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塘 越走近越透明

贾建新

如果生活中还有诗和远方，那一定就是巴塘。我这样说，不仅仅是这里的居民以格萨尔王为自己的祖先而自豪;也不是千年历史勾勒出巴塘文明而传承的藏地基因密码;更不是茶马古道远去的马铃声至今萦绕在曲马河上空……

9月底是川西高原最美的季节，也是最让人心旷神怡的，它不像冬天的风那么刺骨，更不像春天的风那么温柔，它的美丽在于它吹散了抑郁的落叶，吹走了烈日的暴晒，带来了入冬的气息。然而前往巴塘的路却不是这样缠绵，从稻城亚丁机场出来，天空早就飘起了雪花，318国道在4500米藏地高原上盘旋。白雪皑皑的草甸托举着横断山脉，公路避让着流淌着无量河的深谷，深谷畏惧着雪山，雪山那头还是雪山。

雪对巴塘来说并不稀奇，巴山积雪據称是巴塘的景色之一。巴山横亘在巴塘县城东南，我还没走进巴塘，就远远望到它。群山围绕高耸俊俏，最高峰4648米终年积雪且常有云雾笼罩，显得晶莹剔透。巴山积雪历来为文人墨客所赞誉，有古诗为证：群山为座地为盘，天外飞来白玉鸾。久被太阳熏不化，时时当作水晶看。长期以来生活在巴塘的藏族同胞把巴山视为神山敬畏。

巴塘对我并不陌生。2012年8月，我穿越川藏线途径巴塘并住了一晚，那时的巴塘不像现在这样繁华，给我的印象是原始、神秘和恬静，傍晚从民居里传出的诵经声和清晨转塔的信众几乎是这儿生活的全部。时隔7年再次踏上巴塘已是今非昔比了。宽阔平坦的318国道穿城而过，路两旁极具西藏民族特色的楼房鳞次栉比，公交、的士、店铺、超市、学校、医院应有尽有，巴塘居然还推出了“内有苏杭，外有巴塘”的宣传口号。

要说把巴塘比作苏杭也不夸张，巴塘素有“高原江南，五彩藏乡”之称，由于巴塘的特殊地理环境，不仅海拔低（约2300米）且地处川、藏、滇之门户，便自然而然形成了横断山脉金沙河谷的一块宝地。

今天，当你穿行在巴塘的山谷中，随处可见青稞麦田、果园，有机蔬菜种植基地……值得一提的是，这儿生产的果蔬是直供粤港澳的。此外，巴塘的松茸和虫草也是藏民的经济来源之一。

巴塘作为川、滇、藏通衢的节点重镇，风物造化与众不同，本来川藏一线就是千里画廊，而过了金沙江进入川西，风光更是锦上添花。说到风光，巴塘的措普沟是绕不过去的画屏。出巴塘县城东北角，逆巴曲河上行六十余里，就来到措普沟。流传世界的著名史诗之一《格萨尔王传》中的许多故事就发生在这块神奇的土地，故又名“岭嘎溪”，意即格萨尔王的部落。据传至今格萨尔王的风物、遗迹像珍珠一般撒落在措普沟的每个角落，如康巴藏区颇负盛名的传统马术、岭国征战的古堡、试剑石、格萨尔王泉、民间交流语言中的史诗谚语等。

进入措普沟的路并不宽，且一路颠簸。两旁的山上是原始森林，山脚下湍急的河流向前奔腾。这里还有四川地热资源第一的措普沟热坑地热田，路段上布满了地热泉眼，忽淡、忽浓、忽明、忽暗蔚为壮观。一些较大的泉眼蒸腾的热气吸引来牦牛享受温暖的气息。大自然的和谐共生在这里体现得如此融洽。

当太阳第一缕霞光披在尼特岗日峰白雪皑皑的山顶上的时候，我见到了陌生而又熟悉的神山圣湖，而此时，一条细腻的带状白云正缓缓升起，像丝绸般柔弱地缠在峭壁嶙峋的山脚下方。蓝天、雪山、岩壁、白云、草匐、牦牛群形成了一幅立体的壮美画卷。据说，这种云带称作“哈达云”，是难得一见的，这神奇壮美的景象被我们遇到算是幸运的。

站在一座布满高原地衣的山坡上眺望神山圣湖，湖光山色尽收眼底。微风中玛尼堆和经幡在湖畔闪烁着摇曳着，不时有飞鸟在山谷中掠过，措普湖静静地躺在扎金甲博神山的襁褓里，千百年来鳞光闪闪、她平静无语，是那样的自然秀美，而坛城寺的金顶在阳光的照射下，反射出金色的光芒。身处在这如此神圣而空灵的天地之间，谯又不为之动情呢！世上一切美好都在这里浓缩、升华。漫步在淳朴自然的章德草原上，我想，在圣湖边，在森林中，在寺院里，那些苦修的信徒和僧侣们一定会用自己独特的方式，静静地、永远地守候这片纯净的世界。因为，这儿是梦中的香巴拉。

岁月变迁，美在风情。傍晚青黛色的天空笼罩苍穹，巴塘的百姓纷纷走出家门，在华灯初上的广场上围成圆圈，随着来自远古弦子的曲调舞动，将积蓄了一天的激情迸发出来，不负巴塘——弦子故乡的盛名。虽然天上飘着细雨，但大家的兴致丝毫不减。这就是巴塘，有着悠久的历史，有着神话传说，有红军留下的足迹，更有时代的传奇与发展。今天，巴塘的农、旅、文在康南重地已经勾勒出浓墨重彩，骄人的成绩惠泽着美丽的鹏城巴塘。

站在环绕巴塘的巴曲河边，望着逝去的河水，不禁想起诗人艾青的名甸：“为什么我的眼中常含泪水，因为我对脚下这片土地爱得深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