枪手给474名考生替考

方圆记者 卢金增 王倩

全国计算等级考试由教育部考试中心主办，用于考查应试人员计算机应用知识与技能的全国性计算机水平考试体系。这样一项重要的全国性考试，居然还有人敢打其主意，为整整两个考场的考生作弊，其胆子不可谓不大也。11月12日，山东省济南高新区法院以故意泄露国家秘密罪和非法获取国家秘密罪判处对一起考场舞弊案当事人判处了有期徒刑。

收4万元换掉“加密狗”

2011年7月，南鱼台县人王黎明在山东某大学毕业后，作为编外人员留在本校理工学院从事教学辅助工作。全国计算机等级考试每年3月和9月分别举行一次，考点分布各地，王黎明所在的理工学院是其中之一。王黎明所管理的计算机房就是考场之一，每次举行考试，他都负责技术支持和软件安装。在该理工学院考点参加全国计算机等级考试的考生，大部分是通过校外培训机构报名考试的。

吴强是王黎明的济宁老乡，他自2010年6月，开始从事计算机技能培训业务，后成为济南某计算机技能培训中心负责人。前些年与济南一所大学的金融学院进行合作，通过该院的多媒体系统开展培训活动，不久便和王黎明相识。

2019年7月，在全国计算机等级考试前，吴强找到王黎明，通过微信转了4万元，他表示：恳请哥们帮忙联系一下考生报名，并希望参加考试的考生都能一次性通过……面对眼前的巨额钞票，王黎明没能抵挡住诱惑……

这些年来，王黎明一直在考场负责计算机考试系统，不仅有机会接触到试题，还能有机会安排考生座次。吴强早就看中了王黎明的“权力”进行赚钱。

“加密狗”调包计

2019年7月12日，吴强组织630名考生通过王黎明集体报名参加2019年全国计算机等级考试。一番设计后，王黎将这些考生单独编排在山东某大学考点的05和06考场内。

9月20日，当考场工作人员将全国计算机等级考试考题运回考点后，王黎明在办公室内将正式题库数据和考试必备的两个“加密狗”交给了吴强。随后，吴强在与他合作的济南某大学金融学院机房内组建了假考场，找来枪手代替474名考生对考题进行作答。

9月22日下午考试结束后，吴强将两个“加密狗”归还王黎明，并将一个存有枪手答题数据包的移动硬盘一同交给了他。王黎明将吴强提供的数据包导入该校考点机房服务器内，替换了05和06考场的原始数据包，连同其他考场的答题数据一起刻成光盘。随后，王黎明将刻的光盘、“加密狗”、记载有考试系统管理员密码的文件及专用U盘放回保密室的保密箱保管。9月23日上午，王黎明将保密箱送到济南市自考办公室。

但考试后，吴强发现其操作作弊的两个考场的考生成绩迟迟没有公布，交了“包过费”的考生们也纷纷来“讨说法”。同时，当日监考的数名老师也被山东省教育招生考试院调查。吴强顿时感觉到自己组织作弊的事情被引起怀疑。吴强赶紧联系王黎明，让他处理考场签到表，并拷贝出考试当日的监控录像进行更改，但是事情还是败露了。原来在公布考试成绩前，教育部考试中心发现，山东某大学理工学院考点的两个考场成绩明显高于正常考试过关率。随后，考试中心将此情况向山东省教育招生考试院做出通报。山东省教育招生考试院通过调取、查看录像，询问部分在校考生、实地了解情况，发现“确有问题”，通知该校。在学校进行内部调查时，王黎明只好承认了当初他泄露试题并替换考生成绩上报的情况。鉴于问题严重，涉及范围广，该校主动向公安机关报案。

拒不承认抵不过证据充分

面对公安机关的调查，王黎明如实供述了自己的犯罪事实，并将收取的4万元“好处费”上交公安机关。在此案审查起诉阶环节，他签署了“认罪认罚具结书”。

吴强的态度则截然不同。他自认为作案手法专业，不会轻易被查出来，到案后拒不承认犯罪事实。案件移送审查起诉后，面对高新区检察院办案检察官的讯问，王黎明仍是不说实话。经过教育和开导，他才承认给了王黎明4万元“好处费”，并称，“王黎明问我想不想提高考试通过率，要是想就多交点钱……”其他事情都推得干干净净：“警察非得说我组织考试作弊、非法获取国家机密，我哪有那个本事。考试那天，我就在家里哪也没去，试题、假考场，我根本就不知道。”

面对这种情况，办案检察官向公安机关列出详细的补充侦查提纲，并且明确了需要补充侦查掌握的事项，从核实参加考试的确定人数、吴强组织作弊的行动轨迹、真假考试数据物理地址等方面，积极引导侦查取证。

在依法调取该校组织的考场安排表和每个考场、每个批次安排的考生情况信息后，民警最终确定实际参加考试的考生人数与考试中出现的474份成绩单明显不符。通过调查吴强的行车轨迹，结合相关证人证言，证实了他曾在考试当天另组考场且将枪手答题数据交给王黎明。经过检察官的引导，办案民警前往北京教育部考试中心调取关键证据。经多方沟通联系，最终获取了教育部提供的考场内474名考生答题考试机特征码，其中包括每名考生作答使用的考试机物理地址，民警随后查清王黎明上交考试中心电子答卷的物理地址与当日该考点的物理地址明显不同，反而与吴强另组考场内机房电脑的物理地址完全一致。结合考场监控录像存在修改痕迹、王黎明的供词、证人证言等其他证据，证实了吴强和王黎明共同策划的这起有组织有预谋的考试作弊案。面对翔实的证据，吴强终于承认自己的不法行为。

（图片来源：CFP）

今年8月，济南市高新区检察院以王黎明涉嫌故意泄露国家秘密罪、吴强涉嫌非法获取国家秘密罪依法将其提起公诉，并结合自首、退赃、认罪认罚等情节提出相应的量刑建议。11月12日，高新区法院经审理全部采纳了检察机关指控意见，以故意泄露国家秘密罪判处王黎明有期徒刑十个月;以非法获取国家秘密罪，判处吴强有期徒刑十个月。据悉，一审宣判后，两被告人表示不上诉。

案子虽然办结，但因此产生的社会影响却一直存在。国家机密试卷遭泄露，间接暴露出学校对于考试管理的不规范。针对该问题，高新区检察院向涉案高校发出检察建议，建设该校从建立健全保密安全制度、严格封存考试数据、加强考试工作人员的培训管理等方面提出具体意见，通过广泛开展法治教育，进一步规范考试程序，不断增强保密意识，防止此類案件发生。

涉案高校收到检察建议后高度重视，组织召开专题会议对事件进行反思。对照检察建议，对现有其他形式考试的考点进行全面排查，加强对密码箱和考试试卷的运送保管，规范了考试签到表、考场监控录像、服务器考试数据、考试试卷封存及解封时限等措施，整改考试管理方面存在的问题。 “下一步，我们会加强对教职员工的依法履职教育，以案明纪、以案释法，积极开展规章制度学习月活动，加强制度建设、堵塞管理漏洞。”校方有关负责人表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