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浅析缅甸罗刹形象的源流

2020-01-05叶张磊

昆明冶金高等专科学校学报 2020年6期
关键词:斯里兰卡缅甸佛教

叶张磊

(云南民族大学南亚东南亚语言文化学院,云南 昆明 650504)

由于缅甸文学文化富有浓郁的宗教色彩,在学习、研究的过程中必然需要对缅甸的神话及宗教故事有所了解。罗刹作为缅甸神话传说、佛本生故事中重要的形象,不仅体现出鲜明的民族性,还体现着多元的包容性。但罗刹形象并非起源于缅甸本土,它产生于印度,随着印度文化的辐射与影响,辗转多次进入缅甸,最后逐渐形成了具有缅甸民族风格的罗刹形象。分析该形象的起源、传播与接受,对于我们认识、理解罗刹形象与缅甸宗教、文艺的关系大有裨益。

1 缅甸文化中的罗刹形象

缅甸作为南传上座部佛教占主导的国家之一,僧寺众多、梵音不绝,有着“万塔之国”的美称。每当人们参观佛塔寺庙时,经常能在壁画或寺庙塑像中看到罗刹。罗刹,缅语称为布鲁(Belu),在缅甸神话和民间传说中是一种能够变幻形态的神怪,具有与人交谈的能力和飞天遁地、制造幻境的力量。男性罗刹相貌奇丑,女性相貌绝美,有摄人的魅力。据说在人类黄金时代(Satya Yuga)的末期,罗刹诞生于梵天睡觉时的呼吸之中。他们方一诞生就充满了对血肉的欲望,当即咬噬起创造了他们的梵天。被咬的梵天痛呼:“保护我!”听到呼救声的毗湿奴赶来,把所有的罗刹放逐到地上,并以梵天呼救的声音为其命名。罗刹通常被描绘成丑陋、凶悍的巨怪,上颌长着两颗长长的尖牙,手指如爪子般尖锐,能发出野兽般的咆哮。作为贪得无厌的食人族,灵敏的嗅觉使他们可以闻到人类肉体的气味。在缅甸罗刹被分为直牙罗刹和钩牙罗刹两类。直牙罗刹凶残暴虐,喜食人的血肉。一些较为凶猛的罗刹有着火红的眼睛和头发,表现出极其嗜血的特征,常用双手捧血喝或以人的头骨为容器盛血喝。钩牙罗刹心地善良,以花和水果为食。波帕麦道(Popa Medaw)是钩牙罗刹的代表之一,她是缅甸神山波帕山的山神,同时也是缅甸神灵信仰中的三十七纳特(Nat)之一[1]。

2 罗刹形象在缅甸的接受与发展

纵观缅甸历史文化发展可以得知,来源于印度婆罗门教神话的罗刹形象在缅甸作为一个外来文化因子对缅甸文化的发展有着重要的作用。笔者以历史与地理区位相结合的研究方法,从周边国家与缅甸罗刹形象的关系角度梳理缅甸罗刹形象的起源与发展。

2.1 印度与缅甸罗刹形象

身为四大文明古国之一的印度是缅甸西部的邻国,从古至今与缅甸官方、民间的交流未曾中断过,其中包括但并不限于政治、商贸、宗教、文化等领域的交流。印度文化是东方文化的重要组成部分,以宗教文化为其主要内容,大约兴起于公元前2300年。印度历史上先后产生了印度河母神崇拜文化以及吠陀教、婆罗门教、佛教、耆那教和印度教等有较大影响的宗教,这些宗教在一定时期内主导了印度社会,代表了特定历史时期的主流文化[2]。印度文化有着多神的历史文化传统,万物有灵的神灵信仰思想深刻地影响了当地居民社会生活的方方面面,即便以“一神论”著称的佛教也有着庞杂的神话体系。其原因在于,公元前6世纪—公元前4世纪是印度的列国时代,经济较之前有了较大发展,虽然战争频繁,但是人们的思想却异常活跃且深邃,出现了百家争鸣的局面。很多先贤大哲博采众家学说之长、吸取利于自身主张的观点,创建并丰富了各自的学说体系。与婆罗门教观点相抵牾的佛教、耆那教等宗教在这一时期创立并得到了发展,创造了丰富多彩的印度神话系统。

本文论述的罗刹形象最早可以追溯至印度古老的吠陀经典《梨俱吠陀》的颂诗之中。随着印度社会历史的发展,在吠陀教基础上形成了婆罗门教,罗刹形象在婆罗门教神话体系不断扩大并进一步完善。进入列国时代,罗刹形象也被佛教从婆罗门教的神话传说中借用,随后纳入到佛教的神话体系之中。脱胎于婆罗门教神话体系的罗刹在具有鲜明二元对立性的古代神话中是一个十足的反面形象。罗刹诞生于大神梵天睡眠时的呼吸之中,一出生就显露出嗜血的本性,连创造他们的梵天都要咬噬。在被放逐到大地上后,罗刹开始捕食人类。有的出没于森林,猎食路过的旅人;有的鸠占鹊巢控制了邦国,让居民按时以活人供养他们。从他们的诞生和在人间残害生灵的事迹便可“窥一斑而知全豹”。关于罗刹形象的进一步发展 ,可以追溯到印度两大著名梵语史诗《罗摩衍那》和《摩诃婆罗多》。有关罗刹的故事众多,最具代表性的要数罗摩故事。相传《罗摩衍那》是印度著名学者蚁垤在公元前约2世纪时用梵语写成的史诗,史诗被分为7个篇章:第一章为童年篇,主要讲述罗刹王罗波那为祸人间,毗湿奴下凡降生为十车王的4个儿子:罗摩、婆罗多、罗什曼那和设睹卢祗那。罗摩长大成人后,在弥提罗城拉断遮那竭为女儿招婿的神弓与王女悉多结合的故事。第二章为阿逾陀篇,主要讲述十车王的小后受驼背宫女挑唆,要求国王改立她的儿子婆罗多为太子,流放罗摩14年。罗摩不愿父亲失信,甘愿流放山林。婆罗多请求罗摩回来继位未果,带回罗摩的一双鞋子,以示代兄摄政,等待罗摩归来。第三章为森林篇,主要叙述罗摩和妻子、兄弟在森林的生活,女罗刹首哩薄那迦与罗摩兄弟的情感纠葛以及妻子悉多被十首魔王罗波那掳走的故事。第四章为猴国篇,主要描绘罗摩帮助猴子须羯哩婆复国,请猴王派兵寻找悉多的故事。第五章为美妙篇,该篇描绘了罗刹聚居的美丽的楞伽城和神猴哈奴曼帮助罗摩寻找悉多、大闹楞伽城的故事。第六章为战斗篇,描写了罗摩与罗刹十首魔王之间的战争。其间对魔王王弟维毗沙那投靠罗摩、悉多投火示清白作了较多描写。第七章为后续篇,描述了罗摩和悉多的重聚[3]。在《罗摩衍那》的世界里,罗刹是一个人口众多的种族,有善也有恶。作为战士,他们不仅具有强大的战斗力,还有高超的幻术。通过幻术,他们可以变幻成各种事物。罗摩故事作为印度婆罗门教(后成为印度教)的神话故事随着印度的对外交往传播到包括缅甸在内的东南亚地区,罗刹形象也随着罗摩故事的传播而得到传播与发展。后来随着佛教在东南亚地区的发展,罗摩故事成为了佛本生经故事之一,其中包括罗刹在内的神魔,一并被纳入到佛教的神话体系之中。作为佛教大国的缅甸,佛教义理和本生故事的劝诫影响了社会生活的方方面面。罗刹形象作为佛教神话的一部分,同样对缅甸文化有着不可忽视的影响。不过,随着罗刹被纳入佛教神话体系,其形象逐渐有了一定改观,即在原来二元对立的世界观背景下的罗刹形象的一部分改邪归正,有了较为正面的形象。受佛教修行积善业思想的影响,一些罗刹从原来的恶魔形象被塑造为拥护佛法的佛教守护神。

缅印两国山水相连,先天的地缘优势使得两国很早就有了民间交流。印度人很早就开始从陆路越过大山或从水路经过孟加拉湾到达缅甸、马来西亚、泰国和柬埔寨等国家经商[4],他们做生意的同时也带来了印度的宗教信仰婆罗门教和佛教。根据考古发现可知,婆罗门教最晚在公元约1世纪传入缅甸,佛教最晚于公元2、3世纪传入[5]。随着频繁的贸易往来,越来越多的印度商人选择在缅甸定居成家。这些与印度人通婚的缅甸居民潜移默化之下成为婆罗门教、佛教的信徒。日益增加的信徒在当地修建庙宇,聘请印度的僧侣到缅甸传教布道,印度的婆罗门教、佛教在缅甸逐渐传播开来,作为婆罗门教和佛教神话传说中的神话形象之一的罗刹同样在缅甸得到介绍与传播,对缅甸文化的形成与发展起到了重要的作用。

2.2 斯里兰卡与缅甸罗刹形象

斯里兰卡作为南传上座部佛教的中心之一,历史上曾深刻地影响了东南亚南传佛教文化圈。从地理区位上看,斯里兰卡作为印度洋上的一个岛国虽然只是与缅甸隔海相望,并没有接壤,但是斯里兰卡对缅甸文化的影响,尤其是对缅甸佛教的影响不容小觑。回顾历史可知,公元前3世纪印度孔雀王朝的阿育王派儿子马兴德长老率领第九弘法使团到斯里兰卡传法[6]。经过大寺派保守传统比丘的整理,公元12—15世纪斯里兰卡的佛教陆续传入缅甸、泰国和柬埔寨等地,经过不断的发展与壮大,逐渐形成了南传佛教派系[7]。

除了在宗教方面影响缅甸的罗刹形象,斯里兰卡在文学艺术方面同样对缅甸罗刹形象的发展与本土化发挥着积极作用。罗刹形象作为婆罗门教神话体系中的一个部分与婆罗门教的罗摩故事向南和向东南传播的路线一致。南线即从印度西部的古吉拉特邦、印度西部海岸一带,经斯里兰卡走海路向南传至苏门答腊再转向东到达爪哇、今印尼、马来西亚一带和菲律宾群岛,此线的一条支线经由爪哇折返向北,经马来半岛传到泰国、缅甸与柬埔寨等地。东南线是先经印度南部传至斯里兰卡,走海路进入缅甸与泰国南部、中部的孟族聚集地区,再从孟族聚居区向北传入缅甸和泰国的中心地带和老挝[8]。斯里兰卡的佛教与婆罗门教有着较为紧密的关系,从其吸收婆罗门教的很多仪典与神话传说中便可了解。比如为了巩固统治,当地统治者对婆罗门教中利于维护其统治的等级观念极为青睐。罗刹形象随印度罗摩故事进入斯里兰卡,在被当地接受的过程中发生了本土化,即罗刹王与普通罗刹之间森严的等级、宫廷繁复的仪轨等得到强调,体现出了南传大寺派佛教与婆罗门教相融的特点。大寺派南传佛教在传播发展中,对缅甸源源不断地输出精神文化,缅甸罗刹形象的发展除了受印度文化影响,同样也受到斯里兰卡文化的影响。

不论佛教神话传说中的罗刹形象还是婆罗门教中的罗刹形象,他们在传播的过程中都不可避免地被本土化,即受到传入地文化的影响而带有当地的风格与特色,以适应当地的文化环境和民族心理。罗刹形象从印度传到斯里兰卡会使其具有斯里兰卡的风格特色,而斯里兰卡的罗刹形象传入缅甸,罗刹形象在缅甸同样也经历了一个调试与被本土接受的过程。从缅甸罗刹形象在佛本生经故事中作为佛教佛法的拥护者,相信因果业报,为了积累公德而弃恶扬善,从邪神变为守护神的事迹,可以看出罗刹形象经佛教南传线路所发生的变化。

2.3 泰国与缅甸罗刹形象

公元16—18世纪,缅甸封建王朝在中南半岛逐步发展并壮大,与今位于泰国境内的邻国阿瑜陀耶进行了长达百年的战争。由于缅甸在人口和地缘方面占有优势且军事力量强大,在两国战争中常常成为占优势的一方。缅甸东吁王朝国王莽应龙在位时,几次进攻阿瑜陀耶,并于1565年攻占了阿瑜陀耶城[9]。据文献[9]记载,贡榜王朝建立后,1765年缅王孟驳又派大军分路入侵阿瑜陀耶。之后缅军攻克阿瑜陀耶城,掳走王室成员、政府高官和大批的手工匠艺人,大肆劫掠金银财物,彻底摧毁并灭亡了阿瑜陀耶王朝。作为战败方的泰国,一方面其社会与文化遭到了巨大的破坏;另一方面,战争的结果确实也促成了泰国文化尤其是绘画、音乐、舞蹈、手工艺等对缅甸的渗透与影响。时至今日,从缅甸很多的文化艺术中仍能发现泰国文化的身影。结合历史可知,泰国化了的罗刹形象及泰国罗摩故事于1767年缅泰战争后随战俘、工匠等传入缅甸,此后对缅甸的罗摩故事以至罗刹形象产生了深远的影响。

缅甸罗刹形象受泰国影响最为明显的是罗摩剧。缅甸的罗摩剧和泰国的孔剧几乎是如出一辙,演员大都佩戴着体现人物身份的精美面具却不进行唱诵,传情达意大多是由乐队朗诵人配唱配白实现。罗刹面具的种类在罗摩剧面具中种类最多,其中以十首王面具最为精致。据史料记载,贡榜王朝信漂辛王在位期间(1763—1776年)缅甸开始从泰国吸收罗摩文化,在1770年以后开始演出罗摩剧。当时缅甸与泰国之间由于战争联系密切,缅甸艺人通过口耳相传或通过观看被俘虏到缅甸的泰国艺人的演出,在了解泰国的罗摩剧后,结合缅甸人自己的戏剧艺术进行了再创作。根据文献[8],缅甸历届国王都十分重视罗摩舞剧的演出,每年在重要的节日和礼仪中几乎都要上演罗摩大剧。

由上可知,缅甸的罗刹形象并非百分之百照搬泰国罗摩剧中的罗刹形象。缅甸的罗刹同样具有缅甸的民族特色,具体表现在与罗刹有关的佛本生故事之中。缅甸的文艺作品每当描绘到罗刹正悟皈依佛陀时,罗刹的面具会离开其身体显现出一幅人的面孔。这反映了缅甸人对罗刹皈依佛教有着本民族的理解方式,即把面具看作是魔怪的一部分,象征着邪恶。而罗刹面具消失显现出人的面孔这一场景则象征了罗刹的恶被佛法度化,彰显出其作为佛教徒的善。而泰国文化中罗刹的一副魔怪模样是与生俱来的,即使皈依佛法其原本的相貌也不会有所改变。

3 罗刹形象在缅甸的本土化原因

任何文化进入一个新的地区想要长久立足、为人们所接受,不可避免地会与当地习俗、环境、民族心理等本土文化元素相结合,进行调试使之具有当地的风格与特征,这一文化被调试与接受的过程也就是本土化的过程。罗刹形象通过多渠道多次辗转传入缅甸,本身带有传入地的风格与特点。为使这些形象不被文化的大浪潮席卷走,传播者结合当时缅甸社会文化的实际与需要,或宣扬其思想价值,或强调其政治价值,或凸显其艺术价值,最后综合各方文化因素形成了本土化的具有缅甸民族风格的罗刹形象。印度、斯里兰卡和泰国的罗刹形象之所以能对缅甸罗刹形象产生影响与作用,原因大致如下。

3.1 缅甸与印度、泰国的自然与人文环境有一定相似性

印度和泰国作为缅甸的邻国是缅甸罗摩故事的主要来源国,即罗刹形象的来源地。它们的自然环境、人文环境与缅甸相似,具体表现为:1)三国都是亚洲的半岛国家,临海且海岸线很长,大部分地区都在北回归线以南,绝大部分地区处于热带,气候炎热、潮湿,受季风影响大,都是有大江大河经过的农业大国,土地肥沃,物产丰富[10]。2)都受印度教文化和佛教文化影响。

3.2 缅甸文化与印度文化、斯里兰卡文化、泰国文化有一定的共性

缅甸文化和印度文化、斯里兰卡文化、泰国文化同属于东方文化的范畴[11],具有一定的共性。比如,梵文和巴利文都曾通行于4国;缅文、僧伽罗文和泰文均根据印度的婆罗米文字创制;佛教在4国的文化发展中均发挥了重要的作用;相信有因果报应;希望任何事情的发展都应以完满和谐的结局告终等等。缅甸文化与印度文化的共性还表现为缅甸居民中有相当一部分是印度移民的后裔,他们的生活与文化背景有利于适应源自印度的婆罗门教和佛教文化因素。此外,三国均主要信奉南传上座部佛教,缅泰两国国内族群均受到孟高棉语族的孟人的影响。上述因素客观上使得缅甸更易于吸纳印度文化、斯里兰卡文化和泰国文化的某些部分,比如包括罗刹形象在内的宗教、艺术等文化因子,以发展本民族文化。

3.3 印度文化体系对缅甸的辐射作用

缅甸位于亚洲中南半岛西部、中国和印度两大文明古国之间。正当文化处于形成期、缅甸进入封建社会初始阶段的时候,印度文化体系已经形成,对外交往也开始频繁,相邻的两国肯定会产生文化撞击与融合。作为印度文化集中代表的婆罗门教、佛教与两大史诗故事之一的罗摩故事,以至印度的罗刹形象在这个时期对缅甸产生巨大影响也就不足为奇了。

3.4 印度模式适合当时缅甸国家的发展

缅甸封建王朝需要用一定的模式巩固国家统治秩序。印度文化中涉及罗刹形象的罗摩故事所讲的正是印度的君臣、父子、兄弟、夫妻、朋友关系的楷模。统治者们由于巩固自身政权的需要,宗教正好被加以利用,并大力推广,其间罗刹形象也随之得到进一步扩充与丰满。婆罗门在缅甸等东南亚国家王朝宫廷内占据了举足轻重的地位,他们掌管国家典礼、仪式、祭祀、占卜的大权,甚至作为国师来辅助国王管理国家。

3.5 传播宗教的需要

从公元初始,印度的婆罗门教、佛教、耆那教等几大宗教都加强了对毗邻地区和国家的传播,佛教在斯里兰卡、泰国等东南亚国家同样得到较大发展,置身于南传佛教圈的缅甸不可能只受其中某一国家的影响,佛教国家间必然会相互产生文化影响。对于宗教的传播而言,深奥的宗教义理要传授给文化程度低下的下层民众,需要借助形象生动且易于理解的神话传说、宗教故事等艺术传播形式,让民众在休闲娱乐之余接受宗教的熏陶。而不论婆罗门教还是佛教,都是把罗摩故事作为宣传宗教教义和所提倡价值观的主要范例劝世喻人,而作为反面角色的罗刹形象必定会在宗教传播发展的过程中不断得到充实与发展。

4 结 语

罗刹形象虽然源自印度,但是已然成为了缅甸文化的一部分,是缅甸文化乃至南传佛教文化的一个重要标志。这不但反映了缅甸文化的多元特征,而且体现出缅甸文学艺术的民族特点。缅甸罗刹形象的源流与本土化过程代表了包括缅甸在内的受印度文化辐射的国家在与“印度文化”的交流中辗转、多次主动适应当地文化与习俗而进行改造,最终完成外来文化因素本土化的历程。这一外来文化传播与接受的过程在后疫情时代对我国参与国际合作与治理依然具有重要的参考价值。从中国向世界倡议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这一全球价值观开始,到今年中缅建交七十周年之际两国决定携手共建中缅命运共同体,其中同样经历了跨文化传播与接受的一系列选择与调试,最后形成了当下的共识。中国方案要走出去,除了需要建立属于中国自己的话语体系之外,还应以平等多元包容的心态积极开展政治经济文化科技等多方面的外交活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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