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天之诗（组诗）

王桂林

1

今天，我要为蓝天写首诗

蓝天上除了云彩什么也没有

真鸟和假鸟曾一起在天上飞过

上帝和闪电也曾一起飞过

但现在什么也没有

什么也没有我反而满怀欢喜

满怀欢喜地忍不住

为蓝天写首诗

2

仿佛蓝色里伸出无数只勾魂手

霎时间摄走了魂魄

仿佛突然遭遇暴力的爱抚

无由战栗的一刻

两只蓝色的眼睛

对着一只蓝色的眼睛发问——

多少只蓝色的眼睛

才汇成这蓝色的火焰和湖泊？

3

凝视——

凝止不动的注视

倾听——

倾尽身心的谛听

蓝色是空无也是万有

是有限的寂静

也是无边的喧哗

4

啊，你高高挂起的哭墙

容得下所有学会仰望的人

向你祷告

你巨大的俯身垂照

让所有弯腰低头的人感到安慰

正是你

为我鼓足了继续活下去的勇气

我甚至不用唱出

“请原谅我这一生不羁放浪爱自由”

5

一个容器。

坛子。金盆。骨灰瓮

一些事物在那里复活

一些事物在那里死亡

所有形式的艺术都是其中的一种

其中盛放的都是他自己

都是被埋葬的词语和

复活的灵魂

6

夜空是蓝天的另一张脸

他自己也会时常看见

那里盛開着他的幻梦

埋葬着他的暮年

他在创造中毁灭自己

毁灭然后再造

他将燃烧的蓝色变成黑色

其中闪烁着星辰的余烬

7

这并不沉重，无可回避

万物皆有定时

我的生命必有定期

但我的爱无边无际

不管将来是否还有没有人记得我

我在我自己的蓝天下

从未缺席

8

且唱一首白云之歌吧

因为众人都喜欢

众人都喜欢轻飘飘的

仿佛能带领他们飞升的

白云之歌

无边的梦幻，无边的遐想

仿佛这白云之轻就足以抵抗

或者抵消生命之轻与生活之重

诚如是，那我就在这蓝天之诗中

唱一首白云之歌吧

白云呀白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