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会名中医李思柏学术思想概述及相关临床研究

束永康,胡少敏

(广州中医药大学顺德医院附属均安医院,广东 佛山 528329)

李思柏为民国时期广东新会名中医,擅长治疗麻痘、儿科、内科疾病,毕业于广州医学卫生社中医教员养成所,历任体心补余善堂医席、上海神州医药总会交际员、广东中医公会创办董事,著有《癫狂五痫证治全书》(收录于《杏林丛录》)。《杏林丛录》于1932年由广州杏林医学社出版,主编为顺德名中医张阶平,其卷首语有言：“本社秉研求之旨趣,抱改进之私衷,创刊杏林医学月报,藉以交换智能,深荷海内外同仁,惠然赐教,或本心得之学,或为经验之谈,几费苦心,宣诸笔楮,一言一论,不无可传,顾本报性质,月出一期,日久年深,易于散轶,欲求留存永久,所以汇集成书,庶可利于收藏,抑且便于检阅,此杏林丛录所由编辑也。”可见《杏林丛录》确实收录整理了当时岭南中医各家的学说精华。《杏林丛录》收录了李思柏的《癫狂五痫证治全书》,其内容包括癫狂五痫特效方药、癫病经验方剂、狂病经验方剂、癫兼狂病经验方剂、五痫试验法、试验五痫器制造法、五痫疗治法、五痫病经验方剂、癫狂五痫之经脉、癫狂五痫测验法及畜类发痫治法。

1 癫狂五痫辨治总则及方剂

李思柏提出癫狂五痫总的治疗大纲为：“治癫狂五痫,当察其症兼风兼火兼痰之多少,酌服少神丹以吐痰涎；用泻醒丸以行大小便；用六宝丹以豁其风火痰气；用安神丸、宁神丹、复性丸、人参牛黄丸、药制参以定惊安神,调气养血,则心藏神,肾藏志,精经神合,神与志通,心肾一交,则思想清明,知觉运动,皆随我主宰而出入之,病自愈矣。”其中诸多方剂为李氏自制方剂,颇具岭南用药特色,如六神丹,其组成为“飞廉珠末一钱、川牛黄三钱、羊草结二钱五分(挫为末)、真金箔一千张(存性研末)、正猴子枣二钱五分、血珀末五钱,共研细末,随症酌用,通便冲服”。飞廉珠末为蟑螂虫体研末,邓铁涛教授曾经提到其师陈月樵先生治小儿疾病喜用“夜游虫”,其有化痰息风定惊之功效。康复新液即为此药物制成,具有促进创面修复愈合、抗炎、消肿、镇痛、调节免疫功能、抗菌、抗肿瘤及抗氧化的效果[1]。笔者通过分析中西医文献,并结合个人临床运用康复新液的经验体会,得出飞廉具有祛风化痰、生肌安神的效果,对应激性溃疡有较好的修复效果。羊草结具有降逆止呕、和胃消食的作用。黄志远等[2]运用炒三仙配伍牛羊草结针对阿托品所致胃肠功能障碍小鼠的胃排空及肠推进功能的影响进行实验研究,发现牛羊草结具有促进胃排空及肠推进的作用。李思柏重视岭南人脾胃虚弱的特点,在此方中运用羊草结配合飞廉珠末以护胃、息风、行滞化浊。猴枣可化痰清热定惊,配伍牛黄则增强透热开窍之功,配伍琥珀、金箔则增强重镇息风之功。李思柏自制泻醒丸,分为大泻醒丸与次泻醒丸,大泻醒丸主要以乳香、没药、陈皮、南星、郁金、麝香活血化痰开窍,次泻醒丸则以飞廉珠末、全蝎、大黄、黄连、朱砂泄腑热、搜经络风痰为主。二方虽同名泻醒丸,然所泻对象不同,治则也大相径庭,充实了李思柏辨治风、痰、火的方剂治疗学内涵。

笔者认为,李思柏自制安神丸对于中风后遗症、失眠等疾病的治疗具有借鉴作用。安神丸组成：“制天麻五钱、白茯苓五钱、淡僵蚕五钱、正土木人参五钱、独活五钱、志肉五钱、陈皮五钱、炒枣仁五钱、正辰砂五钱、法夏一两、土炒白术五钱、制胆星一两、炙大草三钱、大生地五钱(酒炒)、飞廉珠末三钱、牛七三钱(盐水炒)、真金箔五十张(存性)、上油玉桂心钱(疑为剂量缺如)、归身五钱、制香附三钱、制川芎三钱、川牛黄三钱……共研细末,用糕粉姜汁双料好酒调匀,捣为小丸,如梧子大,正辰砂为衣,随症滚水送下,或淡盐水,或通便,或用每日所诊脉开方煎服之药水等送下亦可。”该方为半夏白术天麻汤加味,既顾护脾胃,又能开窍化痰,临床可用于治疗中风后遗症。罗穗等[3]运用半夏白术天麻汤合桃红四物汤治疗痰瘀阻络型中风病恢复期患者108例,临床疗效显著。安神丸中以酸枣仁汤加减化裁,故可治血虚风扰湿阻导致的失眠,配伍僵蚕、独活、远志达到祛风安神之功。方中牛膝配伍肉桂降逆而引火归元。酒地黄、当归身、香附、川芎为临床常用调经药,具有养血活血效果,临床用于改善脑卒中、脑血管缺血梗死具有一定效果。该方具有化痰开窍、补气养血、活血化瘀、清热祛风、育阴潜阳的疗效,对于指导岭南膏方治疗失眠及中风后遗症具有重要的临床意义。

综上所述,李思柏治疗癫狂五痫,主要从风、火、痰、虚治疗,从复合病机入手,自拟验方针对复合病机治疗,增加了方剂组合的灵活性。因癫狂五痫特效方药、癫病经验方剂、狂病经验方剂、癫兼狂病经验方剂中的众多方剂用药从六神丹、安神丸、泻醒丸化裁,故本文不作详述。

2 李氏癫狂五痫试验法

《癫狂五痫证治全书》的后半部分为癫狂五痫的诊断学论述,其中李思柏创造性地发明了五痫器试验法,具体方法：“医生欲试验五痫时,用手持试验五痫器,将凸面纳入口中,以气吞吐,大小缓急,随意乱吹,以试验之,如能测知其发痫时间,则于其将发时,即吹此器,则五痫状态现表更快。若俟其发痫之后,方吹此器,则须历久试验,或分多次试验,而五痫现象乃能毕露也。当病者发痫时,医生最宜留心,分明其为何痫,然后依五痫疗治法,按症施治可也。”而五痫器试验的制造方法为“取铜片一件,以排钱尺量之,高二分半,长一寸六分半,围成圆环,圆径口阔五分半,旁镶一铜片作为柄,柄长四分,活二分半,柄之尽处,开一小孔,以便穿绳佩带,另凸凹圆铜片二件,每件直径阔六分半,中开一圆小孔。孔阔一分,打成窝形,分配在圆环之上下,一面作凸形,一面作凹形,再以锡焊好,乃能应用”。

该诊法的诊断指标：“持试验器,向病人两耳门,以口气吞吐,极力吹之。连吹数次,因其音有阴有阳,能由病人之脑入透心肾,惊魂动魄,又能由心肾随出于脑,盖阳维脉其头,与手足少阳会于阳白,上于本神,使其人闻及异声,激发神经,复回知觉记性也。吹数次后,再单吹三声,随问病人闻否,曾吹若干声,倘茫然不答,或答而错数,则知觉消失,若答而如数,则知觉尚存。”李思柏通过让患者多次吹试验器而了解患者知觉和记忆的具体情况,并通过吹气次数结合问诊患者听到声音的次数对比,以判断患者的痫病程度。

李思柏为广东新会知名医家,从《癫狂五痫证治全书》中,我们了解到李思柏善于通过风、火、痰、虚指导癫痫病的治疗思想,用药顾护脾胃,扶正以祛邪,具有浓厚的岭南中医特色。其在行文中有粤语方言口音,需要一定的岭南文化背景才能更好地理解其文意。李思柏自创试验五痫器以测试痫病病情,在当时中国医疗界属于较先进的诊疗方法,在没有脑电图及头颅MRI的时代,该诊法通过器械的检测可得到客观的诊断结果,并能直接指导中医药治疗,故撰本文特此展示李氏论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