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中国成立以来“大一统”思想研究述评
2020-02-15马晓丽胡慧琳
马晓丽,胡慧琳
(烟台大学 马克思主义学院,山东 烟台 264005)
“大一统”思想及其实践历来备受关注,新中国成立以来,不少专家学者发表了不少与其相关的研究成果。本文拟从“大一统”思想的概念,“大一统”思想的起源、形成及演变,儒家文化与“大一统”思想,不同时期不同历史人物的“大一统”思想,“大一统”思想的作用及影响等五个方面对新中国成立以来的“大一统”思想研究成果做一系统梳理与评析,找出研究中存在的不足,探讨以后努力的方向,希望有助于学界进一步深化相关问题的研究。
一、“大一统”思想的概念及内涵
何谓“大一统”?严庆、平维彬指出,“大一统既是缘起于中国古代的天下观(世界观),也是构设人际关系的人伦观,还是治理天下的权御观。它强调的是人与自然的一体、社会的一体和政治的一体,这无疑与当下的中华民族共同体建设主张具有源与流的联系。”(1)严庆、平维彬:《“大一统”与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的形成》,《西南民族大学学报(人文社会科学版)》2018年第5期。严维彬认为,“大一统思想滥觞于先秦时期,是一个包含政治、经济、文化等方面的系统的、内涵丰富的中国古代政治思想体系。数千年来,大一统理念植根于中华文化的脉络深处,得到包括少数民族在内的各民族一致推崇,形成一种强大而持续的凝聚力和向心力,成就了中国古代社会两千多年的‘超稳定结构体’。”(2)平维彬:《大一统思想与中华民族观的历史嬗变》,《中国民族报》2017年4月21日,第6版。段华、胡恒富认为,“大一统思想是中国传统文化的重要组成部分。大一统思想主要包括对于中华民族祖先认同、对中华文明的心理认同、对中华民族族源认同、对以龙为主图腾的文化认同、对国家统一的政治认同等。”(3)段华、胡恒富:《试论中国大一统思想及表现形式》,《云南社会主义学院学报》2012年第4期。于汝波在《儒家大一统思想简议》中分析了儒家大一统思想的基本含义,将儒家大一统思想的概念分为五项内容:一是地理概念上国土统一;二是政治概念上全国上下高度一致;三是时间概念上长久统一、山河永固;四是统一以“正统”“有德者”为中心;五是对少数民族入主中原采取的两种态度等。(4)于汝波:《儒家大一统思想简议》,《齐鲁学刊》1995年第1期。徐鸿、解光宇按照儒家思想对“大一统”概念做了解释,“‘大’就是尊重、重视的意思;‘一’表示统一、合一的意思;‘统’是指纲纪,是治理天下时,所必须拥有的共同的制度、政策、纲领,涉及政治、经济、文化、思想等方方面面。‘一统’,即统一,原意指天下诸侯皆统一于周天子,后世称封建王朝统治全国为大一统。总的来讲,‘大一统’即是指一个以统一的纲领去整合社会,从而达到天下大治。”(5)徐鸿、解光宇:《先秦儒家“大一统”思想论》,《学术界》2015年第5期。周国林、梁悦认为,“它不只是一个单一的理念,而是一套系统的社会治理模式。这种治理模式以政权的正当性为必要前提,以文王之法为最高准则,以王者无外为最终目标,沿着从一国到中国,再到天下的路径由内而外、由近及远地渐次展开。”(6)周国林、梁悦:《〈公羊传〉“大一统”思想的基本内涵和实现方式》,《历史文献研究》2017年第1期。马卫东则认为,“《公羊传》的大一统理论是对西周、春秋以来大一统思想的理论总结,其基本内涵是‘重一统’。具体内容包括以‘尊王’为核心的政治一统;以‘内华夏’为宗旨的民族一统;以‘崇礼’为中心的文化一统。周代的大一统思想,是西周封建和分封制度的产物,它源于西周分封诸侯的历史实际及西周封建所造成的三大认同观念:天子至上的政治认同、华夷之辨的民族认同、尊尚礼乐的文化认同。”(7)马卫东:《大一统源于西周封建说》,《文史哲》2013年第4期。平飞、樊晓印在《〈公羊传〉大一统思想新探》中表明,“大一统包括‘大王统’、‘大文统’、‘大始统’诸义,主要涉及‘一统’的主体贞定、制度安排与时空延伸,核心是借政治统一推动文化统一,以文化统一促进政治统一,以文化统一实现天下统一。”(8)平飞、樊晓印:《〈公羊传〉大一统思想新探》,《兰州学刊》2008年第2期。
二、“大一统”思想的起源、形成及演变
丁德科认为,中华民族起源、形成和发展演变中的若干重要因素,决定了“大一统”思想具体内容的呈现,“大一统”思想是中华民族古代思想逻辑发展的必然结果。(9)丁德科:《略论中国古代的大一统思想》,《西北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2000年第3期。龚友德认为,“大一统”思想萌芽于春秋战国,发育于秦汉,成熟于元、明、清。(10)龚友德:《中华民族大一统思想的形成及其特征》,《云南学术探索》1994年第2期。张子侠认为,“大一统”思想萌生于三代时期,丰富于春秋战国,秦汉进一步系统化、理论化。“大一统”思想主要是指疆土一统和以治权及法令制度为中心的政治一统,同时涉及思想一统和文化认同。(11)张子侠:《“大一统”思想的萌生及其发展》,《学习与探索》2007年第4期。崔明德认为,“大一统”是中国人的传统思维,这一理论最晚在春秋时期就有了萌芽,战国时期已经定型。到秦汉时期,大一统理想不仅变为现实,而且成了主流思想。此后,“大一统”观念成了维护中央集权的多民族国家的重要理论基础,任何一个有作为的政治家都要强调、追求和实践大一统。崔明德强调,“汉族政治家在追求大一统,少数民族政治家也在追求大一统”(12)崔明德:《对中国民族关系的十点认识》,《烟台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2013年第3期。。
东人达、赵建忠则认为,中华民族的“大一统”观念萌生于开发了中华大地的各氏族部落之间的“兄弟”意识。伴随着生产力的发展,“兄弟”意识又逐渐由局部地缘向“四海之内”的范围拓展,并出现了“九州”概念。“大一统”思想的初步形成以我国现存最早的历史文件汇编《尚书》为标志,并历经先秦诸子的阐述和发展,形成了完整的大一统思想体系。(13)东人达、赵建忠:《论中华民族大一统思想体系的形成》,《民族史研究》第十四辑,北京:中央民族大学出版社,2002年。孙丽娜认为,荀子将儒学与封建集权制度相融合,倡导一元化的价值体系,从而完成了中国封建专制制度的构建。董仲舒应社会需要,在荀子基础上,进一步提出和形成了“大一统”理论。从荀子到董仲舒是为中国专制政权寻求思想统一由法理走向实践的过程。(14)孙丽娜:《从荀子到董仲舒:试论“大一统”思想的形成》,《三峡大学学报(人文社会科学版)》2007年第S2期。孟红玲认为,“大一统”思想有三个根源,其人物根源首创于孔子,后来董仲舒又融合了诸多思想家的想法,不仅对“大一统”思想提出了政治和思想上的统一与侧重,也结合法家、阴阳家思想,为“大一统”思想带来了前所未有的发展和突破。其民族根源是华夏族人,地理根源起始于华夏大地。(15)孟红玲:《剖析我国古代“大一统”思想的根源》,《吉林省教育学院学报》2013年第6期。王再承认为,“大一统”思想萌芽于炎黄时期,形成于春秋战国,在秦朝成熟并完备于两汉。中华“大一统”趋势的形成和发展历程是:一、部落走向王国的统一趋势使“天下观”萌生;二、“大一统”理论应运而生,成为一种政治历史秩序论;三、从“华夷之变”“用夏变夷”到“进夷狄”的文化思想变迁;四、在“华夷互化”走向“华夷一家”中实现民族政治的和谐。(16)王再承:《论中华大一统的思想趋势》,《新疆社会科学》2017年第4期。陈喜波、韩光辉在《中国古代“大一统”思想的演变及其影响》中分别阐述了“大一统”思想的孕育和探索、实现和巩固以及表现和影响。他们认为,“大一统”思想的孕育从文化古籍中可以看出,《山海经》体现了“大一统”的自然地理观,《尚书·禹贡》体现了“大一统”的社会经济观,九州和畿服制体现了“大一统”的政治地理观。陈喜波、韩光辉又从中国历史发展的特点出发,将“大一统”思想的发展过程分为三个时期,即先秦到秦汉的磨合期、三国魏晋南北朝到隋唐的发展期、五代十国到宋辽金分立再到元明清的巩固期。(17)陈喜波、韩光辉:《中国古代“大一统”思想的演变及其影响》,《中共中央党校学报》2005年第3期。
李元晖、李大龙在《“大一统”思想的形成与实践——多民族国家中国疆域的形成和发展》中从多民族国家疆域建构的视阈对“大一统”思想的形成和发展做了探讨,作者认为,虽然“大一统”思想的萌芽与先秦时期的“天下观”紧密联系,但其初步形成以及付诸实践源自西汉武帝时对南越问题的“汉为天下宗”的处理方式。(18)李元晖、李大龙:《“大一统”思想的形成与实践——多民族国家中国疆域的形成和发展》,《西北民族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2016年第1期。刘正寅在《“大一统”思想与中国古代疆域的形成》中将“大一统”思想与多民族国家疆域的形成和发展联系在一起,指出“大一统”思想的起源可以追溯到夏、商、周三代,而经过春秋战国时期的民族融合与文化交流,直接促进了以华夏族为核心的“大一统”思想的出现。秦汉统一六国后,其政治格局为人们提供了对“大一统”理论的再思考,“大一统”思想得以在现实中完善和提高,并最终确立。(19)刘正寅:《“大一统”思想与中国古代疆域的形成》,《中国边疆史地研究》2010年第2期。
三、儒家文化与“大一统”思想
儒家文化已深入到我国社会的方方面面,在“大一统”思想中也有明显反映。因此,有些专家学者从儒家文化入手剖析“大一统”思想。
杨向奎在《大一统与儒家思想》一文中以公羊学的发展为线索,对先秦至清末的“大一统”思想进行了梳理,认为公羊学派最重要的理论就是“大一统”,如今“大一统”思想和各民族平等的进步观念,是公羊学光辉的体现。(20)杨向奎:《大一统与儒家思想》,北京:北京出版社,2016年,第9页。高秉涵认为,儒家“大一统”思想应当具有两方面要义,一是国家和民族统一理论,一是社会制度统一理论。(21)高秉涵:《论儒家的“大一统”思想》,《菏泽学院学报》2010年第3期。董琳认为,“大一统”思想是儒家的重要范畴,既包括天文历法、地理疆域的整合和统一,也包括文化秩序与规范的生成。(22)董琳:《儒家“大一统”思想的空间观》,《中原文化研究》2018年第6期。徐鸿、解光宇认为,先秦儒家“大一统”思想,是孔子、孟子、荀子等以其儒家哲学为基础,从宇宙一统观推及到政治、思想、文化等方面一统的认识体系。孔子倡导“复礼”,孟子强调“一天下”,荀子提出“一制度”。(23)徐鸿、解光宇:《先秦儒家“大一统”思想论》,《学术界》2015年第5期。牛润珍在《儒家大一统思想的历史作用与现代价值》中指出,从《春秋》到《公羊传》再到《春秋繁露》,形成了完整的儒家“大一统”思想。“大一统”思想不仅凝聚了中华民族力量,也是集体主义思想和国家统一意识的基础。(24)牛润珍:《儒家大一统思想的历史作用与现代价值》,《河北学刊》2001年第1期。
肖路楠认为,孔子的“大一统”思想主要蕴含在《春秋》之中,他从《春秋》的纪年、“不书”、“为尊者讳”以及西周的爵禄制度来分析“大一统”思想。他认为,“大一统”思想为秦以来建立的专制主义中央集权国家提供了理论基础,增强了中华民族的凝聚力,是中华民族文化的内核和灵魂。(25)肖路楠:《从〈春秋〉论孔子的“大一统”思想》,《黑龙江史志》2014年第21期。吕立琢从孔子所处的时代、孔子维护国家统一的实践活动、孔子“大一统”思想对后世的影响三方面论述了孔子的“大一统”思想。(26)吕立琢:《试论孔子的大一统思想》,《齐鲁学刊》1984年第3期。尹砥廷在《论孔子的大一统思想》中分析了“大一统”思想产生的文化背景、实现“大一统”的方法及目的。他认为,“孔子的大一统思想,是根植于民族的土壤,集中了民族的智慧,代表了民族的性格,体现了民族的精神,切合中国国情,而又具有普遍哲理意义的一种思想。”(27)尹砥廷:《论孔子的大一统思想》,《吉首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2002年第3期。陈增辉在《孔子的大一统思想及其意义》中论述了孔子“大一统”思想的历史背景、基本内容和伟大意义。他认为,孔子的“大一统”思想的基本内容有两个方面,即坚持统一、反对分裂以及坚持和平统一,绝不放弃武力。在孔子“大一统”思想的熏陶下,中华民族形成了崇尚统一、维护统一的价值观。(28)陈增辉:《孔子的大一统思想及其意义》,《黄山高等专科学校学报》2001年第2期。赵志浩指出,“《论语》中的‘大一统’政治诉求是实现‘文一统’,即以文德教化百姓和夷狄,以礼治管理和约束民众。文德教化的方式是伦理政治化和政治伦理化,以家庭伦理的‘孝’文化贯通于政治领域,并从君王的德性修养做起,最终实现平天下的目的。实现礼治的途径是学习礼文化,让民众懂礼知礼,按照礼的要求对待他人和处理日常事务;为政者按照礼的要求处理君臣和上下级关系。通过道德教化的实施和礼治文明的推广,使全国上下文质彬彬、互敬互爱,从而实现天下大治。”(29)赵志浩:《〈论语〉中的德治“大一统”思想》,《苏州科技学院学报(社会科学版)》2016年第4期。
赵志浩在《〈孟子〉中的“大一统”思想探析》一文中指出,孟子所认为的“大一统”是用王道政治统一和治理天下,王道政治的核心是以德服人和施行仁政。(30)赵志浩:《〈孟子〉中的“大一统”思想探析》,《理论与现代化》2017年第2期。訾纪辉探讨了荀子为重建秩序所建构的“大一统”理论及影响,认为荀子“大一统”思想源于孔子从周及孟子“定于一”的“大一统”思想,并以生之谓性、虚壹而静、承续孔子为其基础,以“齐一天下”、“息邪辟之说”、“以一行万”为主要内容,其不仅对韩非“以群主集权为特性”的“大一统”思想提供理论基础,更对秦汉一统的政治思想产生了深远影响。(31)訾纪辉:《秩序重建:荀子大一统思想研究》,硕士学位论文,中国科学技术大学,2017年。
四、不同时期不同历史人物的“大一统”思想
为了准确把握整个历史长河中“大一统”思想的发展历程,极有必要探讨不同时期不同历史人物的“大一统”思想。
(一)关于先秦时期“大一统”思想的研究
关于“大一统”思想研究的论文中,往往会涉及到先秦时期的“大一统”思想。程必定在《“九合诸侯、一匡天下”与中华文化的“大一统”思想》中将管仲“九合诸侯、一匡天下”的实践,从思想、政治、社会、经济、军事、外交各个方面与“大一统”思想相联系。他认为,“九合诸侯、一匡天下”所体现的思想上的天下观、政治上的礼制观、社会上的民本观、经济上的强国观、军事上的慎战观、外交上的亲和观等,都对中华气度作出了历史性的贡献。(32)程必定:《“九合诸侯、一匡天下”与中华文化的“大一统”思想》,《安徽省管子研究会会议论文集》,2018年5月。袁宝龙在《试论“夷夏之辨”与“大一统”思想的逻辑联系及嬗代整合》中认为,“夷夏之辨”是先秦时期重要的夷夏观念,服事思想以“夷夏之辨”为理论基础,建构了一套层次分明的理想化夷夏秩序。春秋时期,礼别夷夏思想提出了区分夷夏的新标准,从而为夷狄入夏提供了理论可能,也为“大一统”思想的兴起埋下伏笔。随着夷夏观让位于政治需求,“大一统”思想必然兴起。(33)袁宝龙:《试论“夷夏之辨”与“大一统”思想的逻辑联系及嬗代整合》,《青海社会科学》2016年第6期。
蔡淑钏在《先秦“四书”所体现的大一统思想》中认为,“四书”中的大一统,在政治大一统与社会理想方面,是将政治大一统与最高统治者的道德联系在一起;在文化上的大一统是等级性的;在词语、传说的引用上也充分表达了大一统的思想理念。(34)蔡淑钏:《先秦“四书”所体现的大一统思想》,《商丘师范学院学报》2016年第7期。赵奉蓉认为,“《左传》的预言描写体现了左丘明的‘大一统’思想,这种思想上承《春秋》大一统思想而又有所发展,是崇礼与崇霸的历史观交织作用的结果,是时代文化特征在作品中的体现。左丘明的‘大一统’思想及借助预言来表达大一统思想的形式对于后代都有一定的借鉴作用。”(35)赵奉蓉:《〈左传〉预言所体现的“大一统”思想》,《太原师范学院学报(社会科学版)》2006年第1期。王灿认为,《尚书》中并没有明确提出“大一统”的口号,但其具体内容、身份用语和编排特点等都具有明显的“大一统”思想倾向。(36)王灿:《〈尚书〉的大一统思想》,《绥化学院学报》2009年第6期。赵志浩认为,《管子》中的“大一统”思想就是在全国统一法令、严格执法,颁布刑罚和奖赏制度,赏罚分明。(37)赵志浩:《〈管子〉中的法治“大一统”思想》,《东方论坛》2016年第2期。丁德科分析了《老子》大一统思想的哲学基础、《老子》辩证统一的天下观、《老子》因任“自然”的“道治”原则指导下的社会政治方案以及对《老子》大一统思想的反思,认为老子的大一统思想,就是老子以其道论哲学为指导,从“自然”之“道”(天道)推及人和社会之“道”(人道)的认识体系。(38)丁德科:《老子的大一统思想》,《西北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2001年第1期。
陈徽认为,“大一统”学说体现了公羊学体用一如、内外一体的思想品格。公羊学的“奉元”和“正心”为世道人心指引了端正之源,也开启了公羊学心性论思想。(39)陈徽:《公羊“大一统”思想及其开展》,《安徽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2017年第6期。胡骄键认为,《春秋》公羊学“大一统”思想存在三个维度,即体元居正——“大一统”思想的形上维度、三统之变——“大一统”思想的时间性维度、奄有四海——“大一统”思想的空间性维度。(40)胡骄键:《〈春秋〉公羊学“大一统”思想的三个维度》,《湖北社会科学》2010年第9期。黄开国认为,《公羊传》的大一统思想,文王之正是其内核,包括了三层含义。大一统思想除了理想性色彩之外,同时也有尊王的现实性的一面。面对春秋战国社会现状,肯定诸侯的专杀、专讨、专封,将大一统的希望寄托在齐桓公之类的人物身上,带有否定分封政治制度的历史意义。(41)黄开国:《〈公羊传〉的大一统思想》,《齐鲁学刊》2011年第3期。
(二)关于秦汉时期“大一统”思想的研究
对这一时期“大一统”思想的研究,目前的研究成果主要涉及到汉武帝、司马迁、董仲舒、何休等人,而研究重点是董仲舒。
张践认为,“汉代的‘大一统’思想包括两方面的含义,其一是统一思想,建立国家意识形态,通过文化的一统实现政治的一统;其二是维持中华民族领土的统一,通过地域的一统实现民族的一统。文化的统一与地域的统一,都是形成共同民族认同的重要前提。”(42)张践:《儒家“大一统”思想是中华民族统一的政治基础》,《西北民族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2013年第6期。张凯兰则认为,西汉王朝在华夏族之上形成了汉族,大一统思想在汉代具有最为伟大的实践意义,汉代大一统的伟业,为团结统一上升为中华民族主体精神,形成“和而不同”的独特精神提供了坚实的基础。(43)张凯兰:《论汉代大一统思想与中华民族精神的形成》,《学术探索》2017年第10期。
李大龙的《汉武帝“大一统”思想的形成及实践》一文着重阐述了“大一统”思想的发展,以此说明汉武帝为构建“大一统”王朝所起的决定性作用,他不仅为后世奠定了“大一统”王朝的基础,也积极推动着多民族国家的发展和最终形成。李大龙强调,董仲舒对“大一统”思想的阐述是对汉武帝“大一统”思想的进一步细化。(44)李大龙:《汉武帝“大一统”思想的形成及实践》,《北方民族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2013年第1期。
贾晓冬在《贾谊大一统的政治主张》中从诸侯割据和匈奴入侵事件出发,就大一统思想的承袭和对现实矛盾的反映,探讨了贾谊的大一统思想和政治主张。(45)贾晓冬:《贾谊大一统的政治主张》,《湖南科技学院学报》2009年第6期。金禹含在《论〈吕氏春秋〉中的大一统思想》指出,“《吕氏春秋》是吕不韦精心设计的大一统王权政治模型。这个模型以大一统为前提,以民本思想为基础,以开放的姿态塑造了一个政治理想国。”(46)金禹含:《论〈吕氏春秋〉中的大一统思想》,硕士学位论文,中共中央党校,2012年。刘贵生分析了司马相如“大一统”思想的内容、“大一统”实行的政策以及在汉王朝的应用,认为司马相如在其创作及其一生的主要事迹中表现了浓厚的儒家情结和“大一统”思想。(47)刘贵生:《司马相如的“大一统”思想及其实践》,《产业与科技论坛》2019年第12期。
黄朴民认为,何休继承了公羊学“立元正史”、“尊王尚一”为核心内容的“一统观”,表现了人们追求统一、反对分裂的文化意愿。“何休有关‘大一统’思想的阐述与发挥,既具有深刻系统的理论思辨个性,又反映出突出的实践操作功能,即通过强调‘一法度,尊天子’的立场,把维护中央权威,强化封建集权统治机制作为‘大一统’的首要任务,从而提供了维持和巩固‘大一统’政治格局的途径和方法。”(48)黄朴民:《何休〈公羊〉“大一统”思想析论》,《孔子研究》1999年第2期。唐眉江认为,汉代公羊学中,“三统说、三世说、政治统一、王道仁政、华夷之辨、思想文化统一等都是围绕大一统思想进行的理论建构。三统说、三世说从天人哲学和历史哲学的角度论证了大一统的合理性;政治统一的理论为大一统的实现奠定了起码的政治前提;王道仁政理想,解决了政治统一后该怎么办的问题,使公羊学的大一统与同时代其它的大一统模式区别开来。”(49)唐眉江:《试论大一统思想是汉代公羊学的轴心理论》,《社会科学研究》2010年第5期。而刘家和主要从《春秋公羊传》、《春秋繁露》以及《春秋公羊经传解诂》出发,分析了汉代春秋公羊学中大一统思想的内容及其发展。(50)刘家和:《论汉代春秋公羊学的大一统思想》,《史学理论研究》1995年第2期。
关于《史记》中所表现出来的“大一统”思想,学界颇为重视。周文玖认为,司马迁的“大一统”思想包括民族大一统思想、疆域大一统思想和政治大一统思想等,这一思想在史学上表现为“通史意识”。(51)周文玖:《司马迁的“大一统”思想》,《唐都学刊》1994年第6期。叶晓庆论述了学术视域下《史记》的“大一统”思想、《史记》对春秋“大一统”思想的学术传承以及《史记》对后世“大一统”思想的学术影响等三方面内容。(52)叶晓庆:《〈史记〉对“大一统”思想的学术传承》,《山西档案》2016年第5期。康宇凤认为,“作为史学家的司马迁主要是通过一种史实的叙述来表述自己的大一统思想。司马迁的《史记》把当时中国各民族,无论华夏之邦,还是蛮夷之地,都作为炎黄子孙,他都从族源上力证夷狄民族都是同根同源,与华夏同为黄帝的子孙。在其《史记》中所体现出的这种思想对后世影响深远。这种思想有利于各民族之间的融合,有利于华夏文化多元一体之形成,有利于中华民族大家庭的一体意识的形成与发展。”(53)康宇凤:《浅谈〈史记〉对春秋公羊学“大一统”思想的继承与发展》,《内蒙古师范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2007年第S1期。池万兴认为,《史记》的五体结构反映了司马迁的各民族皆为黄帝子孙的民族思想,《史记》的体制象征着历史的大一统方向。《史记》结构上的尊汉倾向及其等列天子臣民的体制安排,也体现了司马迁的民族大一统思想。(54)池万兴:《〈史记〉的体制结构反映了司马迁的民族大一统思想》,《渭南师专学报》1998年第4期。池万兴认为,司马迁民族大一统思想对后世史学产生了四大影响,即司马迁首创通史体,肯定了中华民族走向统一的事实和成果;《史记》首开纪传体史书体例,以五体结构形象地反映了大一统的民族思想;《史记》开创史学著作记述少数民族的范例;司马迁的民族大一统思想对后世史学家的民族观也产生了深远的影响。(55)池万兴:《试论司马迁的民族大一统思想对后世史学的影响》,《武警技术学院学报》1997年第3期。黄明明、严琳阐述了秦汉以来大一统民族国家的形成及政治举措,以及《史记》中所反映的民族大一统思想和历史影响。(56)黄明明、严琳:《司马迁民族大一统思想探究——以秦汉之际的民族关系为例》,《西安财经学院学报》2015年第6期。
关于董仲舒的“大一统”思想的研究,孙友认为,董仲舒的“大一统”思想赋予了国家政权统一和国家意识形态统一的含义,是政治上的一统和思想文化上的一统,团结、凝聚了华夏民族的精神和情感。(57)孙友:《浅论董仲舒“大一统”思想及其影响》,《赤峰学院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2010年第8期。黄新宪指出,“董仲舒的大一统思想建立在对‘天’与‘人’关系的认识基础上,并以维护君权为最终目的,被赋予了维护国家统一、政治统一以及维护皇权等方面的含义。它适应了中央集权制国家的需要,有助于统一思想,增强民族凝聚力。”(58)黄新宪:《董仲舒的大一统思想探略》,《福建论坛(人文社会科学版)》2004年第5期。段有成则认为,董仲舒的大一统思想是在汉初社会危机加重,阶级矛盾尖锐的历史背景下,为迎合汉武帝时期的政治局势和缓解社会矛盾的需要而形成的。“大一统”思想维护了封建政权的统一和稳固,保障了国家的长治久安,并且对维护社会稳定、促进经济繁荣发展起到了积极的作用,使得大一统观念真正植根于民族心理,成为中华民族的精神支柱。(59)段有成:《论董仲舒“大一统”思想形成的社会背景及历史意义》,《黑龙江史志》2014年第7期。唐眉江认为,董仲舒以儒家传统的三代王道政治为内核,对大一统进行了理想重构。(60)唐眉江:《董仲舒国家治理思想:历史观的创新与大一统思想的重构》,《云南师范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2014年第1期。黄圣认为,董仲舒大一统思想的理论形式是天人感应,最主要措施是独尊儒术,用思想统一巩固政治统一。(61)黄圣:《董仲舒“大一统”思想探微》,《福建省董仲舒杨震研究会会议论文集》,2004年3月。而汪高鑫的《司马迁与董仲舒“大一统”思想不一致论》提出,“司马迁和董仲舒都是汉代‘大一统’思想的主要构建者,却在关于‘大一统’思想的阐发形式、思想大一统的统一路径以及民族大一统思想内涵上,存在明显的不一致。”(62)汪高鑫:《司马迁与董仲舒“大一统”思想不一致论》,《史学理论与史学史学刊(2012年卷)》,北京: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2012年。
(三)关于魏晋南北朝时期“大一统”思想的研究
魏晋南北朝是一个大动荡大融合的时期,“大一统”思想对促进国家稳定和发展发挥着重要作用。
邱久荣从“大一统”思想的普遍性、内迁各族的祖国观念、内迁各族建国者继承了中原文化传统三个方面论述了魏晋南北朝时期的“大一统”思想,强调中国自古以来就是统一的多民族国家。(63)邱久荣:《魏晋南北朝时期的“大一统”思想》,《中央民族学院学报》1993年第4期。姜南认为,国家大一统思想决定了古代中国人的所有行为规则的综合制度体系,诸葛亮建立的羁縻政策,为我国统一的多民族国家的形成和发展奠定了基础。这种大一统制度以及古代国家对这种制度的运作的成败是中国古代社会、经济等要素兴衰的根本原因。(64)姜南:《少数民族地区羁縻制度的建构者诸葛亮——基于国家大一统思想的启示》,《云南开放大学学报》2014年第4期。马育良认为,曹操尊儒、复礼、尚法,是他对秦汉大一统思想文化模式的突破。(65)马育良:《论曹操对秦汉大一统思想文化模式的突破》,《许昌师专学报》1994年第2期。崔彦、郭秀琦在《儒学“大一统”思想对十六国、北朝的影响》中以前秦苻坚、北魏孝文帝、北周宇文邕为线索,揭示了儒学大一统思想在社会整合中的决定作用。(66)崔彦、郭秀琦:《儒学“大一统”思想对十六国、北朝的影响》,《北魏六镇学术研讨会论文集》,2014年7月。
(四)关于隋唐时期“大一统”思想的研究
隋唐时期的“大一统”思想在中国思想史上占有重要地位,但专家学者在这方面用力不是太多。
马晓丽认为,薛道衡一路走来,不仅对“大一统”思想提出了期盼,并且进一步阐发了“大一统”思想。薛道衡的“大一统”思想与他的个人经历、熟读儒家经典以及当时的主流思想有着密不可分的联系。(67)马晓丽:《略论薛道衡的“大一统”思想》,《齐鲁学刊》2009年第3期。韩宏韬分析了杨隋集团与王通史观的异同之处,认为杨氏王朝以统一为标榜,缺乏王道,无限膨胀,最终走向了自我神话的英雄主义,自取灭亡。(68)韩宏韬:《杨隋大一统思想笼罩下的功利主义历史观——兼论杨隋集团与王通史观之分歧》,《齐鲁学刊》2018年第2期。史话系统讨论了隋炀帝“大一统”思想的来源、形成及其对王朝构筑和国运的影响。(69)史话:《隋炀帝“大一统”思想的形成与实践》,硕士学位论文,中国社会科学院,2017年。崔彦认为,杨坚提出儒学治国的纲领,对各项制度进行了改革,并通过对突厥的战与安抚相结合以及怀柔江表等策略,有力协调了各民族的关系,促进了各民族的发展。(70)崔彦:《杨坚的儒学阅读及其对“大一统”思想的发展》,《黑龙江史志》2014年第23期。
(五)关于宋元时期“大一统”思想的研究
宋元时期的“大一统”思想研究成果不多。刘肃勇认为,完颜亮大一统思想的形成与他饱受民族压迫、屈辱的经历、女真实力的强大以及渴望一统天下有很大的关系。(71)刘肃勇:《完颜亮大一统思想形成及其攻宋战争失败》,《辽金历史与考古(第五辑)》,沈阳:辽宁教育出版社,2014年。王平认为,耶律楚材超越了狭隘的华夷之分观念。在他看来,少数民族入主中原,只要实行中原传统的典章制度,就可以成为正统王朝。耶律楚材大一统思想的形成与社会背景、家庭背景及耶律楚材的人生经历息息相关。(72)王平:《耶律楚材的大一统思想评析》,《东北史地》2012年第4期。
(六)关于明清时期“大一统”思想的研究
孟繁勇认为,清代的“大一统”思想经历了好几个发展阶段,即清太宗皇太极时期是其开端;顺康时期基本形成;雍乾时期趋于成熟与完善,高宗最终实现国家“大一统”;晚清时期又在边疆“设行省、改郡县”,实现边疆与内地管理体制的一体化,以抵御列强侵略。“大一统”思想的不断发展,带动了东北边疆行政管理体制由八旗制到以八旗驻防制为主体,多种体制并存再到设立州县,最终建立行省制。东北行政管理体制的变迁是清朝不断发展“大一统”思想的例证。(73)孟繁勇:《清代“大一统”思想与东北边疆地区行政管理体制创制》,《云南师范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2015年第6期。严寅春认为,驻藏大臣和瑛在西藏诗的创作当中,充分展示了他的大一统思想。和瑛“自觉地把自己及西藏地方纳入到大一统的思想和实践中,在大一统前提下观照西藏的经济、文化、政治、宗教等问题,要求西藏地方统一于‘中国’、统一于中央政权”(74)严寅春:《论驻藏大臣和瑛的大一统思想——以西藏诗为中心》,《关东学刊》2016年第9期。。邓庆认为,皇太极所提出的“满蒙汉视同一体”的民族观念以及“优礼汉官”的政策促进了大一统思想的高度发展,建立起了一个空前统一的国家,从而全面奠定了现代中国的基础。(75)邓庆:《刍议皇太极“优礼汉官”政策与“大一统”思想》,《沈阳故宫博物院院刊》2017年第1期。
五、“大一统”思想的作用及影响
“大一统”思想在中国思想文化史上占有重要地位,对统一多民族国家的形成与巩固发挥了重要作用,产生了深远影响。目前,学界从各个角度论述了“大一统”思想的作用及影响。
娜拉认为,在历史发展中,以大一统思想为核心的政治文化促成了各民族对中华的认同,具体表现在:少数民族继承并发展了以大一统思想为核心的政治文化;破除华夷之别是大一统理念在少数民族政权中实践的结果;中华文化的形成与大一统思想所展现的兼容性分不开。(76)娜拉:《大一统思想在中华认同中的作用》,《民族论坛》2005年第6期。陈小葵认为,“大一统”思想并非儒家独有,法家提出的“大一统”思想从理论与实践两个方面为“大一统”封建国家的形成做出了贡献,有利于国家意识形态的统一,对中国历史产生了深远影响。(77)陈小葵:《论法家的“大一统”思想》,《理论界》2008年第6期。李佑球指出,“大一统”思想存在的主要意义并非是作为一种实际状态,而是作为一种理念长期影响着中华民族思维方式和价值观念。它是正确处理民族关系的重要标尺、推进祖国统一的智力源泉、构建和谐社会的助推剂。(78)李佑球:《试论“大一统”思想与中华民族凝聚力》,《湖南省社会主义学院学报》2010年第6期。
许殿才在《“夷夏之辨”与大一统思想》中指出,“从对先秦到两汉时期历史文化认同意识的考察中可以看到,中华各民族对华夏礼乐文明的共同追求,以及同源共祖的天下一家的民族历史认同,推动了中国统一多民族国家的建立与巩固。这也正是中国历尽数千年沧桑而生机蓬勃,中华文明传承有绪、历久弥新的关键所在。”(79)许殿才:《“夷夏之辨”与大一统思想》,《河北学刊》2005年第3期。翟奎凤认为,追求大一统是中华民族的精神特质。“大一统”思想破除了狭隘的族群观念,实现了传统大一统思想的创造性转化。(80)翟奎凤:《大一统是中华文明的精神特质》,《社会科学报》2016年12月8日,第5版。朱延君、刘雪妙认为,“大一统”思想对边疆地区产生了加强国家认同、注重边疆统一、慎重处理民族矛盾以及民族区域自治的实现等影响。(81)朱延君、刘雪妙:《“大一统”思想在维护边疆地区民族团结中的作用》,《内蒙古统战理论研究》2018年第5期。程妮娜指出,古代边疆朝贡制度的理论始于“天下观”与“服事制”,其核心是“大一统”思想。她认为,“华夷之辨”与“同服不同制”思想是“大一统”思想的延伸部分,也是古代边疆朝贡制度的基本思想,这对实现中央集权对边疆民族地区的统治起到了积极作用。(82)程妮娜:《从“天下”到“大一统”——边疆朝贡制度的理论依据与思想特征》,《社会科学战线》2016年第1期。范宏云认为,“大一统”的共同体思想,对于建设两岸命运共同体,推进两岸和平统一事业具有借鉴作用并能够更好地实现两岸关系的和平发展。(83)范宏云:《新时代构建两岸命运共同体的路径思考——以“大一统”思想为视角》,《台湾研究》2018年第5期。莫炳坤、李资源的《中国少数民族与大一统思想认同》通过阐述少数民族与大一统政治文化、少数民族与大一统政权文化、少数民族与大一统制度文化之间的关系等内容,强调少数民族在大一统思想的影响下,形成和发展了少数民族认同观,对建立和巩固统一的多民族国家做出了重要贡献,中国必然会是一个统一的体系。(84)莫炳坤、李资源:《中国少数民族与大一统思想认同》,《湖北社会科学》2017年第5期。严庆、平维彬认为,大一统思想作为中国传统政治文化的重要内容,深刻影响着中国人的“文化心理结构”,塑造了中国古代“家—国—天下”式的政治格局,也铸就了古代中国两千多年的“超稳定结构体”。(85)严庆、平维彬:《“大一统”与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的形成》,《西南民族大学学报(人文社会科学版)》2018年第5期。卜宪群解析了我国历史上“大一统”思想与国家治理的相关内容,如“大一统”思想与中央集权郡县制国家治理体系、“大一统”思想与“民惟邦本”的政策、“大一统”思想与社会治理措施、“大一统”思想与德法相依政策以及“大一统”思想与权力制衡原则等。他认为,我国历史上“大一统”思想国家治理坚持中央集权一元化的治理主体地位,符合历史发展要求,适合国情,虽有不少教训,但总体是积极成功的。其中,严格吏治、重视民本、德法相依等思想措施,仍然值得借鉴。(86)卜宪群:《谈我国历史上的“大一统”思想与国家治理》,《中国史研究》2018年第2期。朱延君、刘雪妙在《“大一统”思想在维护边疆地区民族团结中的作用》中结合现实,阐释了大一统思想的时代内涵,那就是加强对民族地区和边疆地区的治理,进一步保障社会的安定协调和国家的长治久安,促进民族融合,巩固民族团结,保持边疆稳定成为“大一统”思想的主旋律。(87)朱延君、刘雪妙:《“大一统”思想在维护边疆地区民族团结中的作用》,《内蒙古统战理论研究》2018年第5期。
六、结 语
通过对新中国成立以来的“大一统”思想研究现状的简单梳理,可以看出,在专家学者的共同努力下,“大一统”思想研究已经取得了较为丰硕的成果,出现了令人欣喜的发展趋势,主要表现在如下几个方面:其一,研究成果的水平在不断提高,对相关问题的认识不断深入。其二,参与“大一统”思想研究的专家学者涉及到历史学、民族学、政治学等多个学科。其三,开展“大一统”思想研究的学者越来越多,研究队伍不断扩大,其中青年学者在不断增多。其四,研究视野不断拓展,研究内容不断丰富。
但也不可否认,研究中也存在一些薄弱环节和不足之处,主要有如下几点:一是概念还不够完善,专家学者多是引用《春秋公羊传》或儒家思维中的“大一统”概念,对“大一统”概念学界还缺乏比较完善和权威的界定。二是研究着力不均,对先秦两汉魏晋南北朝时期“大一统”思想研究成果较多,但对隋唐之后的“大一统”思想研究成果较少。三是对汉族思想家、政治家、史学家的“大一统”思想研究得比较深入,但对少数民族思想家、政治家、史学家的“大一统”思想研究重视不够,研究成果不多。四是对“大一统”思想的时代价值挖掘得不够深入,研究成果的现实性略显不足。
根据目前研究成果和学术发展趋势,我们认为,对“大一统”思想的研究还需继续发力,许多问题还有进一步探讨和深化的空间。第一,全面梳理历代各民族思想家、政治家、史学家及普通民众关于“大一统”思想的著述及相关实践,深入分析“大一统”思想的丰富内涵,力求恢复“大一统”思想的全貌。同时,还应关注高欢等“胡化”人物的“大一统”思想,因为“高欢的思想文化中既有汉族基因,又受少数民族思想文化影响,他的思维方式既与汉族政治家有很大差异,也与鲜卑族政治家有很大差异。所以,高欢身上具有胡汉两种身份,他的民族关系思想也非常复杂”(88)崔明德:《高欢民族关系思想初探》,《中国边疆史地研究》2019年第3期。。对这类人物“大一统”思想的研究,能够拓展、丰富和深化“大一统”思想研究。第二,深入分析历史上“大一统”思想的发展脉络及趋势,准确把握“大一统”思想的历史意义及时代价值。第三,进一步加大隋唐及宋元时期“大一统”思想的研究力度,推出具有重要影响的研究成果。第四,加强“大一统”思想研究队伍建设,鼓励更多学科的专家学者开展“大一统”思想研究及学术交流,以更广阔的视角研究“大一统”思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