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组诗）

余榛

白蝴蝶

白蝴蝶来了，它停留在蔷薇花的表面

一张一合的翅膀

看起来像在唏嘘不已

它身上的火苗已褪尽

一片枯叶，换一片逝去的春天

谁手里还剩残阳

借我

表白最后一句弥留的话

白蝴蝶坐在高高的山冈上

松柏立正，他的一生都十分完美

只有山那边的烟火

显得凌乱

爆竹点燃的那一刻

在爆竹点燃的那一刻我望向每一个人

他们的脸，他们的眼睛

火光是在说话吗，词语覆蓋

物体的振动

他们瞬息万变的表情

像春天的花蕾，爆破的声音

绽放着桃花、李花、迎春花和矮牵牛花

春天里蕴藏着解冻的情绪

所有的冰霜经不住热闹的景象

荒凉是最好的倾听者

同样的风，同样的除夕

但是时间知道，故事都不相同

风

风和一朵烛火擦肩而过

我遁着它的轨迹

向楼台张望，小丁香的叶子躲在花架下

我开始一页一页地翻开黑暗

念着我看得见的词语

我保持声音，比羽毛轻

让它们悬浮在黑暗中

这是一座没有月亮的城市

星星冰冷，隔绝着痛苦

我只能穿过，丁香花的荒凉

去寻找，一扇敞开的窗子

我专心地倾听，有没有一股来自远方的风

带来对话，或者投下，一个影子

在沉默中负重前行

如果风，把我紧紧抱住

与世隔绝的思念

将会在烛火的一明一灭中

称量着，黑与白的重量

除夕之夜

枝丫凋零，窗外的夜变得很陌生

我坐在自己的火炉旁瑟缩着

火苗旺盛时我听到，这座城市喊冷

除夕的鞭炮声都披着雨滴

在这里，空气划伤

大红灯笼下蹲着的流浪者

有人在异乡的街头加速奔跑

滴答滴答的雨声，从很远的地方

迁徙到这里，它们想方设法

命中我的哪一个点

我打开门，灯光倾巢而出

湿漉漉的一片，说着我不懂的语言

我看见它们，与生俱来的明亮

经过思想的隧道，闪现一道神秘的光芒

秋  月

山月沉默，看上去历时已久

她涵藏在秋天的南端

离人群很远

风声、虫音、月亮在山中移动

时断时续的回声，像是到达我的身体

来来回回走动

水波的褶皱滚动

把月亮镶嵌在老屋顶上

秋天的蓝，仿佛能洞察世事

掉一片落叶，却是另外一种声音

总有一些细小而温暖的记忆

荡漾在轻盈的月光中

青山葱茏起伏，把一瓣白云

带进故事中，借西风这把密钥

开锁。一片蛙鸣

是普度众生的佛曲

候鸟传经，从北至南的气流

在夜空中游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