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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起,十二时辰落长林

2019-12-23李亚璇

青年文学家 2019年33期
关键词:长林

李亚璇

夜半,又是一宿出生入死的急雨,带点刺鼻的“硝烟”味。半透明的雨渍在脆得作响的玻璃上横斜乱飞,蹒跚的虚无月影骤然显身,狂野得“不修边幅”。他侧躺着,想象着把中午未尽的一盏拐枣酒斟入高原山间渗漏的月色里,兴许会酿出一轮金黄色的、燃烧着的太阳。“太阳,你是大千世界的眼睛和心灵—”是吗?他的眼睛在蜉蝣寄于天地的“神圣”时刻享受到了强光穿刺云翳的快感,杂草践踏着谷穗疯长,“金戈荡寇鏖兵”缀成一首大雪漫辕门的史诗。松散的帘子木讷地倚在窗边,恰如在八音盒里木讷地转动身体的他,帘子他没拉上。其实乡间的夜静默到心碎,灯火稀零得很,从来不扰人。

鸡鸣,无书无竹,不烟不茗。城市的空气交杂着愈发下坠的湿气弥散开来,幸而偏远,偶尔才会有些许缥缈轻盈的触感。耳畔漂浮着似远似近的窸窣声,游丝飞絮一般,羞涩的黯月不足以把喑哑在书页之间的残屑点亮。她感觉心湖的水位微微涨高了一点,外面可能又下了一场淅淅沥沥的小雨。但这种事情总是无法确定的,不是吗?她在脑海中一件件梳理着要带的物品,尤其是还有没有重要的证件被粗心的惯习“明目张胆”地遗落在背包之外。希望没有。其实天亮时还有桌面上的贴纸可以提醒,她从来不写便利贴。但在近乎完美的纯黑中用流淌在笔管中的黑色的墨,戏谑而敷衍地点染着“元轻白俗、郊寒岛瘦”,标榜着“冷出偏佳,别有根芽”的“圭臬”,写着无处逃遁又无法显身的诗,似乎更有意思。

平旦,窗边的喧嚣渐渐隐退下来,过于喧嚣的时刻他的思潮反而波澜未起、沉醉依然。恰恰在动静水火碰撞迸溅的瞬息,那根蛰伏在零点以下的弦兴奋激越得战栗起来,催逼着别离。他的眼睛睁得过久竟开始因干涩而疼痛酸楚,那首《生如夏花》莫名其妙地在胸膛膨胀炸裂,“我是这耀眼的瞬间,是划过天边的刹那火焰……”一遍一遍,恣意疯长挤占了全部思绪的透气空间。他无法用连贯的序列拼接起湮没于过去174天的记忆,无法叙说无法描述无法还原。他想写些什么,可现在必须要冲着自己奚落一番“词穷”的无奈。“没有逻辑的思维方式,趋于零的知识量,战胜懒惰的小人”……

日出,细如蚊蝇的闹钟按计划响了一声,与其说听到响声,不如说瞥见了振动。四周还是安静凝固得没有一丝缝隙。天空是被打碎的棱镜,分裂的鲜艳的色彩没有交流地排布在同一个维度中,在最末端的神经处投影下令人眩目的美丽。她收拾得比以往都要迅速很多,甚至带着几分不知所踪的愉悦心情撕下了躺在桌面上的便利贴。云很轻,风很轻,晨光更轻。

六点零九分,云很轻,风很轻,天漂浮着和晦暗尘沙羁绊相连,而与晨光分裂。摇篮里、广场上、旷野中、墓碑下,她始终只有一个人。

食时,阳光正醺。他坐在桌前,埋头打发着在村委的最后一顿早饭,异常沉默,心里暗自惦记着几个熟人间用眼神完成一场默契的“送别仪式”。也许是最后一顿,但这种事情总是无法确定的,不是吗?他其实并不喜欢吃早饭,因为腹中总是被一种又饥又饱的纠葛所充斥,他不想用赘余的食物来破坏这种微妙的状态。但174天里,他早已“入乡随俗”,和S村的男女老幼打成一片,在几乎没有午饭的时空里自然而然地享用着意兴阑珊的早饭。

隅中,天气正晴,大荒落。她在登机口百无聊赖地滑动着手机屏幕,眼前只剩辗转在机翼尖端震耳欲聋的轰鸣。密密麻麻的黑色文字和符号从反光强烈的手机屏幕上撕裂而出,兴奋得叽叽喳喳交头接耳。她从小在城市里长大,穿梭在钢铁丛林里幻想着蝶舞翩跹,咀嚼着《过于喧嚣的孤独》肤浅地试探着尘嚣里的几度烟火,在地平线以外举着“理论”片段的万花筒观望距离。这是第一次,半入乡村纵横江湖。

日中,高原的紫外线灼烧着他早已喪失敏感的皮肤,他的球鞋上沾附着S村桀骜不驯的赤色土粒。他知道这种土很难彻底从鞋面上刷掉,索性就带着和盛放得淋漓尽致的光一起踏出村委。

日昳,初下车,一汪澄澈空明到“没心没肺”、漫无边际的蓝漾散在四野。虽然温度触感清凉,但她知道来势汹汹的高原紫外线早已“伪装”成一缕与葱茏翠色呢喃私语的柔光——长林风起,寻到云来。

晡时,他刻意绕路经过了熟悉的小诊所店,在浮满细微烟尘的昏暗中随便拿了几副“无关痛痒”的药。他尽力让自己保持着“过桥分野色,移石动云根”的心情走走停停,他听见有人在用地方话喊他的名字——是每晚都准时参加广场“舞林大会”的阿姨。那是一切着手的切点,不是吗?175天——来时他在寥廓的街道上凭纵着沸腾到滚烫溢出而无处安放的热血,干唱着《生如夏花》去透支义无反顾,如飓风般渴望“惊鸿一般短暂,夏花一样绚烂”的理论与实践的神圣统一。理解了吗?实现了吗?还原了吗?建构了吗?改变了吗?风动幡动,岿然不动了吗?他怀揣着挚爱的专业看见了许多真实,尖锐刺骨的断碣残篇无数次迷失在乡野“还来就菊花”的夙愿里,心无形役,“不得真假,不惧笑话。”所向所及,浮华褪却,最终可以沉吟在略显疲惫的三分怅然中,会心一笑。

日入,心入无?绛色烟云的王国踏过千军万马,浓稠得流逝不动、消散不开,燃尽了遁入漆黑前如烈焰般挥斥的瞬间。她借着最后一捧明亮的自然光在本子上补记着入户的“只言片语”,她拿着“蜿蜒”到脚边的水管冲洗着倔强粘固在鞋面的红土。这是一个敞开的、从未亲历的“陌生”世界,问希望,问距离。咫尺之外,行途未远。

黄昏,风起长林。有山可依,有树可栖。一路春光荆棘,就这样归去。

人定,长林风平。有诗相和,有歌待应。漫天星河失语,就这样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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