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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味

2020-01-17李海亮

作文·初中版 2020年1期
关键词:年饭鞭炮声放鞭炮

李海亮

小时候,年是父亲买回来的猪羊肉,是母亲为我缝制的新衣裳,是企盼着能在过年时收获的几毛压岁钱,是噼噼啪啪金花四溅的一挂鞭。

在父辈眼里,过年是异常隆重的事。年既是一年中最重要的节日,更是一种最重要的仪式,那种亘古流传下来的仪式。每到过年,村里就热闹起来,男人们置办年货,筹划唱大戏、准备摔跤的场地,垒旺火、贴对联,送财神上天,又接神祭祖,忙得不亦乐乎。等一张张大红福字、副副对联和各种各样的窗花贴满了家家户户的门窗,就透着年味儿的吉祥与喜庆,寓意来年福气满满、财源滚滚、祥和快乐。越是准备得热闹红火,父辈们越是感到满足,才觉得自己的梦想得到充分实现,“这样的场面才不枉我一年奔波,一年拼搏!”女人们则缝制衣服、洒扫庭院,磨豆腐、蒸糕、捏花馍、剁饺子馅儿、准备年饭。我们家也同全村人一样,母亲很早就开始忙碌,简陋的三间土坯房,母亲却认认真真地打扫房间的每一个角落,扫尽所有的尘垢,亦如扫去了过去一年中所有的烦恼忧愁,以洁净一新的面貌迎接新的一年。而后粘上窗花,换上墙画,家里立刻就有种新的气象。虽然贫困拮据,不可能人人都焕然一新,即便如此,母亲还是将家里所有的衣物、床单统统浆洗一遍,依然从家里每个人身上,从屋内到屋外,都能感受到浓浓的年味儿。准备年饭更是精心,母亲像变魔术似的,不几天,各种食品就摆列在家里,看到这些,我们不禁垂涎欲滴,肚子也咕噜咕噜响,恨不得马上就将它们吃到肚里。可是那不成,得等到过年那一天才能享用。那些今天看来每餐都可以吃到的食品,儿时是多难得的奢望,企盼过年,某种程度上就是吃一顿全肉馅儿饺子。

在儿童心里,年就是企盼了許久的好吃、好喝、好玩和卸去束缚的轻松。穿着新衣服,东一群,西一伙,追追打打,其乐融融。男孩子喜欢鞭炮,哪家有鞭炮响起,就冲了进去,待响声戛然而止,就拾起那些零散未炸的鞭炮,满满地装上一口袋,也不顾新衣啦,随后一个一个零放,空气里充满了火药、饭菜等混合的特殊气味。女孩子则聚在一起,比较着谁的新衣服或新头饰更好看,嘻嘻哈哈地嘀咕着什么。她们像一群美丽的天使,将春的喜悦传遍大街小巷的每一个角落。在雪地里疯玩是少不了的。一片片笑声回响在街头巷尾,叽叽喳喳像一群燕子,传递着春的信息,任凭冰天雪地多么寒冷,也阻挡不了透着无限天真与快乐的笑脸。

农村人过年就是这样憨厚,这样淳朴。

近年来,过年的单纯的喜悦悄悄地溜走了。年变成了几天假期,变成了超市里的拥挤,心中不免恍惚。

生活在城市里的孩子,对过年更淡漠。我们看不到四处炫耀新衣服的稚童,也看不到长龙般嬉嬉闹闹的拜年大军。

儿子说,过年本来就没什么隆重,哪有你们说的那么邪乎!口若悬河的我,此时也哑口无言,儿时过年的激情是无论如何也难以给儿子复原出来的。

后来的除夕夜,我总是自己拎起鞭炮,到院子里点燃,“咚”“嗒”的响声震撼着人的心灵。院子里噼里啪啦,成了鞭炮的海洋,一瞅四周,放鞭炮的几乎都是成年人。而在过去,放鞭炮是儿童相互争抢的权利。儿子一头扎进电脑里,全神贯注,目不斜视,沉浸在电脑虚拟的世界中。震耳欲聋的鞭炮声,被耳机屏蔽,两耳不闻鞭炮声,一心只在电脑中,兴高采烈的劲头,真有点像我们小时候过年的样儿了。不过不是因为过年,而是因为放假,与过不过年没有关系。他们畅快地放松,准备迎接更加残酷的考试竞争。

年,在过去是一座高耸入云的山峰,而现在是把山峰抹平了,抹平了的山峰,人们就不会再感到它是山峰,就成了平原。

(摘自《小品文选刊 大同印象》2 0 1 7年第2期,有删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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