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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理咨询师:我们一直在坚守

2020-01-21刘琦

方圆 2020年24期
关键词:求助者心理咨询新冠

李萌的话也让我感同身受,她认为除了心理咨询工作能够帮助到别人之外,她自己也切身体会到疫情过后,武汉人心与心的距离拉近了,许多人的关系也变得更亲密了。

——记录者:刘琦

新冠肺炎不仅对人们的身体健康造成威胁,对人们的心理和精神安全也是一场严峻的考验。4月8日武汉解封后,我写了一组有关疫情后心理重建的报道,当时采访了几位身在武汉的心理咨询师。2020年即将过去,我再一次对他们进行了采访。

接通了电话,我才得知,1月23日至今,她们一直坚守在心理咨询热线的最前端,每天接听着各种咨询者打来的电话。经过这场疫情,许多人和很多个家庭都发生了变故,那些曾经向心理咨询师求助过的咨询者后来怎么样了?还有哪些心理问题需要去解决?从与几位心理咨询师的采访中,我能感受到疫情之后的每个人,都在努力找寻自己想要走的路,每个人都很向往疫情之后的崭新生活。

协助失亲者走出悲痛

在《后疫情时代心理重建》这组报道中,我曾经报道过这位老人的故事。这是一个幸福的四口之家:爷爷、奶奶、儿子和孙子。1月,爷爷和儿子感染了。俩人住在了同一家医院的不同病房里,他们每天可以通过手机进行对话。爷爷度过危险期后想与儿子联系,结果电话那头一直没有人接听,他很担心,询问医生和护士关于儿子的情况,其实当时儿子已经去世了,但是考虑到老人的承受能力,大家都瞒着他,就说儿子进了重症监护室,不能带手机,后来又告诉他儿子去了方舱、火神山进行康复治疗,那边信号不好,电话打不通。最后,实在瞒不住了才告诉老人真相,老人几乎崩溃。

在一个多小时的咨询中,心理咨询师杜洺君目睹老人的崩溃,他不能接受儿子就这样突然离世,更看不到未来的生活在哪里。在现场有限的条件里,杜洺君除了疏导老人的情绪外,还跟他一起制订了回家前的计划,回去之后他可以说些什么,做些什么,怎么跟他的孙子交代爸爸去了哪里,他的想法要往哪个方向调整。在心理咨询师的辅导下,老人的焦虑情绪有所化解。

后来,当杜洺君再次联系到老人时,他的状态已经发生了变化。老人说:“我现在已经平静了,我和老伴要一起健健康康再活20年,把我的孙子养大到成人,我这辈子的责任才完成。”

时间可以去弥补一些伤害,抚平一些创伤。已经去世的人回不来了,但是活着的人更要珍惜自己,珍惜眼前的生活。杜洺君觉得,新冠肺炎疫情后,很多人都在努力使自己走出悲伤,虽然这个过程很艰难,也很疼痛,但是生活还是要继续,可以一点一点放下我们的悲伤,慢慢往前走。

克服“歧视”重回生活

心理咨询师罗丽萍则跟我谈起了她在做一级心理干预时遇到一位的女士。这位女士是新冠肺炎感染者,得病前她是个爱热闹的人,喜欢跳广场舞,她康复后回到小区,发现以前和她一起跳舞的朋友都躲着她,邻居一看到她也马上跑开。看到大家躲着她,她也不敢轻易出门了,整天关在家里,经常自己在家里哭,觉得很痛苦,很孤独。

“我给这位女士进行了几次心理咨询服务,告诉她怎么去理解别人,比如可以进行换位思考。如果你遇到新冠肺炎康友会不会觉得害怕?有一些人对于新冠疫情还是很害怕,有的人还会笼罩在疫情患病的阴影里,我们要尝试去理解别人,而不是记恨对方为什么不和自己玩,可以给别人和自己一点时间慢慢恢复,不要生气,也不要总是背着思想包袱。”罗丽萍说。

罗丽萍建议,想要跳舞,可以换一个远一点的位置,或者是去一个别人不认识的地方跳舞,时间长了,大家发现康友不会把疾病传染给其他人,对待康友的态度就会转变了。在罗丽萍的心理咨询干预和疏导下,打电话咨询的女士心情也开始转好,变得豁然开朗了,她也重新站了起来,可以有勇气走出家门。后来这位康友的生活恢复如初,广场舞也跳得很开心,她还专门去妇联表扬了罗丽萍。康友重新被朋友和社会接纳需要个过程,这个过程也许会很痛苦,但是只要坚持走过去了,也就释然了。

罗丽萍觉得许多康友的求生欲还是很强的,他们经历病痛之后,渴望回归正常生活,遇到别样的眼光和不理解,一开始会觉得心里不舒服,当他们把心里的不解、疑惑和苦楚都说给心理咨询师听时,在专业的辅导之下,他们可以打开心理通道,建立自己的心理保护防线,为自己积累更多的正能量,许多事情都可以熬过去,康友们也可以重回自己的生活。

疫情几乎对每个人的情绪都是有影响的。有的人心理素质好一点,比较乐观,情绪有一点波动之后自己可以调整好,在心理咨询师看来,这一部分人三个月或者半年之内是可以恢复正常的,但是有一部分人还是存在一些焦虑、恐惧、担心害怕这些情绪问题。比如有些医务人员,在疫情之后心理咨询师也为他们做了一些心理咨询服务。罗丽萍告诉我,她在与医护人员聊天时发现,许多医护人员对当时疫情的情况记忆犹新,一谈到这个话题就会很伤心,会感到无助,甚至是眼泪不自觉地就流下来了。

杜洺君也和其他心理咨询师在疫情之后,给医护人员做了5场团队心理辅导,帮助医护人员舒缓他们挤压的情绪和压力,然后进入现在的工作当中。“我们能够看到许多求助者的变化,一些求助者之前认为自己可以扛过情绪方面的问题,最后还是解决不了,还有一些学生也大胆地跟我们诉说自己学习上的困扰和压力,我还与一位学生进行了约定,高考之后给我打电话,告诉他的成绩。”杜洺君高兴地向我说道。現在,求助者的心态越来越开放了,他们愿意来找心理咨询师进行求助。

还有一位心理咨询师李萌的话也让我感同身受,她认为除了心理咨询工作能够帮助到别人之外,她自己也切身体会到疫情过后,武汉人心与心的距离拉近了,比如一些在疫情期间建立起来的互助群,疫情之后大家在里面进行求助,还是会有求必应,她觉得疫情把许多人的关系变得更亲密了。

现在还与杜洺君一起坚持和值守的一共有18位心理咨询师志愿者。虽然现在接听咨询电话的次数下降到每周20多个电话,但是大家都还在这里,遇到心理方面的问题随时提供咨询。这些心理咨询师不光是在守护武汉,进行疫后心理重建,他们也希望能够帮助更多有心理创伤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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