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管异质性、企业社会责任与上市公司违规行为
——来自A股主板上市公司的经验证据
2019-12-26鱼乃夫杨乐
鱼乃夫 杨乐
(1.西北民族大学经济学院,甘肃 兰州 730030;2.中央财经大学财政税务学院,北京 100081)
引言
近年来,国内加速推行国企混改和促进民企发展的政策,有利促进了企业经济效益提高和资本市场健康发展,但同时,也为相关上市公司违规行为提供了便利。其原因主要与企业内部行为相关,包括了高管主观行为和企业的社会行为。企业高管主观行为主要受高管异质性影响,而高管异质性问题始终贯穿于上市公司的经营活动中,深刻影响着上市公司财务状况、股价变动和公司战略发展等重要问题。因此,高管异质问题的存在会引起上市公司发展中合规性的问题,高管异质性良性发展会促进上市公司合法合规经营,推动上市公司健康发展。然而,倘若高管异质性导致决策的偏颇,则会带来上市公司违规行为的产生。同时,企业社会责任是企业社会行为的主要表现方式,其反映了企业短期逐利目的以外的长期战略决策。企业社会责任考虑利益相关者的利益,会在未来给企业带来丰厚回报。
我国上市公司违规行为不仅损害了投资者的利益,还影响了证券市场的健康发展。我国资本市场仍然是非成熟的市场,上市公司在不断探索与改进过程中,高管异质性问题产生的上市公司违法行为不断涌现,严重阻碍上市公司健康发展,已成为当下上市公司亟待解决的问题之一。企业高管的错误决策导致上市公司违规行为产生,而决策的制定与公司高管年龄、性别、学历和背景息息相关。Hambrick和Mason(1984)[9]高阶理论指出,高管团队承担着企业内部战略决策职责,他们的特征为整个组织带来影响,从而能够在一定程度上预示组织的战略决策和绩效。而这些决策与高管个体的性别、年龄、教育背景和职业背景等异质性息息相关。从理论上来看,高管团队的异质性会产生不同的企业决策,进而影响到企业的违规行为。比如董事会成员的财会和法律背景异质性对上市公司违规存着显著影响,并且,具有财会和法律背景的执行董事和独立董事对上市公司违规行为具有促进作用(周博,2019)[42]。除了董事会之外,高级管理层是否具有会计职业背景与公司违规行为存在显著负相关关系(江新峰等,2019)[25]。在独董任职经验方面,具有丰富任职经验的独董有利于抑制企业违规现象的发生。一些基于性别视角的研究表明,女性高管占比越高,则上市公司违规行为越少(路军,2015)[27]。这些研究大多从高管异质性单独的一个方面来进行论证,并且在实证中,往往选择一个或者较少的变量进行回归分析,这就大大增加了研究的偏误,影响结果的准确性。
近年来,随着上市公司违规行为不断涌现,企业社会责任对上市公司违规行为的影响引起广泛关注。企业社会责任主要关注企业对消费者、社区和环境的责任。从产品市场竞争角度来看,公司所处行业的产品市场竞争对公司违规行为有着显著的影响,并且上市公司所处行业竞争越激烈,公司违规的可能性越低(滕飞,2016)[34]。从市场监管环境角度来看,市场监管环境的改善可以有效减少上市公司违规行为的发生(彭茂等,2016)[31]。从企业外部媒体关注度来看,企业外部媒体关注度与企业违规行为高度相关,不同类型的媒体对企业违规行为的影响不同(杨宜和赵一林,2017)[39]。从机构投资者比例来看,机构投资者比例与企业违规行为负相关,机构投资者比例越高,企业违规行为发生的可能性越低(杨育,2016)[40]。此外,公司外部政治环境(如政府干预指数和法治化水平)与企业违规行为也呈现出显著的相关性。然而,企业对外部环境的影响,即社会责任,对上市公司违规行为的研究却鲜有涉及。
上市公司违规行为损害着多个市场主体的利益。现有的研究从不同视角阐释了违规行为产生的影响因素。从股权结构角度来看,第一大股东持股和机构投资者持股都会降低公司违规行为(陆瑶等,2016)[28];从内部治理角度来看,董事人数、任期、独立董事人数和独立性、董事会会议次数等董事会治理特征对公司违规行为有着重要的影响(Beasley, 1996)[3],有的学者则研究了监事会治理、设置审计委员会对公司违规的影响(Jia et al.,2009)[10];从内部控制方面,内部控制不健全的公司违规概率较高(单华军,2010)[33];从管理层激励方面来看,管理层短期激励增加公司违规概率,而长期激励情形则相反(Wang et al, 2010)[15]。自Hambrick和Mason(1984)[9]提出高阶理论以来,关于高管个人特征因素对公司违规行为影响的研究逐渐兴起。高管是公司治理的核心和经营投资决策的主体。根据高阶理论,高管认知能力、价值观、经验积累和风险偏好等个人特质会影响企业的战略决策和经营行为。这表现在以下几个方面:一是研究高管自然生理特征对公司违规行为的影响,如研究高管的年龄(Prendergast和Stole,1996)[16]、性别(何威风和刘启亮,2010)[24]等个人先天生理条件的影响;二是研究高管后天因素对公司违规受处罚行为的影响,如高管政治背景(逯东等,2017)[26]、经商经历(Troy et al.,2011)[18]、军旅生涯(Frydman et al., 2014)[8]等后天个人生活、学习和工作经历的影响;三是研究高管个性特征和行为偏好对公司违规行为的影响,发现有过度自信(王淅勤等,2018)[35]、自恋倾向(Rijsenbilt和Commandeur,2013)[17]、性格鲁莽(Davidson et al., 2015)[4]、违规驾驶行为(Mironov, 2015)[14]等特点的高管更容易导致公司违规行为;四是近年来兴起了关于高管文化背景对公司违规行为影响的研究。文化背景在无形当中对高管行为决策产生潜移默化的影响,最终影响公司财务行为。陈冬华等(2013)[22]认为文化理念中的宗教信仰或宗教传统将“诚信”观念植入个人行为准则,进而约束公司违规行为。DeBacker et al.(2015)[5]和Liu等(2016)[12]认为腐败传统文化会根深蒂固地影响高管行为偏好,加大违规行为发生概率。陆瑶和胡江燕(2016)[28]则发现中国“关系”文化增加高管违规合谋倾向。
对现有研究进行梳理发现,当前国内外学者主要从股权结构、内部治理、内部控制、管理层激励等方面研究公司违规行为的影响因素。这些研究极大地丰富了现有上市公司违规行为的研究成果。然而,随着高管异质性问题和企业社会责任问题对上市公司违规行为影响的愈加突出,这方面的前沿问题却鲜有学者涉及。高管教育背景对上市公司违规行为的影响关系如何?高管金融背景对上市公司违规行为的影响关系如何?高管年龄和女性占比对上市公司违规行为的影响关系如何?社会责任对上市公司违规行为的影响关系如何?这些问题亟待解决。
本文在现有研究的基础上,对上述问题进行实证研究分析。主要的贡献体现在以下几个方面:(1)以2009~2018年我国A股上市公司面板数据为样本,将高管异质性划分为:性别异质性、年龄异质性、教育背景异质性和职业背景异质性4个方面,同时加入了企业社会责任评分;(2)采用Probit模型,将不可测量的违规行为设为虚拟变量,与社会责任和高管异质性进行非线性分析。通过实证分析,研究高管异质性和社会责任对企业违规行为的影响程度;(3)基于实证研究结果,提出减少上市公司违规行为的对策建议。
理论分析与研究假设
一、高管教育背景与上司公司违规行为
公司高管是企业战略决策的制定者和引领者,也是公司运营合规性的主要责任人。根据高阶梯队理论,高管的年龄、性别、后天经历等个人特质会对其价值观和行为取向产生重要影响。因此,高管个人特质会对公司违规行为产生一定影响。高管学历水平是个人多方面综合素质的一种体现,学历越高,说明其知识积累丰富、学习能力较强、思维敏捷,信息分析处理能力较强,能更有效解决复杂问题(Wiersema et al., 1992)[19],会对事关企业发展前途的重要经营决策做出准确分析和科学判断(Bantel和Jackson, 1989)[2]。在面对各种短期利益诱惑时能保持清醒头脑,谨慎决策,并能深刻认识企业违规行为的危害和后果,减少公司违规行为。与此相反,学历低的高管认知浅薄、辩证思维能力不足,且目光短浅,容易做出片面和激进的短期行为决策,加大公司违规可能性。综上所述,本文提出假设H1。
H1:其他条件不变,高管平均学历水平越高,上司公司违规受处罚的概率会越低。
二、高管金融背景与上市公司违规行为
具有金融背景的高管往往积累了丰富的金融专业知识和金融经验,精通公司财务决策过程,能真实把握公司运营中的实际状况和全面分析未来发展前景,能准确及时地识别公司决策的经济后果,尤其对公司违规行为的得失利弊会有更正确的认知。从而避免短视行为,提高公司经营决策的科学性和长远性,减少公司违规行为的发生。综上所述,本文提出假设H2。
H2:其他条件不变,高管有金融背景时,上市公司违规受处罚的概率更低。
三、高管年龄与上市公司违规行为
随着高管年龄的增长,其解决问题的应变能力和学习能力逐渐下降,但阅历积累更丰厚,更注重已取得的成就与社会名望的维持(熊正德和李璨,2015)[37],风险倾向和风险偏好更低,更加注重公司的长远稳定发展,战略决策更加保守(Wiersema和Bantel, 1992)[19],会尽量避免冒风险的激进行为(Wiersema, 1992)[19]。相反,年龄越低的高管正处于事业上升期,好胜心强,也更加自信,更倾向于做出违规冒险行为(Hambrick和Mason,1984)[9]。综上所述,本文提出假设H3。
H3:其他条件不变,高管年龄越高,上市公司违规受处罚的概率越低。
四、女性高管比例与上市公司违规行为
高管性别决定了高管性格上的一些先天特质,从而影响其对公司违规性财务操作行为。一方面来说,女性高管比男性高管更诚实,违规操作攫取私利的机会主义行为更少(Dreber和Johannesson, 2008)[6]。从另一方面来说,女性高管更保守,更加追求安全感,更注重自身声誉资本的维护(Adams和Ferreira, 2009)[1],更愿意采取稳健和诚信的经营原则,会尽量减少公司违规行为以避免法律责任的承担。此外,女性高管风险偏好程度低于男性高管(Knight,2002)[11],对存在较高风险的公司违规行为更加厌恶。这种性别差异能够从女性在诸多行为(如饮酒、赌博、驾驶等)上都表现得更加谨慎而得到印证。综上所述,本文提出假设H4。
H4:其他条件不变,女性高管会降低上司公司违规受处罚的概率。
五、企业社会责任与上司公司违规行为
与国外发达资本主义国家不同,我国上市公司监管主体证监会独立性差,监管力度不足,公司违规处罚成本较低(孟庆斌等,2018)[29]。而企业社会责任是企业的一种自我规制的伦理战略和内部组织策略,体现了企业在短期利润追求和法律法规之外的增加社会公益的行为(Wood和Donna, 1991)[21],影响公司整体战略发展方向,进而对公司财务决策行为产生影响。在公司财务决策中,如果同时具备了动机、自我合理化和机会三因素,则公司就会发生违规行为。一方面,企业社会责任弱化了公司违规行为动机和自我合理化借口。企业承担社会责任的理论依据是利益相关者理论,将企业视为社会整体的一个经济细胞组成部分,与其他利益相关者休戚相关。社会责任要求企业以利益相关者利益最大化为目标,而企业违规行为损害了其他利益相关者利益,与该目标相背离。因此,承担社会责任的企业发生违规行为的动机被弱化,违规行为的自我合理化也难以成立。另一方面,企业社会责任增加了公司违规行为机会成本。较好地履行了社会责任的企业会赢得政府、客户、投资者和社会公众的广泛认可和支持,树立良好的社会形象,积累较高的“声誉资本”。而公司违规行为的发生会对企业社会形象和声誉产生严重的负面影响,尤其是履行社会责任的企业的违规声誉成本更高。此外,根据资源依赖理论,良好的社会责任履行记录会吸引利益相关者的各种优质资源,包括制度资源(Flammer, 2018)[7]、投资者资源(Martin, 2016)[13]、人力资源(Wiggenhorn et al, 2016)[20]和市场资源(倪得兵等,2015)[30]等。而发生违规行为会极大降低企业信用,使得各种优质资源纷纷撤离,而较好履行社会责任的企业资源损失成本更高。因此,企业社会责任以非正式契约方式约束企业行为,降低企业违规行为。综上所述,本文提出假设H5。
H5:其他条件不变,企业社会责任越大,上司公司违规受处罚行为越少。
研究设计
一、样本选择与数据来源
本文选择2009~2018年我国A股上市公司相关数据为研究对象。本文所需数据来源为上市公司年度报告、国泰安CSMAR数据库以及润灵环球责任评级报告。考虑到润灵环球责任评级(RKS)从2009起使用CSR报告评级对A股上市公司进行评级,故本文选取2009~2018年强制和自愿披露社会责任报告的A股上市公司数据为研究对象。剔除掉不完整和缺失的数据之后,最终获得894家上市公司样本数据。
二、变量说明
1.因变量
本文的因变量为公司受到的处罚程度(Punish)。借鉴辛清泉等(2013)[36]的做法,具体设置为:当年未受到处罚,赋值为1;处罚类型为“警告”赋值为2;受到监管机构“批评”“谴责”时赋值为3;“警告”“罚款”“没收违法所得”赋值为4。当公司受到多种处罚时,选择公司受到的最重处罚。
2.自变量
(1)社会责任(CSR)。对于社会责任主要采用润灵环球责任评价对A股上市公司做的责任评级报告。按照公司的评级得分测定公司社会责任程度。
(2)企业异质性。对于企业异质性的测量,本文借鉴朱永明等(2019)[41]、杨琨等(2019)[38]和邓建平等(2017)[23]的做法,主要包含企业高管性别比例(Gender)、教育背景异质性(Education)、年龄异质性(Age)和金融背景(Finback)。
3.控制变量
本文的控制变量为企业资产规模(Assets)、盈利能力(ROA)和杠杆率(Lever),用以控制各上市公司本身差异和企业不同发展程度对企业违规行为的影响。控制变量的选取主要参考朱永明等(2019)[41]、杨琨等(2019)[38]和邓建平等(2017)[23]等的研究。
表1 变量定义
详细变量定义见表1。
三、模型设定
由于处罚信息是有序响应变量,分为1-4的整数,分别对应未收到处罚、受到轻微处罚(处罚1)、受到中度处罚(处罚2)、受到较重处罚(处罚3),采用了有序Probit模型,该模型假定存在一个能够代表被解释变量处罚变量y,但又不能被观测潜在的y*,具体模型设计如下:
上述模型中,CSR1t为自变量,代表社会责任,β1是其对因变量的影响系数。∑xit为自变量的集合,代表上市公司异质性,包含高管年龄、学历、女性性别比例和金融背景变量,β2是其对因变量的影响系数。∑wit为控制变量的集合,包含公司规模、盈利能力和财务杠杆变量。λi为个体变量,λt为时间变量,εit为随机扰动项。
同时,设α1<α2<α3<α4作为分割点,令
y=1,如果y*≤α1
y=2,如果α1<y*≤α2
y=3,如果α2<y*≤α3
y=4,如果α3<y*.
在随机扰动项ε服从正态分布的情况下,如果用Φ(.)表示标准正态分布的分布函数。那么,我们可以得到企业违规行为(y)的条件概率分布为:
Pr(y=1/X)=Pr(y*≤α1)=Φ1
Pr(y=2/X)=Pr(α1<y*≤α2)=Φ2
Pr(y=3/X)=Pr(α2<y*≤α3)=Φ3
Pr(y=4/X)=Pr(y*>α3)=1-Φ3
其中,Φk=Φ(αk-f(X))(j=1,2,3),f(X)=β1CSR+β2∑x+λ∑w。在有序Probit模型中,如果随机扰动项、个体变量和时间变量与解释变量是相互独立的,那么采用极大似然法(ML)估计方程就能够估计得到回归系数的一致估计量。
实证结果与分析
一、描述性统计分析
表2中报告了probit模型的计量回归结果。结果表明,企业惩罚程度的平均值为1.056,介于“未受处罚”和“警告”之间。同时,样本标准差为0.361,说明不同企业的违规程度有明显差异。企业社会责任(CSR)的平均得分是0.58,标准差是13.068,说明不同企业之间的社会责任存在较大差异。对企业异质性变量描述统计,教育背景均值为3.388,介于“本科”和“研究生”之间,标准差为0.568,说明有不同公司高管教育背景差异较大;高管年龄平均值为49.095,标准差为0.568,不同公司高管年龄标准差差异较大;公司性别异质性中,均值为0.167,说明女性高管占多数,标准差为0.146,说明各公司女性高管占比差异很小;金融背景的均值为0.096,说明高管背景更多的是非金融背景,方差为0.294,不同公司高管背景差异较大。
二、多重共线性分析
本文用STATA软件,对自变量之间、自变量和因变量之间以及自变量和控制变量之间的相关性进行分析。结果表明:高管年龄、性别比例、公司杠杆率和处罚存在显著的正相关,与公司盈利能力负相关;社会责任和学历、年龄、是否有金融背景、公司总资产、杠杆率显著正相关、与性别比例负相关;自变量当中和控制变量之间的相关系数均字0.3以下,说明变量之间不存在多重共线问题。
表3 相关性分析
三、回归结果分析
本文借助STATA软件,估计了有序Probit模型(1),对此进行了双效应控制,控制了年份及省份,结果见表3。为方便解释起见,除去汇报了各自变量的偏回归系数之外,还汇报了各变量对企业违规程度的边际效应。
表4结果显示,高管平均学历回归系数为负,说明高管平均学历水平越高,受处罚的概率会越高。从边际效应上看,学历平均提升1个标准单位(0.568),没有受处罚的概率下降0.46%,这就验证了本文的研究假设H1,高管平均学历对企业行为受处罚存在负向效应,这与Wiersema et al.(1992)[19]研究是一致的。Wiersema et al.(1992)[19]指出学历越高,知识越丰富,处理信息能力越强,就越能做出能够使企业免受处罚的决策。受处罚1的概率上升0.204%,受处罚2的概率没有明显抑制作用,处罚3的概率上升0.16%,;这说明当企业受到处罚时,高管学历对企业惩罚程度存在正向效应。随着学历的提高,能力的提升可能导致过度自信(王淅勤等,2018)[35]和自恋倾向(Rijsenbilt和Commandeur, 2013)[17],过度自信和自恋倾向容易导致企业违规行为的发生。是否有金融背景行业的回归系数为正,说明有金融背景更容易受处罚,金融背景每变动1个标准单位(0.294)不受处罚的概率下降0.81%,验证了本文的研究假设H2,具有金融背景的高管掌握丰富的专业知识能够精确分析决策的后果,在不受惩罚和惩罚之间做出正确的决策;处罚1概率上升0.35%,处罚2上升0.17%;处罚3概率上升0.28%;这说明在企业受到处罚时,高管金融背景与企业违规程度负相关。这与周博(2019)[42]研究结果一致,具有相关专业的高管对企业违规具有显著影响。同时,不同企业高管具有相同的金融背景,相互之间联系可能比较多,形成“关系文化”,增加企业间合谋倾向,从而增加违规行为(陆瑶和胡江燕,2016)[28]。然而,高管平均年龄对违规程度没有显著影响,年龄与企业违规行为具有负向效应,这就验证了本文的研究假设H3,与全怡(2015)[32]研究结果一致。高管性别比例对违规程度没有显著影响,女性高管比例与企业违规行为具有正向效应,这就验证了本文的研究假设H4,这与路军(2015)[27]研究结果一致。社会责任总体回归系数为负,说明社会责任越大处罚会越少,边际效应上,当社会责任变动一个标准单位(0.31),没有受到处罚的概率增长0.34%,处罚为1的概率下降0.15%、处罚为2个概率下降0.07%,处罚为3的概率下降0.12%。这就验证了本文的研究假设H5。正如Wood和Donna(1991)[21]的研究所说,企业社会责任是企业长期的发展战略,避免了企业短期逐利行为,在某种程度上企业社会责任增加了企业违规的机会成本,也在无形中约束了企业日常经营决策的行为标准。
表4 实证结果
表5 内生性检验
控制变量当中,公司资产规模越大,处罚概率越小;公司盈利能力越强,受处罚的概率会越小;杠杆率越高的企业,受处罚的概率会增大。
四、内生性分析
为了检验核心变量社会责任是否是内生性解释变量,采用社会责任变量的滞后一期二期作为工具变量进行回归的方法,通过豪斯曼检验得出,p值为0.6,接受原假设,说明社会责任水平并非是内生性变量。结果见表5。
五、稳健性分析
本文社会责任披露只得到894家上市公司的样本值,未披露社会责任的企业未被纳入研究范围,可能存在选择性偏差而造成一定的回归结果的不稳健。故本文采用PSM进行倾向指数匹配分析方法对披露的企业和没有披露的企业特征进行匹配,剔除选择性偏差带来的不稳定的结论。得出回归结果如表6所示,社会责任的回归系数和控制变量的教育学历、金融背景,企业负债杠杆率回归系数大小和方向均和表4得出的结论相接近,充分说明表4得出的结果是稳健的。
研究结论和对策建议
一、研究结论
本文使用2009~2018年我国A股上市公司相关数据,分析与设计合理的计量模型探究高管异质性和企业社会责任对上市公司违规行为的影响。实证检验发现,基于高管教育背景视角,高管教育背景可以对上市公司违规行为产生一定的积极作用,上市公司高管的学历越高,则公司违规程度越低;基于高管的年龄和女性比例视角,无论是高管的年龄还是高管中女性所占比例,与上市公司违规行为关系不显著;基于高管金融背景视角,上市公司高管的金融背景与公司违规具有显著的正向影响;基于社会责任视角,社会责任对上市企业违规行为具有显著的影响,若企业所担负的社会责任评级指数较高,则企业违规程度较低。
表6 稳健性回归
二、对策建议
减少企业违规行为可以促进资本市场有序稳定发展,为国企混改和民企发展顺利实施提供有力保障。根据论文实证结果,主要从高管异质性和企业社会责任两方面减少企业违规行为。
1.注重高管异质性对企业违规行为的影响,通过高管结构改革推动国企混改,促进民企发展
一是企业在聘请高学历高素质人才时,注意加强高素质人才普法教育。企业聘请高级管理人员时,应该优先考虑具有高等教育的高素质人才。受过高等教育,则说明其逻辑思维能力和信息处理强,在进行决策时具有较强的判断性,能够判断该决策是否违法。但同时学历高的管理人员,捕捉法律的漏洞能力也比较强,违法程度和破坏性较学历低的管理人员高。所以在国企混改和促进民企发展时,不仅要注意引进高学历、高素质人才,更要对其进行思想素质教育,做好普法教育和事前督导,让其牢固树立遵纪守法观念,从而减少违法乱纪行为。
二是企业在进行年轻化改革时,要充分考虑高管任职年限。高管年轻化一方面可以使企业富有创新意识,引进先进的管理技术和管理经验,但另一方面,企业高管过分年轻化,又容易导致经验不足,做出片面和激进的错误决策。这就要求我们在减少企业违规行为,保障国企混改和民企发展时,注重引进任职丰富的管理人员。
三是在进行国企混改和促进民企发展时,要保证高管中女性所占比例,发挥女性独特优势。女性具有更低的风险偏好,在做出决策时,能够更加谨慎。因此在减少企业违规,促进国企混改和民企发展时,要注意增加高管女性比例,注意采纳女性高管的建议。同时,女性又比较感性,容易冲动,违规程度较高。这需要政府在推行改革时注意监管,加强相互监督。
四是企业要注重聘请专业人士担任高管背景。政府进行国企混改和监管时,要注意企业高管专业背景。企业应当保持合理的人力资源结构,逐步完善我国的经理人市场建设。鼓励非专业的高管人员进行再教育和深造,学习与企业相关的专业知识,增强决策准确性和合法性。同时,在进行国企混改和促进民企发展时,企业高管如果具有专业知识,则会更好领悟党中央关于改革的指示,推动改革顺利实施。
2.在企业短期创造财富、追求利润最大化的基础上,企业管理者更应该关注长期资本收益的最大化
新时期的国企混改与民企发展对企业提出了更高要求,强调企业对利益相关者应该承担的社会责任,遵守法律法规和商业道德的同时,必须履行其对社会的道德责任。加强对企业的监管,监管部门应采取立法等措施,平衡资本市场的公平和效率,提高社会责任信息披露的数量和质量,同时要保证企业进行社会责任信息披露的动机是良性的,企业应该平衡好承担社会责任与合法合规经营二者之间的关系,合理分配企业资源。另一方面,经济责任与法律责任并不能满足社会对企业的期望,虽然企业参与社会责任活动需要付出一定的成本,但与此同时企业所获取的长远利益却不容小觑,这既可以营造社会良好企业形象,又可以赢得更多投资者的认可。政府可以通过政策支持和舆论引导,更多强调企业伦理道德宣传,树立更高的价值观与道德标准,同时鼓励企业积极、主动的披露社会责任报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