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学人文关怀新方案在抗击新型冠状病毒肺炎疫情中的应用*

吕 晔，马肖容，张 欢，滕文葆，巩守平**

(1 西安交通大学第二附属医院学生工作部，陕西 西安 710004，49776643@qq.com；2 西安交通大学第二附属医院血液内科，陕西 西安 710004；3 西安交通大学第二附属医院心理精神科，陕西 西安 710004；4 西安交通大学第二附属医院党委办公室，陕西 西安 710004)

西安交通大学第二附属医院援鄂抗疫国家医疗队从2020年2月9日起正式全面接管华中科技大学附属同济医院中法新城院区重症病区，在发现患者普遍存在焦虑、孤独、恐惧甚至绝望的心理，医护人员也存在较大心理压力后，积极开展实行救治全程全时的医学人文关怀。在队内专业心理医师的指导下，医护人员对自身及主管患者的基线心理评估、入院后阶段性心理变化测量、出院前综合心理评价，及时开展具有个体针对性的综合干预，结合系列康健锻炼，形成了以心理支持和康健辅助为主体的“两群双轨分层四段全方位”[1]医学人文关怀新方案，运行50天以来，医疗队全体队员和病区患者整体心理状态良好，协助临床救治效果显著，得到了大家的认可和赞扬。本文将介绍“两群双轨分层四段全方位”医学人文关怀新方案的详细内容、典型案例和效果，以及该方案实施过程中的几点粗浅的体会。

1 “两群双轨分层四段全方位”医学人文关怀新方案

1.1 两群：两组人群同等需要

面对这场突然降临的新型冠状病毒肺炎(COVID-19，简称“新冠肺炎”)的严重疫情，医者与患者在医学人文关怀新方案中同等重要，患者和参与一线救治医护人员都需要受到关注。

医务工作者参与到救治危重患者的斗争，意味着他们必须直接接触高传染型的患者，面临随时随地被感染的可能，还要面对工作内容、条件、环境、标准的显著变化：全套笨重防护衣着、最严格的感控措施、不确定的探索性治疗方案、夜以继日的工作运转等导致的身心疲惫和情绪压抑，对大量涌入的患者感到压力和无助，对自己或家人患病的担忧和恐惧，对疫情何时结束的不确定感，对与家人分开的不舍与愧疚，对同事在工作中被感染后的悲哀无助等，也使得他们承受的各方面压力到达极限。可以说，那个状态下他们成了最重要、最特殊、最困难的高压力、高强度、高负荷的一线战斗群体，有利的心理支持有助于调整工作状态，保持高效战斗力。

对患者而言，很多人在自己全然不知的情况下被感染，成为疾病的受害者；又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成了新的传染源，对自己的家人、亲友造成了二次伤害，所以很多患者不仅遭受着躯体上的摧残和折磨，也背负着悲观、自责、恐惧等沉重的精神包袱，尤其是家庭成员或者亲近人员中出现了因病去世者，更是会有极度悲伤绝望的情感体验过程。所以，他们既急需要隔离来救治疾病恢复躯体健康，又急需要情绪抚慰和关怀来保障心理健康。

1.2 双轨：心理支持和康健辅助并行支持

心理支持指通过医护人员、患者或家属、心理治疗师三方之间通过微信群、二维码、电话交流、心理量表等途径获取各方面数据，综合评估分析目前的心理状态、与基线的显著变化，由专业心理治疗师制定针对性强的个体化综合方案，医护通力协作，以医患共情、解决生活困难、简单心理干预等方式方法，帮助患者树立战胜疾病的信心，从而达到消除顾虑、缓解压力、稳定情绪、舒缓心情、配合治疗的作用。其中有一些重点患者，由心理治疗师进行一对一个体化专业干预，必要时结合精神类药物治疗。同时，在病区营造整体的特色人文大环境，安装WIFI和高清传输视频设备，在不影响治疗前提下，创新实施病区内10分钟舒缓音乐教室、5分钟集体康健呼吸操、3分钟教授科普讲堂、1分钟病友加油鼓气等形式多样、积极向上的系列康健方案，患者不再觉得孤单、被抛弃，看到了防护服里温暖的爱意、护目镜后坚定的眼神，他们心情显著好转，对治疗信心倍增。

康健辅助是指在病情和身体条件力所能及的前提下，为患者设计系列递进式康复锻炼、可调式体能训练，例如床上肢体运动预防深静脉血栓，床上呼吸操锻炼呼吸功能，床旁锻炼增加消化功能改善食欲。通过这些锻炼，可以促进改善呼吸功能、强化心脏供血、增强肌肉力量、增加身体柔韧性，患者切实体会到身体在向积极方面改变，树立配合治疗信心，从而改善病情、增强身体素质、提高救治效果；同时，也针对医护人员需求，设计每日健体、冥思、护眼、歌唱、朗诵等整体身心保健方案。

1.3 分层：根据病情对患者分层精细化管理

按照诊疗方案，将危重型、重型、重型转轻型患者分层管理，帮助患者解决实际问题，加强一般性心理支持，用差异化、个体化方案使得人文关怀落到实处、精准到人、调整到位、及时显效。危重型患者大多存在不同程度的意识障碍，情绪问题也比较集中，人文关怀方案以缓解情绪、药物治疗、建立医患互信为主。危重患者的生理和心理上都是非常脆弱的，他们病情重，承受的痛苦大，更容易产生焦虑、抑郁等不良情绪；且在ICU封闭的环境中，缺少家人的陪伴，更容易产生孤独感。这些不良情绪，容易导致患者产生抵触情绪，不配合医务人员，甚至放弃治疗，同时患者的这种情绪，也会对医生的治疗方案和临床决策造成很大影响[2]。医务工作者在交流和操作中观察患者的情绪状态，及时对不良情绪进行调节疏导；对睡眠或情绪问题严重的患者，采用抗抑郁、抗焦虑药物治疗；对意识障碍存在谵妄、烦躁的患者可以采用对症的精神药物类治疗。通过及时、有力的干预，使医患间能够建立稳固的相互信任和良好的沟通合作。

重型患者的人文关怀方案以鼓励支持、关心爱护，充分医患共情为主。将有限的人员、资源进行合理化分配，使患者的负责医护人员尽可能固定下来，要求医护人员在第一时间对患者的个人情况和整体病情熟悉了解，在医疗救治的全过程和每个环节中必须体现情感真挚的怜悯与关心，并且通过文字交流、肢体语言、图画表达等多个方式增加共情的效果。比如每次查房做到五必问：一必问身体情况，体温和身体不适情况，确保及时全面掌握患者的情况；二必问对目前治疗效果的主观感受，对症状改善者给予积极的肯定和鼓励；三必问是否了解最新的检查情况，对患者的检查结果及时进行告知，确保患者对自己的情况心中有数；四必问下一步治疗方案想法，对患者充分解释下一步治疗方案调整的内容、原因和预期效果，让患者参与讨论发表意见，以改变患者的错误认知，消除顾虑，增加患者对诊疗过程的参与度和配合度；五必问情绪心理状况，及时掌握患者情绪心理变化，让患者了解急性应激反应表现，学习掌握一些应对应激、调控情绪的方法。这些都可以帮助患者树立战胜疾病的信心，对治疗效果起到促进作用。必要的情况下可以使用一些抗抑郁抗、焦虑的药物。

重型转轻型患者的人文关怀方案以缓解压力、稳定情绪、顺利过渡正常生活为主。通过简单易懂的解释让患者知道自己此时的身体不适、情绪改变和心理变化都是正常的，缓解其心理压力；充分倾听，鼓励患者将内心情感表达出来，疏泄被压抑的情感；纠正对于新冠肺炎这一危机事件和围绕此事件进行的错误思维，重新获得思维中的理性成分，进行自我肯定；解除对出院后正常生活的疑虑，重塑生活信心。最终使患者思维、情感和行为方式发生积极改变。

1.4 四段：时间递进全程连贯

人文关怀必须从入院接诊开始到痊愈出院全程完整，主要分为入院24小时内的基线心理、入院后3天的稳定心理、住院中的阶段心理、出院前1天的康复心理四阶段。

基线心理是根据实地情况，制成网络心理问卷，医护人员在接诊24小时内，患者在入院24小时内，通过手机扫码，进行初步自我评估，全院汇总得出基线，掌握第一手的人员心理和情绪基本状态，发现初始问题并对症解决。之后分别在入院后3天，重要应激事件(例如病情变化、发生死亡病例等)后，出院前1天分别进行重新自我评估，结合问卷调查汇总结果，实时掌握即时心理状况的问题，及时发现新生问题。对于发现问题的人员及时进行干预，酌情选择微信、电话、当面谈话等方式，以支持性心理治疗为主，重点人员也可由心理治疗师一对一开展心理干预，干预后复评网络心理问卷。

1.5 全方位：跟进呵护医疗队员

作为抗疫救治一线的主力军——医护人员在长时间、高强度、高要求、高风险的工作状态下，也面临着很大的心理压力。如果找不到适合的疏导方式，容易引发病理性的焦虑症，早期的干预和疏导都是很重要的防范手段。医疗队采取每周一次的心理量表调查、个人心理基线测定、线上线下温馨干预(心理医师执行)、必要药物调整、实施党员手拉手、入党联系人面对面、医疗护理小组微信群谈心谈感想、队员生活保障到位、《致医疗队全体队员一封信》和医疗队员及时的整体思想引导激励等方法和措施，使整个医疗队工作生活保持昂扬向上的精神状态。

2 医学人文关怀新方案实施的效果及案例简介

西安交通大学第二附属医院援鄂抗疫国家医疗队负责华中科技大学附属同济医院中法新城院区重症C10西病区，床位50张，共收治患者91人，其中危重症患者69人，治愈出院74人，并实现了医务人员零感染。“两群双轨分层四段全方位”医学人文关怀新方案运行以来，医疗队全体和病区患者整体心理状态良好，临床救治效果显著。

案例1：一位老伴因病去世的老太太，长期焦虑怨恨，负面情绪明显，对治疗比较抵抗，护理人员挫败感明显。治疗组在对其进行积极医学治疗的同时也制定了关怀方案，由护理人员在治疗中倾听抱怨，疏导缓解不良情绪，加强安慰陪伴，陪同督促患者坚持进行康复锻炼和体能训练，通过身体症状的逐步好转，慢慢树立患者与疾病抗争的信心，唤起患者对生活的渴望，最终治愈出院时，患者的身体、情绪、心理状态明显好转，呈现较为积极的生活态度。

案例2：一位孕28周的孕妇，因为处于孕程的中后期，加之新冠肺炎长期住院的影响，整个人看起来很憔悴、很焦虑。治疗组认为其住院时间较长，情绪不稳定，饮食和休息都不能保证，如果心理出现问题既不利于病情恢复，更不利于胎儿的生长发育，因此，治疗组第一时间对其进行心理评估并制定了关怀方案，在每周进行专业心理干预的同时，医护人员也第一时间满足她的诉求，每天进行胎心监测两次，积极联系超声科从光谷院区调配人手来做产科超声，由护理人员分享孕妇瑜伽进行锻炼，增加家属视频电话联系次数等，使孕妇减少了不安和烦躁，努力调整自己状态，积极配合治疗，用最好的状态迎接新生命的诞生。

这样的例子不胜枚举，健康的心理和积极的情绪在患者的积极度中具有重要作用[3]。入院时，《致住院患者的一封信》增进患者信心，加强医患共情；出院时，由领队执笔并签有130位队员名字的《致出院患者的一封信》以及欢送仪式，给予了详尽的出院嘱托、温暖的友谊鼓励；出院患者纷纷以语言、歌声、泪目、鞠躬等形式抒发对医疗队医疗救治和人文关怀工作的深情感谢，也用自己顺利健康出院的实际结果，证明着以心理支持和康健辅助为主体的“两群双轨分层四段全方位”医学人文关怀新方案能够显著协助临床救治工作的推进。

3 思考体会

医学的核心理念决定了医学对患者的关怀不仅仅只是对躯体健康的关怀, 而且还有心理健康的关怀和医学人文关怀。医学人文关怀是指在医疗过程中除了为患者提供必需的诊疗技术服务之外,还要为患者提供精神的、文化的、情感的服务,以满足患者的健康需求[4]。倡导医学人文关怀有助于改善医护人员的医疗实践、改善医患关系、减少医疗纠纷。

面对新冠肺炎疫情的暴发，数万名白衣战士奔赴疫区，深刻地诠释出医学人文内涵的新时代价值，是对人类终极关怀与人性提升[5]所蕴涵的道德价值阐述。“战疫”中的医学人文精神，既有对患者的关爱，也有对医者的关怀；既需要关键制胜技术的支撑，也需要春风化雨的心灵滋润[1]。医疗队接管病区后发现，患者都有不同程度的焦虑抑郁情绪，担心自己用药情况，对自己的身体感觉到绝望，想要放弃治疗等问题；而医务工作者也存在过度亢奋、拒绝合理的休息、面对患者死亡挫败或自责、过度疲劳、委屈伤心等不同程度的问题。提出任何方案的出发点都是为了解决实际工作中的问题,所以医疗队决策制定医学人文关怀新方案，由专业心理治疗师引导，医护人员、患者及家属共同参与，来帮助医护人员和患者共同克服心理恐慌，采取心理方面的创伤处理、关怀安抚、健康宣导、康健锻炼、中西医结合治疗等综合措施，减轻新冠肺炎事件带来的痛苦，增强短期和长期适应能力，重塑安全感和稳定感，筑起坚实的心理防线。在医疗队援助期间，医学人文关怀新方案的实施对改善患者心理状况、保持医护良好状态、提升救治能力、提高综合救治效果都具有积极的促进作用，具有一定推广价值，也可以对日常一般医疗活动中的医学人文关怀提供借鉴。面对新冠肺炎疫情，医务人员用医学人文精神这把锐利武器，展现出战胜疫情的英勇气概与无畏斗志[6]。

新方案实施过程也遇到了一些问题和困难，比如多重防护措施下部分心理干预不好面对面直接执行，还有些患者交流受限，只能采用电话、微信、书面交流等间接干预形式。但是单纯地通过声音、文字、图画等间接做干预的效果偏差，因为面对面的情况下能观察到一些微表情，体会到声音、肢体动作等传达出的间接信息，利于对患者情况进行综合判断，安慰、互动、心理技巧调整都会比较及时，所以间接方式的心理支持干预的频率要多一些。这就对于一线医护工作者人文关怀的内涵认识和操作能力等都提出了较高的要求。我们认为通过拓展隔离条件下的沟通渠道，进一步加强医疗人员、护理人员、管理辅助人员、患者本人以及家属之间的协作，可以提高人文关怀的效率，丰富人文关怀的内涵，从而形成医者与患者的良好互动，实现医学人文关怀与医学技术救治的互相促进，达到医患命运共同体的建设目标。

“为人民群众提供全方位全周期健康服务”是习近平同志对卫生健康工作者提出的要求。西安交通大学第二附属医院援鄂抗疫国家医疗队认为，全方位全周期健康服务应该成为中国特色的全新医学模式，医疗队在抗疫前线积极地探索着，希望可以进一步优化、推广、总结，为更多患者服好务护好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