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龙江乌苏里江万里行记

丘勤

松嫩平原黑土带、墨尔根古驿道、大兴安岭北坡湿地

从哈尔滨向北一路驰骋，跨越奔腾的松花江，穿过广袤的绥化平原，行走在落叶飘飘的大兴安岭林区与火山湿地交汇处，遍野是沉甸压枝的大豆玉米稻子。大小兴安岭环围的松嫩平原是世界三大黑土带之一，大豆种植面积占全国的60%。过了著名的火山地质群五大连池，黑钙土辽阔肥沃的九三垦区是中国非转基因大豆示范区，种植大豆100万亩、年产150万吨，占全国产量的11%。金灿灿的大豆田向视野尽头不断绵延，神秘变幻的天色从晴空万里到乌云压顶再到晚霞飞舞……

暮色中抵达墨尔根古驿道的起点嫩江，滔滔江水在晚霞中呈着胭脂色。康熙二十四年（1685年）雅克萨之战爆发，为清剿沙俄入侵者，清廷增兵遣将设置了从墨尔根（今嫩江）至额木尔河口（今漠河兴安乡二十五站）的墨尔根驿道，每30公里设一驿站共25个驿站，与吉林、盛京原有驿站联结成了直达京师的交通网。1887年漠河金矿开发后墨尔根驿道增至33个，延伸到了内蒙古的八道卡，形成了历史上的黑龙江黄金之路。

“高高的兴安岭一片大森林，森林里住着勇敢的鄂伦春，一呀一匹猎马一呀一杆枪，翻山越岭打猎巡逻护呀护山林……”小时候学五线谱，这是第一首曲子，朗朗上口。进入莽莽苍苍的大兴安岭，樟子松、红松、云杉高耸冲天，秋风里弥漫着松针的清芬。大兴安岭地区行署加格达奇向西40公里就是内蒙古的鄂伦春自治旗，静美小城正在举办首届鄂伦春摄影节。鄂伦春族自称“山岭上的人”，居住在大兴安岭山林地带，在长期的狩猎生产中创造了丰富多彩的口头创作、音乐、舞蹈、造型艺术。2010年人口普查全国鄂伦春族总人口为8659人。

嘎仙洞，鄂伦春语为“猎民之仙”，在阿里河镇北10公里的石山中，新石器时代鲜卑先人留下大量生动的彩绘岩画，北魏太武帝拓跋焘公元443年派遣中书侍郎李敞祭祖的祷文也刻在石室洞口的西侧石壁上，从这里走出的拓跋鲜卑部落创建了北魏王朝，成为中华民族历史上第一个入主中原的少数民族。

向西深入大兴安岭北段东坡，阿里河、甘河滋润着3965公顷的森林湿地，这里拥有植物110科301属582种，国家重点保护植物钻天柳、乌苏里狐尾藻、樟子松、红皮云杉、兴安圆柏等珍贵林材散布河滩沼泽，与万千变幻的云彩、蜿蜒清浅的水流，构成了一幅幅泼彩的油画。霞光暮影中漫步清流缓缓的克一河，苍蓝色的天幕下忽地滚过大群归家的羊群……

清冽的甘河林场早市，秋收季节的水果蔬菜山货五彩缤纷，花豆、饭豆、松子、都柿子、稠李子、姑茑、榛蘑、黄蘑、油蘑，甘河里野生的柳根鱼，森林里的黄芪、肉苁蓉、灵芝、山苞谷等药材，琳琅满目！

大兴安岭群山之巅、最冷小镇呼中、呼玛河源湿地

走加漠公路北上，我们到宏图林场后放弃了直行塔河县城的大路，转入通往大兴安岭群山之巅的林间小道，为的是亲身感味大兴安岭本土作家迟子建获茅盾文学奖的长篇小说《群山之巅》。蜿蜒的林区公路在绚烂斑斓的画境间绵延着优美的线条，天空忽地飘起了雪花，越下越大。雪中翻越海拔1404米的大兴安岭北麓第二高峰小白山，来到白卡鲁峰下的红柳湾，呼玛河的支流白纳河蜿蜒流淌，纷扬的雪花飘洒在五彩的山林，这是今秋的第一场大雪啊，如梦似幻……呼中林业局总面积达7700平方公里，千米以上的高山有800多座，平均海拔810米，无霜期僅83天，年均气温-4.3℃、历史最低气温达到-53℃，号称“中国最冷小镇”。

雪住天晴，我们清晨4点起床，驱车回到昨天大雪经过的红柳湾，爬到半山的观景台，蓝天悠悠，白云朵朵，散射光从浓墨重彩的兴安之巅打到飘逸的白纳河湾，如此壮阔隽永！兴安魔界，因呼玛河改道、自然灾害等外力作用形成的枯木与新生林并存的湿地，枯木、衰草、溪滩，在清晨的雾气里呈现着妖娆诡异的景象。呼中是著名的偃松之乡、寒带黑木耳之乡，我们访问了养殖寒带黑木耳的农家，在林场深处买了新晒的野生蘑菇，享受着鲜美可口的蓝莓汁，徜徉连绵250公顷别无杂树的白桦林，惬意地唱起“亭亭白桦，悠悠碧空，微微南来风……”

碧水贮木场在大兴安岭全面停伐后“以游养林”，把提阳山下的呼玛河源湿地打造成了佛缘岭景区。一蹦一跳的小松鼠带着我们攀上高高的峭壁巉岩，眼底是层林尽染、浩瀚无边的金色林海，蜿蜒流淌的条乌下河汇入呼玛河怀抱，画出无数优美的曲线……呼玛河，鄂伦春语“有鹿的地方”、达斡尔语“高山峡谷中不见日光的急流”，发源于呼中林区的提阳山和雉鸡场山，一路奔流524公里注入黑龙江，我们之后的行程数度与它相遇，4天后站在这条河汇入黑龙江处，那般大气磅礴令我们热泪盈眶，对它积蓄了一路的情感，在壮丽的河山画卷前充分宣泄了！

黑龙江北源、鄂温克使鹿部落、先锋岛最北知青点

落过雪的北极边城漠河，晨曦清冽，我们流连大兴安岭火灾后仅存的一小片松林——松苑，参观大兴安岭火灾纪念馆，重温这场令西吉林、图强、阿木尔、塔河4个林业局遭受灭顶之灾，焚毁100万公顷森林的新中国成立后最严重森林火灾，心情沉痛。90公里的漠洛公路全在金灿灿的林海间穿行，每隔一段设有林场防火点，防火员每天值守在荒郊野外，有的是年轻女性，晒得皮肤健康黝黑。

黑龙江省与内蒙古、俄罗斯交界的洛古河村，是黑龙江干流流经的第一个村庄。我们遇到了一群回北红村纪念插队50周年的上海知青，与他们一起坐船溯黑龙江之源，两岸洒金，浓墨重彩，飘扬的五星红旗背后就是黑龙江干流的源头石勒喀河口。从这算起，黑龙江干流在我国境内长2821公里，若以南源额尔古纳河的支流克鲁伦河为源头，至俄罗斯的尼古拉耶夫斯克注入鄂霍次克海峡计算，黑龙江全长5498公里，是东亚流域面积最广阔的水系。寥廓江天，回荡着我们全船人合唱的《我和我的祖国》！

“呦呦鹿鸣，食野之苹。我有嘉宾，鼓瑟吹笙。”今天是我的生日，来到小北沟森林里的鄂温克使鹿部落，迎接我的是鄂温克姐妹瓦莲热情的拥抱、驯鹿们的各种撒欢角斗、小丫刚从山上釆回的红豆和美味的野菜。4年前因迷恋迟子建获茅盾文学奖的长篇小说《额尔古纳河右岸》，心心念念卾温克使鹿部落的生活，跑到大兴安岭结识了瓦莲，一直期待重返。人生最幸福的事就是与心中的美好重逢，今天，秋阳灿烂，遍野洒金，住在悠悠白桦林和蓝莓丛环围的石板房，驯鹿们环围着我，在星光下许愿：愿往后余生，总可以这样践行梦想、寻味美好……鄂温克意为“住在大山里的人们”，祖先居住在贝加尔湖和黑龙江上游石勒喀河一带，世代穿行在大兴安岭林海，以狩猎和饲养驯鹿为生，被称为“最后的使鹿部落”。瓦莲4年前从敖鲁古雅的鄂温克使鹿部落分流至此，坚守着传统的生活方式，在森林里与驯鹿为伴，热心传承民族文化，是根河的人大代表，如今驯鹿已增至173头。

北紅村先锋岛，祖国地图鸡冠最尖顶处的黑龙江畔，1969年初冬9名上海南汇的莘莘学子在这个中国最北知青点挥洒了10年青春，18岁的战友黄晨伐木牺牲长眠于这片热土上……在洛古河村与鸽子姐、孙大哥等一见如故，追随他们的足迹来到先锋岛，当年知青点只剩下房基残垣和一口枯井，抚摸着旷野中矗立的刻着59个名字的纪念碑，这片曾挥洒下他们汗水泪水的土地，庄稼丰收，暮云飞卷，苦寒岁月里可敬可爱、可歌可泣的一代群像于眼前……晚上在当年插队的老乡后辈张三姐“北方的家”客栈，和他们及50年前共同劳动的老乡把酒共盏，深深情谊和点点过往令我数度落泪……村民诚邀我们2021年5月和知青一起回来，参加雄浑的黑龙江开江大捕！

惊艳北极点和黑龙江湾、开库康俄罗斯族农家

在北极自然保护区，1987年5月6日森林火灾后新植的白桦树已郁郁成林，踩着厚厚的松软落叶向金色的桦林间延伸，当见到女脚湾的刹那，云开雾散，遍野洒金，眼前的景致把我们惊住了——女脚湾和神龙湾两相勾连，如仙女挥洒的妩媚彩带，额木尔河在祖国最北端的森林湿地间画了如此磅礴优美的线条……漫步在落叶飘飘之间，那种天荒地老的感觉，从未如此强烈。

在北红村张哥和上海知青孙大哥的指点下，我们从北纬53.33度的中国最北点乌苏里浅滩，到黑龙江第一湾金环岛和北极岛，再到墨尔根古驿站二十二站拐入开库康乡的月亮湾，一整天穿行在浓墨重彩的画廊里。翻山越岭登铁塔，从不同的角度，饱览了黑龙江几个著名大拐弯的全景图，被强烈的视觉震撼冲击得不停尖叫。黑龙江的水，那么湛蓝、温婉，滋润着广袤重彩的森林，挥洒着无与伦比的曲线，天地如此大美！

开库康俄罗斯族乡，在黑龙江、盘古河、大西尔根气河的环抱之中，有岛屿28个，边境线长109公里。田野上奔忙的拖拉机、联合收割机，喜悦秋收的农民，散布在金灿灿庄稼地间的木楞房舍，蓝澄澄天空飞卷的云霞，呈现着俄罗斯田园油画中的别致静美。俄罗斯族主要聚居在新疆西北、内蒙古额尔古纳、黑龙江北部边境，2010年人口普查全国俄罗斯族总人口15393人。我们跟随开拖拉机收玉米的刘大哥做客农家，木楞房子齐整干净，村子有面包房、小小的东正教堂，蔬菜瓜果堆满院落，鸡群栖息在木栅栏上……

白银纳鄂伦春手工、吴八老岛英雄泪、鹿鼎山挥别呼玛河

白银纳，鄂伦春语“幸福富裕”之意，是1953年国家为安置世代在深山老林游猎的鄂伦春族建立的聚居区。因地处河网密布的呼玛河流域，过去常受洪涝灾害侵袭，现在的白银纳是民族风格浓郁的国家扶贫工程新建筑群，被评为2019年全国美丽休闲乡村。矗立着仙人柱的吉雅希广场四围，是一圈白栅栏环绕的红顶“撮罗子”风格的民族文化传承工坊。我们拜访省级非物质文化遗产传承人孟彩虹大姐和桦皮工艺师孙淑兰，跟她们学习用驯鹿骨针和石头在桦树皮上敲打、雕刻花样，这种需要万般细致的桦皮雕刻工艺，凝聚了鄂伦春人的匠心，更具写意与写实相结合的美术眼光，每件都是天然桦皮纹路和雕刻的巧妙结合。

吴八老岛，黑龙江冲积成的三个岛屿，面积1.6平方公里，自古是我国领土。1926年当地居民吴湘连带领全家居住岛上耕种土地，因他排行第八得之岛名。苏联为抢夺这片土地，1969年向我国发射了8191发子弹，战士任久林登岛巡逻时中弹牺牲，年仅19岁……1999年12月签署的《中俄国界线东段叙述议定书》，吴八老岛主权归中国所有，同时行使主权的还有珍宝岛以及黑瞎子岛的一半领土。登上三合边防连观察哨瞭望这片曾弹痕累累的美丽国土，在岸边的三合村参观上世纪60年代开发建设大兴安岭的10万官兵登陆地和知青纪念碑，回首那段内陆城市大量支边、军民联合捍卫领土主权的壮举，百感交集！

正棋村，此行不经意的美丽邂逅，黑龙江奔流至此已近中游，水流宽阔清缓，如宽大的蓝绸缎在秋风里轻轻抖动，泛起油画般的波纹。我们在一户院子前叩门想找午饭吃，没想就是村党支书夏春利的家。夏书记几个月前忽发脑血栓尚未康复，需扶杖行走，却坚持带着我们游览全村，做客织网养鸡的农民家，描绘着美丽鄉村建设规划，并叫来帅气的俄罗斯族的李村长拉来小快艇，带我们溯江而上欣赏壮丽的石门砬子。抗战时期呼玛县委第一任书记荫正棋牺牲于此，村子改其名以纪念这位兴安红色革命的英雄。丰收的田园，洁净的村庄，质朴的乡民，这个给我们美好印象的国家级森林乡村、省级生态示范村，对于夏书记和乡民们来说，不仅是一份荣耀，更是对家乡的深深眷爱和汗水浇灌的集体梦想！

沿着黑龙江一路南行，经过怀柔、李花站、翻身屯等一个个名字独特的村屯。秋收的黑土地、洒金的森林、蓝缎般的黑龙江，在蓝天白云下呈现着一幅又一幅静美的画卷。金山乡是著名的樟子松母林基地，我们爬到松林高处俯瞰，黑龙江把江滩冲成了回环蜿蜒的图形，岛上五颜六色的大石山被刀切斧劈成各种图案，远望如挂在江边的油画，当地人称为画山。夕阳斜斜，天地嫣红，多么壮美的河山画卷啊！

呼玛县城是黑龙江上段约900公里边境线上唯一的县级城镇，盛产“三花五罗十八鳞”鱼类和“兴安药材八百种”的寒地野生药材，早市上眼花缭乱的山货吸引得我们迈不开脚。高高的鹿鼎山相传是大清王朝龙脉的心脏部位，金庸《鹿鼎记》中提到山中藏有八旗重宝，有韦小宝成仙的狐仙洞。源于大兴安岭群山之巅的呼玛河，在这里妖娆地汇入了黑龙江，我们从它的源头走完了全程，在鹿鼎山的大风里目送它，满心依依……

震撼八十里大湾、欢悦丰收节、伤痛瑷珲城、沉醉小兴安岭东麓

今日秋分，万物金灿灿，丰收的喜悦遍撒辽阔的松嫩平原。八十里大湾，当地称“界江第一扛把子”，中国的江湾半岛、俄罗斯的萨默顿半岛对立而峙，奔腾的黑龙江在此开山辟岭、起承转合，如飘带般抖出了S形的双弧线，使直线距离只有300米的路程，乘船却要绕行80华里，肆意潇洒地舞出了艺术体操彩带操般的大美！湾岸的江湾村良种场，大豆田铺展到天边，1公顷产4500公斤，粒粒圆滚饱满，农人发豆嘴儿、做丰富的豆制品，乡间油坊在榨豆油，12元/斤，香喷喷。过黑河后继续沿黑龙江南行进入松嫩平原的东缘，气候温暖，田园无际，瑷珲、孙吴、逊克几个县的满族、达斡尔族、俄罗斯族乡都在举办金秋农民丰收节，牛羊肥来豆浪翻，瓜果满陇鱼满仓，花朵娇艳妆村舍，农人歌舞喜气扬。我们也搓一顿羊羯子大铜锅，贴秋膘了！

瑷珲古城始建于明朝永乐年间，为当时黑龙江沿岸最大城镇，现周长 2.5公里的古城中保存有清代的魁星楼、八卦楼。1858年5月8日在这里签订的《瑷珲条约》是清俄第一个不平等条约，我国因此丧失了黑龙江以北、外兴安岭以南60多万平方公里的领土，因割让乌苏里江以东土地使我国痛失了东北地区对日本海的出海口。几天来我们从大兴安岭到松嫩平原再到小兴安岭边缘，沉迷于滚滚黑龙江的百态千姿，无比痛心国弱领土被蚕食的耻辱历史……

小兴安岭东麓绵延至黑龙江边，森林远比历经过5·6大火的大兴安岭浓密，漫浸着斑斓饱和的色彩，天空云象万千。晚霞醉红时我们闯入了一处秘境——太平沟林场，茂葳森林和河湾湿地在金红的光线里仿若绿野仙踪！林场仅有的宾馆在装修，我们只好住林场工人家里，这里属于鹤岗市管辖，工人们告诉说鹤岗是全国房价最低的地级市，我们住二居室新居每人只收20元，洗舒服热水澡钻进散着太阳香气的被窝入梦。

秋霜点染的清晨，雾岚如衣袂飘飘的仙子，轻荡在清流缓缓的江面，渔人独立小舟，收着渔获，赏着山水，仙气缭绕……长60公里的太平沟是黑龙江中游唯一的一段山区河流，小兴安岭绵延至黑龙江边横切了深弯的峡谷，滚滚奔泄已2000多公里的黑龙江到此百折回转，龙门峡、金龙峡、金满峡称“黑龙江小三峡”，两岸群山逶迤巍峨。我们随打松籽的乡民穿越浓密的森林，到林场的红松母林深处参拜1000多岁的红松神，晒刚剥开的红松籽和刚采回的蘑菇：冻蘑、油蘑、猴头、黄蘑……大大的松塔散发着松油的清香，一个塔能产1.5两至2两的松籽，营养价值很高，“七粒红松籽、一个土鸡蛋”呢。

同江撫远三江口、东极点乌苏镇和黑瞎子岛

同江，古名拉哈苏苏，赫哲语“老屋”之意，贯穿中国南北大动脉的同三公路北起点。两江汇流处，清澈的黑龙江和浑浊的松花江泾渭分明，滔滔江水浪波奔涌。因濒临两江扼要咽喉，清代在此设立了拉哈苏苏海关，金红橙黄的栎树点缀着怀旧风情的江岸、海关、炮台和白桦林里造型别致的赫哲族博物馆。

抚远，黑龙江、乌苏里江交汇的三角地带，原名“伊力嘎”，赫哲语意为“金色的鱼滩”，是满族肃慎人的发祥地之一。这个中国最早见到太阳的县级市，距俄罗斯远东第一大城市伯力市水道航程仅65公里，距出海口960公里，开通有沿着黑龙江经俄罗斯一直驶向鞑靼海峡出日本海的国际航道。北方湿地的典型代表——三江湿地，面积达300万公顷，是丹顶鹤、天鹅等20多种珍禽和200多种鸟的繁衍栖息地，也是中国鲟鳇鱼之乡和大马哈鱼之乡，鱼类品种有21科105种之多。

终于抵达最东极点、祖国地图公鸡的尖尖嘴角：东经133°-135°的乌苏镇东极岛！这里因涨大水淹没而关闭了40多天，昨天才疏清淤泥恢复交通，我们何等幸运啊！东极岛三角形的河口沙洲如同锋利的军舰劈波斩浪，将乌苏里江分为主航道和抚远水道两边，东极广场以起航为总体景观造型，高昂的船头每天都为祖国迎来最早的朝阳。对面的黑瞎子岛，是控制黑龙江、乌苏里江口的咽喉要道，包括90多个岛屿总面积350平方公里，1929年中东铁路事件后被沙俄强占，2004年我国终于收回半个黑瞎子岛的主权，获地174平方公里，为中俄争执已久的边界问题的最终解决划上了句号。十多天来走完了黑龙江西岸，可历史上，黑龙江至日本海出海口都曾是我们的国土啊，近300年间，150多万平方公里的辽阔肥沃土地都被“北极熊”侵吞了！耻辱的历史让我们热泪滚滚，更坚定了维护领土完整和民族尊严的爱国情怀！

山水醉了赫哲人优美的乌苏里船歌

“哲罗鱼游在大江心，梅花鹿欢跳在白桦林。青山映在绿水里，山水间住着咱赫哲人……”这首绘声绘色的渔猎歌曲，把我们带到了祖国地图公鸡嘴尖上的赫哲人聚居乡。醉红的江天，诗意的村舍，这是怎样幸福的一个民族，居住在如此的神仙之地！ 2010年全国人口普查赫哲族总人口5354人，为我国六小民族之一。

街津口，美称壁画小镇，花草环绕装点着壁画的房舍，黑龙江如蓝色绸缎，清晨渔舟往来，船歌荡漾。1960年出生的赫哲族渔民孙玉林，是省级非物质文化遗产赫哲族鱼皮鱼骨画的传承人。他从爷爷那里继承了鱼皮鱼骨制作手艺，作品题材以狗拉雪橇、凿冰钓鱼、撒网江捕、森林狩猎等赫哲族传统生活为主，风格拙朴粗犷，动物形象非常呆萌，在桦皮与鱼兽皮雕刻的基础上大多以精巧的咬合来完成，充满了创意与智慧。他每年做鱼皮衣服20套、鱼皮画1000多幅，辅导美院学生实习，经常被邀请去各地展示鱼皮画制作工艺。

八岔岛，滚滚黑龙江奔泻至此即将与乌苏里江汇流，冲击出了广袤肥美的湿地，秋霜染醉了寥廓江天，稻浪翻滚着无际的金边，鸟儿幸福地栖息翱翔。习近平总书记2014年到这里看望了赫哲族乡民。抓吉村，美丽夕阳映照乌苏里江环抱的三江湿地，江水碧蓝，稻香鱼肥，渔民将满满的渔获堆在岸边售卖，一整桶不到百元钱……乌苏里江是国内少有无污染的河流，水产丰沛，流传着有趣的吃鱼歌：“吃鱼饼，喝鱼粥，四季鱼毛食无忧。”几天下来，我们吃到了各种鱼：虫虫、老头鱼、川丁子、野生鲫鱼、大鲤鱼、大白鱼、嘎牙子、哲罗鱼、大鲶鱼……

“乌苏里江水长又长，蓝蓝的江水起波浪。赫哲人撒开千张网，船儿满江鱼满仓……白云飘过大顶子山，金色的阳光照船帆……”这首耳熟能详的《乌苏里江船歌》诞生于大顶子山下乌苏里江畔的四排乡，白桦丛丛，鲜花环绕，是我们此行所到的四处赫哲族乡村中最漂亮的。这几天来走访的四处赫哲族村镇都设有乡村博物馆，赫哲民间工艺和渔猎文化得到了充分展示。边陲少数民族的幸福生活，让我们深感党的民族政策的温暖、祖国幅员的辽阔、民族文化的多彩，深深地为亲爱的祖国而自豪。

珍宝岛、虎头要塞、乌苏里江源兴凯湖

珍宝岛，位于乌苏里江主航道西部中国一侧，因地形状如元宝而名。为捍卫这片面積0.74平方公里的领土，1969年3月我国军队打响了著名的珍宝岛自卫反击战，痛击苏联侵略者，取得中俄领土争端百年的首次大捷，大大激励了全国人民的斗志。一寸山河一寸血，灿烂秋阳中终于乘船登上了这片英雄的土地，五星红旗飘扬在丽日蓝天下，缓缓流淌的乌苏里江见证了百年领土争端，时刻提醒我们：维护国家主权和领土完整，是民族永远的使命！

虎头要塞，第二次世界大战终结地。狼子野心的日本关东军为长期霸占中国、进攻苏联，在这个伸入乌苏里江的半岛高地上，历时11年、耗资数亿、征用中国劳工20万人，修建了有“东方马其诺防线”之称的要塞工程。5个山头阵地下连接着数百公里纵深、宽30公里的交通壕脉，外围筑有野战工事和飞机场，是日军侵华最后的战场遗址和罪恶见证。登上部队哨所瞭望台俯瞰乌苏里江蜿蜓北流，伫立在我国虎啸山的亚洲第一大铜虎威猛捍卫着美丽国土……二战的伤痛永铭于心，我们祈祷和平的阳光永耀河山！

兴凯湖，乌苏里江的主源，面积4380平方公里，算整体仅次于青海湖的中国第二大湖，可惜我国仅拥有28%的湖面，72%属俄罗斯。“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湖面气势浩荡，横无际涯，壮阔如海，横跨湖面的Z452大堤公路被拱穹般的彩色大树一路覆盖着。我们从东极岛的乌苏里江与黑龙江汇流处溯江而上，走完了乌苏里江全程，走到了这条美丽大河之源，烟波浩淼，江天嫣红，如我们对这片丰饶国土的情感，饱和而深沉。

太阳出来了，云开雾散，小兴凯湖波平如镜，水草飘摇，鸟儿飞翔，还见到了几只美丽的丹顶鹤。穿过密山和鸡西无尽的秋收的田野，来到黑龙江省最温暖的城市牡丹江，两周多的自驾行程也到了尾声。回首16天的行程，我们收获的不仅是秋色、风光和民俗，更是丰满的历史和人文的情怀，一种对祖国辽阔疆土的无限深情。感谢和祝福黑龙江这片壮丽富饶的大地！

TIPS

行程：從哈尔滨机场租1.6T大众小车，4人自驾16天，共行驶5500公里，人均费用（含珠海往返哈尔滨机票）5500元。其中租车和保险2396元、加油2415元、过路费525元，平均汽车费用不足1元/公里，非常经济。

线路：哈尔滨机场-绥化-五大连池-九三垦区-嫩江县墨尔根古驿站-加格达奇-内蒙古鄂伦春自治旗-嘎仙洞拓跋鲜卑遗址-甘河林场-加格达奇-宏图林场-雄关镇-呼源贮木场-中国最冷小镇呼中-碧水镇呼玛河源湿地-图强的额木尔河九曲十八弯-漠河县-洛古河村-黑龙江北源石勒喀河河口-北极村-小北沟鄂温克驯鹿部落-北极自然保护区的女脚湾、神龙湾-北红村先锋岛-中国最北极点乌苏里浅滩-黑龙江第一湾-开库康乡的月亮湾-十八站古驿镇-白银纳鄂伦春族乡-吴八老岛、三合村-正棋村、小红石砬子-金山乡画山-呼玛县城-鹿鼎山-黑龙江八十里大湾-三卡镇-黑河市-瑷珲古城-孙吴县-逊克县-茅兰沟-嘉荫县-龙江三峡-太平沟林场-绥滨县忠仁镇-同江市的松花江黑龙江汇流处、拉哈苏苏海关-街津口赫哲族乡壁画小镇-八岔赫哲族乡-抚远市-中国最东极点乌苏镇东极岛、黑瞎子岛-抓吉赫哲族村-双鸭山市胜利农场-小佳河镇、饶力河湿地保护区-四排赫哲族乡-饶河县-珍宝岛-东方红林场-虎头要塞-乌苏里江源头兴凯湖-鸡西市-牡丹江-哈尔滨机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