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冻的记忆，正在流淌

冰冻的记忆，正在流淌——读钢化玻璃壁画《运河春》

一面矩形的镜子，可承受

零下20度至零上40度的温差

穿城而过的街河，漕运时代的

繁华被冰冻已久。今天

是谁擦亮镜中的古老记忆？

连同千年前的两岸桃花一起明媚

层次丰富的色彩，流丽的线条

向春天上升的温度

从我的身体内发出解冻的声音

充盈我的视觉和听觉

是一条街河流淌历史的魅力

曾经的通埠桥下流走的

舳舻转粟、灯火临流的岁月

曾经的黄花亭里

遗落的商旅乡愁、墨客情思

都被往来烟波的舟楫

被划过沧桑依然强壮的船夫

依然会唱歌谣依然秀美的

船娘悠悠载回，轻轻划过镜面

现在，这面矩形的镜子

在反射夏天光芒的时候

给我以一种“望梅止渴”的感觉

青春塑像

早已流行的彩色影像，有时

将人生表现得亦真亦幻

而你珍藏的那张黑白照片

像一块乌金与一朵雪花

让我眼眸摄下的真实

同时显现的颜色，黑白分明

你胸中燃烧至今的乌金

应是一座情感储量充足的富矿

托在手心，六瓣型的

晶莹花纹依然美丽

你以半个多世纪的执着

扼守象征那个年代的纯净雪线

使一朵雪花任地球升温还在绽放

在令人眼花缭乱的生活面前

这幅黑白照片，寂寞

却更像一座遥远的人物雕塑

其中有他，也有你

骨骼，血肉，还有情怀都很丰满

不擅表演的脸部真诚得感人

并且温暖，如你们

当年一起走过艰辛坎坷的青春

此刻拔地而起，矗立在

我仰望的精神高度

一枝生长成修竹的笔

湖畔，竹海，山乡，少年手中

那枝笔的根，生长在岁月深处

最初吮吸太湖的浩渺

饱含生活万般苦难滋味

饱含，敌寇劫不走

野火烧不尽的千年诗韵

一个时代，催发这枝笔的新生

滋养繁衍的土壤上，春风拂过

喧响的，是你在诗苑词圃

拓荒、播种的思考与抒情

此刻，像竹梢上无数露珠

从晨光月色里滴落

晶莹的声韵，恰好润我肺腑

如今，你已在电脑键盘上弹奏诗思

那枝抒写人生的笔呢？

应早已长成修竹。我在

诗思起伏的竹径上与你相逢

发现，扑面的苍翠繁茂

与你的笔，在蓬勃的根系间相连

并且以山鸣谷应的方式歌吟

响箭传说是后羿挽起长弓射向这嶙峋而陡峭的山峰——忆明珠《箭洞》

那时，你以青年诗人的激情

采撷的圌山斑斓秋色，藏入

一首《箭洞》，照进两端洞口的

阳光月影和洞中的血色记忆

都在诗句里保鲜至今

裂成奇绝石洞的火成岩

冷峻了亿万年，却在你

心底沸腾情感的岩浆

一个个词，被峭壁撞出火的灼热

被野藤和荆棘拽出张力

然后，在山雨罅泉里发酵诗意

山麓，一个读诗的少年因此

执着以童话的方式理解：洞穿

大江雄关般峰峦的箭簇

从后羿的弓弦上，变成

你手中抒情的金星笔尖

险径盘旋或溪流绕山

你以诗行，拉直成一支响箭

射向少年的懵懂。今天

当年的少年顶着一头风霜

攀向危崖洞口，远眺你

融入巉岩夕照的身影

并一遍遍倾听，你的诗箭

穿过天地的悠长回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