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学科研论文学术不端行为的预防措施探讨

周三凤,张 敏,张一冰,余晓曼

(湖北省医学会《临床内科杂志》编辑部，湖北 武汉 430071)

医学作为一门研究人类健康的自然科学，在其发展过程中，需要不断总结经验，不断探索未知的奥秘，不断创新预防、治疗疾病的方法和技术，新经验、新发现的奥秘以及新方法和技术的推广、传承固然离不开论文这个载体，因此，医学科研论文承载了医学的发展历程，可见论文对于医学的重要性。正因为如此，各大高校、科研院所将论文作为获得学位、职称晋升、评优评先、申请基金项目等的“金指标”，科研工作者和临床医生为了达到上述目的，部分人会不择手段，从而滋生了学术不端行为，而且随着社会的发展，学术不端行为也日益多样化[1，2]。教育部于2016年发布的《高等学校预防与处理学术不端行为办法》中将以下7种行为认定为学术不端行为：(1)剽窃、抄袭、侵占他人学术成果；(2)篡改他人研究成果；(3)伪造科研数据、资料、文献、数据、注释，或者捏造事实、编造虚假科研成果；(4)未参加研究或创作而在研究成果、学术论文上署名、未经他人许可而不当使用他人署名，虚构合作者共同署名，或者多人共同完成研究而在成果中未标注他人工作、贡献；(5)在申报课题、成果、奖励和职务评审评定、申请学位等过程中提供虚假学术信息；(6)买卖论文，由他人代写或者为他人代写论文；(7)其他根据高校、科研机构指定的规则等[3]。上述7种情况在各领域均可出现，但在医学领域尤其严重[4]。2017年世界著名出版机构施普林格·自然出版集团发表撤稿申明，宣布撤回107篇发表在《Tuomor Biology》上的论文，而这107篇医学论文的主要作者均来自中国，都或多或少地存在学术不端行为，引起了学术界的广泛关注。可想而知，上述论文从发表至撤稿的时间里被多少学者引用甚至二次引用，以讹传讹，其研究结果或许对临床决策也产生影响，甚至进一步危害人类健康，可见医学科研论文的学术不端行为的危害之大。医学科技期刊编辑作为医学科研论文的把关者，肩负着坚决杜绝学术不端行为的重任，现结合《临床内科杂志》的工作实践，分析探讨医学科研论文中学术不端行为的具体表现和种类以及预防措施。

一、医学科研论文学术不端行为的具体表现及识别

1.从投稿情况和论文形式而言

(1)同一作者同一时间投2篇以上主题完全不同的论文：众所周知，一项医学研究的开展不仅需要大量人力、物力、财力，同时还需要时间的保障，即使是回顾性的临床研究，收集病例资料和分析总结数据也需要较长时间，因此，如果同一位作者同一时间向同一期刊投2篇以上主题完全不同的论文，有可能存在论文造假。在我们杂志经常会遇到这种情况，如同一作者同一时间投3篇论文，分别是《外周血嗜酸性粒细胞百分比用于诊断急性加重期慢阻肺疾病的临床应用价值》《观察非人免疫缺陷病毒、非器官移植免疫抑制宿主巨细胞病毒肺炎的临床表现、实验室检查及预后危险因素》《社区获得性肺炎与脓毒症患者体内凝血相关参数水平的不同及其预测价值评估》，3项研究纳入对象的时间均为2017年7月～2018年12月，但纳入的对象不重叠，均有150余例，通过仔细分析，该作者不可能在1年左右的时间同时完成这3项研究及其论文撰写工作。若同一作者同一时间投2篇以上主题相似的论文，有可能是从不同角度探讨同一研究的不同问题，此时应该加强对此论文的审稿把关。

(2)通过与作者的沟通、联系间接识别学术不端行为：有些作者在远程稿件处理系统中不填写手机号码或者填写的是座机号码或者错误的手机号码，有些作者即使填写了正确的手机号码，但多次拨打总是无人接听，甚至有些作者接通电话后支支吾吾，对投稿情况一无所知。据作者的经验，上述情况很有可能是中介代写、代投的论文。从常理而言，作者希望尽快发表论文，担心编辑部发邮件没及时查收阅读，在投稿填写手机号码时会非常细心，反复检查，即使不小心写错，后期发现时也会备注。对于对自己投稿的论文全然不知者，很显然不是自己撰写的，完全没有参与研究过程，大多由其他人编造数据代写，这种情况是典型的学术不端行为。

2.从论文内容而言

(1)作者单位的科研实力与论文内容不相符：如某县级医院的医生撰写出基因编辑相关论文，文中还有看起来很“高大上”的插图，基因编辑属于医学领域高精尖的实验技术，开展难度较大，而且基于伦理的限制，很多大型、实力较强的科研院所都无法进行，县级医院更无法完成，在无任何合作者的前提下，这种情况大多属于编造数据。

(2)从伦理委员会的审批和研究对象的知情同意间接识别学术不端行为：在我们医学临床类杂志中，大多数研究纳入的研究对象是人，根据《赫尔辛基宣言》制定的涉及人体对象医学研究的道德原则，以人体为对象的研究需要伦理委员会的审批和研究对象的知情同意，由于种种原因，有些研究没有经过伦理委员会的审批和研究对象的知情同意，甚至有些实际上并未开展的研究完全属于编造的假论文，但作者在论文中“模板式”地写道：本研究经我院伦理委员会审核批准，所有患者均签署知情同意书，没有遵从事实，这也属于学术不端行为之一。

(3)论文数据和图表：数据和图表是医学科研论文的“心脏”[5]，此方面最常见和最严重的的学术不端行为是编造数据，编造的数据可能具备以下特征：①前后不一致：如前面说纳入的患者中男性152例，分为两组，可是后面两组的男性患者相加只有150例，这是明显的前后矛盾；文字部分写的是对照组某指标低于观察组，但是表格中的数据是对照组高于观察组，当然这种情况不排除存在笔误；②性别数据错误间接识别学术不端行为：如某论文讨论的是妊娠相关问题或者育龄期女性的疾病，却在文中出现了男性患者多少例，这是明显的性别错误，所以从上述情况可以看出编造数据的可能性较大；③数据的表示形式：一般情况下，符合正态分布的计量资料以均数±标准差表示，不符合正态分布的计量资料以中位数(四分位数间距)表示，在日常工作中经常遇到标准差>均数的情况，表明此数据不符合正态分布，不能以均数±标准差表示，特别在风湿免疫专业的临床研究中较常见，此情况有可能属于写作错误，但也有可能是编造数据导致的。④图片PS痕迹明显：对于医学基础研究中经常出现的蛋白质电泳图，较容易被作为编造数据的靶子。有的研究者为了达到预期的研究目的，故意将某个条带放大然后与其他条带进行比较，以得到预期的研究结果。因内参照、所用试剂生产商不同等，不同时间、批次做出的实验结果可能没有可比性，但经常有研究者将此进行比较，也未进行多次重复，将偶然的两次结果进行对比写入论文，这些都是不可取的。⑤剽窃图片：笔者在日常工作中，曾经遇到一位外审专家直接把作者剽窃图片的文章发到审稿系统中，我们下载后仔细对比发现作者是裁剪了原文中图片的一部分作为自己论文的图片。

(4)查重发现的相关学术不端行为：目前，几乎所有期刊在送论文外审时都会先在各大数据库查重复率，若重复率太高，毫无疑问抄袭的可能性比较大；若重复率不太高，这时需要仔细阅读查重报告，看既往是否已经发表过题目相同或者类似的文章。曾经有作者向我刊投了一篇题目为《经远端桡动脉和桡动脉行冠状动脉介入治疗的对比分析》的文章，查重时发现重复率并不太高，为10.12%，但是在阅读查重报告时，发现主要跟《冠状动脉造影经鼻烟壶区动脉和经桡动脉穿刺途径的对比研究》这篇文章的重复率较高(但也仅为4.3%)，查阅相关资料，鼻烟壶区动脉就是远端桡动脉，阅读文章内容，发现两篇文章基本上一模一样的。这类问题在医学中很常见，因为很多术语有多种别称，“上有政策，下有对策”，所以，有些有经验的作者为了降低重复率，将抄袭的相同内容中的某些表述换一下，就当作新的文章投稿，这也属于学术不端行为之一[6]。

二、编辑应对医学科研论文学术不端行为的具体措施

1.客观方面

(1)严把收稿关

作者通过官网投稿后需要编辑通过初步筛选符合本刊范畴的文章收入稿件库。在收稿的时候，不能简单地看文题，可以结合作者单位、投稿情况(是否存在同一时间投多篇主题完全不同的论文)甚至还要打开word文件大概浏览内容初步识别是否有上述学术不端行为的直接表现或间接表现。同时编辑部还可以建立黑名单库，将既往多次出现过学术不端等行为的作者列入黑名单，以后投稿时自动识别以拦截。

(2)严把初审关

编辑在初审时首先可进行查重，为提高查重的效率，可同时送多个数据库查重，避免一个数据库查重的片面性。仔细阅读查重报告是查重的关键环节，针对医学术语的特殊性，特别要注意别称。有的重复率虽然不高，有可能是作者“换汤不换药”的变相的抄袭行为，但是这些或多或少可以从查重报告中找到一点影子，笔者在阅读查重报告时特别注意重复率排前几位的文章，大多数情况会打开与之重复的具体文章并仔细阅读，这样基本上能甄别实际内容与既往文献重复但重复率不高的文章。

仔细阅读论文内容也是初审环节发现学术不端行为的重要措施。可通过让作者提供伦理审批的批件、与患者签署的知情同意书、原始数据、动物许可证、实验记录本等初步判断文章的真实性。审阅伦理审批的批件时应注意是否病例资料来源单位的伦理委员会都审核批准，因为有的是多个中心的研究，需要多个中心的伦理委员会都进行审批。对于作者提供的数据，并不是收到作者提供的原始数据就证明是研究的真实性，需要借助一定的软件，根据原始数据计算写在论文中的数据，笔者在工作中经常遇到以下情况：根据作者提供的原始数据计算的均数与论文中写的是相同的，但是标准差与论文中不同，让作者提供计算均数和标准差的截图，作者无法提供，最后判断该论文的数据系编造得来。

(3)严把外审关

外审时决定一篇论文能否发表的关键步骤。为了能尽量识别存在学术不端行文的论文，首先要送审专业、研究方向对口的外审专家，如某位专家在心血管精准医学领域的造诣较深，偏基础研究方向，但是编辑给他送审一篇冠心病介入治疗方向的临床研究，这就不太妥当。在我们杂志，越来越多的外审专家在外审意见中提出要让作者提供伦理委员会的审批批件，反映了学术不端行为越来越受到重视，因此，编辑不仅要做好外审专家的“建议传递者”，更要作为预防学术不端行为的“掌门人”[7]。

(4)严把论文修改关

有些作者在论文修改时随意改动数据、作者姓名甚至作者单位，这就要求编辑在审阅修回稿时需要仔细对比初稿和修回稿，首先可以在发退修函时要求作者务必在初稿的基础上用修订模式修改，便于清晰地看出修改之处及如何修改，若是发现关键性的内容如数据等被修改，需与作者核实为何修改及修改是否正确等，其次可以借助软件如Merge软件进行初稿和修回稿的内容差异比较，发现隐匿性的内容修改，便于识别作者隐藏的、某些不想让编辑发现的关键内容修改，因为这些或许是作者为隐瞒学术不端行为之举。对于有些修改稿中的图片可以进行放大，或许能发现是否有拼接等不当的处理图片行为。

(5)严把校对关

校对是论文发表过程不可或缺的环节。通过校对可以相互发现问题，以突破“不识庐山真面，只缘身在此山中”的窘境，以严谨的态度对待校对时提出的问题，集中多人的智慧发现学术不端行为[8]，并及时作出相应处理。

2.主观方面

医学是一门日新月异、不断更新发展的学科，为了更好地、更专业地识别医学科研论文中的学术不端行为，作为一名医学科技期刊编辑，需要不断地加强自身学习，保持与时俱进，学习前沿的专业知识和业务知识，不断积累、强化，才能厚积薄发，更好地抵制学术不端行为[9]。

总而言之，当今社会，由于利益的驱使，论文代写机构日益增多，编造的论文防不胜防。作为医学科技期刊编辑，在应对学术不端行为方面主要是发现捏造的虚假论文，不断总结交流学术不端行为的具体表现和间接征象，对虚假论文“零容忍”，果断作退稿处理，需要在论文处理的各个环节，保持高度警惕，同时要加强学习，提高自身能力和素养，为预防学术不端行为、营造良好的学术氛围贡献一份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