泪眼再找不到退路
谁认真计算过悲伤
几斤几两
那践踏哀思的虚伪
又抹杀多少纯情
送别是一朵朵哀思的灯火
盛开出木棉花自会把真心话
告知春天
我们该牢记住二零二零年清明
这一天 我们学会推开世俗藩篱
走回内心
点燃烛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