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题与问责哪个是导向？

■朱有华

问题与问责哪个是导向？抛出这个“？”，或许有人不屑，这还用说吗？谁人不知，问题呗！这些年，坚持以问题为导向的思想理念、领导方法、工作要求，屡见文电、媒体，特别是领导同志讲话，可谓广而告知，印象深刻。然而，在有的地方，问责却成了导向，问责的声浪明显高过问题的导向。

笔者最近参与省人大水污染防治法执法检查，听到的看到的最多的是“问责”。某村委员，分管六项工作，每项工作搞不好就要问责，他没日没夜地干，还是被问责。他感叹，盯着问题干，越干问题越多，越被问责，还是盯着问责干，把不出事的边界守好。有位长期在基层治水一线工作的专家也感叹，现在什么工作一不留神出错，就有可能受到问责，还是换个思路保险，按照问责指挥棒走，多把保底子的事做好。类似实例，不一而足。

明明是要坚持问题导向，怎么变成了以问责为导向？细究起来，答案老套：问题在下面，根子在上面。上面有的部门和单位，习惯于向下问责，时常以问责向下发文，以问责下去检查，以问责体现监管力度和工作成效，致使下面跟着问责转，问责成了工作重要的甚至是唯一的导向。再就是，滥用问责，问责泛化简单化。发现问题，不区分动机和原因，不看一贯表现，不论错误大小，动不动就问责。有基层干部反映说，“抓基层成了问责基层”，“抓落实成了落实问责”。出现这些问题的原因何在？在于机械执行问责要求，骨子里懒政思想作怪，搞“责任甩锅”。一级一级往下问责，成了一级一级往下推卸责任，轻则影响正常工作，重则损坏党的事业。

问责和工作导向有联系，但更有区别。问责问的是面对矛盾和问题是不是有担当精神，该尽的责任有没有尽到，这是对工作标准、工作态度、工作作风的刚性要求、纪律检查。它能促进建设发展，特别是能推动现实中的矛盾和问题的解决。但不能就此甩开问题这个导向，直接把问责搞成导向。如果这样的话，有的人就会更多地考虑个人得失，一切以自己的利益不受损为准星，工作中就可能出现两种情况，一是表态快、调门高，以博好感，但行动少、落实差，甚至搞形式主义、官僚主义；二是患得患失、畏首畏尾，没有激情闯劲，也缺乏热情干劲，对于矛盾问题，要么视而不见、任其自然，要么强调客观、能拖则拖、能糊则糊，以不作为、慢作为、小作为消极保平安。这都不利于现实问题的解决，也不利于干部的成长、干部个人的形象和声誉。

作为工作导向，问题和问责，孰是孰非，孰轻孰重，非常明了。问题是实践的原点、创新的起点，抓住问题就能抓住推进工作、促进建设发展的“牛鼻子”。发现问题、研究问题、解决问题，始终是推动党和国家事业向前发展的重要动力。坚持问题导向，是科学的思维方式、重要的领导方法、务实的工作路径。在问题和问责这两个谁是工作导向的选题上，显然不能看走眼，必须笃信坚守问题这个导向。如果不是以问题而以其他什么为导向，工作就做偏了，就无法解决制约发展的问题，就难以开拓新的境界。不能解决问题、不能前进有为，工作也就失去了意义。

当然，问责也非常重要。“动员千遍，不如问责一次”。没有问责就难有担当，就难有问题的解决。问题和问责就像硬币的两面，紧密相连。以问题为导向，却不碰矛盾、不动积弊，怕问题、躲问题的就要接受问责。至于“为官不为”的，信奉“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不干事不出事”、“不求有功但求无过”的，更要以问责这一记响掌，促使其醒悟奋起，把责任扛到肩上。习近平总书记强调，有权必有责、有责要担当、失责必追究。这三句话，言简意赅地点出权责之间的关系，也包含着问题与问责之间的关系。问责一定程度上就是问不抓问题、不解决问题之责。由此可见，问责之于问题，是促使其解决的助力器、强心剂，是围绕着问题转的手段，是从属问题的，不能盖过问题成为工作导向。能够作为工作导向的只能是问题而不是问责。

然而，话说回来，问责虽然不是工作导向，但影响着工作走向，连带到工作氛围。因此，要高度重视解决问责中的问题。工作中出现了问题，该不该问责、谁该被问责、怎样问责、问责到何种程度，关乎问责作用和实际效果，以及党组织的公信力。问责要严格按照《中国共产党问责条例》进行，紧贴问题发力，紧贴履职状态和成效下劲，既要严格规范，又要精准精当，不能泛问责、乱问责、错问责、问错责，使问责简单化、草率化。问责要着眼问题的解决，真正发挥震慑效应，起到问责一个、警醒一片的效果，推动形成守土有责、守土尽责的良好氛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