抖音短视频平台的重度用户沉浸式体验——私人时间轴重构行为浅析

蒋佳林 辽宁大学

当人们进入互联网时代后，传播媒介开始变得无处不在，随着移动终端技术的发展，媒介的使用更是广泛渗透到现代社会人们的日常生活中。因此人们往往会感知到两种时间：一种是自然时间，它有着亘古不变的节奏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另一种是媒介所建构的时间，即基于媒介内容生产传播所搭建的新时间轴，这种“人为安排”的时间虽与现实时间相关但也往往产生错位。

一、时间错位：媒介使用时间与受众感知时间的不对等

彭兰在《分化与交叠：移动时代的时间》一文中对“媒介时间”再一次进行了分类和定义，主要涉及两个方面，一是媒介空间里建构的时间，二是媒介的使用时间，[1]在本文中所探讨的媒介时间在此基础上对于用户媒介使用时间的浅析。

移动终端时代，各个媒介平台都在不遗余力抢夺用户的使用时间，以抖音短视频平台为例，他们一边通过扩大优质内容生产者群体来创造多元化内容增强对于用户的吸引力，一边通过限制视频时长来推动“短平快”的快餐式信息传播占据用户的零散时间。在此背景下，用户可以通过移动终端在日常生活中甚至工作学习中实现“一心多用”。从表面上看，用户似乎在同一时间段内利用媒介使自己的时间“多倍化”，获得了更多获取信息的时间。但是却不知不觉中一直被碎片化的快餐信息所吸引沉浸其中，使其感知到的时间变化与媒介使用时间产生错位。

需要注意的是，研究表明人的大脑在同时处理海量碎片化信息时，会使其难以长时间集中自己的注意力进行深层次的思考，甚至会养成信息处理惯性，在日常学习和工作中效率降低、记忆力减退、很难培养自己的爱好达到延时性满足。

二、私人媒介时间轴：拟态环境的新时间维度

以往学者所研究的“媒介时间”，大都指影响力较为广泛的大众传播媒体，在根据新闻价值高低对事件重要程度进行媒介审判后，设置和建构的时间，这无疑是媒体所构建的“拟态环境”中的重要时间维度。但随着移动时代的到来，类似“抖音”短视频平台等新的自媒体平台广泛涌现出来构建了“拟态环境”的新时间维度。

在此类平台中，每个人都拥有属于自己的媒介空间，在这个空间中，个人可以像大众媒体对时间轴进行设置，不同的是用户可以根据自己的兴趣偏好来规划自己的时间轴，也可以通过设置权限来区分“自我”时间轴与“社交”时间轴。

与此同时，平台用户中也出现了大量的自媒体传播者，他们以分享私人生活和创造话题为核心内容吸引受众，如抖音用户“疯产姐妹”“马小跳”“李雪琴”“奥黛丽厚本”等，他们将自己的私人时间轴与受众进行分享。这些拥有大量粉丝受众的用户，不仅来自天南海北，生活方式、人生经历也各不相同，所以在无形之中受众身处于一个多条时间轴交叠的媒介空间中。

以往大众媒介所构建出的时间轴是以内容价值为审判标准，而私人化时间轴是以用户偏好和他人分享为影响条件交织重叠出的复杂多变时间维度。它随着受众自身喜好的变化而变化，指引着受众为自己编织属于自己且温暖舒适的“信息茧房”。

三、算法推荐：有限的自我表达

私人时间轴最大的特点就是受众可以主动对自己使用媒介的时间进行分配和控制，获得自己在日常生活中无法实现的控制快感，也可以在媒介平台提供的多条时间轴之间进行挑选来实现对私人时间轴的重构，在这种重构中受众实现了互联网时代的自我存在与自我表达。

2020 年《互联网平台“直播+”赋能研究报告》中也提出，随着抖音、快手能短视频平台的出现和发展，人们已经进入数字化生存3.0 版本：用户逐渐走向“视频化”生存，未来甚至有可能走向“直播化”生存。[2]“我分享故我在”人们自我表达的欲望在视频中得以抒发，获得认同的需求也在评论区中，在粉丝团体中得到满足。

但在用户主动选择的表面下，是媒介平台算法与数据的技术支撑。在当今社会算法推荐已经浸入人们生活的各个方面，尤其是在信息获取方面。用户只是对某一暂时感兴趣的视频按下“喜爱”按钮，但是媒介平台会记录下用户喜爱的每个视频并进行分类分析，描绘出用户画像并为它设置标签便于日后进行视频推荐。

“我们被数据化，我们自身以及行动被记录下来，数据调节和塑造我们的行为”。[3]这是互联网时代下人类数字化生存的新形态，平台可以快速与用户建立起黏性使其花费更多时间在此媒介平台中，但是同时也会对用户进行束缚侵害用户获取其他方面信息的权力。因此在算法支持的“数据化生产”下，用户的喜好、思想都可以用数据的方式来呈现，形成一种数字化镜像，这使媒介空间中个体的自我存在与表达权注定是有限性的。

移动终端时代，多种新兴传播媒介层出不穷，它们看起来带给受众更多信息选择上的自主权，给予了受众重构私人时间轴的权力，但是在这种多轨时间轴的重合和交叠中，受众也很有可能失去自我意识，局限于数字化生存赋予自身的标签中。如果长此以往沉浸在碎片化的时间轴中，也有很大可能降低人们观察世界、认知周围环境、描绘生活状态的能力，产生普遍的“社会懈怠”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