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秋临
2019-12-26严彬
诗潮 2019年12期
当我缩在阳台
想起安变成一个苍老的女人
神经质。她总是跟在别人后面
又从后面坐到旁边
像一个普通中学的中等生
总是用最普通的方法解题
惹得那些年轻人偷偷笑
“这个女人曾经吞食过自己吗?”
而你不知道
安曾经受人尊敬
这个被我可怜的女人一脸菜色坐在前面
她争着说话就像坠崖时要抓住每一棵树
如果不能回到一九九八年
不曾和几个年长的朋友谈谈
你又怎么会知道
这个女人曾经拥有过龙眼、欲火和康乐园
见过时间流逝
每个人都在衰老
当安这样的女人脱掉牛仔裤,穿上大白裙
她丢掉的那些书,谁又能帮她捡起
[卢辉赏读] 在我看来,同是媒体出身的人,都有一种冷察时运与关注命运的习性,严彬也不例外。在严彬的眼里,那个“苍老”“一脸菜色”的女人,“曾经拥有过龙眼、欲火和康乐园”的女人,“脱掉牛仔裤,穿上大白裙”的女人,与那些孤独的猫、每天为生活奔波的同事、一堆一堆找活干的农民工……共同构成了琐屑而又不乏波澜起伏的日常景象,这也成了严彬最独特而且强烈的生命“体验点”。面对我们这个时代的生存现场,严彬的内心既是无力的又是强悍的,他能够大胆地将自己的希望和绝望、孤独和不安、臆想和夸张一一说出来。在他的笔下,正如《中秋临》的老女人的生存式样,诗人一方面给予这个女人各种角色化、戏剧化的场景和故事,摒弃了对传统和经典的仿写,给人很鲜活的创生力;另一方面,严彬擅长在灵魂的废墟上写作,他喷涌而又带着压抑的情感常常就潜伏在人的身上、場景和故事之中,塑造出一种奇异的美感。同时,严彬诗歌中的那种朴素感、困顿感常常可以找到某种能够平静下来的元素,这个元素,就是一种世相与内心互相拉扯的张力,就是严彬诗歌中的独有的个人气质与时代气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