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观《老雁》有感

2020-01-26江靖弋

牡丹 2020年24期
关键词:民间舞蒙古族舞蹈

2019年12月,在北京舞蹈学院舞蹈剧场,由中国文学艺术界联合会、中国舞蹈家协会、内蒙古自治区文学艺术界联合会共同主办的“蓝蓝的天空——中国舞协‘深入生活 扎根人民原创内蒙古题材舞蹈作品展演”开演,舞蹈《老雁》也正式进入公众的视线。

一、舞蹈本身的诉说

一幕、一椅、一故事、一定点是这部舞蹈作品的独特记号,它不同于平时所见的学院派民间舞——为了舞台的流动性,增加了许多无必要的队形和调度。《老雁》这支舞蹈从开始就在椅子上完成,没有多余的脚下动作,而后又在椅子上结束,留下了令人深思的意味。从舞蹈形象上来看,演员洛松丁增扮演了一位牧区蒙古族的老人,整部舞蹈都在围绕着这个“老人”展开,在音乐下,空旷的舞台仿佛给人无限的遐想,这可能是草原,也可能是是巨大的房间,又好像是“老人”因年龄而逐渐空旷的内心。而演员冯敬雅的舞蹈形象则更具意味,她的形象是朦胧的,可以根据观看者的主观感受和想象场景进行改编,她的形象可能是即将南下雁,也可能是照顾“老人”的丫头,或者是“老人”心头唯一的牵挂——年轻时的那个姑娘。

编导田露在人物形象本体描画上巧妙地运用了维度的概念,将两位演员扮演的形象划分成“眼中所看”“心中所想”和“情至深处”三个层次,三个层次相互交织又相互融入其中,为观众带来多角度的感官体验和思维交流。舞蹈的故事十分简单,老人独自坐在椅子上,头上的灯光像太阳一般照射下来,大雁从头上飞过。从这里开始,舞蹈进入了第二层的描写,老人看着大雁,幻想着自己也是大雁其中的一只,来自远方在流浪,用有力的翅膀飞向南方。两位演员用动作模仿雁的形态,看着它们在天空中相互慰藉,相互依存。而同时,第三层舞蹈描写贯穿了整部舞蹈,老人看见了大雁,仿佛看见了年轻时的自己,想起了自己心爱的姑娘,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无法自拔。

从《老雁》的舞蹈动作上来看,整个舞蹈没有离开椅子,完全以腰为发力轴心完成动作,这是在民间舞身体运用上的一个新突破。融合了以雁为形象的蒙古族舞蹈元素动作,为之后的蒙古族舞蹈创作打开了新思路。而运用“雁”当作动作的载体,在舞蹈中也描绘得惟妙惟肖,雁是一种兼具品德与能力的生物。雁群迁徙中,永远是经验丰富的老雁带领其跨越千山万水,这正好符合了舞蹈中老人的形象,并点题,该舞蹈作品名为《老雁》。不管途中多么艰险,还是遭遇怎样的考验和危机,大雁彼此总是不离不弃。雁对于伴侣也是如此,当自己伴侣故去,老雁至死都不会另寻新伴侣,对爱情无比坚贞,这也是舞蹈中人物形象一老一少的原因,同时也是该舞蹈作品在第二层和第三层想为观众传达的意思,也以此为契机完成双人舞中相互配合的协调与编创。

二、很传统,但也很新颖

该舞蹈作品最突出的两个特点就是传统与创新并存,如果说传统是一面镜子,那么《老雁》这部作品则在这面“镜子”前反反复复审视自己。在大众的眼中,蒙古舞无非就是顶碗舞、挤奶舞、筷子舞,盛装和欢快的舞步显然已经成为蒙古族舞蹈最显著的特点。多年不变的编排方式使观众在欣赏蒙古舞时出现了惯性审美,甚至以为这种模式下的蒙古族舞蹈就是非常传统的蒙古舞。虽然这样的一种状态严格来说并没有脱离蒙古族舞蹈的范畴,但过于注重形式导致蒙古族舞蹈编创和审美逐渐僵化。用一种情绪和状态去代表一种民族,形成一种通用模版进行舞蹈创作,这种做法可以尽可能将该民族的舞蹈风格最大化展示,但如此长期下去将造成舞蹈精神内核的严重缺失,严重破坏民族民间舞生长的土壤。作品《老雁》的出现反其道而行之,打破了当下的这种局面。

从形式上看,本作品具有独创性。一是用下肢动作模仿雁子滑翔的姿态。二是大胆在一个固定点进行舞蹈,采用对作品进行限制的方式让其不断产生韵味,演员们固定在一个空间中,却又在表演着飞翔中的雁,这形成鲜明的矛盾对比,瞬间产生时空感,可以使观众深切地体会到舞蹈中老人对时间流逝的无力感和老人不如年轻时那般自由的心理状态。舞蹈大胆运用现当代舞的编创技术去展示作品独特的故事性。其在现实的故事诉说和诗性朦胧感性间巧妙平衡,在动作素材的选用上完全遵守传统,而整体则更符合当代人审美与生活经历。编导巧用音乐、服饰、动作等元素,形成对该舞蹈一个整体的传统框架。如果把该作品定义为蒙古族舞蹈是相当成立的,但又不同于常见的蒙古族舞蹈作品,这是因为舞蹈作品是始终在创造和创新的,时代下的作品要反映时代下的风貌,舞蹈则要以情动人。现代社会运行已与传统社会大不相同,舞蹈精神内核的架设要符合当代人生活,紧扣现实社会。最终舞蹈呈现时则可以“传其形,活其神”。如果一个舞蹈不能反射当代生活和现实社会,无论在舞台上如何“传统”,则其出生下来便没有了生命。可以說像老雁这种“旧瓶装新酒”是完美的。

单说一下舞蹈中的形象,《老雁》运用了最传统的蒙古族舞蹈语汇去塑造舞蹈的人物形象,“柔臂”“硬肩”等单一的动作元素模仿雁子在天空中飞翔,同时是老人与少女相互传递感情的标志。将雁子的姿态拟人化,编导巧妙地将它们解构,进行融合再造,形成多种形象重合的姿态。这种精妙的编创方式正是编导在表演性民族民间舞创作中的拿手强项,编导可以通过现有的元素动作,精准地把握和塑造人物形象,并赋予该形象较高的人物内涵。在该作品中,编导将飞这个动词作为整部作品的主线,把老人和少女的形象与雁子融合,把飞翔和自由相融合,借助这种拟人化化的手法,将作品的情感带入每一位观众的心中。用舞蹈将形象编排,运用舞蹈制造意境和情感,通过具体生动的形象将作品所需要的感情立体出来,是该部作品的显著特点。

面对当代的民族民间舞编创,在保留其传统的元素动作时,应该大胆尝试在内容上进行创新和融合,当传统在当下有合适的容器时,传统才会继续迸发生命力。从当今的各种舞台表演型民族民间舞来看,人们应当注意以下问题:在兼顾舞台观赏性时,将动作过于观赏化,而失去民族民间舞的根;舞蹈风格和形式的解读过于僵化,慢板、快板、高潮都有固定的模式套路,以至于被错误解读为该民族和地区的“传统”。传统不是一种固定的、死板的模式,而是一个地区或一个民族时间的沉淀。要想处理好表演型民族民间舞当代性的问题,编创者首先要有丰富的编创经验,对元素动作有一定的积累。固定的模式虽然可以解决舞蹈如何“编得像”的问题,为编创者提供最基础支持,但这种模版型的编创终究无法触及舞蹈最深处的内核。在掌握了传统的元素动作后,就要为舞蹈确立形象性,借助形象性传递舞蹈内容上的故事性和情感。虽然编创失败的舞蹈原因众多,但最明显的失误基本都是由人物形象性不明显导致的。最后,要将视角继续回归传统,寻找舞蹈背后地域的文化、民族的文化、群体的文化,努力将这些“根”用艺术的方式呈现在舞台上。将传统融入无形之中。

三、结语

《老雁》是极具编导田露个人风格的舞蹈作品,为如何将传统真正融入舞台艺术表演提供了一种新思路。作品脱离蒙古族舞蹈热闹、喜庆的表现形式,转而刻画人物,上升到人性精神内核的当代诉说;在一望无际的大草原下,是空旷和孤独,是忧郁与凄凉,是不断流逝时间印记。对于民间舞蹈如何去传承,笔者相信《老雁》仅仅只是个开始,还远远没有结束。

(北京舞蹈学院)

作者简介:江靖弋(1975-),男,中国台湾人,硕士,讲师,研究方向:舞蹈编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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