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朗普任内美台军事安全关系走向

■ 钟厚涛

特朗普上台后，为在中美战略博弈中加大对中国大陆打“台湾牌”力度，显著强化与台湾军事人员交流频度和广度。蔡英文当局为落实“倚美抗陆保台”策略，对美国积极配合，导致美台军事安全关系急剧升温。

一、美国为台湾军事安全战略下指导棋

一是美国谋求将台湾纳入“印太战略”布局。为将台湾打造成为对抗中国大陆的“桥头堡”，在近两年的“蒙特利会谈”等重要场合，美国反复渲染台湾在“印太战略”中扮演着“不可或缺的重要角色”。蔡英文当局对美国也积极配合，自恃台湾处于“第一岛链”核心位置，可以为美国承担“早期预警和掌握中国最新动态的战略功能”，不断向美国渲染铺陈台湾的重要性和价值意义，意图在美国的“印太战略”中发挥一定角色，利用融入“印太战略”的机会，加强规划符合美国战略需要和台湾防卫需求的军事安全战略。

二是美国指导台湾构建“整体防卫构想”战略。“整体防卫构想”(Overall Defense Concept,ODC)概念是由美国首先为台湾设计的。美国副助理国防部长海尔韦称，国防部一直在思考如何协助台湾在分散的环境中提高联合作战能力，这是台湾应对解放军两栖作战的关键。美国认为，“整体防卫构想”侧重不对称作战，台湾可以充分利用其独特的地理优势，在沿海等地区与中国大陆进行对决。在台湾转向不对称防御战略过程中，美国国防部多次与台湾防务部门接触沟通，向台湾提供陆基海基巡航导弹、短程防空能力、多管火箭发射系统、小型攻击快艇、无人航空载具、海防火炮及水雷等，以提升台湾不对称战斗能力。

三是美国要求台湾强化资讯安全。由于台湾军队军纪涣散，各种失泄密事件频发，美国在与台湾军事安全合作过程中，一直对台湾军方资讯安全表示高度关切，唯恐台湾泄露军事机密。台湾军方曾在“蒙特利会谈”中向美国提出强化资安保密和厂商安全审查的新机制，但美国仍保持观察态度，利用“防务检讨会谈”等平台关切台湾防务资讯防护状况。为化解美国疑虑，台湾防务部门副负责人张冠群在参加“防务检讨会谈”时专门对美国表示，台湾当局已经将资讯安全提升至“国安”层级，目前台湾正在加速修订“营业秘密法”“国家情报工作法”“国家安全法”及“两岸人民关系条例”等相关法律，对参与“防务产业”的台湾厂商进行基本资格审查和登记评定，要求在中国大陆设厂的企业必须限期撤资，否则将失去参与台湾“防务产业”相关项目的竞标资格。此外，蔡英文当局还专门成立“防务事务涉密审查会”，以进一步加大管制力度，防止失泄密事件发生，博取美国信任。

二、美国持续加大对台军售力度

2016年6月，蔡英文上台后仅1个月就指派“国安会副秘书长”陈文政、防务部门副负责人李喜明等赴美参加“美台年度防务检讨会谈”，重点讨论台湾“潜艇自造”计划，寻求协助。2017年11月，美台继续举行“防务检讨会谈”，台湾向美国提出购买用于P-3C反潜机的空投水雷、陆军精准火炮系统、无人机等针对中国大陆不对称作战的武器。其中空投水雷是台湾极力向美国争取的项目，美国此前曾向台湾出售12架总价达491亿元新台币的P-3C反潜机，但拒绝随机售台P-3C反潜机专用的空投水雷和鱼叉反舰导弹，导致台湾P-3C战力受到限缩。此外，蔡英文当局还向美国提出购买“具有垂直起降性能的隐形战机”F-35B战机。尽管美国副助理国防部长海尔韦等以台湾防务预算不足，和台湾不该专注于高价和高端武器系统等说法，已多次向台湾暗示台湾军方不该采购F-35B战机，而应采取符合成本效益的吓阻手段，考虑采购有助于发展不对称战力的武器装备，但蔡英文当局并不愿放弃，认为F-35B战机是台湾空军未来作战所需。鉴于台湾向美国长期不懈争取到F-16战机的经验，蔡英文当局仍坚持购买F-35B战机的长期打算。

在美台双方不断沟通下，蔡英文上台后总共发起5次对美军购。 第 一 次 是2017年6月29日，总额14.2亿美元，主要武器有HARM反辐射导弹50枚、联合距外武器(JSOW)空对地导弹56枚、MK48鱼雷46枚、 标准 二型(SM-2)导弹16枚备份组段及技术支援、MK54轻型鱼雷转换套件168枚、四艘纪德级驱逐舰AN/SLQ-32(V)电战系统、SRP侦搜雷达后续维持、MK41垂直发射系统(商售)、其他项目的后续维修、人员训练等。第二次是2018年9月24日，总额3.3亿美元，主要装备有F-16 战斗机、C-130 运输机、F-5 战斗机、“经国号”战斗机等四型机的5年份标准航材零附件及相关后勤支援系统。第三次是2019年4月15日， 总 额5亿 美 元，主要内容是美国路克基地为台湾提供F-16战斗机飞行员训练及后勤维护续约。第四次是2019年7月8日，总额22.4亿美元，主要内容是108辆M1A2T艾布兰主力战车、14辆M88A2装甲救济车、16辆M1070A1 重装备运输车、16辆M1000 重装备运输板车、250枚FIM-92刺针便携式防空导弹、122把 勃朗 宁M2重 机 枪、216把M240通用机枪及相关设备与支援设备等。第五次是2019年8月20日，总额80亿美元，内容是66架F-16 V型战机(Block 70型)，预计2026完成交机；75具通用电气F110发动机及相关装备与支援。

三、美国强化与台湾军事人员交流

一是拉高军事人员交流层级。自2017年起，美国《国防授权法》连年要求提升美台军事交流层级，允许美国助理部长以上层级资深官员及现役将官访问台湾。目前，美军赴台观摩台军后备动员业务代表层级已由以往的现役中校提升至上校军官，未来几年还有可能升级为现役少将。美国还打破过去由退役将领率团的一贯做法，改由负责作战的现役军官率团直接进入台湾最高军事保密机构“衡山指挥所”观摩“汉光演习”。台湾则赴美观摩美军“旅级公共事务、心战及民事参谋基地演训”，参加“空军官校国际周活动案”等。

二是强化美台协同训练。2017年，美国邀请台湾海军陆战队一个排兵力在“汉光演习”之后立即秘密奔赴美国夏威夷，第一次接受和美国海军陆战队协同训练。这是台美1979年“断交”后，美国首次接受台湾兵力和美国军队做共同演训及操练。2019年4月，美国批准继续提供亚利桑那州路克空军基地为台湾F-16战机飞行员提供培训计划与后勤维护支持。此外，台军还派人赴美参加“西点军校暑期军事训练”“威尔猛军校短期交流”“北乔治亚大学短期交流”“暑期航训”“巡逻艇东岸航训”“美海官校国际事务研讨会”“2019年度敦睦远航训练”“空军士官长领导课程”“空军资深士官高阶会议”“飞安相关训练”等。蔡英文当局还派人相继赴美参加“美国陆军年会”“陆威政策指导组会议暨陆美会议”“美国陆军年会暨军备展”“华美军购财务管理检讨会暨购案对帐会议”等；武器装备升级、维修、培训方面，赴美参加“华法准军购后续技术支持项目管理会议”“76炮IROF性能提升案项目管理会议”“F-16型机系统安全会议”“BH-1900模拟机训练案”“F-16型机后续训练案”“P-3C型机使用国会议”“F-16型机F100型发动机技术协调会议”等。美台军事协同训练的持续升温，也为台湾提升与其他国家和地区军事合作提供了重要“示范效应”。除强化与美国协同训练外，蔡英文当局还派人赴欧洲参加“FK-50模拟机训练案”“Q2空中联合作战规划”，赴东北亚地区参加“精进海洋长途训练”，赴东南亚地区参加“EC-225型机仿真器训练案”等。

三是强化美台情报与技术信息交流合作。蔡英文当局相继指派相关人员赴美参加“亚太平洋飞航安全主题事件专家交流”“华美飞安信息交流”“2019年北美海道测量年会暨大气海洋情资及技术信息交换会”“海美暨碧海项目会议”“海盟会议”“潜舰联盟研讨会”“华美后勤专业技术研讨会”“华美飞弹专业技术研讨会”，赴欧洲访问海测局暨航海信息供应处等。

四、构建美台四大防务安全对话平台

1979年，美国虽然与台湾“断交、废约、撤军”，但双方在军事安全领域一直保持着密切接触与合作。根据“维基解密”等资料显示，2010年2月25日，“ 美国在台协会”(AIT)台北办事处在发给美国国务院的电报中称，当时美台就已经建立起多个军事安全沟通对话平台，主要包括“美台战略对话”(U.S.-Taiwan Strategic Dialogue；又称蒙特利会谈，Monterey Talks)、“防务检讨会谈”(Defense Review Talks，DRT)、“安全合作会谈”(Security Cooperation Talks)、“将级军官指导团”(General Officer Steering Group)、“军种安全合作计划与交往”(Service-to-Service Security Cooperation Programs and Engagement)等。蔡英文上台后，在既有平台基础上又搭建起“美台防务产业论坛”等新平台，进一步强化与美国军事安全对接与合作。

第一个平台是“蒙特利会谈”。1996年台海危机后，美国认为应强化与台湾军事安全沟通，于1997年创立“美台战略对话”(U.S.-Taiwan Strategic Dialogue)平台，促成这一会谈的是美国国防部主管亚太事务的副助理部长、后在奥巴马政府担任主管东亚事务的助理国务卿坎贝尔(Kurt Campbell)。“美台战略对话”最初在美国国防大学举行，后转至加利福尼亚州蒙特利市美国国防语言学院外语中心，故有“蒙特利会谈”之称。“蒙特利会谈”是美台所有防务安全合作最为保密的一个，除非美国故意对外“漏风”，一般不允许媒体报道，如2019年会谈就一字都没有对外披露。除保密度高外，“蒙特利会谈”主要特点还有：

一是与会人员层级高。“蒙特利会谈”是美台之间最重要的战略对话和安全对话平台，横跨“国安”“外交”和军事等敏感领域，双方出席人员在美台既有全合作平台中层级最高，包括双方的“防务”“外交”“国安”等部门人士。2017年，美国出席人员有美军太平洋司令部司令哈里斯、“美国在台协会”主席薄瑞光等人，台湾出席人员有“国安会副秘书长”陈文政、防务部门副负责人李喜明、“退辅会副主委”李文忠、“陆委会副主委”林正义等人。2018年，美国由美军太平洋司令部司令哈里斯、“美国在台协会”主席莫健等人出席，台湾则由“国安会副秘书长”陈文政、防务部门副负责人蒲泽春等人与会。陈水扁执政时期，“国安会秘书长”邱义仁曾率团与会，拉高双方会谈官员层级。未来不排除蔡英文当局故伎重施，指派“国安会秘书长”与会，以继续提升美台战略对话。此外，据台湾前大陆事务副主管黄介正透露，在美国不断强化台湾“印太战略”角色的情势下，美台有可能依托“蒙特利会谈”，建立“涉外与防务部门共同参与的‘司局级2＋2对话’机制”。

二是会谈内容敏感。“蒙特利会谈”是美台军政高层固定的战略对话和政策沟通机制，讨论的议题最初以军事为主，后来逐渐扩大到战略安全合作等领域。据参加会议的民进党籍民意代表王定宇透露，会谈主要与谈代表都是军事将领，注重双方战略与战术合作，例如美日台三方相互开通军机标识符电子讯号事宜，即是由2017年会谈讨论确立。此外，“蒙特利会谈”和“美台年度防务检讨会谈”是台湾向美国提出军购需求的重要管道，美台通常会在会谈中讨论台湾的防卫需求问题，美国可能会非正式允诺同意售台的武器项目，让台湾军方能够建案并编列预算准备，待美国政府和国会同意并正式宣布后，即可着手采购。

第二个平台是美台年度“防务检讨会谈”。自2003年起，美台就开始举办“防务检讨会谈”，由美国国防部主导邀请台湾军方高层代表赴美与会，针对台湾防务政策发展和军售问题进行两军高层的政策沟通对话，被视为双方沟通对台军售问题最重要的机制和管道。会谈多在6月举行，2007年陈水扁推动“入联公投”导致美台关系紧张，会谈仍循例举行。蔡英文上台后继续强化会谈功能，谋求拉高台湾出席人员层级。2002年和2008年，台湾当局曾分别指派防务部门负责人汤曜明和陈肇敏率团出席，并发表专题演讲。此后，台湾防务部门负责人能否出席，一直是观察美台军事关系重要“风向标”。2018年，美国向台湾防务部门负责人严德发发出邀请函，但因各种因素限制，严德发并未成行。未来美台有可能继续加强沟通，极力促成台湾防务部门负责人出席，打破近十年来由防务部门副负责人带队的惯例，制造美台关系“突破”假象。

第三个平台是美台“防务工业会议”。相较于“蒙特利会谈”和“防务检讨会谈”而言，“防务工业会议”(US-Taiwan Defense Industry Conference)主要由民间机构“美台商业协会”(US-Taiwan Business Council)主办，协会会长韩儒伯(Rupert Hammond-Chambers)。“防务工业会议”每年与会人数约200人左右，其中台湾厂商代表约50人。虽然是“民间”组织的对话平台，美国却高度重视，2002年曾指派国防部副部长沃尔夫维茨(Paul Wolfowitz)出席会议，此后美国国防部主管亚太事务的助理国防部长、国务院主管亚太事务的副助理国务卿等高级官员，也都曾出席“防务工业会议”。2018年，美国与会官员包括国防部副助理部长海尔韦、“美国在台协会”主席莫健等。台湾当局高度重视利用这一平台加强与美沟通。以2018年为例，蔡英文当局指派“国安会副秘书长”陈文政、防务部门主管军备副负责人张冠群等官员与会，出席层级与“蒙特利会谈”和“防务检讨会谈”大体持平。此外，相较于国民党而言，民进党更为重视“防务工业会议”，即使在野时期也都会派人参加，如2014年9月民进党秘书长吴钊燮就率领30多人参加。

“防务工业会议”讨论的核心议题为美国对台军售。据台湾《联合报》披露，为执行“滨海决胜、滩岸歼敌”作战构想，台军“参谋总长”李喜明已同意陆军建案采购M777榴弹炮。这是美国陆军及陆战队现役最新式火炮，搭配M982制导炮弹，整合全球定位系统，射击后主动搜寻，可摧毁40公里外目标。目前，台湾当局加大利用“防务工业会议”向美游说，争取早日购买到M777榴弹炮。2018年，“防务工业会议”期间，专门邀请日本参与，这是“防务工业会议”首次邀请第三方参与，讨论的核心议题是美日如何联手协助台湾推动“潜艇自造”。2019年10月，美台“国防工业会议”在美国华盛顿近郊马里兰州埃利科特市(Ellicott)举行，双方重点讨论台湾防卫需求、整体防卫构想、国防产业合作及网络安全等议题，连续3年缺席的国民党也派出5人代表团参加，说明国民党与韩国瑜的防务政策理念。会议中，台湾防务部门副负责人张冠群称，若能在台湾设立厂级F-16维修中心，将可“借由在地维修供应链的建立，有效提供亚太区域其他国家全寿期整体后勤维保服务”。

第四个平台是“防务产业合作论坛”。为了强化与美国军工企业的对接，进一步推动台美防务产业合作，蔡英文当局成立了“台湾防务产业发展协会”，会长由台湾中信造船集团总裁韩碧祥担任，核心目的是为台湾“潜艇自造”寻求美国支持。目前“台湾防务产业发展协会”已经吸引40多家台湾厂商参加，并已经与美国“美台商会”签署合作备忘录，形成机制化合作态势。双方合作备忘录内容主要有：共同办理“美台防务产业合作论坛”，加强双方产业交流，促进合作机会；按双方合作内容，共同检讨需求，安排学者专家举办相关研讨活动；参访彼此会员厂商与防务产业设施，拜会官方与法人机构，以紧密结合双方产官学研各界；就双方的防务与安全议题进行学术研讨报告与产业发展评估；协助双方产业进入对方防务供应链体系。

依据备忘录，2018年5月，台美联手举行首次“防务产业合作论坛”，会议地点为高雄，这也是美台各项防务安全对话平台首次在台湾举办，被台湾《自由时报》等绿营媒体称是“重大突破”。论坛主要聚焦造船、资讯安全、航天等三大议题，洛克希德·马丁、雷神等多家军火商出席，为美台防务产业合作打下基础。此外，陈水扁执政时期，台湾当局即谋求将台湾相关产业融入美国产业链中，将台湾相关产品行销至全球。2007年9月，台湾防务部门副负责人柯承亨透露，台湾不只向美国购买武器，也生产各种零组件到美国，诸多台湾厂商拥有供应美国产业的认证资格。蔡英文当局进一步加码，反复向美国表示，台湾在半导体等关键领域具有独特优势，可以融入美国产业链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