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年代

宋金波

相信我，突兀而来的“20年代”很重要。

一位创业两年的朋友声息渐少，以往常见面的酒局也总缺席。原来他的创业项目难以维系，已然清空盘面，遣散人员。当年他初到上海，踌躇满志，穿梭于各种论坛，酒桌上豪气干云，两年来很是过了段灯红酒绿的日子。现下自是难免意兴阑珊。

2019年末，电话里，他没头没脑来了一句：离20年代的到来没有几天了。

他说的20年代，是21世纪20年代。我估计对大多数人来说，20年代都来得很突然。曾经，在那个生机勃勃的1980年代里，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那段著名的歌词，“我们是八十年代的新一辈”，“年代”成为高频词，包括其后的1990年代，也是如此。人们用年代界定很多东西，或是寄托很多希望。

上一个20年代，也就是20世纪20年代，可能比20世纪大部分年代都重要。在中国，1920年代发生了许多大事，其中最为重大的，算是奠定百年后中国之局面的一件事发生在1921年。那一年，中国共产党诞生。

在世界范围内，也是如此，特别是在美国。

1918年，第一次世界大战结束。“一战”极大地改变了世界实力格局，战后，世界经济、政治重心迅速向美国转移。美国进入经济高速发展时期，社会、文化、政治等各个层面经历了重大变化，整个1920年代沉浸在喧嚣、狂热、绚丽多彩的气氛中，因此得名“咆哮的20年代”（Roaring Twenties）。

1920年，美國生活在城市的人口在历史上首次超过农村。从1920年到1929年，美国社会总财富增加了一倍多，许多美国家庭变得富裕。过去被视为高档消费品的汽车、收音机、化学制品、电影等，都开始成为普通工薪家庭消费得起的商品。

收音机为流行音乐、商业广告提供了发展的基础，也促进了大众文化的发展，尤其是爵士音乐的兴起。节奏明快、动感强烈的爵士乐成为“咆哮的20年代”标志性的音乐，也刻画了1920年代的气质。这一点，在电影《海上钢琴师》中有充分展现。《了不起的盖茨比》描写的就是“咆哮年代”，也被后世视为美国文学“爵士时代”的杰作。而这部著作的调子，已然有“眼见它起高楼，眼见它楼塌了”的萧瑟悲凄之气。

在书中，盖茨比面对朋友的追问，本能般回答：“不可能重复过去？为什么？当然可以！我会让一切回到原本应该的样子！”然而，历史似乎并不在意什么是“原本应该的样子”。到1929年，灯红酒绿的爵士乐就等不及般演奏到终章——经济危机在美国爆发。

大概很快就会有人开始预测，世界将迎来一个怎样崭新的20年代。对很多人来说，这个20年代很可能是他们一生中最重要的10年。因为大家都能看见，未来10年中的很多伏笔，已然在2019年里匆忙埋下。

人们总是希望能将命运掌握在自己手中。对这个小小地球村上的每个人来说，即将到来的20年代最终是伟大的时代，还是平凡的时代，抑或是又一个“咆哮的时代”，终究要拭目以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