认知语义:中文科技术语研究的新范畴
——张春泉《术语的认知语义研究》
2020-01-19金高辉
杨 帅,金高辉
(1.湖北经济学院 语言与文化传播研究所,湖北 武汉 430072; 2.湖北师范大学 学生工作处,湖北 黄石 435002)
训诂学家陆宗达、王宁曾在《训诂与训诂学》中说:“科学的概念需要明确的术语来表达。术语是科学理论形成的基础,又是发展理论的必要条件。术语不仅是消极地记载概念,而且反过来也影响概念,使它明确,并把它从邻近的概念中区别出来。”[1]可见,术语对推动学术发展是十分重要的。当今学界,科学技术突飞猛进,各学科术语海量产生,如何更有效地认知和使用(含建构、传播、接受等)术语,就显得尤为必要了。张春泉教授所著《术语的认知语义研究》(武汉大学出版社,2017年版)在一定意义上适应了相关学术语境。
《术语的认知语义研究》综合运用语义学、语用学、词典学、逻辑学等方面的理论和方法,注重实证研究,突出语料的对比分析和个案考察,重视理论方法的继承和创新,以一定数量的问卷调查为基础,综述当代知识群体认知科学术语情况。作者选取一定量的基础术语,对比分析了《大辞海》《现代汉语词典》和“百度百科”对同一个基础术语的解释。同一个术语在《大辞海》《现代汉语词典》和网络百科全书平台“百度百科”解释的差异,体现出术语认知语义的动态性。主要表现为:语境(含认知语境和文本语境等)的动态性;客体(术语所反映的对象)自身的某种动态性(正常范围内的可变性);主体的差异性。该著提出了术语认知语义的矩阵模式,多视角探究了术语的认知语义。该书指出,术语的认知语义特征主要体现为主体的认知特征和客体的反映特征。主体的认知特征主要包括:辨析的精准与含混;说明的抽象与具体;指称的明确与笼统;陈述的重点与一般;描绘的生动与平实。客体的反映特征主要包括:界限的清晰与模糊;范围的大与小;形象的鲜明与平淡;数量的精确与模糊;时间的久与暂;程度的深与浅;模态的必然与或然。
整体上看,该著有利于深化对术语的生成、演变、理解、解释和应用规律的认识,有利于推进术语应用研究和术语学理论建构,亦可在一定程度上助推语义学、语用学、修辞学、逻辑学和科学传播等相关学科领域的发展。
一、研究术语认知语义的可能性和必要性
人们无论在日常会话,还是公文、报刊媒体等语体中都会大量使用科技术语,这也构成了术语自身的互文性特点。正是这个特点也决定了科技术语的研究当着眼于“动态性”。我国术语学研究虽然起步较晚,但也有不少成果。如冯志伟《 现代术语学引论 》(增订本) (商务印书馆,2011)、龚益《社科术语工作的原则与方法》(商务印书馆,2009),等等。这些成果为《术语的认知语义研究》的问世奠定了坚实的基础。该著以动态视角出发,综合运用语义学、语用学、词典学、逻辑学等方面的理论与方法,在详实调查数据的基础上,研究科技术语的认知框架、认知语义、语体分布、语域渗透、互文传播等方面,注重从科技术语的语用主体、主体交互、语义理解和可接受度去描述术语认知语义。
术语是特定学科专业领域使用的概念,而概念的内涵则主要是通过语义反映出来的。张春泉教授结合利奇《语义学》、郑远汉《论话语义同语言义的联系和区别》、贾彦德《汉语语义学》有关观点,界定了“认知语义”,认为“认知语义是具身的、情境的、发展的和动力学的,它在存在方式上类似于“附加义”,在内容上接近于‘话语义’和‘联想意义’。”[2]此外,作者还吸收了莫里斯、朱德熙等学者所提出的结构、语义、语用三个方面的思想,对术语做了分类,比如就语用方面,该书将其细化分为表达方式、发生类型、接受类型、功用类型等。
“语言是当代科学技术发展的关键要素和最具活力的生长点。”[3]可见研究科技术语的认知语义就显得尤为必要。以科技术语的认知语义为研究对象,在理论上,有利于理想认知模型(ICM)建构,有利于汉语术语学和符号学的深入发展。在实践上,有助于提升公众的言语修养和科学素养,还有助于词典的编纂和教科书的编写与修订。
二、实证:认知语义研究的重要途径
王力先生曾多次强调“例不十,法不立”,其意重在强调实证性,提出所建构的理论必须建立在大量的材料基础上才得以成立。《术语的认知语义研究》做了大量问卷调查,对当代知识群体(在校大学生、研究生)认知术语情况进行学术调研,其范围涉及中国东、南、西、北、中等不同区域。一定量的问卷调研,有助于“认知”术语的认知语义。也可印证某些观点,比如“深入研究术语的认知语义是有效使用术语的一个重要前提,也是科学知识广泛传播的必要条件。”[2]
除了方法的实证性,语料也同样可体现实证性。《术语的认知语义研究》的语料还有五方面来源,第一,具有权威性的工具书,如《汉代汉语词典》《大辞海》;第二,“百度百科”的网络百科全书平台;第三,经典文献语篇,如《孙子兵法》《说文解字》《文心雕龙》《马氏文通》《孙文学说》《中国近代史问题》《陈望道语文论集》等具有权威性、学术性的经典著作;第四,“中国知网”(cnki.net)《人民日报》所载文献等现当代科技、新闻传媒、社会管理、日常生活等领域语篇;第五,2015年首批发布的科技新词等等。
三、所有新提法务求有依据
《术语的认知语义研究》特别注意自己所提出的新术语务必有依据、有出处,不凭空随意臆造新概念术语。立言立论皆有渊源。如书中“术语”的概念主要出自冯志伟先生《现代术语学引论》(语文出版社,1997年版)和冯志伟《现代术语学引论》(增订本)(商务印书馆,2011年版)。“矩阵模式”的提出也是作者立足于材料,参考经典原著,吸收借鉴中外相关理论的结果,关于“矩阵”的说法是从鲍伊修斯、格雷马斯等学者的论著得到启发而引入的。又如关于“认知语义”的提法是以利奇、郑远汉、贾彦德、唐孝威等学者的相关学说为基础。再如“模式识别”(pattern recognition)采用的是武秀波等著《认知科学概论》(科学出版社,2006年版),“词的识别”采用的是邵志芳《认知心理学——理论、实验和应用》(上海教育出版社,2006年版),“语域”主要采用的是朱永生等学者的界定。
当然,有所本、有所依并不是因循守旧,而是力求守正创新、实事求是,力避哗众取宠、信口雌黄。这是作者一贯坚持的一种学术追求。
最后,需要说明的是,《术语的认知语义研究》亦有某些需要进一步完善的地方。比如作者调研的对象范围在量上还可以更大一些。再比如尽管该书力求语料翔实,但作者所选择的基础术语的量也还可以更大一些。我们期待着作者的后续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