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键词里的城市设计与更新——访英国建筑师普林斯曼

马修·普林斯曼（Matthew Priestman），普林斯曼建筑事务所创始合伙人，英国皇家资格认证建筑师，代表作品礼嘉智慧公园云尚体验中心，南山别处客栈等。

普林斯曼曾被媒体评选为重庆设计脊梁20年20人，并对他进行了专访。他用一把椅子的设计来隐喻城市建设中对个体的关怀，对不同尺度的城市设计的嫁接，以及对作为人与自然和谐共生的空间环境的营造。本次采访中，普林斯曼先生进一步阐述了他关于城市建设与更新的思考，可以将其总结为以下几个关键词：尺度、交织、联结、在地。

一、尺度（scale）

普林斯曼首先谈到他在重庆六年来所经历的变化，他说，刚来这里时，大家都在谈规划和建筑体量，追求宏大，现在，无论是观念上，还是在实际建设项目中，人们都越来越在意街区、单栋历史建筑等等这样小尺度的作品，而普林斯曼将设计尺度做到了最小，就是对城市空间中无处不在的座椅的精雕细琢。他认为，“小”往往是很重要的，一个城市的居民，不管生活怎样，都追求长寿和健康，希望住得舒适，供步行锻炼的街区空间因此变得很重要。街区里的座椅，是人性化设施之一，空间里的每一个人，无论贫富，社会地位如何，都有权利享受，既享受它的便利，也享受由它而体现的城市设计者的艺术和人文关怀。

图1 礼嘉智慧公园云尚体验中心

而无论哪一种尺度的设计，最终都是要让城市变得更加宜居，更有地域和文化特色，让空间使用者感觉舒适。普林斯曼向我们展示了他带领团队设计的重庆礼嘉、南山等项目，有新建也有更新，有小的独栋改造，也有大的片区设计，不同尺度的作品，都体现了对地域文化的尊重，以及对使用者的关怀。

二、交织（weaving）

目前许多城市规划者习惯于片区功能打造的思维，对此，普林斯曼认为，过于强调区域的单一功能性，是比较传统的规划方式。对于区域性的规划，应持功能“交织”的观念，即住区、商业、公园，甚至部分非污染型的生产空间等等有机共存，不宜人为地将这些空间进行强制性“隔离”，这样可能并不利于居民的生活与交流。对于已经造成的这类功能区或居住区的集中和分离（ghettoization），普林斯曼认为，应该发展便捷的交通来弥补。

一只凳子是个体，但使用它的可能是复合体（plural），城市是多元共栖的场所。因此，城市建设是很复杂的工作，它涉及很多方面，很多利益主体，包括政府、业主、使用者，大家无论权利大小、贫富差距，都有自己的诉求。普林斯曼认为，城市规划设计者，应该多方面听取意见，取其折中。这也是他所说城市规划建设中应持的“交织”理念，即人的交织与意见的交织。他认为，城市建设不应只考虑一部分人，比如年轻人，目前很多建筑空间都是为了吸引具备消费能力的年轻一代而打造的，而老年人的生活空间似乎在不断收窄，这是应该引起关注的。

普林斯曼认为，我们可以把城市比作一个家庭，家庭里有老人、中年人和小孩，大家都不认为自己更重要，同样，也不应认为别人比自己更重要，每个人都需要适合自己的生活空间。城市也一样，作为城市的规划设计者，应该兼顾各方需求，资源不向某一阶层过于倾斜，而是要更加合理地分配，这对于即将面临老龄化的中国城市尤为重要。据他多年生活体验，中国相对于伦敦的好处在于，这里有不同档次的餐饮等消费场所，一碗重庆小面，在普通街区只需要几元钱，而高档场所可能是几十元，这是因为存在不同的经济功能区的交织，可以满足不同需求，而伦敦只有一种方式可以吃到便宜的餐饮，就是到超市买原材料自己加工。

三、联结（connecting）

普林斯曼认为，重庆的建筑设计必须考虑到地形和气候，在这两方面，他采取了三个举措来应对，但都可以总结为一个关键词：联结。针对重庆的湿热气候，他认为大家都需要在家里有一个通风的场所，这就是阳台，他希望借助这样简单的建造，加强居室户内户外的交流，增强居住的舒适度；而针对重庆的山地地形，以及两江的特色，他认为应该打造更多的上山下河的道路，让人们更容易亲近自然；针对重庆多中心的城市结构，以及经济区域的分化，他认为，打造便捷的交通是增强区域联系的有效措施。

普林斯曼建筑事务所为人称道的设计之一，就是它的街区打造，以及它对进入一个项目的通道的营造。建筑师认为，街区是人休闲的场所，大家都希望到户外走走，到江边看看，而通向自然或一栋建筑的路径，既是联结人与目的地的通道，也是联结人与自然、人与人的公共空间，他们把这些通道上的树种得很漂亮，把一把椅子设计得很有趣，就是为了让人流连驻足，营造和谐的相遇氛围。

四、在地（local）

在普林斯曼的工作室里，他向我们展示了一幅他自己收藏已久的图片，是关于中西思维有趣对比的画作：两幅人体内脏透视图。左边内脏由各种机器有序组成，右边的人体内是一幅山水自然图，这是对两种差异巨大的思维方式的直观对照呈现。普林斯曼觉得，他更欣赏东方思维中的整体和谐与写意，在创作中，他经常使用中国山水画的理念，无论是建筑形状与当地山脉水态的形似，还是建筑意蕴上与一地文化与自然风貌的神似，他都力图体现一种建筑创作的在地性。

他还谈到重庆涪陵江边的石梯，认为这是重庆主城区可以借鉴的。山地地形和两江环绕，给城市规划设计者带来很多创作机会，但这不意味着只是利用江景资源来建造长长的公园，因为这一方面需要大量的公共开支，另一方面，到底建给谁使用也是值得讨论的。因为“两江四岸”新规出台后，不允许新建住宅项目盲目上马的制度，理论上把江景资源留给了老百姓，但是，由于更多的人已经不得不搬到离主城很远的地方，那么谁来使用？他认为，可以留一部分资源高价售卖，得来的资金用于建造类似石梯的公共设施，打造公共空间，方便周边市民休闲。利用好本地优质资源是城市规划设计者的义务，但如何利用将更加考验参与各方的智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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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市更新

城市更新是一种将城市中已经不适应现代化城市社会生活的地区作必要的、有计划的改建活动。1958年8月，在荷兰召开的第一次城市更新研讨会上，对城市更新作了有关的说明：生活在城市中的人，对于自己所居住的建筑物、周围的环境或出行、购物、娱乐及其他生活活动有各种不同的期望和不满。

对于自己所居住的房屋的修理改造，对于街道、公园、绿地和不良住宅区等环境的改善有要求及早施行，以形成舒适的生活环境和美丽的市容。包括所有这些内容的城市建设活动都是城市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