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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奇而独立的“局外人”:从埃德加·斯诺的早期写作谈起

2019-12-27

文化学刊 2019年2期
关键词:西行漫记局外人斯诺

雷 鸣

很多读者都对“中国人民的老朋友”埃德加·斯诺(Edgar Snow)在1937年创作的《西行漫记》(RedStaroverChina,又译为《红星照耀中国》)十分熟悉。在这本书中,斯诺几乎将苏维埃政权之下的陕北描写成了一个战火中的乌托邦:他对毛泽东、周恩来等中共领导人评价颇高,并且把他们都刻画成“孩子气”的、可爱的人物,大大超过他对蒋介石的评价;他笔下的长征充满了“革命浪漫主义”色彩,这个长距离撤退在他的描绘中令人神往;他甚至对共产党的基本政策、抗日战争的目的、统一战线的建立都十分了解,说起来头头是道,简直像是共产党的宣传员……所有这些,都让读者怀疑斯诺是否真的在苏区的红色宣传中把自己培养成了共产主义者。事实上,尚未认识毛泽东,斯诺就对中国有了较为全面的了解,也基本形成了自己的政治观点,我们不能将斯诺的写作完全归因于胡愈之所说的“毛主席对他的教育帮助”。斯诺于1928年便抵达上海,去陕北之前,他已经在中国生活工作了8年。他到过东北、云南、浙江、江苏等地,做过记者和教师,对中国的了解已经较为深入。在《西行漫记》出版之前,他已经出版了两部著作。1932年,他完成了第一本书《远东前线》(FarEasternFront),此书于1933年在美国出版。1931—1936年,他还做了另一项工作,即翻译、编辑、出版了现代中国短篇小说集《活的中国》(LivingChina),这是将中国现代短篇小说介绍到国外的几乎最早的文集。同时,斯诺来华以后,一直保持着和父母、哥哥、姐姐的信件往来。他的家信比他的出版物更能让我们了解他的内心活动。他的1928—1935年间的家信也是我们了解他来华几年当中思想变化的途径之一。本文从斯诺的早期作品入手,分析斯诺亲赴陕北、写作《西行漫记》前对中国的认识,以及他政治立场和思想的变化,尝试深化我们对斯诺及其著作的研究。

一、与生俱来的探险精神

斯诺深入陕北的“探险”并非偶然,当时的中国共产党在政治上需要这样一个人来宣传,党内也为此做出了很多努力,才保证斯诺顺利到达陕北。从斯诺自身来说,这也并非偶然,他自己长久以来的梦想就是“看世界”,他来中国之前就被旅行、探险所吸引。从州立大学毕业后,斯诺在纽约的一家广告公司找到了工作。1928年2月17日,斯诺在纽约写给父母的信中说:

在我的想象力和青春的活力变暗淡之前,我想去看看这些国家和它们的美……对我来说,此刻的幸福就意味着一件事,那就是旅行!探险!体验!我想战胜困难——物质的艰难——并享受成功的标志!我希望了解危机和危险!可怜的平庸曾包裹着我,我想用其他东西填补我的青春。[1]

年轻的斯诺认为他的幸福就在于旅行、探险、体验,他希望在危机和危险中充实青春。每一个探险家都是行动主义者,这封信寄出几个月之后,斯诺就从纽约乘船来到上海,开启他在中国生活的序幕。也许上海的城市生活没能给他带来之前设想的体验,斯诺一直不愿在上海久留,总是想找机会深入中国内地。去陕北之前,他还去过云南、东北、华北等地。当时,中国及世界各地的人们对陕北的了解都还十分有限,斯诺去陕北对他自己来说就是一次冒险,在《西行漫记》中,他说起去陕北之前的心情:“为了要探明事情的真相,难道不值得拿一个外国人的脑袋去冒一下险吗?我发现我同这个脑袋正好有些联系,但是我的结论是,这个代价不算太高。就是怀着这种冒险的心情,我出发了。”[2]斯诺的冒险成功了,而且,他还在陕北听说了另一场比他自己的经历还要惊险得多的旅程——长征。“我想战胜困难——物质的艰难——并享受成功的标志”的愿望与他在陕北听说的长征是那样不谋而合,难怪斯诺在《西行漫记》中会带着高涨的热情描写长征了,而这一章也是《西行漫记》中最富有所谓的“革命浪漫主义精神”的一章。

二、逐渐积聚的失望和不满

斯诺在《西行漫记》中对国民党和国民党领导人的批评、轻蔑和讽刺也不全是出于对共产党的感情。他去陕北之前,就已经逐渐对国民政府失望不满了。1928年,斯诺带着极大的热情到达中国,此时南京国民政府刚刚成立不久。年轻的斯诺对国民政府的期望很高。在给家里的信中,斯诺说上海被各国殖民者分而治之的现象太奇怪了,但是他相信随着稳定政权的建立,上海等地会重归“正当的管理者”[3],但经过将近9个月的中国生活,斯诺对中国有了新的认识,他对国民政府的失望体现在他对新力量出现的渴望:“中国需要一位改革者,一根有力高大的栋梁,一位能带领他的民众走出恶臭与腐烂、悲惨与苦痛以及民族灾难的做实事的理想主义者。”[4]与他在《西行漫记》中描绘的中共领导人不同,斯诺笔下的蒋介石毫无领导风范——“除了军事策略外没受过教育,出生在农民家庭,毫无个人魅力,视野狭窄而毫无顾忌,没有自己的军队”[5]。这样的人竟然能领导偌大的中国,斯诺认为这是中国政治的特别之处。这时候,斯诺也并未完全失望,尽管1929年很多人预测蒋介石很快会下野,斯诺却有自己的判断,他相信正是因为中国政治的特殊性,蒋介石还会硬撑几年的。

斯诺对国民党的印象变得越来越差,东北沦陷以后,斯诺认为,中国要么反抗以收复失地,要么不惜一切代价换取和平;但是,国民政府摇摆不定,非但不反抗日本,还不能做到国内和平。经历了东北之行,斯诺对国民政府的信任度更低了。斯诺在东北的所见所闻记述在他出版的第一本书《远东前线》当中。本书分为三个部分:“满洲里,征服者的发源地”“长城内的中国”“日本旗下的满洲里”。书中记述了斯诺在当时伪满洲国的所见所闻,以及斯诺对包括中国、日本等国在内的亚洲形势的分析。由于这本书主要面对西方读者出版,书中有大量对张学良等人、哈尔滨等地以及多变的时局的介绍。在前言中,斯诺认为亚洲正处于一个戏剧性冲突的时代:

显然,我的书不意在全面审视亚洲负担。它首要关切的是冲突的戏剧化阶段,以及它们在历史方案中的意义。和其他人一起,我曾有幸站在一个广阔的舞台上,戏剧在这里诞生,今天仍在上演,规模远远超过一般认知。[6]

斯诺在书中再一次流露出对当时的中央政府的不抵抗政策的不满,他不明白国民政府为何会放弃东北这块沃土,“为什么中国人没在奉天作战?这一直是个谜。看上去他们如果反抗,就能得到一切,而逃跑没有任何好处”[7]。就像之前他对上海被划分为各国租界的质问一样,斯诺再次提出同样的问题,他实在不能理解为何中央政府容许国内的各种各样的分裂。在这本书的第二部分,斯诺的观察对象离开了东北,但是在中国的其他地方也是满眼的贫穷、混乱、饥饿……斯诺对国民党、对国民政府的不满更强烈了。他分析,中国缺少强大的中央政府,这才会导致国内的混乱和贫穷。斯诺也注意到,不仅他个人对国民党有意见,多数民众对国民党也抱怨不迭。“在蒋介石的军事管制下,国民党失去了大部分人的支持,国民党曾在孙中山的广泛社会主义原则下得到过这些人的支持。”[8]但蒋介石领导下的国民党失去了民众的支持,变成了“一具没有生命的躯体,没有灵魂或精神,一个军事独裁者的私人法庭”[9],斯诺十分赞同汤良礼对国民党的这一评价。

不只对国民党和国民政府不满,斯诺对有着几千年文明历史的整个中国的消沉局面都感到十分奇怪。斯诺感慨说:“对在那里居住数年的外国人来说,中国仍然是不可理解的。”[10]尽管难以理解,但斯诺还是试图寻找中国落后的原因。斯诺认为:“中国家族制的弊端是最大的绊脚石之一,这阻碍了所有西方要求中国走的路——进步,现代化,购买更多外国货物。”[11]年轻的斯诺还天真地认为,西方国家是希望中国走入现代化的,他并没有意识到,侵略者们是不愿意看到中国富强的。他以为消灭了家族制,中国就能进步。斯诺认为,中国人家族意识过于强烈,导致他们缺乏社会意识、集体意识和民族认同感,第一次大革命后,中国虽然叫做“共和国”,但名不副实,因为家族意识仍然控制着人们的思想意识。在他看来,中国需要新制度,但是很多问题阻碍着新制度的建立,“个人主义、家族制、大众对政治事态漠不关心、缺少铁路……这些问题使得制度的建立成为一个极大的任务”[12],这些问题紧密联系,组成了一个冲不破的网,限制着中国的现代化。

三、左翼倾向与局外人立场

斯诺对国民政府日渐不满,对共产党和共产主义的态度却日渐好转。在陕北,斯诺看到了中国人和中国社会的新面貌。这里的一切都打破了斯诺之前对中国的判断,这里的人不再专注于个人和家庭,他们关心政治和国家,这里的人过着快活的集体生活。《西行漫记》中,苏区的人们学习、行军、演剧、歌唱……就连谈话时,也往往忘记“我”,只记得“我们”。这和斯诺之前看到的中国太不一样了,这里的人完全没有了斯诺之前所说的“家族意识”,取而代之的是斯诺希望的“社会意识”“集体意识”和“民族认知”。正因为斯诺在苏区看到的这些“不同”,他才会如此热情饱满地赞颂这个地方。

斯诺抵达中国之初,对社会主义和共产主义的认识主要来源于苏联,但是他心存芥蒂。1928年10月28日,他在写给哥哥霍华德(Howard Snow)的信中提到了孙中山:“他是梦想家和理想主义者,同时是危险的激进分子。他没活着挺好的,因为他强烈倾向共产主义,如果他现在是政府首脑,中国很可能像今天的俄罗斯一样。”[13]在接下来的几年里,由于他对国民党的统治不断失望,对中国的政局更加担忧,再加上他与鲁迅、萧乾等共产党“同路人”的交往,因此斯诺对共产党的印象有很大转变。在《远东前线》中,斯诺就介绍了共产党的苏维埃政权:“最初仅仅用草叉和长矛武装,被敌人包围,除了农民的支持几乎没有其他资源,共产党在中国中部已达到令人敬畏的规模。”[14]从这段话中可以看到,在军备匮乏、物资不足、四面楚歌的情况下,共产党人还能取得部分胜利,斯诺已经有些“敬畏”这些共产党人了。

此时,斯诺听闻了共产党及其建立根据地的诸多举动,他也知道了毛泽东、贺龙等红军领导人,虽然他还没见过他们,但可以从新闻报道、左翼人士那里了解他们的事迹,斯诺认定毛泽东为“中共最伟大的领导者”,他把贺龙等人看成是“现代中国最有能力的军事战略家和战术家”。但是,斯诺对共产党人还是心存疑虑的:“共产党人毁坏了不可数计的生命和财产,他们同时也摧毁了无望的、堕落的、腐败的旧秩序的残余。”[15]斯诺虽然看到中国共产党的伟大力量,但还不敢确信共产党能够最终取得胜利,他分析了共产党此时的缺陷:

马克思主义意识形态在知识分子中的不完全渗透,随之而来的城市共产主义的生长阻滞和在少量工业化地区唤起城市大众的无能——长时间来显著的弱点——显然是致命的。[16]

斯诺认为共产党长期依靠农民,在城市里缺乏支持者和信仰者,这一“致命”的不足是很难克服的。

1932年1月,他在写给父亲的信中描述了中国日渐贫困、政治混乱、社会动荡的状况,在这封信里,他又一次提到了共产党:“今天,中国南部的共产主义比以往都强大。这是民众对过去三年绝望、厌恶和不满的准确的晴雨表……他们的政权(共产党的政权)不比一些地方的资产阶级政府差。我认为他们有在六个月内带领他们取得重大胜利的活力和热情,除非国民党内部发生彻底的革命。”[17]尽管没有正面接触,斯诺在这时已经发现,共产党带有的活力和热情是他们取胜的筹码。在《西行漫记》中,斯诺延续了这一观点,他笔下的共产党人,从领导到孩子,都充满热情和活力。斯诺对自己思想的转变也有清醒的判断,在他两个月之后写给姐姐的信中说:“我对工作和生存、上帝和人的看法,我的态度和思想模式,都被震动、改造、再次震荡了。”[18]时局动荡,斯诺也在摇摆-崩塌-重建的循环中不断翻新自己对中国的认识。一年之后,斯诺结婚,并且定居在北京,1933年4月,他在给父亲的信中认为共产党是“管自己叫共产主义者的农民,那些实际上被中国的军国主义制度压榨、抑制、掠夺、威胁,生活悲惨的人,他们在为了自由的反抗中最晚被吞噬”[19]。这时候,他对共产党的同情就十分明显了。

斯诺去陕北之前就有了明显的左翼倾向,这不仅体现在他对共产党的同情中,还表现在他与左翼作家的紧密联系上。1931—1936年,他用五年时间编辑出版了《活的中国》一书,这本书是在鲁迅、姚莘农、萧乾、杨刚等人的帮助下完成的,收录了鲁迅、柔石、茅盾、丁玲、沈从文、郭沫若等15位作家共24篇小说,大多数作品出自左翼作家之手。斯诺还为本书写了序言,并对每一位作家作了介绍。这些短篇小说是他的合作者推荐的,但选择权掌握在斯诺手里,斯诺自己也谈道:“最后,我拥有的决定性的判断是这个选集的标准,这有多么让你满意,我就多么有准备因此被攻讦。”[20]这一文集的出版,也代表了斯诺对左翼作家的支持。在前言中,斯诺谈到中国正处于经济、政治都一片混乱的时代,这样的时代能给艺术提供活力,而他也恰恰在这一片混乱中看到了到处都有的“一种有益的混乱”[21]。

此外,斯诺自身的文学观点和写作方式渐趋成熟也同样值得我们注意。《远东前线》和《西行漫记》的出版相隔数年,两部书的风格也明显不同。在《远东前线》一书的前言中,斯诺说:“除了简要的历史梗概,我所写的基本上是关于我所见、所知的事实。”[22]就像他所说的,斯诺的这部书平铺直叙,只是为了向西方读者报道中国到底发生了什么,只顾着报道“事实”,可读性没那么强,是一部不那么吸引人的书。斯诺自己对这本书也并不满意,1932年他给姐姐写信时提到了这本书,他说“它不是我能写的最好的书”[23]。果然,斯诺写出了更好的一部书——《西行漫记》,这本书充满了活力、热情、幽默,比《远东前线》的可读性要强得多。这固然得益于斯诺记者和教师的职业训练、多年的写作经验积累,但也少不了他这一时期对文学本身的关注。在《活的中国》中,斯诺不再是一个习作者,而变成了评判者。他对选入文集的作品多有增删,模糊不清的地方他要写明确,而他认为冗长无味的文字要去掉。他的删改和增写并不完全成功[注]茅盾的《自杀》,斯诺删去了小说开头篇幅很长的侧面描写,即姑母、表哥、表嫂和女仆阿金对环小姐冷寂烦闷的猜测和环小姐似幻觉的回忆。结尾删去了最后一段,环小姐自杀后“凸出的一双眼睛向前瞪视,似乎还想认明那能够和这动乱转变的人生合拍的,究竟是什么东西!”开头的改动使小说少了背景铺垫,而结尾的改动减少了环小姐的愤慨和反抗。孙席珍的《阿娥》,斯诺完全删掉了小说的第二部分,也就是阿娥到城里做女仆,再次受到诱骗,而二少爷引诱阿娥之后,因为知道了阿娥之前受骗被迫离乡的经历,再次将阿娥赶出家门。这样一删,把阿娥后来的转变也删掉了,原文最后,阿娥打定主意听从母亲“要争气”的劝告,而“要争气”,就是欺骗、隐瞒、说谎。“她决意拿这些去获得男子的信仰,抵制人们的可怕,报复他们一切自私的行为……”这个结尾被删掉了,而被男性带入深渊的、反抗的阿娥也被删掉了。张天翼的《移行》,斯诺缩短了大篇幅的桑华从一个革命者转变为一个不愿放弃富贵生活的阔太太的过程和内心的挣扎。这导致对桑华的内心描写不够丰富。,但这一举动却代表斯诺此时已经有了较为成熟的文学观点和写作方式。这为斯诺《西行漫记》的成功打下了基础。

归根结底,斯诺还是一个“他者”。斯诺对共产党的同情并没使他成为“国际共产主义战士”,他只能是“同路人”“朋友”,而非“自己人”。1935年,斯诺给他的哥哥写信,阐明自己的政治立场。他否认自己是“左翼”或“共产主义者”,还提醒他哥哥,如果有人这样说,一定要告诉他,因为这样的说法会影响他的作品在美国的发表。接着,他说自己:“我不属于任何政治组织;……我对这些东西,例如人有平等机会的权利,有挥之不去的信仰;一些对这些概念基本公正的信仰:言论自由、出版自由、集会自由。我对这个见解有一种永恒的信念:个人自由的最高程度(在最广泛的社会层面)不一定与民主的政治制度不相容。”[24]总的来说,斯诺的政治格言十分简单,就是平等和自由。他的这种“局外人”的立场早已形成,斯诺关注中国及陕北,主要是为了给西方读者呈现中国,满足他们的“好奇心”。在《远东前线》一书的最后我们仍可以看到,斯诺似乎并不很关心中国和日本谁会胜利,而是将中国和日本都看成与西方对立的东方,他认为:“一股东方力量的崛起,伟大而勇敢,足以挑战欧洲和美国的势力,这标志着西方统治的黄昏。”[25]而《活的中国》的出版,也主要是让西方读者了解中国。

四、结语

斯诺在去陕北之前就对中国政局有了深入的了解,也初步形成了自己的政治立场和思想观点。他在陕北的所见所闻虽然让他耳目一新,但也并没有完全改变他的根本政治立场。《西行漫记》中延续了斯诺对冒险精神的向往、对共产党的同情,所以他才以赞赏的态度描写陕北的生活和人。当然,斯诺也没有一味褒奖陕北,他也看到了极端的“把艺术搞成宣传”、发现了共产党的“过火偏向造成了多大的悲剧”。将斯诺的看法综合起来分析,我们便可以看到,斯诺《西行漫记》的写作,并非仅仅由于“毛主席的教育帮助”。斯诺在《西行漫记》中的立场,与他自己的精神气质、他八年来对中国政治和社会的观察判断有关,也与他从1931年开始翻译编辑《活的中国》、与左翼作家和共产党的“同路人”的密切交往有关。考察斯诺的早期写作,我们可以理性地认定,斯诺对尚处“乱局”的中国有疑惑有期待,对充满“生机”的中共有敬重有溢美,但他的写作及言说还是基于好奇而独立的“局外人”的立场和情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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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说《续西行漫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