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小星》《江有汜》两诗的创新解读

◎陈贻鑫

（江西省信丰县黄泥学校 江西 信丰 341615）

《诗经》，是中国古代最早的一部诗歌总集，记载了西周初年至春秋时期的历史文化以及生活面貌。对于《诗经·召南》中相连的两篇《小星》《江有汜》，笔者认为，两篇都是讲述社会下层人民悲惨命运的诗，且与周公召公共同平叛的大背景有关。

一、《小星》的注释以及创新解读

（一）《小星》的注释

嘒hui，光芒微弱的样子。肃肃，快速行走的样子。宵征，夜里赶路。夙，早晨。衾（音钦）：被子。裯（音绸）：被单。“寔命不同”，寔:确实；命：命运；不同：不一样。参shen，星名，昴 mao，星名。衾qin，被子。裯，蚊帐。不犹，与上面的“不同”意思相近[1]。

（二）《小星》的解读

《小星》一诗中，有情有景，情景交融，每一章前两句写景，后三句抒发情感。一句“寔命不同（犹）”是主人公内心最真实的声音，皆因命运不同的感叹和无力改变现状的凄凉。结合当时的历史背景以及生活状态，可以看出诗中的情感更倾向于社会下层阶级对命运不公表现出的无奈，渴望命运平等。

对于《小星》一诗的解读，历来学者观点不一，分歧最大的点在于诗中主人翁的身份，这也是理解全诗的关键之处。本文列举部分学者观点并加以阐述：

1.《小星》是写役夫之悲。生活在社会下层的人，形同草芥，他们的出现、存在以及消失对当时的上层社会毫无影响，基本算是社会旋涡中的边缘人。他们内心的挣扎呐喊皆因“寔命不同（犹）”，他们是社会动荡和阶级矛盾的牺牲品。

2.《小星》讲述小官抱怨命运不好。《小星》是写周公平叛时期紧急传令小官的事。这样的解读，解决了《小星》在注释上的一些问题。

3.《小星》意指刚进入成年，充满朝气，憧憬美好未来的青年。青年努力工作，披星戴月只为追逐理想，令人怜惜。

4.《小星》是媵妾从嫁或妓女陪客的真实写照。但此种解读缺乏强有力的证据，难以说服读者。

笔者认为，根据《小星》的创作背景，全诗表达了乱世之中社会底层劳动人民的悲哀，感叹命运不公，生命如辰星一般渺小且微不足道。本诗讲述了“役夫之悲”或者“小官抱怨命运不好”，这两种解释更贴近当时的社会事实。

二、《江有汜》的注释及创新解读

（一）《江有汜》注释

江:长江。汜s ì，从主流分出后又流入主流的小河。归：荣归故里。不我以：不带我。渚（zh ǔ）：水中小洲。不我与：不与我相聚。处：忧愁。沱（tu ó）：长江的支流名称；或以为与“汜”同。过：至也，一说度。其啸也歌：啸是唱歌没有谱和调的意思[2]。有“狂歌当哭”的含义，以抒愤懑之气，一说号哭。

（二）《江有汜》的创新解读

关于《江有汜》的解读，历来说法不一，一说是战争情诗，另一说是哀怨弃妇诗。本文对这些说法分别加以阐述。

1.第一种解读

《江有汜》是一首发生在周公平叛时的战争情诗。写沱江一带子弟平叛成功即将回家前，与当地姑娘的痛苦离别，主角是当地多情的姑娘，伤心地号啕大哭。创新解读的理由如下：

（1）从诗经的艺术手法来说，比，是诗经的重要特点，本诗成功使用这种技法。平叛结束，将士们就要从远方回家，正如长江之有汜，从支流回到主流。

（2）沱江，就是长江上游，故地正是召公辖区。可以设想，平叛当须举全国之力，就像周公征招故地（豳地）大量将士奔赴前线一样，召公也会征招其封地（沱江地区）大量将士奔赴前线，参与平叛。

（3）诗经中，关于周公平叛的诗歌，大都收录在《豳风》里面，而召公辅佐有功、勇士平叛光荣，都没有诗歌来反映，这是很不合常理的。

（4）平叛三年，那些从沱江来的将士们，跟随周公作战，即将返回故乡。将士与当地百姓三年来一起见证平叛，有的还结下了深刻的友谊。姑娘再来到军列前，号啕大哭，但她自我安慰：“不我与，其后也处。”希望今后有机会再相聚，并宣泄一番:“不我过，其啸也歌！”

2.第二种解读

《江有汜》是一首哀怨的弃妇诗。全诗三章，每一句的开头都是写景。从表现手法说，各章的首句都是直陈其事，用的是赋体；从江水有支流，引出“之子归”的事实，则在赋体之中又兼有比兴的意味。女主人公可能是一位商人妇。古代有一夫多妻制，商人在经商的地方娶了妻或妾，离开江沱返回家乡时将她遗弃了。她满怀哀怨，所谓“啸歌”是弃妇自我排遣的一种表现，唱出这首悲歌来自我安慰。她执着于这段感情，预言丈夫今日的背弃行为，日后必将在感情上受到惩罚。值得注意的是，诗中有着丰富的、多重的情感纠结。全诗三章，每章五句，形式整齐，结构严谨，言简意深地道出自己的凄惨、丈夫的薄情。

3.第三种解读

男子心爱的女子，最终另嫁他人。因愤懑痛苦而作，并在诗中设想女子将来必定悔恨忧伤。

笔者认为，关于《江有汜》一诗的解读，第一种观点更加有说服力，且与历史背景相符。对于“哀怨的弃妇诗”以及“心爱的女子最终另嫁他人”两种解读，都格调很低，乏善可陈，且都忽视了周公平叛的大背景，离诗歌的本意很远，而且可追溯的渊源支撑力度不够，难以服众。

三、创新解读的两个支持

（一）从诗经《召南》的选材规则来推证

《召南》的诗歌，共14篇。大都写国家大事，或者大人物的事，即使是写小人物，也是以健康婚恋命题为主。《采繁》《采蘋》，属于祭祀类，“祀与戎国之大事也”，《草虫》，就写战争中的闺怨。朱熹《诗集传》说此诗“南国被文王之化，诸侯大夫行役在外，其妻独居……”，这很正确。《召南》里面，《甘棠》写大人物，写召公本人；《何彼秾矣》，写“平王之孙，齐侯之子”；另外几篇，写官员勤于政务，如《羔羊》“委蛇委蛇，自公退食”；《殷其雷》“振振君子，归哉归哉！”；《驺虞》赞美勇武官员“一发五豝”，多么豪迈的气概！也有记述婚恋的，如《野有死麕》《摽有梅》，都是正面教化为主。

总之，召公辖区，“文王教化”推行得很好。诗经的《周南》与《召南》同为文化瑰宝，充满正能量，需要我们好好品味。

（二）从诗经篇目中战争诗的体例来推证

周公之《豳风》有《东山》《破斧》写周公三年平叛[3]。《小雅》有《车攻》《吉日》写周宣王田猎；《大雅》有《江汉》《常武》写周宣王平定淮夷。《召南》的《小星》是写周公平叛时小官员忠于职守，日夜兼程传达紧急命令的诗；《江有汜》是写平叛结束后即将返乡时发生的一个十分感人的情感故事。两诗都契合了周公平叛的背景。

《小星》的注释有几个重要突破，通篇解读流畅。这两首诗歌颂了大批为国效力的官员和军人，赞美了严明的军纪和牺牲精神，歌颂了纯真美好的感情，也从一个侧面歌颂了召公。两诗参读，更见神韵，重现《小星》和《江有汜》的艺术价值、思想价值，让原诗重放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