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人类命运共同体对中国古代“和”文化思想的继承与超越

高灯明

（武汉市社会主义学院、中华文化学院，湖北 武汉 430015）

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作为一种超越国别、地域、民族及意识形态的“国际观”“全球观”“世界观”，是中国共产党基于解决人类共同面对的全球性问题提出的新思路、新论断、新方略，体现了中国共产党作为世界性大党的责任担当。人类命运共同体继承了中国古代“大同世界”“天人合一”“协合万邦”“中和位育”“修齐治平”等优秀“和”文化思想，更是对中国古代“和”文化思想的超越。

一、“人类命运共同体”理念的深刻内涵

2013年3月23日，习近平总书记在莫斯科国际关系学院作《顺应时代前进潮流，促进世界和平发展》演讲时提出“人类命运共同体”概念。习近平总书记指出：“这个世界，各国相互联系、相互依存的程度空前加深，人类生活在同一个地球村里，生活在历史和现实交汇的同一个时空里，越来越成为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命运共同体。”[1]习近平总书记在2017年中国共产党与世界政党高层对话会上作《携手建设更加美好的世界》演讲时指出：“人类命运共同体，顾名思义，就是每个民族、每个国家的前途命运都紧紧联系在一起，应该风雨同舟，荣辱与共，努力把我们生于斯、长于斯的这个星球建成一个和睦的大家庭，把世界各国人民对美好生活的向往变成现实。”[2]在2017年联合国日内瓦总部作《共同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演讲时提出建设“一个持久和平的世界、一个普遍安全的世界、一个共同繁荣的世界、一个开放包容的世界、一个清洁美丽的世界。”在党的十九大报告中指出：“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建设持久和平、普遍安全、共同繁荣、开放包容、清洁美丽的世界。”综上所述，笔者认为，人类命运共同体是一个涉及政治、安全、发展、文化、生态“五位一体”的概念，其内涵就是要与世界各国人民一道，致力于建设一个持久和平的世界、普遍安全的世界、共同繁荣的世界、开放包容的世界、清洁美丽的世界，让建设成果与世界各国人民共同分享，“一带一路”倡议是“人类命运共同体”的实践形式。

二、中国古代“和”文化思想渊源对人类命运共同体理念的贡献

在中国古人的精神世界里，一直以来就存在着对价值理想（“大同”或“和”）世界的无限憧憬和深切期盼，超越了一切国别、民族、宗教及意识形态，体现着对人类命运共同体追求的价值期盼，构成了人类命运共同体理念的早期来源。人类命运共同体将人类和平、发展、稳定放在更宏大的视野中，倡导全世界、全人类的“和平发展、和谐相处、合作共赢”的理念，体现着对中国古代“和”文化思想的传承，“天下同归而殊途，一致而百虑”，对“和”的追求是一致的。

（一）大同世界

《礼记·礼运》第九曰：“大道之行也，天下为公，选贤与能，讲信修睦。……是故谋闭而不兴，盗窃乱贼而不作。故外户而不闭，是谓大同。”这就是中国先贤圣人对中国古代社会“天下为公”的美好制度的价值期盼和理想目标。文中所说的的“大道”，即“天道”与“人道”的统一，效“天道”、走“人道”。《中庸》有曰“天地之道，可一言而尽也：其为物不贰，则其生物不测。天地之道：博也，厚也，高也，明也，悠也，久也。”[6]体现出“天道”的“光明、宽广、高大、深厚、无私、承载、悠久”等一切好特点，“人道”就是要效仿“天道”，“天道”就是“人道”标准，所施行的“大道”，要尽展现“天道”一切优秀的特点，于是“大道”或“人道”在推行的时候，就是要在“行天道”，把所有品德高尚的、能力突出的人选拔出来，让他们治理国家。人与人之间讲求诚信，人们不仅赡养自己的亲人，抚育自己的子女，还使“老而无妻的人、老而无夫的人、幼而无父的人、老而无子的人、残疾人”都有人供养。对于财货，人们憎恶把它扔在地上，不私藏它。人们都愿意为公众竭尽全力，不愿谋私利，这样，各种奸邪之事无法生存，盗窃之事不再发生，家家户户都不用关大门了，这就是古人“大同”社会理想。人类命运共同体则是解决“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相互依存、共同面对的全球性问题的一把“钥匙”，为全球各国构建了未来美好世界的愿景和蓝图。

（二）天人合一

古人认为“人”的道德应从“天”那里找根据，正所谓“德合天人、至诚无息”。《中庸》曰：“唯天下至诚，为能尽其性；能尽其性，……可以赞天地之化育，则可以与天地参矣。”人“至诚”尽力体现出自己的道德本性，达到与“天”一样，“与天地参”，可与天地并列为“三”，“天”与“人”的本质上是一样的，德行是共同的基础。因此，天人合一的基础是“人”的道德达到“天”的要求，相融相通实现了“天人合一”。《周易》曰：“夫大人者，与天地合其德，与日月合其明，与四时合其序，与鬼神合其吉凶。”也就是说只有“尧、舜、禹、文王、周公”等这些大圣人、圣王才能显耀出“德配天地，明耀日月，序合四时”，“遵天道”“行人道”，体现出“天人合一”。

（三）协和万邦

《尚书﹒尧典》曰：“曰若稽古帝尧，曰放勋。钦明文思安安，……百姓万邦，黎民于变时雍。”[3]查究往事，“尧”名放勋，他处理政事恭敬节俭，明察四方，宽容温和、善于治理天下又能让贤，他的光辉形象普照四方，惠及众人，通达天上地下。他能发扬大德，使家族亲密和睦，家族和睦后，又辨明其它各族政事，协调使各部落诸侯和顺，天下黎民百姓也随此友好和睦起来。圣人就是要立“善治”而使天下平，通过自己的德行施“仁”于天下，施惠四方，协调部落诸侯和睦，使黎民百姓、国家天下安享太平。在儒家圣人之道看来，圣人可承载万物，通“天道”、行“人道”，通过教化百姓、“以神道设教，而天下服矣”，最终使国家安稳、百姓平安。

（四）中和位育

“和”，杨伯峻解释为“龢，调也。”“盉，调味也。”和今言适合，言恰当，言恰到好处。“和”的本义为乐调的声音相合一致，后来引申泛指和谐、和合、恰当。《中庸》曰：“喜怒哀乐之未发，谓之中；发而皆中节，谓之和。中也者，天下之大本也；和也者，天下之达道也。”“和”是“中”的标准，“中”是“和”的“体”，“和”为“中”的用，“和”是“中”的外在表现形式，“中”是“和”的内在本质。“中”是行天下事最根本最基本的把握，“和”是行天下事的阔道，只有时时处处行事把握好持“中”守“和”，恪守中庸之道，才能达到“致中和”，天下各得其所，各得其安，一切安稳太平。

（五）修齐治平

儒家所倡导的“三纲八目”是其最终的政治理想追求和目标。《大学》曰：“古之欲明明德于天下者，先治其国。欲治其国者，先齐其家。……，家齐而后国治，国治而后天下平。”通过“三纲”：“明明德，亲民，止于至善。”具体到儒家“八目”，“格物、致知、诚意、正心、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八目”是“三纲”的实践形式，最终落脚点在“天下平”上，所以为了实现平稳、和平、太平。儒家强调从自己的品行修养一点一滴做起，修德为本，正如《大学》曰：“自天子以至于庶人，壹是皆以修身为本。”个人品德修养做好，由内到外，“能近取譬”“择其善者而从之”就能逐步实现“修齐治平”的目标。

三、人类命运共同体对中国古代“和”文化思想的超越

第71届联合国大会主席彼得·汤姆森指出：“我个人认为，建设人类命运共同体是地球上人类的唯一未来。”[4]人类命运共同体分别写入联合国社会发展委员会第55届会议和联合国人权理事会第34次会议，它把“全世界各国人民的命运”植根于“共同体”中，体现在“政治、安全、经济、文化、环境”等多方面，超越了中国古代“和”文化思想，倡导世界“共同、综合、合作、可持续的安全观”，构建“相互尊重”“公平正义”“合作共赢”的新型国际关系，共同应对全球性问题，体现出逻辑的度越性、时代的创新性。主要表现在：

首先，服务阶级属性上，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是为了服务“世界各国和人民”，最终会最大限度地惠及到“落后国家和弱势贫困群体”；中国古代“和”文化思想是为了追求百姓生活的安稳、社会秩序的稳定，但最终属性是为封建统治阶级的宗法制王权所服务的。正如国学大师张舜徽指出的：“当百家争鸣时，都离不了为当时的政治服务，……不外想拿各人自己一套议论主张，游说诸侯，乘机爬上统治地位，成为最高统治者周围的显赫人物。”[5]司马迁曰：“夫阴阳、儒、墨、名、法、道德，此务为治者也。”可见，中国古代思想家在谋求天下安稳太平的同时，从根本上是为封建统治阶级利益服务的，这是其阶级局限性，它与人类命运共同体所倡导的服务对象有本质上的区别。

其次，在实践方式上，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强调以“和平、发展、合作、共赢”为主基调，并以“一带一路”倡议为实践方式；中国古代“和”文化思想强调以“德”行天下、德合天人，“神道设教”、施“仁”政，约束个人行为，寻求“君子”人格来践行。人类命运共同体重视群体的合作共赢，更注重倡导群体合作意识，以群体共同践行的方式来推进实现；而中国古代“和”文化思想更重视个体的道德实践，然后以“个人”推已及人，“己欲立而立人，己欲达而达人”，推行“忠恕之道”来实现。

第三，在内涵的科学性上，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牵涉到“政治、安全、经济、文化、环境”等多个领域，是一个严密、开放、包容、创新、科学的逻辑内涵体系，而中国古代“和”文化思想一般为零散的分散于古代文化思想家的各种片断性言说和著述中，很难体现出一个独立完整的学说体系，表现为以“德”促“和”，“德合天人”，以个体效仿“天德”，体现一定的关联性，不具备较强的逻辑性。

第四，在完善人的全面发展上，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倡导“各美其美，美人之美，美美与共，天下大同”，共创“和平、安宁、繁荣、开放、美丽”的世界，是马克思“共同体理论”的继承、创新与发展，实现的是“人的自由而全面的发展”；中国古代“和”文化思想强调以“个体修养提高”促进社会“和谐”，对个体说，就是要培养“君子人格”，而这种人格又是以封建“三纲五常”“三达德”“五达道”“治国九经”为基础，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古代“和”文化思想家是为维护封建“纲、常”伦理来庇护的，看似为老百姓“谋和合、安天下”，但实质上封建专制的枷锁并没有改变。

美国著名历史学家伊曼纽尔·沃勒斯坦在其1970年的著作《现代世界体系》序言中指出：“占人类四分之一的中国人民，将会在决定人类共同命运中起重大的作用。”[6]诚然，中国的发展，世界的机遇，在世界各国遭受金融危机影响，经济发展速度放缓的情况下，中国多年保持对世界经济增长贡献率超过30%，成为世界经济增长的“稳定器”和“发动机”，体现了大国的责任与担当。中国愿与世界各国共同分享发展的“快车道”，在做大“蛋糕”的同时，分好“蛋糕”。人类命运共同体度越了一切国家、民族、意识形态和宗教的界限，把人类置身于“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大氛围共同面对和解决全球性难题，是对中国古代“和”文化思想的继承与超越，也将积极推动经济全球化朝着更加“开放、包容、普惠、平衡、共赢”的方向发展，为建设更加持久和平、普遍安全、共同繁荣、开放包容、清洁美丽的世界不懈努力，也将会给世界各国人民带来更多的机遇和实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