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帝本纪》的天人空间研究*
2020-02-11杨化剑
杨化剑
(陕西理工大学 文学院,陕西 汉中723000)
空间因素在《五帝本纪》中的客观表现,是毋庸置疑的。它从天地、东南西北的大视野入手,完成了庞大的独一无二的天人空间结构。这种结构,一方面,从空间的设置、构建对司马迁的叙事进程具有连绵递进、补充完整的作用;另一方面,空间的安排之背后也蕴藏着其他层面的内涵,即政治、经济、文化、道德、刑法、音乐等的现实凸显。司马迁在《报任安书》中“究天人之际,通古今之变,成一家之言”[1]2735,谈到的天、人二者的关系,为解读《五帝本纪》的空间因素提供了视角和方法,从而进一步到本文要探讨的天人空间。
学界对“究天人之际”的研究有多角度、多方面的成果呈现,但是却没有注意并重视其中的空间因素,多数情况是将侧重点放在时间叙事行迹上,但随着对《史记》里时间因素研究的深化、细化,“在逻辑上,叙事学也应该有一个由时间维度上的研究向空间维度上的研究的转向。”[2]3空间就代替时间成为研究《五帝本纪》新的叙事视点。至于“究”天与人的空间关系,前提条件就是明确天人的关系、距离、差异、贯通,对此作出的阐释,为研究《五帝》空间叙事提供了良好的理论与方法基础。因此,本论文从《五帝本纪》揭示“究天人之际”在空间上的缘起,并对其表达的社会现实予以揭示,并对其作用于叙事的影响加以掘发,最后达到对以《五帝本纪》为典例的《史记》全书叙事空间研究的新视角的激发和新成果的诞生。
一、天人空间的呈现:天地四方的具象化
《五帝本纪》作为《史记》的首篇,其写作整体风格,是宏阔无际,跌宕磊落,从宏观立场进行驾驭,这一特征可以说是贯穿了《史记》的绝大部分篇章,故而,将《五帝本纪》的空间予以解构、展现,不仅可以深入挖掘自身的蕴含,更可以管中窥豹,略见一斑,由一篇而洞察一百三十篇的概况,最终实现对《史记》的空间因素的全面研究。司马迁说“究天人之际”,天、人这两者的不同与距离,关键就在于其中的天人空间,不对此进行探究,天人的关系就难以理清。天与人,从人的角度出发,人是仰头望天;从天的角度,是天俯视人。故而天、人的不同与距离就是天与地之间,即空间表现,这就是天地、四方(东南西北)及其之内的宏阔空间。
在《五帝本纪》里,就表现出天、人的思辨意识,即思考天与人的不同与距离。在古代,作为帝王专属的礼仪──封禅,其内容就包括了祭天、祭地两方面,从而展现出蕴含在其中的天地之间的空间属性。“万国和,而鬼神山川封禅与为多焉。”[3]6封禅的具体内容是在泰山上筑土为坛祭天,报天之功,称为封;在泰山下梁父等小山辟场祭地,报地之功,称为禅。以五帝为中心、以位于其东南西北的各国为依附,“鬼”是人的主观想象意识,“神”是人对天的主观幻想意识,由“万国”的和谐、同一,“鬼”与“神”及于“山川”,这就彰显了天人的不同与距离是以封禅仪式为象征手段的天地四方的空间。以泰山象天、以梁父象地,而帝王作为其中的主导者,整套封禅礼仪的完成,同时证验了天人空间的具象化与天人的沟通连接者两个层面的内涵。
而天人的这种贯通与空间的具象化突出的体现在作为万民之主的天子(即五帝)身上。《五帝本纪》对黄帝、颛顼、帝喾、帝尧、虞舜五帝的高度评价,是由于他们的极高的的德行与能力,故而将其视为天选之子,成为民心之所向。“诸侯咸尊轩辕为天子,代神农氏,是为黄帝。[3]3“天子”一词在古代政权里是尊称,作为天之子,意味着能力大,责任也大,那么所处的地位也要与之相对应。从“诸侯咸尊”可得知,轩辕之为天子,乃人民所追随之意愿。何谓天子?《尚书》曰:“天子作民父母,以为天下王。”[4]312讲明天子是人民的父母,统率带领人民,进而成为天之子,将天子与民这二者从相同的人类本质区别出不同实际特质,即天子的重要性与特殊性,重要在引领人民,特殊在王天下。而天下的内涵就是天地、四方的空间领域之内的一切。为了能更进一步地论说天下所包含的空间因素,对天子的意义作出明确界定,是阐发天人空间的关键与前提,东汉班固说:“天子者,爵称也。王者父天母地,为天之子也。”[5]1-2天子是一种根据身份地位等而规定的一种适应“爵”的定位,以天为父,以地为母,而帝王是天与地的儿子,这就进一步地将对天子与人民之关系论及到的空间深入到对天子与天之间的空间论述,更明白地揭开了天人空间的实质性涵义,即天地之空间。
与此同时,司马迁在《五帝本纪》中,对于与天地联系着的东南西北四方方位的把握也左右逢源、熟练精微。《五帝本纪》这样描述:“东至于海,登丸山,及岱宗。西至于空桐,登鸡山。南至于江,登熊湘。北逐荤粥,合符釜山,而邑于涿鹿之阿。”[3]6寥寥数语,即将黄帝的行迹鲜活地再现了出来。用东南西北作为方位的领出,加上动词的多变、巧妙、恰当的运用,至、登、及、合符、邑等词,结合着海、丸山、岱宗、空桐等地域名称,描绘出一幅阔大的江山风景图画,在这里,空间的延展跨度大、幅度广,富有吞吐天地之势,天人空间就是顺着东南西北的不同转向而铺衍开来。在这种天人空间的建构之下,人物、事件、地点这些因素都得到了清晰完整的叙述。值得注意的是,在司马迁对四方的主场把控下,《五帝本纪》的四方空间具有一种由核心向周边的辐射网状特征:在空间层面,五帝的各种社会活动实践都是由自身所处之地向东南西北扩散;在意识层面,中华民族一贯具有的主导思维在五帝身上得到充分体现,“譬如北辰,居其所而众星共之。”[6]11以华夏民族为主流,与之相连的四方作为其补充与完整。《五帝本纪》有这样的记载:
分命羲仲,居郁夷,曰旸谷。敬道日出,便程东作。日中,星鸟,以殷中春。其民析,鸟兽字微。申命羲叔,居南交。便程南为,敬致。日永,星火,以正中夏。其民因,鸟兽希革。申命和仲,居西土,曰昧谷。敬道日入,便程西成。夜中,星虚,以正中秋。其民夷易,鸟兽毛毨。申命和叔;居北方,曰幽都。[3]16-17
分命是分别任命之意,接下来分述东之旸谷、南之交阯、西之昧谷、北之幽都四方位所发生的各项事类与活动,一以贯之其中的就是以帝尧所处之位为中心,继而发散到四方的思维脉络,体现出华夏民族的主导意识与地理中心观。
《五帝本纪》对天地、东南西北的表述,建立起一个阔远、圆整的天人空间体系,它作为一种媒介,把天与人勾连在一起,让这两者的不同与距离在主观意识层面得到消解,并作用于社会现实层面,天人空间的这种具象化,一方面可以对国家形势作宏观认识与把握,另一方面,解读出其对社会人民的多重意义,彰显在政治、文化、社会、道德等层面。
二、天人空间的寓意:从道德谕示到文化阐释
司马迁对天人之间的不同与距离有明确认识,从而构建了以《五帝本纪》为典范的整个《史记》的天人空间系统。这种宏大复杂的天人空间根植于现实的土壤,核心目的是服务人的社会现实。在《五帝本纪》中,天人得到贯通、连接,因为天、人这时候超出了现实范围,成为思维、精神、形而上层面的超验物,除此以外,天人空间也是司马迁主观精神在客观作品中的创造物。通观《史记》,司马迁著此经典,一是为了“成一家之言”,流芳后世,名垂不朽,但是更重要的是为现实社会服务,由古及今,由今至未。这体现在社会文明上,尤以道德为突出社会文明凸显道德价值,反过来,后者厚重前者。而空间在整个过程中,就充当了一种媒介,发挥着盛物的容器功能。从天人空间的饱含道德质素进一步到社会整体文化的观照与阐发。
《五帝本纪》的空间塑造,旨归是将天与人贯通、连接,直到最后的合“一”。这种“一”,就是天与人的和谐与同一。“就是老子在《道德经》中所说的“天得一以清,地得一以宁,神得一以灵,谷得一以盈,万物得一以生,侯王得一以为天下贞”[7]154的“一”,天地万物得到了“一”,就天清、地宁、神灵、谷盈、万物万物生、天下贞,“一”就是天地之道、自然之法,就是天人的和谐、同一。
而为了达到这种和谐同一的境界,对“一”的重视与推扬极为重要,在《五帝本纪》里,司马迁就用如椽巨笔对此论述,对处于不同时代的五帝用同样的道德标准去衡量其由上而下的诸种成绩,他的这种对“一”的道德强调来源于其接受的儒家思想,但他跳出了儒家局限,“兼括六艺百家之旨”[8]12,去粗取精、去伪存真,具有更多的进步性,达到了与时俱进、与现实契合。他在天地四方的空间内,容置了种种社会道德。“帝尧者,放勋。其仁如天,其知如神。就之如日,望之如云。”[3]15对帝尧从大的空间立场进行塑造,谕示作为人的代表的尧的德行,将空间性叙述话语天、神、日、云与人的品行、德性相契合,空间蕴含的道德隐喻是为了对应天之子的德行,这正如《论语·泰伯》里所说的“唯天为大,唯尧则之”[6]83,把尧的德行提到天的高度以及无限的广阔,用天的客观属性象征人的主观特质。
司马迁在《五帝本纪》中大量表现出天与人的关系密不可分,人顺天、天予人。在对道德层面的开掘背景下,他同时以空间转向为引线,对社会的发展状况作了多重呈现,物质生产的进步、生产力的提高、文化水平的增加、人的状态的提升等。那瑛说:
通过空间这样一种建构社会的方式, 传统中国形成了一个从物质空间到理念空间, 从政治空间到文化空间, 从私人空间到社会空间高度一体化的空间秩序, 这一秩序从天体运行中获得了天然的合法性和恒久性,孕育了久远而稳定的统治制度,创造了灿烂而特异于其他文明的文化。[9]120
空间建构了社会,灿烂特异的文化从此而出。从五帝的统治情况来看,社会文化取得了相当程度的果实。
这一社会发展状况的总的特征是从物质生产的基本满足提高到追求精神文化的层面,以至于在刑法、音乐上都取得了高度的成就。如在刑法上,帝尧时“象以典刑,流宥五刑,鞭作官刑,扑作教刑,金作赎刑。眚灾过,赦;怙终贼,刑。钦哉,钦哉,惟刑之静哉!”[3]24在帝尧时代,对罪恶的惩处制度已经很完善齐备,根据犯罪情节、轻重等作出不同刑罚。这种刑法的理论建立在实际的事实背景上。如“於是舜归而言於帝,请流共工於幽陵,以变北狄;放驩兜於崇山,以变南蛮;迁三苗於三危,以变西戎;殛鲧於羽山,以变东夷”[3]28,根据共工、驩兜、三苗、鲧不同之罪者,分别处以流、放、迁、殛等刑罚,将其各自置于幽陵、崇山、三危、羽山等不同地方,实现变北狄、变南蛮、变西戎、变东夷的目标,最终达到“四罪而天下咸服”[3]28的大治境界。在这里,东南西北四方位的空间辗转,依据不同,灵活处置,不同对待,但却为了同一追求,即刑法上的文化实现。
在音乐方面,以夔为典乐,教稚子,直而温,宽而栗,刚而毋虐,简而毋傲;诗言意,歌长言,声依永,律和声,八音能谐,毋相夺伦,神人以和。[3]39帝舜任命夔为掌管音乐之官,“教稚子”是说从小开始教起,使其具有循序渐进至成熟的直温、宽栗、刚、简的品德,这是目的;诗表达心意,歌拖长声音,歌声长短高低要根据语句拉长的需要,歌曲使用何种调式、旋律,要与本诗、本声相和,八种乐器的配合使用浑然和谐,而不互相抵触,出现杂乱,这是标准规则。帝舜时代的音乐成就已有如此之水平,令人咋舌。
司马迁在《史记》中对道德的着重与申说,对社会文化的展现反映,是在天地四方的天人空间里实现的。这体现了司马迁宏阔的宇宙意识,而且,以《五帝本纪》为例,正是在这种天人空间里,才得以展开历史的叙述,多角度、多层次地将社会文化揭示出来。
三、天人空间的文学性价值与功能
天人空间的理解与阐释,也影响到空间对叙事的文学性功用,这不仅是《五帝本纪》更是《史记》一百三十篇的文学价值所在,故而《五帝本纪》一篇可以窥见《史记》全书之概貌。《五帝本纪》的天人空间,本是一种客观存在,但是在具体的文本里,对塑造人物形象、推动情节发展、叙事风格特征意义重大,在空间处理上脱离了平面化的单调有限的扁平塑造,从立体化的宏阔多元的壮大与细处着眼,成就了《五帝本纪》的空间规模与体制,实现了从《五帝本纪》到《史记》全书的空间结构的典范
第一,在人物形象的描绘上,司马迁的笔触随着人物的不同运用不同的空间设置,以人物的活动行迹为脉络,从侧面揭示人物的性格、心理。因为“无论是复杂,还是发展的性格,都需要相应的空间来表现。”[10]35故而,“能否塑造一个血肉丰满、形神兼备的人物典型,很大程度上取决于人物所置身的活动场景的复杂和丰富多彩。”[11]211“帝喾溉执中而遍天下,日月所照,风雨所至,莫不从服。”[3]13-14将帝喾至高无上的美好德行从“中”而及“天下”,凡日月、风雨所及处,皆达到了“从服”,从中心到天地四方,帝喾的德行完美、完全。
《五帝本纪》以天地四方建造空间,大开大合,容纳人事物,空间成了一种载体,从阔大的视角侧面烘托了帝王的德行。“舜,冀州之人也。舜耕历山,渔雷泽,陶河滨,作什器于寿丘,就时于负夏。”[3]32语言简洁扼要,叙述舜的生活轨迹,他的生活状况是一般甚至是很辛苦的,耕、渔、陶、作、就这些动词表明舜的日常工作繁多,而历山、雷泽、河滨等都是艰苦之地,处在如此环境下的舜,却“顺适不失子道,兄弟孝慈。”[3]32由此可以见出舜的至善、至美,对父母是孝顺,对弟象友爱,而无一丝恨意,通过舜对比父母与弟,舜的德行可谓到了至境。常言道“百行孝当先”[11]120舜的这种在家庭内部的孝顺、友爱之道的实现,就是其修身之本,沿着这条路径,直到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12]801
第二,随着对《史记》研究的深入,其中的空间因素的重要性相比于时间因素,得到了越来越多的重视。“叙事是具体时空中的现象,任何叙事作品都必然涉及某一段具体的时间和某一个(或几个)具体的空间。”[2]9“所有的历史事件都必然发生在具体的空间里。”[13]6《五帝本纪》在书写五帝历史的过程中,把天人空间作为时间的副线,辅助事件,与之并行推进事件的叙事完整。在天地四方之内,用地域、场景等具体展开的空间把人事物诉说的清楚明白、活灵活现,让人似乎置身其中,体味到古人的脉络气息。《五帝本纪》记载:
岁二月,东巡狩,至於岱宗,祡,望秩于山川。遂见东方君长,合时月正日,同律度量衡,修五礼五玉三帛二生一死为挚,如五器,卒乃复。五月,南巡狩;八月,西巡狩;十一月,北巡狩:皆如初。归,至于祖祢庙,用特牛礼。五岁一巡狩,群后四朝。[3]24
这段文字,将舜的巡狩踪迹按照时间的脉络展现出来, 二月、五月、八月、十一月,时间牵引叙事的领起,在时间的顺序安排下,再配以东南西北顺序的天人空间,从而完整了时空结构,这种结构就成了一种盛大的体系与容器,同时蕴含在时空中的人事物也借此完全地表达了出来。与之相应,读者在阅读理解这段行程轨迹的同时,自身也似乎代入其中,形成了一种默然的共识与认同,不仅从时间、也从空间方面把握五帝地历史进程。
第三,叙事风格纵横捭阖,气势淋漓,奇逸超绝,此起彼伏,连脉千里。司马迁“有着广博的学识,深刻的眼光,丰富的体验,雄伟的气魄。”“以压抑的情感的洪流,而使用着最造型底史诗性底笔锋,出之以唱叹的抒情诗底旋律。”[14]1因此,对《史记》全书的叙写都带有这种情感色彩,《五帝本纪》则是典范之作,这里的天人空间明显表现出从中心发散到四方,形成一种核心──周边的网状结构特征,“帝喾溉执中而遍天下,日月所照,风雨所至,莫不从服。”[3]13-14帝喾的作为从“执中”到“遍天下”,中就是帝王所处的以人民为中心的中心所在地,天下就是天地四方之内的与中心相连接的地域空间,而“日月所照,风雨所至,莫不从服”的个人气概与国家气势都纵横淋漓,连脉起伏。
同时这种特点的呈现,是从地域空间层面的发散转向对政治、经济等的多方揭示,从客观物质层面上升到主观精神层面,空间不仅是一种客观存在,也成了主观意识表达的媒介。刘熙载有言:“太史公时有河汉之言,而意理却细入无间。”[8]12就是对司马迁的以“河汉”这种壮大阔远的言语,表述其丝缕细微的“意理”,以天人空间阐扬历史,则显得奇特且妙绝。这种叙事风格极为明显地体现在《五帝本纪》里,“南抚交阯、北发,西戎、析枝、渠廋、氐、羌,北山戎、发、息慎,东长、鸟夷,四海之内咸戴帝舜之功。”[3]43纵横南北东西,挥斥千里,“戴”帝舜之功劳的,在四海亦即天下之内的天地四方,格局魄大。
司马迁在《五帝本纪》的构筑中,以天地四方的天人空间推动叙事,是出于多种考虑和原因:第一,是其本人的修养、经历、学识等为此打下了基础,他要追求“究天人之际”从而成一家之言”;第二,是汉武帝时代的盛世光景成为司马迁写作《史记》的重心和主要来源;第三,这种吞吐天地的风格气势继承了前代的成果。因此,在对五位帝王一生的活动作描述时,司马迁有意无意地形成了这种壮阔风格,侧面表现出人物的德行;辅助时间成就叙事;豪迈大气的文风特质。
综上所论,对《五帝本纪》中空间因素的挖掘,从司马迁主观的“究天人之际”思想与在文本中空间的客观体现出发,最后落实到天地、东南西北这两个相互补充面。从《五帝本纪》的历史价值来说,天人空间的结构不仅仅是天与人的联系脉搏,更落实到了现实社会上,从对道德的叙说,延申到对社会文化的阐明。与此同时,从《五帝本纪》的文学价值来看,空间助力于五帝历史的描述:首先,侧面表现人物性格德行,与正面书写相结合,塑造立体化人物形象;其次,作为时间的副线,推动历史叙事的完整与深化;最后,形成了独特的文学风格,纵横淋漓,奇逸恢弘。这三个层面构建了《五帝本纪》整体的天人空间及其蕴含。本文对《五帝本纪》的天人空间从三个层面进行解释,力图用新的视角结合新的理论,对《五帝本纪》作出新的研究尝试。文中可能存在一些问题与疑难未解决之处,是由于笔者能力有限,但是坚信对天人空间的关注与探究,由此文可得些参考、启示,从而希冀在以空间为视点研究《史记》这一整体构架时彰显出《五帝本纪》的首发价值和借鉴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