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市更新中街区式建筑的创造——以英国国王十字落煤场建筑为例

岳珂林 斯蒂芬·罗 沈 尧

YUE Kelin, Stephen Law, SHEN Yao

1 背 景

英国国王十字区域更新是伦敦近20年来在中央城区进行的最大规模的城市更新。位于市中心的国王十字站以北区域原是维多利亚时期留下的工业区，该区域更新从2001年开始，在2006—2007年政府通过的规划里包括总用地面积约为27.1万m2，复合功能总面积超过80万m2的区域。具体包括新建不超过5万m2的零售，餐饮，休闲空间；约2,000套住宅房间；一个新的大学，一系列教育、酒店和文化设施以及超过10万m2的城市公共空间。历时近20年时间，将本世纪初的一片工业废地改建成了包括商业、住宅、办公、艺术、餐厅、大学、公共花园等综合性设施的城市片区(图1)。

其中，开发商Argent希望将位于整个旧城区改造中心的两座维多利亚时期的落煤场转变成整个开发片区的零售中心，并任命赫斯维克工作室作为建筑设计方来主持设计。这篇文章将以落煤场（Coal Drop Yard）的改造设计思路和过程作为线索，从建筑设计层面将新建筑与历史保护建筑的有机结合；以及建筑对于与周围城市街区公共空间的连接度两个维度来探讨落煤场（CDY）在城市公共空间创造方面的更新改造。

落煤场基地现状分析：落煤场是始建于1850—1860年英国维多利亚时期的工业建筑。当年作为核心能源煤的分配站，载满煤炭的火车从北部铁轨直接驶入地面层建筑里，空载的马车在地下1层的拱形空间中等待火车将煤炭翻倒在马车内，继而马车从南侧的缓坡出发，将煤炭配给到伦敦的各家各户。随着时间推移，煤炭不再是城市主要的能源物资，整个建筑慢慢荒废了，后来转手给DHL当过仓库，在20世纪80—90年代成为伦敦非常知名的夜店，直到后来再度荒废。它见证了国王十字区域在这100多年来的兴衰成败，充满了历史文化感。

图1 / Figure 1谷歌地图区位 / Location来源: 谷歌地图 / Source: Provide by Google maps

2 设计概念

当开发商Argent最初找到赫斯维克工作室时，设计任务书非常明确，他们想在保留原有落煤场建筑的基础上，建立一个类似于科文特花园1（Covent Garden）的零售街区。在双方对话的过程中，赫斯维克工作室意识到这是关于零售空间“场域”的问题。 根据工作室在之前香港太古广场项目中得到的经验，建筑师想营造出充满社交活力的零售街区，商店铺面之间的距离通常在10m—12m。但受限于既有的建筑的布局，落煤场两个长方形建筑之间的最宽处距离为26m—30m。这一现实的设计限制，造成了传统式的购物街区的尺度、活力感以及亲切感难以通过仅在既有建筑中加入连廊的方法来实现。

是否能通过创造出一个中心将分散的空间聚合在一起？托马斯提出了这样的设想。特别是原有的落煤厂两个长方形建筑以不规则角度排列，能使用的零售空间也是局限于既有的建筑构架，所以两座建筑中间的公共空间是这个零售空间是否能取得成功的关键。托马斯本人希望通过设计一个结构性的链接将原本独立的两个建筑聚合为一个整体，为整个场所提供一个中心（图2、图3）。

原本的两座建筑均为长方形，呈现出很强的线性元素。若是采用最显而易见的方形将两个建筑连接，整体户外空间部分将会显得非常死板。所以设计团队希望能在概念上有所突破，通过空间上高位置的连接，实现对历史保护建筑改造的整体性设计。

实现这个设计愿景的契机是在屋顶上。1980年的一场大火毁掉了屋顶上大部分的板岩铺盖，原本就是要通过这次设计重新修复。赫斯维克工作室的团队认为这个项目，并不仅仅是重建，而是一个机会，利用重建，将现有两个建筑联合形成一个有机的整体。

设计师所采用的方式通过让原有的两个屋顶生长融合，自然生长到一起，最终覆盖整个地面层公共广场，形成整个场地的中心。用托马斯本人的话来说，“这样不仅是给场地找到了中心，同时也是开发了一套为这个基地独特定制的建筑语言”(图4—图9)。

图2（a） / Figure 2（a）项目基地边界 / Site boundary来源: 赫斯维克工作室 / Source: Provide by HS

图2（b） / Figure 2（b）项目基地边界 / Site boundary来源: 卢克·海思 / Source: Provide by Luke Hayes

3 设计细节

结构方面的实现也是秉承着新老建筑有机结合这一原则，采用钢架结构形成整个屋顶的延伸连接，并将新结构的荷载全部传导到底部新钢架中，不给历史保护建筑产生任何多余的重量负担。新创造出的3层零售空间的地板在结构上是悬挂在屋顶钢架上的，而不是表面上看到的悬挑结构。同时，在设计中建筑师将所有的新结构全部藏在外墙内，或者落在核心筒的角落，新结构的立柱并不会出现在公共空间的视觉范围之内。屋顶采用的石板岩也是取材于150年前建筑的取材处，位于威尔士的矿场。砖墙也仅是清理和修护，尽可能地保持建筑历经风雨后的质感。

在参观者感受层面，CDY的建筑和公共空间营造都非常注重人文尺度（Human Scale）。如何让建筑以及周边城市区域公共空间与人之间形成亲近感，一直都是赫斯维克建筑事务所项目设计的重点。在心理学上人对于能触摸到的东西的质感印象非常深刻。所以工作室另外一个设计原则就是对于建筑材料的探索。从细节出发，希望通过对于电梯按钮这一建筑中并不起眼，但使用者都会碰触到的细节进行深入的设计探索，凭借独特的细节设计以及材料使用，建立起建筑与建筑使用人群之间的联系。

4 空间改善建议

作为本项目整个国王十字区域更新的唯一商业中心，与周围空间的连接以及在街区中的空间通达度是另一个需要探讨的重点。这一南北走向的建筑因为两端的开口，并没有形成任何一个主入口。同时因为原本就存在的高差的关系，建筑师在设计中考虑到了不同层与周围空间的联系。从南边运河景观桥上就有两个入口于落煤场建筑2层。下到建筑一层位于东侧中央楼梯间，其与周围的街道联通形成一个十字型街口，东西向连接中央圣马丁校园入口前厅（公共区域）一直延伸到东侧的广场和超市。由于建筑本身的开放式形式，晚上也并不设大门，所以中央通道也可被看作街区南北公共道路一样使用，连接两个公共广场（图11—图20）。

图3 / Figure 3施工过程图 / Construction photos来源: 约翰·斯特洛克 / Source: Provide by John Sturrock

图4 / Figure 4屋面设计概念演变 / Roof Design Concept来源: 赫斯维克工作室 / Source: Provide by HS

正是因为落煤场这种街道式的入口处理手法，其与国王十字区域公共街道的关联度相对较强。由于本身空间形态的限制，南侧坡道式入口藏在谷仓广场西侧的角落，并未处于主要人流动线上。是否可以通过区域空间连接的改进提升落煤场项目的自然人流（Natural Movement）2。为了将这一问题在一个更加以事实和数据分析为基础的层面上进行研究，英国国家人工智能机构图灵研究所关注大数据城市的罗伟斌博士（Dr Stephen Law）和同济大学规划系老师沈姚博士通过采用“空间句法”做出了分析。

在国王十字主要区域连接由摄政运河（Regent’s Canel）分开的南北区仅有一个步行桥。所以很自然地我们想知道若加强运河南北两个区域的连接，落煤场周边的自然人流是否会有提升？

我们预想建设一座新桥直接Pancras Square和落煤厂东侧广场（图21）。采用“空间句法”的空间建模方式，做出分析，结果显示若加入这座新桥，其将分配从国王十字站到Granary Square 的人流，有潜力提升落煤场建筑沿东侧立面街道，即Stable Street 20% 的人流量（图21）。根据增加的人流，若能提升落煤场东侧立面的视觉吸引度和在中间地段采用引导性景观布置，便能进一步导入人流，从而提升建筑活力（图22）。

若想进一步提升自然人流，推荐建造另一座步行桥梁（图22）,其可作为辅助链接将人流导入到落煤场景观平台，并增加从国王十字站到落煤场的视觉可达性。

图5 / Figure 5落煤场建筑 / Coal Drops Yard来源: Hufton+Crow工作室 / Source: Provide by Hufton+Crow

注释

Notes

1 柯文特花园：是英国伦敦西区的一个地区，位于圣马丁巷与德鲁里巷之间。区内的皇家歌剧院与小商店是科文特花园的一大特色，而位于东侧的河岸街，就保存着众多十七至十八世纪建造的建筑物。（来源：维 基 百 科 https：//zh.wikipedia.org/wiki/%E7%A7%91%E6%96%87%E7%89%B9%E8%8A%B1%E5%9B%AD）

2 Natural movement：Natural movement is the proportion of urban pedestrian movement determined by the grid configuration itself.

图9 / Figure 9落煤场建筑 / Coal Drops Yard来源: 卢克·海思 / Source: Provide by Luke Hayes

图10 / Figure 10电梯按钮设计细节1 / Design details of lift button1来源: 赫斯维克工作室 / Source: Provide by HS

图11 / Figure 11电梯按钮设计细节2 / Design details of lift button2来源: 卢克·海思 / Source: Provide by Luke Hayes

图12 / Figure 12落煤场建筑鸟瞰，于周围区域街道的链接关系 / A bird's eye view of Coal Drops Yard, the link relationship in the surrounding area来源: 劳里安·吉尼托尤 / Source: Provide by Laurian Ghinitoiu

图13 / Figure 13落煤场于运河边景观道的城市连接关系 / A Connection between Coal Drops Yard and the landscape来源: 劳里安·吉尼托尤 / Source: Provide by Laurian Ghinitoiu

图14 / Figure 14从运河边公共景观道看落煤场 / A view of Coal Drops Yard from the public landscape of the canal来源: 劳里安·吉尼托尤 / Source: Provide by Laurian Ghinitoiu

图15 / Figure 15落煤场地面层平台 / Platform of ground floor来源: 劳里安·吉尼托尤 / Source: Provide by Laurian Ghinitoiu

图16 / Figure 16落煤场底层街道到南侧入口 / Ground floor of Coal Drops Yard to the south entrance来源: 劳里安·吉尼托尤 / Source: Provide by Laurian Ghinitoiu

图17 / Figure 17落煤场底层街道到南侧入口 / Ground floor of Coal Drops Yard to the south entrance来源: 赫斯维克工作室 / Source: Provide by Heatherwick Studio

图18/ Figure 18落煤场底层街道到南侧入口 / Ground floor of Coal Drops Yard to the south entrance来源: 劳里安·吉尼托尤 / Source: Provide by Laurian Ghinitoiu

图19 / Figure 19从落煤场北侧绿地往南看 / A view from the green side of theCoal Drops Yard来源: 劳里安·吉尼托尤 / Source: Provide by Laurian Ghinitoiu

图20 / Figure 20落煤场东侧与城市道路的连接 / Connection between the east side of Coal Drops Yard and the city road来源: 劳里安·吉尼托尤 / Source: Provide by Laurian Ghinitoiu

图21 / Figure 21空间句法分析（当前和推荐的新桥连接） / Space Syntax Analysis (Before and After)来源: 作者提供 / Source: Provide by the authe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