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期而遇的温暖（2）

肖烈峰

温暖，并非一个人可以乞求而来的;大多数的温暖，都是不期而遇的。

那天，因为考试失利，我和父亲大吵了一架。气得发昏的我猛地一咬牙，抓起书包，头也不回地冲出家门。

“你有本事就不要回来！”背后传来父亲的咆哮声。

天已经暗了，天空中那轮圆月分外刺眼，仿佛是在嘲笑我的懦弱与无能。

“哼，有什么大不了的！”我踢了一脚路边的小石子。石子飞到旁边的草丛里，压弯了一片小草的腰杆，随着石子的滚远，草儿们又挺立了起来。

我索性到广场上去。广场是人们休闲娱乐的地方，平常会有许多街头艺人、小贩在那里活动。

我挤进人群，只见一个街头艺人坐在地上放声高歌。他的声音低沉而富有感染力，沧桑的面庞上，皱纹正在宣示它们的“主权”。他的两只裤管空荡荡的，无力地耷拉着，却丝毫不影响他歌唱。

我的心里突然涌起了一股莫名的情绪——或许是同情，或许是由于“同是天涯沦落人”。我很想为那位不知名的叔叔做点什么，可是我没钱。

曲尽人散，人群三三两两地走开，偶尔可以听见硬币落在空旷铁盘中发出的清脆声音。夜已深，不仅看戏的人群，就连那些小贩、街头艺人也陆续回去了。熙熙攘攘的广场顿时空旷、冷清起来了，一如我空旷的心。

那个残疾艺人还没走——他行动不便，应该是在寻找合适的交通工具吧。

他收拾好东西，目光突然从大街上来来往往的车辆移到我身上。

“小鬼，你怎么还在这里？”

“这，我……”我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我并不想让他知道，怕他以为我是个坏孩子，可一时又想不到合适的理由。

他的眼角流露出一丝笑意，本就不少的皱纹又多了几分。

“让我猜猜……你和父母闹矛盾了吧？”

“嗯。”我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

“嗯……再让我猜猜，你为什么会和父母闹矛盾呢？考砸了？”

“嗯。”我又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我觉得他那双浑浊的眼睛特别明亮，眼中仿佛还闪烁着洞察一切的柯南式的智慧光芒。

“小鬼，过来。”

我走了过去，不知为何这么听他的话。

他从铁盘里取出一张皱巴巴的五元纸币，拍了拍我的肩，另一只手指向广场另一端的一个红薯摊。

他将钱塞到我手上，说道：“看见那个红薯摊了吗？去帮我买两个红薯来。”

我很听话地去帮他买了两个红薯，把它们和剩下的一元钱放到他手中。

他挑了个大一点的红薯，把它硬塞到我手上，说道：“吃吧，回去吧。回去向父母道个歉，睡觉吧。”

“我……”

“回去吧。不要以为世界抛弃了你，只是你抛弃了世界。假使一个人是对的，那么他的世界也是对的。”他推了推我说。

我惊奇于他为什么能说出如此深奥的、富有哲理的话，甚至怀疑他是个落魄的大学教授。我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回家去了。

后来，我曾多次回到那个广场，想还他那个红薯，但是，却再也没看到过他。

（插图/向本留铭）

这篇作文将“我”因考试失利与父亲吵架而情绪低落的处境与残疾艺人对比，突出了残疾艺人坚强、乐观、睿智的人生态度，他給了处于“小低谷”的“我”以指引和安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