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家

文_王晓林 图_赵亚楠

人到中年，我经常做梦梦见我还在故乡的小院子里。梦境里，依稀看见母亲忙碌的身影在院子里穿梭，依稀还听见乡亲们熟悉的笑声。故乡，是永远令我魂牵梦萦的地方。

我不禁回想起我的童年、少年时光。那些年，村子里的乡亲们吃饭总是围成一圈，形成了固定的饭场。饭场里，妇女说着家长里短，小孩子叽叽喳喳，热闹极了。我尝尝你家做的菜，你尝尝我家的酱，大家亲如一家人。乡亲们的饭基本上都一样，红薯汤、馍馍、面条，吃上白米饭就是奢侈的生活。故乡不产米，主要粮食作物是小麦。等到换大米的货郎到村里的时候，他那悠长的“换大米啦，换大米啦”的声音在村里回响起来。馋嘴的我们就缠着母亲拿了小麦换大米。通常几斤小麦才能换一斤大米，等到母亲把冒着热气的白米饭端出来，我们就开始狼吞虎咽了，母亲总会慈爱地看着我们说：“慢点吃。”有时候没有菜，母亲会把米饭加上白糖，在那个年代，白糖也是稀罕物，那个甜啊，永远难忘。

母亲嫁到我们村里的时候，家里只有三间瓦房，连院子都没有。母亲省吃俭用，用了两年时间，先把院墙垒了起来。1989年夏天，父亲、母亲拿出积攒的钱，还有借来的钱，盖起了村庄里第一座红砖楼房。舅舅、姨妈都各尽所能，给我们家运来了钢筋、大米。乡邻们都主动帮忙，有钱帮钱，没钱帮物，没物帮力，邻居小奶奶借给我们500斤小麦。母亲经常告诫我们不能忘记亲友们的恩情。

至今，我还很清楚地记得，母亲买好了红砖，当拖拉机运来红砖的时候，附近的邻居听到拖拉机响的声音都来帮忙卸砖，四叔、大哥、堂姑、琴姑都来干活，人多力量大，一会儿一车砖就卸完了。盖房子的时候，我家需要管工人吃住，一天需要蒸几锅馒头，西边邻居豆奶奶经常帮我们蒸馒头，蒸完了还给我们在土锅灰里埋几个小红薯，焖上半个小时，扒出小红薯，冒着热气，香甜可口。我和弟弟都爱吃豆奶奶蒸的黑窝头，配着辣椒，吃好极了。

有了新房，母亲操心着及时给亲友们还账还麦子，还寻思着该为新房配一套完整的家具。母亲吃苦耐劳，不仅担任了村大队部的妇女主任，而且在街上开了一家门诊，家里还养了几头猪，天天忙得脚不沾地。终于，母亲在城里找了木匠打造了新样式的三组合柜子、大床，找村里的四爷帮忙用车拉了回来，放进了我家的新房。

新家具放进房子里没有几年，父亲去了南阳市工作，经过几年的奋斗，在南阳市买了住房。母亲带着我们万分不舍地离开了她辛劳了半辈子的老家。

多年后，当家乡变成故乡，乡愁，从此生根发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