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周年以幸福启航
2020-01-04朱永新
一
各位亲爱的老师，各位新教育同仁们：大家好！
我是朱永新。
首先，我把《致教师》这本书里的序言——《我是教师》这首诗，送给大家。
我是教师
教师，不是园丁
教师本身应该是一朵花儿
教育是师生互相作用的过程
教师，不是蜡烛
教师不能以化为灰烬做代价
以此去照亮学生
教师，不是春蚕
教师的固步自封才会作茧自缚
心灵的成长来自每个季节
教师，不是人类灵魂工程师
没有谁的灵魂是机器
能用某种工艺任意修理完成
教师就是教师
与学生是互相依赖的生命
教师就是教师
每天都在神圣与平凡中穿行
我是教师
伟人和罪人
都可能在我这里形成
让人如履薄冰
我是教师
心底里喜怒哀乐翻滚
黑板上天高地远开阔
脚板下三尺讲台扎根
我是教师
这是一份职业
更是一个志业
我是教师
这是一份职责
更是一种使命
我是教师
时光缓缓显形
终见此生天命
我是教师
以现在求证未来
让生命幸福完整
二
热烈祝贺“新中国 新教育 新孩子”新教育萤火虫之夏暨全国第15—34屆种子教师峰会隆重举行！上面这首诗歌，是多年以前我写给老师们的，在今天这样一个特殊的日子里，送给大家。
每年暑期，新教育的种子教师、新教育的义工都要举行盛大的萤火虫之夏，都要进行研修培训提升，我也参加过多次。
但是，今年有着非常特别的意义。
大家知道，今年是我们防控疫情的重要时期，也是抗洪抢险的关键时刻，当然也是新教育20周年。新教育这20年来，一路风雨，为探索基础教育的规律，为寻找素质教育之路，做出了许多有力的探索。
我们系统地构建了新教育理论体系，新教育的十大行动、新教育学校的文化、新教育的很多项目和课程，为中国的素质教育探索了一条切实可行的道路。
尽管还不很完善，但是应该说我们积累了相当多的经验。我们也在研究未来学校的可能，未来教育新的发展方向，这些都为新教育未来的发展奠定了坚实的基础。
三
我们都知道，教育发展的未来在教师。新教育发展的根本，也在于教师。
我曾经讲过，谁站在讲台前，谁就决定教育的品质，谁就决定孩子的命运。所以，新教育一直非常重视教师的成长，做了很多事情去引领教师的成长，注重教师的职业认同和专业发展。
即使在未来的教育发展过程中，教师的专业化程度也只会越来越高。我们过去简单的、重复的、知识性的传授，将会被未来的智能机器人取代。这就更需要我们教师具有更高的专业水准，更能够懂得学生的心理发展，懂得教育的根本规律，懂得怎么激发学生的学习潜能，调动学生的学习兴趣……在未来，对教师的要求会更高。
我在《未来学校》这本书里提到，未来是一个能者为师的时代。新教育种子教师的研究，具有特别的意义。
新教育这20年来，在教师成长的探索上，已经探索出了一条非常有成效的路径——也就是刚刚谈到的职业认同与专业发展。
我用生命叙事理论来解释教师的专业发展——教师的发展是他书写自己生命传奇的一个过程。我们把教师的专业发展，又细化为专业阅读、专业写作和专业交往，并把它称为教师成长的“吉祥三宝”。这样一条发展路径，是找到了教师内在发展的专业路径，找到了教师专业成长的一条发展路径。
也正因为如此，新教育培养出一大批非常优秀的教师。尤其是在一线教师的专业引领上，无论是在教育教学的理论研究上，还是在操作的实践上，我们都有一批非常卓越的新教育教师。
四
那么，从我们平平凡凡普普通通的一线教师，怎么样才能成为优秀的教师和卓越的教师呢？
可能有的老师会说，我不需要那么优秀，不需要那么卓越，不也一样过日子吗？过一种完整幸福的教育生活，对于我们这些只想过平凡安逸的生活的朋友，是不是没有必要？
其实，尽管我们是一个重视教育的民族，但是长期以来，我们的教师还是有一些思想观念的问题，有一些成长动力的问题：我们一直强调教师有奉献精神，认为教师是红烛，要燃烧自己，照亮别人；教师是春蚕，要吐丝结茧，到死方休……我们把教师的生命价值完全等同于学生的成绩、学生的考试分数、学生的学业成就，我们没有让教师直接从教育生活中，从自己的职业生活中，从自己专业成长中，从和孩子们的交往中，来获得成就感、幸福感。我认为这是片面的，这是不对的。
过去若干年来，无论是在我的文章中，还是在我的讲演里，我一直都主张，一直都强烈地呼吁，应该让教师从她日常的、琐碎的、平凡的、普通的每一天生活中得到幸福。
一个普通的教师，应该能从他的生活中得到幸福的。
一个普通的教师，应该能从他的成长中获得幸福的。
一个普通的教师，应该能够从他和孩子的交流过程中感受欢乐的。
教育，应该让教师喜悦地、快乐地、开心地度过每一天。真正的幸福，应该是老师能够开开心心，甚至十分兴奋地走进教室，能够心满意足地走出教室。
我也提出，教师的职业大致分成四重境界。
第一重境界，是做一个让学生瞧得起的教师。
我认为这是一个底线。我们有些教师学生其实是瞧不起的。咒骂学生、体罚学生、收取家长的红包……你说谁瞧得起你？
第二重境界，是做一个让自己心安的教师。
你对得起自己的薪水、你对得起你面前的孩子们吗？你对得起共和国吗？你心安吗？
第三重境界，是做一个让学校骄傲的教师。
你在一个组织，在一个机构，在一个学校，你能不能让她为你骄傲？我们经常对孩子们说：今日你以学校为荣，他日学校以你为荣。我们老师做到了吗？
第四重境界是，做一个让历史铭记的教师。
一个好的教师，要真正书写自己的生命传奇，让自己能够写在学校的历史上，写在共和国的教育历史上，那是一个伟大的教师。
归根结底，这是四重境界的最终目标都是希望老师能够过上完整幸福的教育生活，做一个幸福完整的老师。
五
我还记得，在新教育还没有正式发起之前，我在常州湖塘桥小学的四间平房之中开始了实践和探索，新教育的萌芽就是从那里开始的。
当时，我就关注着教师成长的问题。当年还在那里招收了我的第一个徒弟。
二十年过去了，新中国在发展，新教育也在成长。
当年的湖塘桥中心小学，从四间平房变成了高楼大厦，而且现在是一群高楼大厦，是一个教育集团。
湖塘桥小学新教育的探索，在这二十年中从未停止。这群人在奚亚英校长的率领之下，快速成长。仅从这一所学校，就走出了54位正副校长，好几位特级教师，两名特级校长，两名高级校长，五个教育集团的总校长。我当年收下来的第一个徒弟，当年26岁的徒弟现在已经成为江苏省特级教师、省人民教育家的培养对象。
就在我们这一次的“萤火虫之夏”活动中，我们也将邀请湖塘桥小学的二十年新教育团队，为大家奉献一场精彩的经验分享。
六
湖塘桥小学是新教育的井冈山。湖塘桥小学教师的成长，也是新教育教师成长的缩影。
在时光中，我们收获的不仅仅是湖塘桥小学的老师的成长，这二十年来跟我们一路同行的新教育同仁，我们可以非常自豪地说，每一个人都有不同程度的收获。而且付出越多，行动越多，收获越大，成长越快——这是在新教育实验中普遍存在的一种现象。
所以，新教育在教师成长中，就像一个神秘而美妙的奇迹，已经受到了各个方面的关注，得到了很多报道。前年，我们得到了国家基础教育成果一等奖。中国教育学会的机关刊物《未来教育家》杂志，也曾经以《新教育：让教师的光芒灿若明星》为主题，作出了一系列的报道。
如果宣传报道是从大众的感受而言，那么从科学的统计和研究来看，美国的叶仁敏博士做的教师成长实证研究，用大量的科学数据来证明，新教育在教师成长上，的确是有着非常重要的作用。他的研究用四个大变量：城乡环境的变量，年龄变量，学历变量，第四个变量就是新教育实验。
结果发现非常有意思的是：新教育实验这个变量，对教师的影响，远远超过了其他的变量。
也就是说，你在哪里工作，没有我们想象的那么重要；你的年龄有多大，你的学历有多高，其实也没有我们想象的那么重要，老教师可以做得很棒，年轻教师也可以做得很出色；你的学历高低更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是不是在用心地做教育，重要的是你在不在做新教育实验。
所以，我非常自豪地说，新教育教师的成长，是一种幸福完整的成长，是职业认同和教师专业发展相互促进的成长。
幸福完整，在新教育的概念里，有很多丰富的含义。
从教师的角度来说，我们可以说教师是因为完整而幸福。
因为幸福虽然是一个个体的感受，但是事实上我们知道，人是一个群居的动物，你要想获得一个个体的幸福感受，要想获得自己的幸福，我们一个人的内与外、家庭和社会，都必然有着相互的作用。我们必须妥善处理好这些关系，完整才能幸福。
同时我们也要认识到，教师是因为幸福而完整。
就像我刚才在这首诗里说的那样，我们不认为教师是春蚕，因为春蚕会作茧自缚，老师在吐丝的过程中，其实也是在編织自己的人生。我们也不认为老师是蜡烛，因为蜡烛牺牲了自己，而老师在照亮别人的同时，其实也在绽放自己的光芒。
这样的理解下，我们的教师才是幸福的。所有的幸福的新教育教师，也就能培养出我们优秀的学生。
七
教育的品质，最终要落实到我们的学生身上。
怎样通过新教育去培养新孩子？
我们一直在进行着有效的探索。最近安徽少儿出版社出版了一套“新教育文库 午读书系”的《新孩子》系列新教育读本。这套书从小学一年级到六年级，用小说的方式记录了我们很多新教育教师的故事，几乎每一本书都有我们新教育老师的原型。
这是童喜喜老师用新教育培养新孩子的文艺作品，她为我们提供一套好教材。
我一直说新教育的彼岸是一群又一群长大的孩子，从他们身上，我们可以清晰地看到：政治是有理想的，财富是有汗水的，科学是有人性的，享乐是有道德的。
这不是一句空话。
我们用什么来培养这样的孩子呢？
我们用新教育的儿童课程，我们用新教育的十大行动，我们用新教育的卓越课程，来落实素质教育，来吻合儿童身心发展，晨诵、午读、暮省的生活方式，来滋润我们的孩子，用我们的新生命，新科学，新人文，新德育，新艺术教育……这些新教育的课程，来教育我们的孩子。
八
这次的峰会，将系统地把新教育的理论实践及行动课程，给我们新教育的老师以新的武装。
这二十年来，我们新教育人一直在紧锣密鼓地谋划和构建新教育未来发展的方略，一直在研究研发新教育的各项课程，应该说已经取得了相当的成果。
因此，这次的培训，除了主办方新阅读研究所之外，还汇聚了新教育的其他各个研究机构，包括新生命教育研究所、新科学教育研究所、新儿童教育研究所、新家庭教育研究院、新艺术教育研究院的专家。他们将会和大家一起来分享各自的研究成果，分享新教育实验这些年来在生命教育、科学教育、艺术教育、幼儿教育、家庭教育等各个领域的持续探索和研究成果。
为了庆祝新教育20周年、新教育种子计划十周年、《新孩子》系列童书的出版诞生，这次的培训又有了一个大的行动，也是新的特点：我们邀请了7个国家、几十位优秀的专家，从不同的学科，从不同的领域、不同的专业、不同的视野，来给我们充电，给我们补充营养，给我们带来新的理论、新的方法、新的信息。
这些对我们一线教师的成长，对我们新教育实验自身的发展来说，都具有非常重要的作用。
这一次的培训，题目很气派、很宏大：“新中国 新教育 新孩子”，这体现了组织者的用心，我想，这可能是把新教育当作一条扁担，一头挑的是中国，一头挑的是孩子。
因为新教育的使命，就是为了帮助共和国培养更优秀的孩子，新教育的使命，是为了共和国的明天能够更加美好。所以，这样就给我们新教育的教师赋予了更高的自豪感。
今年的新教育萤火虫之夏暨种子教师峰会，是我们新教育二十周年的一次新的起航，也是我们新教育种子计划十周年的一次新的耕耘，新的起点。
相信我们这一次的培训，会把全方位的新教育成果带给大家，我们这一次新教育种子教师的汇聚，以团队成长作为新教育20周年的庆典，将会为我们进一步开启新教育新的20年，奠定坚实的基础。
我相信，在新教育的下一个20年之中，我们会有更多的老师有着更加卓越的成长，我们会有更多的不一样的老师书写着不一样的人生、不一样的新教育的故事。
我也相信，这一次活动，大家一定会学有所获。我更希望，大家能够通过我们这次活动，更好地行动起来——让我们的孩子们有更好的发展，也让我们自己有更好的成长，找到职业的尊严和乐趣，让我们从教育生活到我们自己的人生，都能够幸福完整！
我永远记得，在新教育实验发起的时候，我一直在努力思考、探索着，怎么样才能够走进一线老师，走进教育生活，怎样改变一线老师，改变教育生活。
為此，我自己也做出了很多相关的改变。
其中之一就是我在写作风格上的改变。我想用一线老师更喜欢的风格、更喜闻乐见的语言，不断地为大家写作着，不断地向大家呼喊着：就在我们当下的教育生活中，还有一种幸福——那是追寻理想带来的幸福。
昨天我在论坛做了一个讲演，提到法国作家雨果曾经说过：“一个适逢其时的理想，它的力量胜过强大的军队。”新教育其实也是一种理想，我们的这一次在暑期相聚，本身就是为理想而来，本身就是一次追寻理想的行动。
新教育的故事，是一线的故事，也是幸福的故事、理想的故事。这样的故事，是由一位又一位新教育老师，用行动在书写，用生命在创作——感谢大家共同努力走过20年！
我们一起用行动，追寻教育的理想，继续走下去——过一种幸福完整的教育生活，我期待着，听到你们每一位老师的幸福故事！
（作者单位：中国民主促进会中央委员会、中国教育政策研究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