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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天性膈疝围术期体外膜氧合治疗的临床经验

2020-01-13叶莉芬

中国体外循环杂志 2019年6期
关键词:低氧抗凝血症

叶莉芬,范 勇,舒 强,林 茹

先天性膈疝(congenital diaphragmatic hernia,CDH)由于先天性膈肌缺损导致腹腔内组织疝入胸腔,严重的可导致肺组织和肺血管发育不良,生后出现持续性肺动脉高压、低氧血症、高碳酸血症、酸中毒是该病死亡率高的主要原因。目前CDH已经成为新生儿体外膜氧合(extracorporeal membrane oxy-genation,ECMO)的主要适应证,体外生命支持组织报告存活率50%左右,好的中心达到70%[1]。本文旨在回顾分析2015年至2018年期间在本院接受ECMO治疗的6例CDH患儿的病例资料,分析该群体患者的ECMO管理特点。

1 资料与方法

1.1 临床资料 2015年7月至2018年8月在本院实施ECMO辅助的CDH新生儿6例,其中男3例,女 3 例,年龄 12~74 h,体重 2.71~3.88 kg,6 例患儿一般资料见表1。

1.2 ECMO适应证和时机选择 病例1产前诊断左膈疝,出生后气促发绀,给予气管插管,呼吸机支持12 h后右侧气胸,低氧血症和酸中毒恶化趋势,经本院ECMO团队会诊后在当地医院建立ECMO,运行平稳后转运至本院;病例 2、4、5产前诊断CDH,生后存在新生儿持续性肺动脉高压(persistent pulmonary hypertension of the newborn,PPHN)、低氧酸中毒。经呼吸机、一氧化氮吸入等治疗无效建立ECMO;病例3体外循环下行主动脉弓重建、房间隔缺损修补、膈肌修补术后脱离困难建立ECMO;病例6胸腔镜下膈肌修补术后出现肺高压、低氧血症,建立ECMO。建立ECMO时的血气情况见表2。

1.3 ECMO建立 除病例3直接采用右心房和升主动脉插管建立静脉-动脉(veno-arterial,V-A ECMO外,其余5例患儿均经颈内静脉和颈总动脉插管建立V-A ECMO。ECMO系统选用米道斯800膜肺套包和JOSTRA离心泵。

1.4 ECMO转运 病例1内环境稳定后制定详细方案后开始转运,途中出现ECMO流量不稳定,间歇性短暂停顿,血压最低降到35/25 mm Hg,经临时少量生理盐水扩容后改善,未发生意外。

1.5 ECMO出凝血管理 ECMO期间肝素用量和抗凝监测指标包括:活化凝血时间(activated clotting time, ACT)、部分活化凝血时间(activation partial thromboplastin time,APTT)、血小板计数(platelet count, PLT)、纤维蛋白原(fibrinogen, Fib)等见表 3。术后严密止血,ACT>999 s及创面出血时停用肝素。

表1 6例患儿一般临床资料

表2 6例患儿ECMO相关资料

表3 6例患儿ECMO中抗凝相关资料

1.6 手术时机和手术方式 病例1、2、4、5术前建立ECMO内环境改善后在ECMO辅助下行膈肌修补术,术后继续ECMO辅助。病例2首选胸腔镜下手术,但术中ECMO流量不稳定,扩容后改善,改经腹手术,其它选择经腹膈肌修补术式。

1.7 肺高压处理 导管前后存在差异性紫绀者主要通过三种方法降低肺高压:①瑞莫杜林靶向降低肺动脉高压;②应用肾上腺素适当提高体循环血压减少右向左分流;③调整血动脉氧分压(PaO2)和二氧化碳分压(PaCO2)。

2 结 果

2.1 临床转归 6例患儿ECMO辅助时间73~170 h,4例出院,存活出院比例66.7%,其中病例1随访(1周岁时)肺发育好;病例2 ECMO撤离后21 d死于感染性休克;病例3 ECMO中早期开奶并发NEC,之后继发DIC死亡。

2.2 并发症及处理结果 病例2并发毛细血管渗漏综合征(capillary leakage syndrome,CLS)[2],ECMO头72 h内积聚液体1 855 ml,经调整离心泵速度、胶体为主扩容保证有效循环容量以保证组织灌注,6 d后组织间隙体液回吸收,出量大于入量,水肿减退。病例5并发2次气道出血,每次约20 ml,停肝素,减少潮气量和呼吸频率,使肺基本不动,不吸痰,2 d后血止,纤支镜灌洗出大量陈旧性血块,增加潮气量和呼吸频率使肺复张;病例6并发主动脉血栓和管道内血栓形成堵塞ECMO,更换主动脉插管和ECMO系统,同时启用阿替普酶溶栓,溶栓药使用10 h后胸腔引流量增多后停用,2 d后复查心脏超声血栓基本消失,未并发血栓栓塞。

3 讨 论

CDH的ECMO治疗是包括ECMO管理、手术、肺高压处理、肺保护等的综合治疗,其中高质量ECMO管理最为关键和复杂,本文就本组病例ECMO过程中有特点的几个问题展开讨论。

3.1 ECMO适应证和时机 据报道生后24 h内导管前的氧饱和度低于85%;生后1 h血气 pH 6.8,PCO2100 mm Hg左右;预测肺容积小于15%,疑存在严重肺发育不良;肝脏疝入胸腔等部分病情严重的CDH患儿能从ECMO获益[2]。ECMO治疗CDH最常采用的指征是“传统治疗失败”,经典的客观标准包括:①肺泡动脉氧分压差(AaDO2)>600 mm Hg,持续4 h;②氧合指数>40,动脉血氧分压(PaO2)<40 mm Hg,pH<7.15,持续 2 h[3]。 本组除病例 3 因为体外循环脱机困难转为ECMO,血气指标系转流中数据无法反映患儿自体氧合功能外,其余5例PaO2和pH指标基本符合指征,且并发了低血压,常规处理无效建立ECMO,4例存活出院,存活比例66.7%。

3.2 手术时机 具备手术条件的CDH患儿首选手术,腹腔脏器回纳肺组织压迫解除后部分患儿低氧血症可以改善,术后仍有低氧血症且常规治疗无效者启用ECMO辅助,如病例6。术前建立ECMO辅助的CDH患儿,理想的修补膈肌时机仍存争议。可供选择的时机有ECMO中和ECMO后,两种方案各有利弊,ECMO中手术增加出血风险,但及时脏器回纳有助于改善呼吸功能[4]。随着抗凝管理技术成熟及氨甲环酸的应用,出血并发症已明显减少[5],目前更倾向于ECMO中手术[6]。笔者认为术前ECMO辅助稳定内环境后尽早行膈肌修补术,有利于ECMO稳定运行和呼吸功能改善,目前的抗凝技术并不会造成灾难性的大出血,手术方式推荐经胸或经腹直视下修补,腔镜手术需要的侧卧位和注入二氧化碳影响静脉血液回流,从而影响ECMO流量的稳定。

CDH合并其它结构畸形时应分期手术,先处理膈疝,本组病例3的房间隔缺损和主动脉缩窄没有严重到危及生命,可以先行膈肌修补,经一定时间恢复后再择期处理心血管畸形或许更合适。病例3的主要死亡原因是并发了坏死性小肠结肠炎(necrotizing enterocolitis,NEC),提早开奶是NEC主要诱因。

3.3 ECMO转运 国内妇产科医院大多不具备新生儿ECMO技术和手术条件,CDH患儿出生后都面临转运问题,由于ECMO转运技术设备要求高,环节复杂,转运风险大,氧合可以维持的情况下首选新生儿转运系统转运,若患儿病情不允许,则需要先建立ECMO,本组病例1低氧血症酸中毒严重(PaO217.3 mm Hg,pH 7.164),选择在当地医院建立 ECMO,待运行平稳后转运,转运前制定了详细方案,勘察包括转运路线、电梯大小、交通保障、救护车气源和电源保障等环节,携带血管活性药、生理盐水等备用药品转运途中出现ECMO流量不稳定,多次扩容维持流量,历时15 min左右到达,积累了宝贵的转运经验[7]。

3.4 并发症及处理 本组1例患儿发生了严重的CLS,可能的原因:①ECMO前缺氧酸中毒时间长、程度重,导致毛细血管通透性增加;②术中ECMO流量低甚至没有流量时的大量晶体扩容。发生严重CLS时,首先应以胶体为主扩容,保证有效循环容量和组织灌注;其次可以调整泵速到维持最大流量的最低泵速,以减少扩容量。CDH患儿存在肺高压,使部分容量进入ECMO系统,部分容量通过未闭动脉导管进入体循环,对左心的容量负荷影响不大,不会导致左心衰肺出血,这是CDH合并肺高压患儿ECMO液体管理不同于心源性休克患者的方面[8]。

新生儿凝血功能发育不成熟增加了ECMO抗凝管理难度,半数以上的新生儿ECMO发生出血并发症,最常见的是插管位置出血,其次是胃肠道出血和颅内出血。发生出血时应首先停用肝素,补充适量的凝血物质和凝血因子,注意避免血栓形成[9]。大量气道出血的处理方法未见报道,本组病例5发生了大量气道出血,无法缝合或纱布压迫止血,笔者采用停用肝素和减少呼吸运动的“闷肺”方法,待活动性出血停止后纤支镜清洗气道血凝块,效果良好,为类似的病例提供了治疗思路。

Dalton HJ等大样本前瞻性研究发现儿童ECMO出血和血栓并发症发生率分别为70.2%和37.5%,出血与死亡率增高相关,血栓形成和溶血不是与死亡率增高的相关因素[10]。本组病例6发生了主动脉弓部血栓形成,尽管溶栓成功,没有并发颅内出血或栓塞,该病例还是提供几点启示:①ECMO流量低时如何区分是容量不足还是动脉出口堵塞?容量不足时扩容或者先调低再调高泵速流量增加,而足量扩容和调整泵速无效时应考虑动脉出口血栓堵塞,心脏超声可辅助诊断。②抗凝管理的监测除参考ACT外还需参考APTT。病例6 ACT一直在目标范围内,但APTT没有延长到1.5倍,说明内源性凝血途径没有被有效抑制,ACT延长是由于血小板和Fib减少导致,在血小板和/或Fib不足的情况下根据ACT调整肝素量易导致抗凝不足血栓形成。③新生儿抗凝血酶Ⅲ(antithrombinⅢ,ATⅢ)不足,应补充新鲜冰冻血浆,有条件的补充ATⅢ,补充普通血浆非但无法纠正低ATⅢ,反而增加了凝血物质,增加血栓形成风险。④溶栓时需密切监测出血情况:密切关注前囟瞳孔变化,警惕颅内出血,患儿术后存在创面更易出血。溶栓策略需权衡出血和血栓栓塞风险而定。

4 结 论

总之,ECMO是治疗常规处理无效的CDH围术期低氧血症的有效手段。转运方案、ECMO时机和手术时机选择应根据患儿的疾病状态制定个性化的治疗方案,精准管理包括抗凝、液体管理等的各个环节,有助于减少并发症,提高存活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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