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麦子的盖头》:描绘摇曳多姿的人性
2020-01-18卢秀琴
文 卢秀琴
定价:55元
作者:胡学文
出版社:现代出版社
出版时间:2019年4月
乡野的风用热辣辣的方言,絮聒着淳朴的油盐酱醋,传播着土腥味的家长里短。善于倾听风的抑扬顿挫,就会抓住乡土的筋脉,慢慢开拓出一条触摸人性的隧道。第六届鲁迅文学奖获得者胡学文,听懂了刮过乡村的风的小调,写出了一篇篇充满爱与理解的小说。他的中篇小说集《麦子的盖头》用贴紧土地的语言,描画出枝繁叶茂的人性。
胡学文满怀爱与理解,构建起一条复杂而漫长的心灵隧道,深切触摸着多重角色身份中的生存悖谬和人性的尖锐划痕,环境铺设和心理刻画枝繁叶茂,丝丝入扣,既鲜活丰盈又真切感人。
胡学文出生在河北省沽源县黄盖淖的一个小村。河北师范学院中文系毕业后,在家乡教学、在乡镇担任镇长助理。田园的炊烟滋养了他的艺术灵感,乡亲们的故事让他对乡村、对人性有了深层次的思考。他的小说善于用一个寄托情感的意象,设置悬念,推动情节发展。《半坝》中的杏树、《苦水淖》中的蝴蝶、《天上人间》中的地球仪都让读者充满了解开谜底的兴趣,即使谜底已经了然,读者依然留恋。几次掩卷,几次重新寻找揭秘的轨迹。例如《半坝》的主人公郑一全,他爱杏树,也爱罗花。罗花折杏树枝,他会很心疼。“罗花说,你喜欢哪枝,让你叔掰下来。罗花很随便,像她自己的杏树。郑一全很是不悦。几日前,他已经折过。顺顺媳妇想砍一棵,罗花也会答应吧。”原来这杏树是他为死去的丫丫栽种的。
《苦水淖》中的主人公乔果果,喜欢画画,喜欢蝴蝶,到了着迷的程度。“果果张着双臂,像只巨大的蝴蝶吸附在玻璃壁上。她的嘴唇在动,似乎和蝴蝶说悄悄话。”“她画了一群蝴蝶。不是飞在空中,而是在海底畅游。青草葳蕤,鲜花盛开,有一对蝴蝶在鱼背上歇息,像划船的情侣,在说悄悄话。还没等我发表意见,乔果果就说,蝴蝶不会被逮到了。”读到这里,读者怎么不会被乔果果感动呢?《天上人间》中主人公姚百万,以出卖自己的苦力和时间谋生。即使去侍奉一个孤老汉,他也随身带着地球仪。老汉看出地球仪是他的软肋,就故意磕坏地球仪。“地球仪快要搂到怀里时,老汉猛咬姚百万一口,姚百万一松手,老汉把地球仪拽回去,没等姚百万反扑,老汉重重一摔。地球仪撞在地上,又翻了几个跟头。姚百万脸色瞬间煞白,心跳几乎停止。”这么在意一个地球仪,简直匪夷所思。事实是,姚百万带着地球仪,就像带着远赴毛里求斯的儿子。那是儿子临别时留给他的纪念。
如果不是满怀着爱和理解,怎么能抓住郑一全等人的情感变化与矛盾心理?如果不是文学底蕴深厚,怎么能把乔果果等人刻画得入木三分?乡野的风徐徐吹来,胡学文的笔借势掀开麦子的盖头,将人性描摹得摇曳多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