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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去的蟠桃树

2020-01-11李林燕

河南电力 2020年9期
关键词:黄华蟠桃盛夏

_李林燕 _许 慧

蟠桃树病了两年,昨天,父亲忍痛把它锯了、刨了,为小院奉献了十几年的蟠桃树彻底消失了。

母亲仍在絮叨着当年和它的际遇,说到动情处声音就哽咽起来。母亲这两年就是这样,泪点极低,动不动就情绪激动。“那年春天我和你爸到黄华去闲转,就在黄华下面的果园里看到这棵桃树,花开得正好,粉嫩嫩的,满园子就它开得最好看,我就问看园子的能卖不,他说俺这卖桃子不卖树,你要实在想要也行啊,就是开花的树不好养活,我劝你也别费那个神了。”

怎奈偏被它吸引了,父母抱着试试看的心态,把当年只有二指粗细的小蟠桃树移回了家,居然意外成活,到了秋天,结果了才知道是难得的蟠桃,又甜又软。蟠桃树好像赌气似的,和旁边早到的石榴比着劲儿地长,石榴有主干,占据院子东南角,蟠桃树生在果园,因为摘果方便被修去了主干头,就旁生了三个大枝丫,横跨西北,浓荫蔽日。

春天一来,当石榴还是光杆子黑树皮时,蟠桃树就吐出了紫花苞,小嫩绿叶露头没几日,粉嘟嘟的桃花就覆盖了大半个院子,最美时恰遇一场斜风细雨,桃花纷纷飘落,墙角、盆边、地面盖上了满满一层粉绸缎被,嫩嫩的、弱弱的,我见犹怜不忍践踏。母亲在清晨里把落蕊轻轻扫了好几铲斗,虽没有黛玉葬花的唯美浪漫,但在我心里也是一幅温暖的图画。

繁盛的花期刚过去没几天,就该听到嗓门大的母亲招呼父亲:“快来瞧,蟠桃结果子了。”我故意这时候不去凑热闹,等父母都不在院子里了,才去偷偷地瞄一眼:“不过才扣子般大小,不用这么大惊小怪吧!”扁扁的小肉团上罩了一层灰白茸毛,如酸枣、算盘珠、小蜜橘样,不停地膨胀、膨胀。等个子长够了,桃皮就开始发红了,就像挂起了喜庆的红灯笼。

当季节吹过的风能感到一丝丝凉意时,父亲就会在树下盘桓,他要找几颗向阳的早熟的果子让我们尝鲜,硬硬的、涩涩的如青皮的苹果,虽带了一些甜味,却是摘得太早!母亲则会把熟透了的蟠桃强留到中秋后也不舍得摘,一遍遍给客居云南的妹妹打电话:“啥时候回来啊,再晚了今年就又吃不着了!”

每年,蟠桃树都能有二三百斤的收成,父母总会挑了又挑,把最好的留下,放到冰箱里保鲜,等我回娘家时一股脑儿地塞满一袋子。平时,摘下来的都会送给邻里街坊、亲朋好友们吃个“稀罕”。以至于每年快到中秋时,总会有人惦记着提前打电话:“今年给留几个蟠桃啊,让俺过节时给明奶奶上上供!”

就这样一年年过去了,日子很平淡,蟠桃从两指长成了檩条般粗细,我觉得蟠桃一直能吃上,也没啥大不了。这两年,一过盛夏蟠桃树就成片成片地掉叶子,父亲找行家来看,说有虫害,先用小喷壶喷药,效果不佳,就又去买来给农田打药的肩背式喷雾器。今年开春,嫩树芽也吐出来了,却只开了四五朵花,看着状态就很不妙,终究还是没活下来。

在老蟠桃树刚显病态时,母亲去问过果农,说蟠桃树树龄也就十多年,若在果园里果农嫌出果少、质量差早就刨掉换二茬新树了,这老树在咱家也是出够力了。说着说着,就又滴下了几行清泪。我的心里也酸酸的,从此院子里再无“亭亭如盖、灼灼花开”了,春天花不再开,盛夏浓荫不再,金秋少了美果,连严冬里,石榴树旁也将空出一大片空地来,它也会孤单吧。

草木一秋,岁岁荣枯,我怀念那消逝了的老蟠桃树的四季景致,还有树下与父母相处的时光,仿若华丽的绸缎上,一绺丝线轻悄悄地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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