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年古镇 云间风流

余思彦

近代以来华洋交错的上海滩，也是艺术家的“大码头”。他们或崇尚西洋，或直追古人，或融汇东西，成就了色彩斑斓的海派文化。芝兰生于幽谷，不以无人而不芳;君子修道立德，不为穷困而改节。在近代风云变幻的大变局中，难能可贵的是，还有这么一位谦谦君子、江南才子，他风流倜傥、卓尔不群，他典雅飘逸、风骨凛然。他是站在兰花丛中的佳公子，脸上挂着自得的笑意，看着芸芸众生的万千气象：喏，我就是我，我是云间白蕉。

白蕉（1907-1969），我国现代著名书画家、艺术教育家，南社纪念会成员，上海中国画院画师，金山张堰人。白蕉姓何，名旭如，字治法，号复翁，小名菊馨，字馥，号远香，别号别署甚多，1929年出版白话新诗集《白蕉》后，渐以“白蕉”行世后。

白蕉故里张堰镇是一个千年古镇，旧名赤松里，相传汉代留侯张良随赤松子游曾居于此，故又称张溪、留溪，晋代已成镇，素有“浦南首镇”美称。近代以来，南社创始人高天梅在万梅花庐撰写的《南社启》，吹响南社成立的号角，张堰成为南社的发源地之一，也成为南社社友雅集唱和之所。

1907年11月3日，白蕉诞生在金山张堰一个世代业医的书香门第。白蕉自幼颖悟、酷爱书画、富有天才，且用功不辍，据载，白蕉早年临欧阳询的《九成宫醴泉铭》，对着阳光可与拓本重合。

金山旧属松江府，“云间”为松江雅称，白蕉在书画题跋中常自署“云间白蕉”，别署云間、云间生、云间居士等，其文艺作品有《云间言艺录》《云间题跋甲集》《云间题跋乙集》《云间画题甲集》《云间画题乙集》等。

张堰镇目前仍保留有白蕉故居两处，一处在新尚路16号，一处在东大街134弄2-4号，为金山区文物保护点。白蕉对家乡充满感情，曾刻有一方“居王尚书旧居”白文长方印，并自注“我家宅留溪之东，有清尚书王鸿绪旧居，门前有尚书浜，刻此以志我故里。”

青年白蕉是感性而多情的。1929年出版的白话诗集《白蕉》，就收录了他在1926年至1928年创作的《白蕉》《使梦也睡去》《这是一张白纸》等47首白话新诗，内容大都是爱的悲愁和欣喜的歌咏，让我们看到一个向往自由、期待爱情、追求浪漫的青年白蕉。

青年白蕉又是理性而极富正义感的。他关心时政，积极参与社会革新。早在1925年“五卅惨案”发生后，就曾参加群众示威游行。1926年，他参与创办《青年之声》半月刊，揭露社会黑暗腐败，宣传三民主义。后由于被国民党当局认为“过激”，被迫停刊后中，又继办《复活》，继续宣传进步思想。

1929年，白蕉担任上海人文社史料月刊《人文月刊》审订，发表政论、史论文章多篇。特别是1935年开始，他在杂志上连载《袁世凯与中华民国》，讽喻当局，借以资政，受到读者欢迎。1936年，白蕉加以增订润色，加上“古红梅阁主”张一麔（曾任袁世凯公府机要局长）眉批，史料价值愈增，并由上海人文社正式出版。此书得到了黄炎培、柳亚子、叶楚伧等前辈激赏，后来多次再版（1962年台湾文星书店、1985年四川人民出版社、2007年中华书局），成为研究袁世凯的珍贵史料。

白蕉一直十分关心青年修养、帮助青年成长、保护进步青年。在白蕉家属捐赠给金山区博物馆的白蕉自制剪报本中，我们就发现白蕉在《金山青年》中发表的两篇珍贵的文献：《青年座谈自由平等——贡献给金山青年（一）》《青年座谈人生观——贡献给金山青年（二）》，是白蕉与几位金山青年谈话纪录。

白蕉十分关心家乡的战后重建，在一次与曹中孚、方冲之、蒋志义、姚守中、侯义方等同船回乡时，共同发起创办私立浦南中学（即今张堰中学）。当时金山县在朱泾有县立初级中学，对于干巷、钱圩、金山卫、吕巷、廊下等地学生就学不便，而张堰向为金山首镇，于是在张堰创立一所中学，作为对劫后家乡的献礼。白蕉还担任校董兼书法教员，为家乡的文化建设贡献力量。

在千年古镇和南社文化的浸润下，白蕉接续了元明以来的云间文脉。白蕉诗文、书画、金石莫不精深，传统文艺修养相当全面，成为沪上公推的“江南才子”。 （作者系市人大代表，民盟金山区委副主委，金山区博物馆副馆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