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于传统水墨技法的投光造影在城市夜景照明中的应用——以房县西关棚户区改造项目夜景照明为例

邓世超，潘 建

(中南建筑设计院股份有限公司，湖北 武汉 430071)

引言

对于中国传统书画艺术的承载和传统文化的流传来说，墨的地位是举足轻重的。“字生于墨，墨生于水”。光又何尝不曾生影于物后？明代《大书长语》记：“弗令太浓，浓则滞笔；亦弗太淡，淡则无精彩。俟其浓淡适中，倾注别器，以供挥洒”。意思就是说把握好墨的浓淡清浅，才能描绘出美妙精彩的画面。墨有五色之分，光有明暗之别，古人用墨的经验在照明设计中同样值得借鉴(见图1)。抛开色彩的因素，仅通过对光的明暗把控来表现环境夜间的面貌，也是相当具有表现力的。但通过目前国内主流的夜景项目不难发现，基于商业和推广需求，过于直白的通体透亮和绚烂夺目的夜景，除了强烈的视觉刺激，对于营造符合夜间自然属性又意境深远、实用性与艺术性于一体[1]的夜景光环境，似乎并没有太大帮助。

图1 墨与光的共性(左：王向阳《清气满乾坤》， 右：作者自摄)Fig.1 The commonality between ink and light(L：Wang Xiangyang drawing；R：Author Shooting)

1 墨与光的共性

“古人有有笔有墨者，亦有有笔无墨者，亦有有墨无笔者”，近年来不乏一些优秀的夜景照明项目即凸显了建筑的建筑的特点，也较好的诠释的了城市夜景光环境的氛围和意境。但仍有一些项目的夜景醒目但是乏味可陈，也有一些项目夜景意境表现可圈可点却在灯具和光效选择上不尽人意。这并非项目本身资质差异过大，更多的恐怕是设计人员没有深入推敲光与建筑的关系和对照明设备进行针对性的研究。光效品质再好，也要适当合理的运用；设计概念新颖，也需优质设备的支撑。正如石涛所言：“非山川之限于一偏，而人之赋受不齐也。墨之溅笔也以灵，笔之运墨也以神，墨非蒙养不灵，笔非生活不神”[2]。而没有静心体验生活和文化的点滴，忽视设计方法和技巧的研习以及长期积累的工程经验，都将影响夜景照明项目完美的呈现。

墨与光的品性和表现力存在着惊人的相似，另一方面，“意境”是中国民众可以普遍接受的评价标准，千百年来的文化浸染使得中国人普遍善于理解和领悟这种“笔法”的抽象[3]。夜景山水画在古代的特点主要体现在夜景的冷寒之感，但现代及当代时期在吸收了西方造型艺术基础之上有了很大的发展，逐步形成自身特色[4]。在人们对夜景文化的需求也与日俱增的当下[5]，为我们以光为墨来表现具有中国传统意境和自然感受的夜景空间提供了新的思路。在房县西关棚户区改造项目的夜景照明设计中，我们就基于水墨技法，针对非主要商业地段的过渡区域环境特点采用投光造影的方式进行了一些尝试。

结合巷道立面条件，采用基本的投光灯具结合胶片或遮罩等手法进行图案投影，协调窗户、门洞及规整墙面等立面元素及空间变化，巧妙利用光影叠加和晕染，呈现既具备舞台的底子，又不乏生活化的夜景灯光效果(见图2)。

图2 巷道故事性场景夜景效果Fig.2 Path story scenario night view effect

受老街现状规划条件所限，街道空间十分局促，景观设计受制约较大。如果将现代景观设计作为中国传统建筑空间的“园”来思考，情况则大为不同。“即使是外国的建筑师，也清楚地看出中国的‘园’与‘屋’之间在设计上相持着完全不同的、相反的原则”[6]。因此在夜景照明设计中大胆运用灯光造影在街道空间及建筑立面营造“人影涌动、树影婆娑”的灯光艺术效果(见图3)，能够从意识出发反观形态，在景观照明表现基底欠缺的情况下，以虚拟景观形式弥补实体景观的不足。

图3 景观营造夜景效果Fig.3 Landscape building light effect

在老西关，家家户户门前都有一条水渠贯通而过，直到20世纪七八十年代都是还是当地居民主要浣洗用水，甚至今天这里的局部地段仍然保有这一传统习惯，然而在现在大部分水渠都已成为地下暗管。湖南师范大学教授沈竹认为，城市夜景照明的目的在于营造意境，而意境的核心在于“体验过程”[7]。为了还原这一极具地方特色的画面，采用多种图案灯沿屋檐下部序列排布，同时将灯具伪装成屋檐的构件(如雀替、梁托等)进行隐藏，既解决了功能性照明，同时也模拟了月光下萤火纷飞、流水潺潺的景象(见图4)。

图4 夜景效果与功能性照明相融合Fig.4 Scene effects fusion with functional lighting

2 投光造影的照明手法推演

很显然，这次方案除了对传统灯笼的应用，更多是采用投光造影来表现的，在满足基本功能照明的前提下，采用阴影来反衬光的存在，营造一种返璞归真，虚实相生的视觉感受(见图5)。

图5 光与影的共生关系Fig.5 The symbiotic relationship between light and shadow

光和影诚然是一对模范CP，犹如一段复调旋律，一个声部的曲调自始至终追逐着另一声部,直到最后的一个小节，最后的一个和弦，最终融合在一起。光影让我们得以从不同视角和层面审视这个世界，从哲学的角度来说也不为偏颇。而在照明里我们总是关注光确很容易忽略影的存在，有时甚至将阴影当做光的敌人来对待，一心想着怎么照的均匀或是想法设法去消除影子，不得不说这是相当片面的。

原本墙上的阴影来自于窗洞的溢散光和路过的驮马，而采用投光遮罩或图案投影的手法，也可以达到异曲同工之妙，游人的参与也会留下斑驳的影像，真真假假、虚虚实实(见图6)。

图6 投光造影照明方式示意Fig.6 Demonstration to lighting mode indication

通过对自然场景的模拟和街道灯光的编排，还原自然夜晚本来的面貌，并通过对历史故事的提炼、艺术化的构图和视觉处理，在弱光低照度的条件下调和光与影的关系，区别于常规高亮度和强烈视觉对比的夜景灯光需求，以视觉感受的微妙和平衡来表现或喧闹繁忙或恬淡宁静的夜景氛围，弥补景观设计先天条件的不足(见图7)。

图7 投光造影效果示意Fig.7 Demonstration to projection effect

3 关键技术手段及创新点

确定了照明效果意向，使用DIALux软件照度计算进行论证(见图8)，寻找最适宜场景的色温、功率、光通量等灯具指标，并结合现场条件依次拟定光束角和投射角等技术参数，在满足国家现行标准、规范的同时[8]，也是实现设计效果、达到感官需求的有效支撑。

为了进一步提高设计效率，采用Grasshopper进行参数化设计(见图9)，通过预先对意向夜景效果进行图像化表达，然后利用Grasshopper灰阶干扰特性进行逻辑编程，使整个成型过程实现电池链接，从而将所有需要调整的数据进行参数化，通过调节孔洞的大小和密度来控制光线的强弱，而孔洞的形状和排列方式也能影响光效的纹路和机理，呈现出意想不到的光影效果。这样就可以根据需要达到的光影效果反向计算出遮光配件的详细工艺参数，简化了工作量的同时，也可以随时灵活调整光效细节，极大的缩短了设计周期。

图8 照度计算伪色图节选Fig.8 Excerpts from pseudo-color diagram for illuminance calculation

图9 Grasshopper软件操作过程示意Fig.9 Grashopper software operation process diagram

4 结束语

具有中国传统意境的夜景照明目前仍缺乏系统性的研究，既有的此类项目大多只能依托传统样式的建筑环境和园林景观进行白昼式的再现，有些夜景项目虽然灯光上作出了更为细致的工作，根据环境的主次和夜景构图需求进行差异化的照明处理，但仍难以在照明手法和夜景效果上有所突破。在照明设计中借鉴中国传统水墨技法，通过光影变化来展现具有中国传统审美意境的夜景光环境，利用计算模拟和参数化设计等手段予以论证，并结合BIM技术予以优化，既是对古典文化和传统审美的挖掘和发扬，也是对照明设计思路和方法的拓展和提升。而为了呈现这一夜景效果所需的弱光低照度条件，也为有效地实现节能降耗和控制光污染提供了保障。中国传统书画艺术博大精深，本文所呈现的设计方法和夜景效果的尝试还有很大的深化和完善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