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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本草图经》序,仰苏颂本草撰述思想

2020-02-20夏循礼

亚热带植物科学 2020年6期
关键词:经文草图本草

夏循礼

(江西中医药大学,江西 南昌 330004)

苏颂(1020 年12 月10 日——1101 年6 月18 日),字子容,北宋著名科学家,原籍泉州府同安县(今福建省厦门市同安区),后徙居润州丹阳(今江苏省镇江市丹阳市)。苏颂好学,于经史百家之说及历算、地志、本草、训诂、律吕等学无所不通。苏颂学识渊博,治学严谨,善于观古鉴今,尤以天文、历算建树颇多,医药造诣亦深厚。

苏颂在医药方面的成就主要体现在药物图谱类本草典籍《本草图经》的撰述中。虽《本草图经》和《嘉佑补注神农本草》同为朝廷(政府)组织主持的儒臣、医官等集体撰著的本草典籍,然苏颂为主要领撰儒臣,且因其医学素养而被推举“俾专撰述”《本草图经》,故历代本草医家多以《本草图经》为苏颂撰述[1]。苏颂的本草撰述学术思想集中体现在其自序的“本草图经序”及其指导下的《本草图经》撰述实践中。

1 《本草图经》撰述缘起及药图与经文素材来源

《本草图经》撰述缘起有两点:一是“永徽故事”和《天宝单方药图》旧例,二是宋朝编撰的两部《开宝本草》之不足[2—3]。

所谓“永徽故事”和“《天宝单方药图》旧例”:唐朝高宗永徽年间,朝廷编修《新修本草》,“删定本草之外,复有图经相辅而行,图以载其形色,经以释其同异”;而《天宝单方药图》旧例,唐朝玄宗天宝年间,朝廷编修《天宝单方药图》,“以叙物真滥,使人易知,原诊处方,有所依据”。所谓两部《开宝本草》之不足:宋朝开宝年间,朝廷(政府)先后编修《开宝新详定本草》(开宝六年)和《开宝重定本草》(开宝七年),虽功在“言药之良毒,性之寒温,味之甘苦,可谓备且详矣”,却弊于“然而五方物产,风气异宜,名类既多,赝伪难别,……况今医师所用,皆出于市贾,市贾所得,盖自山野之人,随时采获,无复究其所从来,以此为疗,欲其中病,不亦远乎”[4]。鉴于前朝本草历史和本朝本草现实两方面的利与弊缘由,因此“用永徽故事”,编次《本草图经》。

《本草图经》药图及其经文素材的来源,“本草图经奏敕”载[4]:“欲望下应系产药去处,令识别人,仔细详认根、茎、苗、叶、花、实,形色大小,并虫、鱼、鸟、兽、玉石等,堪入药用者,逐件画图,并一一开说,著花结实,采收时月,及所用功效;其番夷所产,即令询问榷场市舶商客,亦依此供析,并取逐味一、二两,或一、二枚封角,因入京人差赍送,当所投纳,以凭照证画成本草图。”据此可知,药图及其经文原始素材来源于政府组织的全国性本草资源调查,由全国各级地方官吏组织、督导,医药从业人员鉴识、开说,图画人员绘图;这样确保了药图及其经文的历史(宋朝时代)真实性,以及地域(宋朝疆域,包括海药所自域外)广泛性,为苏颂撰述《本草图经》提供了最详实的一手资料,从而保证了《本草图经》独具与典范的临床实用价值和文献历史价值。

2 《本草图经》撰述思想及体例

《本草图经》的撰述体例,集中体现苏颂的本草撰述学术思想,主要表现在以下六个方面。

一是“俾专撰述”[4]。这是《本草图经》针对各种流传和时行本草著作(多人编撰、多头来源、功效参差、体例不一、文字各异)的批判改进。尽管苏颂“俾专撰述”《本草图经》为掌禹锡所奏请,原因实在于苏颂“向尝刻意此书”,以及“考正群书,资众见,则其功易就,论著文本,出异手,则其体不一,今天下所绘事千名,其解说物类,皆据世医之所闻见,事有详略,言多鄙俚,向非专一,整比缘饰以文,则前后不伦,披寻难晓”之共识。《嘉佑补注神农本草》可以视作“考正群书,资众见,则其功易就”之属,而《本草图经》的撰述若不“俾专撰述”,则易受“论著文本,出异手,则其体不一”、且“事有详略,言多鄙俚,……整比缘饰以文,则前后不伦,披寻难晓”之累。因此,通过苏颂的“俾专撰述”,《本草图经》致获“论著文本,出一手,其体一”,并通过对“天下所绘事千名”的药图及其经文再创作而“详略得当、言不鄙俚、前后一贯”,医学、本草素养专一,从而使《本草图经》成为时人和后学引据、学习及仿效的本草经典。

二是“一物而杂出者并兼存之”[4]。“一物而杂出者”是药物产地从《神农本草经》时期起的有限产地或道地产地向多产地发展的真实写照,是广大医药知识分子和劳动人民医药实践发展的自然产物。自《神农本草经》始,药物录所出产地,这是考证各种药物道地产地或历史产地的主要文献依据。但《本草图经》之前的本草典籍,产地以“出某地”或“以某地产良”仅收录有限产地,而苏颂编撰《本草图经》时对全国各地送呈的“一物而杂出者”秉“并兼存之”,即在同一药物词条下,并存各地同一药物(名称)的药图及其经文,对于记录当时用药实际、扩增用药品类、筛选优质药物资源功莫大焉。苏颂的这一本草撰述思想,深刻地影响了后世本草理论发展和本草产地应用实践。

三是“同名而形类全别者并兼存之”[4]。“同名而形类全别者”是广大各族人民、不同地域药物发现和使用多样性的真实写照,是本草药学发展历程中的自然现象。本草药物的名称是人们医药生活实践过程中的人为产物,不同时期、不同地域的人们对药物的命名有多种方式方法,出现药物形类全别而同名的现象实属正常,并不妨害这些药物的各自(地域性)实际功效和临床价值。苏颂对全国各地送呈的“同名而形类全别者”秉“并兼存之”,即在同名药物词条下,并存各地同一药名而形类全别的药物的药图及其经文,对于记录当时药物真实现状、厘清不同地域用药历史、分辨药物混用错用、发现和扩增用药品种等具有积极的作用。

四是“书传所无,医不能解,阙而不录”[4]。苏颂对全国各地送呈来的药图及其经文等进行撰述时,对于那些既无历史文献记载,时医又不能解析的品类,采取了“阙而不录”的处理原则。朝廷旨令和地方官督导,既可以最大限度地“调查”、汇报各地的医药物产和医药实践,也有可能出现“贪功冒进”、滥报滥送,有些效验不确定、或非药品种被送入朝廷校正医书所,苏颂尊重医药历史文献,尊重当时医家学识素养,对于既无文献佐证、又不为时医认可的品类,不予录撰,是值得肯定的。

五是“今医所用,旧经不载,建本经外类”[4]。全国各地送呈来的药图及其经文中,有一些品类是从前的医书和本草等所没有记载而为当时医家实际使用并效验的,苏颂在《本草图经》的撰述中创建“本经外类”编目,予以集中收载,“并以类次系于末卷”。历代本草都有新增品种,这是本草发展和本草撰述的必然规律使然。而苏颂为新增品种设置“专栏”,既保持了本草“旧经”及其发展源流的完整性,又使当时的最新医药实践集中展现,有利于本草的研究和应用。

六是“番夷所产询问榷场市舶商客”[4]。对于全国本土所产之各本草,可以“诏天下郡县图上所产药本”,因为各郡县皆有药物实物和用药实践可以“图上所产药本”,而对于非产于本国的海药,则通过贸易海药的客商或者外邦贸易人等,对这些海药尽可能“逐件画图,并一一开说著花结实、采收时月、及所用功效”撰述药图及其经文。由此可见,苏颂对域外海药资源和海药鉴别的重视。

3 《本草图经》撰述思想的现实意义

传承《本草图经》撰述缘起的“问题导向”思想、撰述执行的“俾专撰述”思想,对历代本草文献的学习研究和当代本草健康科技的实践,具有现实的、积极的指导性意义。

所谓“问题导向”思想,文章合为事而著,文章合为时而作。本草实践、本草研究、本草撰述也是如此。《本草图经》实践、研究和撰述的历史背景,正是本草撰述散乱、难于“叙物真滥,使人易知”,本草临床实践“名类既多,赝伪难别”,而陷入“以此为疗,欲其中病,不亦远乎?”的窘迫之境。有感于此,有为之朝、有为之官、有为之医共襄盛举而修本草,由是《嘉佑本草》《本草图经》兴焉。特别是《本草图经》的撰述,源自深刻地洞见:本草典籍仅有文字撰述而缺乏图谱类撰述的指征和识鉴,实际运用中不可避免会导致诸多讹误。而本草图谱不能仅凭医家或儒官寻章摘句、皓首穷经从经籍中搜寻,更应该从现实的医药实践、药物资源和广大医药劳动人民的智慧和经验中获得,这正是《本草图经》药图及其经文原始素材的获得模式。这一点,对我们当今的全国性、地方性中药资源普查、新资源物质发掘、药食同源名录研究等都具有借鉴、参考意义。

所谓“俾专撰述”思想,前文已阐述其因由及特色。为什么本草撰述或者其他类似撰述宜乎“专”撰或“专”述,因为这类撰述涉及的内容主体、资料信息来源、各内容主体之间的相关性、各资料信息的文字表述等没有相对统一、基本类似的共同遵循的规定性,如果只是广泛采集各种原始资料、信息而汇编成册,再去实际生活中指导实践,导致的不仅仅只是“出异手,则其体不一”的语言文字缺憾,更严重的是“前后不伦,披寻难晓”的学理、事理上的混乱纷争,这将大大伤害撰述的价值,引致实用的困难。因此,类同《本草图经》的“俾专撰述”,当今的各类本草典籍辑复辑释,大型系列医籍辞书的编撰校勘,文献发掘、素材考证、资料汇编等,可以组织相对大型的审核、研讨、文献检索团队,而撰述成书则宜精选、公推少而专的“俾专撰述”专家和研究者,确保产出学术水平和撰述特色皆与卓异的经典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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