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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承箕江门行迹考略

2019-12-21史艳群

关键词:江门白沙弟子

史艳群

(江门市博物馆 纪念馆,广东 江门 529020)

李承箕(1452-1505),字世卿,号大厓,人称大厓先生,自号“大厓居士”,明代武昌府嘉鱼人,江门学派的重要传人。成化二十二年(1486年)中举乡试,会试落第后,便不再参加科举考试,闻白沙之学而慕之,弘治元年,求学于陈献章(又名陈白沙,下同)。十几年间,李承箕四次( 考李承箕之年谱)由嘉鱼来到江门新会,跋山涉水数千里,拜见陈献章。二人一见如故,仿佛神交已久,并相约终老南岳。在黄宗羲《明儒学案》卷五《举人李大厓先生承箕》中记载李承箕与陈献章“真有相视而莫逆者,盖先生胸怀洒落,白沙之门更无过之”[1]94。但李承箕一生得以无忧问学,与他的家世有很大关系。据史料记载,他的高祖李焕与叔父李田都是朝廷命官,家底殷实。李承箕父亲喜欢读书,家中藏书不少,他从小就受到文化的熏陶。家族同辈中又才俊辈出,经常相互交流。无疑给他南下江门新会,问学于陈献章提供了有利的条件。

李承箕是怎样从湖北到广东的呢?从李承箕诗文里辨析整理,可以清晰看到李承箕南下江门的途经路线:他从湖北嘉鱼出发,途经湖南岳阳、长沙、衡阳,进入广东韶关、肇庆,最终抵达江门新会白沙村。一路游历的名胜也不少,比如:岳阳楼、岳麓书院、衡山、七星岩等。在江门期间,他曾去过罗浮山、顺德、南海、苍梧(今广西梧州),每到一处都要与同门师兄弟以及岭南名士交流论学,但大部分时间都是居住在白沙村,活动范围近至图新书屋,远至圭峰山上的玉台寺。整日与老师问学论学,登山饮酒,吟诗唱和。他才学的展示和有志于圣学的追求深得老师赏识。李承箕在江门的行迹,对他的人生道路有着极其重要的影响。在此,本文将根据《李承箕之年谱》、诗文以及相关史料对他在江门的事迹作进一步的考证。

一、四下江门

李承箕非常敬仰陈献章的人品和学问,从嘉鱼长途跋涉来到江门新会从学于陈献章。路途远达2000多公里,在交通方式还较原始的明朝,真可谓历尽千辛万苦,可见李承箕的从学诚心。考察发现:“李承箕的诗文集中有八十余篇诗歌言及陈献章,且为陈献章的作品作序,为其作墓志铭、祭文等。陈献章的著述中亦有一百一十余篇诗歌中言及李承箕。”[2]331师徒二人情深意重,先生对学生非常器重,学生对先生钦佩有加。二人交往的过程,也是李承箕接受陈献章心学影响的过程。

(一)第一次远赴江门新会。弘治元年(1488年),37岁的李承箕,在堂弟李承恩推荐下得以求学于陈献章。李承箕《祭石公翁文》中记载:“先生至京师,予弟荩卿旦暮谒见。”[2]282李承箕于当年二月抵达广东,四月到达白沙(今江门市蓬江区白沙村),二人相见,语合人意,立成友情。随后通过陈献章举荐,县长陶鲁(名自强)聘请他修《新会志》。 “自首夏至白沙,至今凡七越月,中间受长官聘修邑志于大云山五十余日,余皆在白沙,朝夕与论名理,凡天地间耳目所闻见,古今上下载籍所存,无所不语。所未语者此心通塞往来之机,生生化化之妙,非见闻所及,将以待世卿深思而自得之”。[3]842“近舍图新,远或玉台。殆七逾月,予亦告归。性命道德,形气神虚,有诗有序,指我正途。”[2]282以上可见李承箕在江门停留七个月有余,期间除修《新会志》外,就是与陈献章朝夕相处,饮酒赋诗,探讨所见所闻。陈献章自从弘治元年开始倡道江门以来,李承箕是带领家族晚辈跟随老师从学最久的弟子。由此,陈献章将其引上了儒学的道路。

同年年末,李承箕因思念在家老母和刚出生的儿子李虔,于十二月告归。这次他在江门停留了大半年的时间。返嘉鱼时,先生陈献章赠13首古诗相送。诗中不仅饱含对爱徒恋恋不舍之意,还充满着关爱、教诲与牵挂,且寓意深厚,用心良苦。其中一首:“可以参两间,可以垂万世。圣人与人同,圣人与人异。尧舜于舞雩,气象一而已。大者苟不存,翩翩竟奚取?老夫尝自力,兹以告吾子。文字费精神,百凡可以止。一落永不收,年光建瓴水。”[3]759同门湛若水对老师写给李承箕的诗进行了注解:“赋也。大者,谓大头脑处。与人同,即明道所谓浑然与物同体者也。此亦赠世卿之诗,指出道体之大,以勉世卿。谓圣人之道可以参天地垂万世者,以其与物同体,所以异于众人也。尧舜舞雩事功不同而气象则一,以其见此大也。此大不存,则其小者奚足取哉?又言此大者乃我之所自力者,故为世卿告,不可徒以文字人为挠之,若能知止息,则生生之机在我矣。又言时光之去,如建瓴水之不可再收,所当及时进修也。”[3]759从湛若水对诗的注解,不难看出陈献章对弟子的无私教诲和深切期望。同门之间的学术交流也可见一斑。

归途中李承箕也有诗的描述,《除夕韶州》诗中记载:“独走四千余里路,未谋三十七年身。乾坤到处皆为客,楚水中央越水滨。”[2]25除夕之日尚在途中,十分想念在白沙村与恩师朝夕相处的日子,“贞节堂前烛影摇,故人谁此共残宵。遥知一盏临春酒,筭我游程已到韶。”[2]26直到次年二月才返回家乡。

李承箕第一次在江门新会期间,写作了《寿石翁陈先生六十一诗序》、《新会志》十八卷、《指挥倪君墓志铭》,《复宪长陶公书》、《石翁庆寿诗序》等。

(二)二下江门新会。壬子弘治五年(1492年)春,为陈献章母亲祝寿,李承箕第二次来到白沙,“又四年,予致寿具于太夫人。风来不熏,筑台处之,命曰楚云。”[2]282陈献章母亲大寿时,李承箕来到白沙村给太夫人拜寿,陈献章专门修建楚云台给他居住,可见陈献章对李承箕已建立了深厚感情,也视其为最得意的弟子。楚云台与陈献章居住的碧玉楼相邻,平时目睹老师陈献章对其母的孝顺,日日陪伴老夫人,印证古人“父母在,不远游”的说法,这点对李承箕深有触动。他非常尊敬和仰慕老师,在老师陈献章的影响下,一生孝顺母亲,淡泊名利,不涉政治,专心读书。回家乡后“归养其母垂二十年。伯兄大司马及仲廷评君开大厓风,一时尽解官归,大厓因日与两兄者奉母夫人甚欢。每进食前起舞为寿,或撃缶而歌,母夫人亦时应声和之,如是竟其天年。”[4]11孝道在李家及乡里也形成了传承,李承箕的两个儿子为了侍养父亲也放弃了科举考试,成为当地美谈。儒家《孝经》提倡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敢毁伤,孝之始也;立身行道,扬名于后世,以显父母,孝之终也。 儒家文化认为孝是道德的根本,一切教化都从此产生。作为白沙门下的弟子,意味着他已成为儒学道统的成员,从此明确了一生要走的道路。

此次江门新会行程中,李承箕写作了《赠乡贡进士周京文都赴会试》、《梁景龙墓志铭》、《伏波橘记》、《卧愚亭记》、《顺德县学题名记》等。

(三)三下江门新会。《李承箕集》载:“又三年,太夫人没,予来赴吊”[2]325。陈献章母亲卒于乙卯弘治八年(1495年)的二月二十六日,九十一岁。“李承箕闻讯赶往白沙吊丧。”[2]269距离第二次来江门新会时相隔很短时间,不料老夫人林氏去世又急返江门。悼念老夫人之后,同年四月八日,与老师陈献章以及众弟子将老夫人林氏与陈公乐芸(陈献章之父)合葬于白沙村小庐山。继续停留江门,居住在楚云台。弘治九年(1496年)与湛若水一同游罗浮,登西樵。丁巳年(1497年)六月又游南岳,直到秋天,李承箕离开白沙。《世卿将归二首》中有过记载:“延缘过残夏,满意泛潇湘。……还山非早计,举棹是秋凉。”[3]378与张诩的书信中提到:“箕在白沙,岁星又一周,十年三度,略无少进,但自知不敢有愧冥冥耳……箕即日还楚,江湖日远,会面难期,故经书伏照察。”[2]294-295十年中第三次来江门问学陈献章,每次都会停留一段时间,但此次李承箕在江门停留了近两年时间,期间更方便和同门之间进行交游论学。

第三次江门新会行,他写下了《顺德县兴造记》、《石翁先生诗集序》、《陈公乐芸配林合葬志》(陈献章父母的墓)、《游罗浮记》、《书先公遗书后》、《赠吴君献臣赴成都序》、《龙溪县丞赵君墓志》等作品。

(四)四下江门新会。李承箕一生追随陈献章,当获悉先生病重时,不假思索,即刻启程赶往江门新会,探望恩师陈献章,师徒见面,百感交集。《祭石翁文》载:“先生泣数行下,吾亦泣数行下。”[2]282数日后,先生稍有好转,李承箕便与先生饮酒畅谈,问学论道。期望先生病愈后,不忘与自己的衡山之约。就在弘治十三年(1500年)二月初十,天不遂人愿,陈献章卒。七月二十一日,陈献章葬于圭峰山上。李承箕处理完成先生丧葬之事,并撰写了《石翁陈先生墓志铭》,与麦秀夫等同门为老师修坟筑墓。同年九月,离别江门。李承箕《游衡山记》中记录了他返家的经过。途中路经临蒸(今湖南省衡阳市,有著名的石鼓书院,始建于806-820年间,迄今已有约1200多年的历史),十一月二十九日至十二月四日游衡山,结束后返回家乡。

第四次在江门期间,他的作品有:《复方伯周公》、《石翁陈先生墓志铭》、《程节妇钟氏诗序》。

从李承箕在江门的行迹来看,问学陈白沙,不但成就了他进入儒家道统,而且还使他成为了白沙学派中重要的成员。

二、同门之谊

根据各版本《白沙门人考》的统计与考辨,陈献章门下弟子有姓名可考的179人,举人39人,进士17人,这是一个庞大的数字。黄宗羲《明儒学案》有立“白沙学案”。其中主要人物有李承箕、湛若水、张诩、贺钦、邹智、梁储、周茂列、林光、李孔修、谢佑等,组成了“白沙学派”,丰富了陈献章之学的思想体系。身为老师,陈献章比较偏爱李承箕,其诗文中常常赞赏李承箕的才华,并向众多弟子推荐李承箕的道德学问。《明儒学案》载:“其文出入经史,跌宕纵横。”[1]93因此,李承箕与同门之间势必常有交流与沟通。这里分别考证李承箕在江门行迹中与他们的交集。

湛若水(1466—1560),字符明,号甘泉,初名露,字民泽。谥文简,广州市增城新塘人。因避祖讳改名雨,弘治十七年(1504年)入南京国子监读书,改名为若水,次年中进士。曾任翰林院编修等职,官至南京礼、吏、兵三部尚书。弘治七年师事陈献章,成为陈献章晚年得意弟子和学术继承人。作为陈献章两名得意弟子,李承箕与湛若水之间交往甚多,两人一起游罗浮山,有“八日达飞云峯,云气着衣,或青或白,忽开复合。坐盘石,酒数行,歌诗数阕。循黄龙迤逦而下,又不知所经几峯。得曲水涧,为流觞饮”。[2]215二人对于这次罗浮之行所游之处,如飞云峯、黄龙之景观颇多感慨。李承箕在《飞云顶和湛民泽》信中描述:“黄龙之下花冥蒙,黄龙之上飞云峯。峯头西望天连海,招手仙翁骑白龙。”[2]88《寄湛民泽》:“飞云春步晚晴时,手拄藤梢口诵诗。何日便离烟火去,梅花村裹夕阳迟。”[2]91以诗寄情,表露同游之乐。除此之外,还一起探讨诗文。在《与湛民泽》的信中记载:“拙作诸稿忽为勉庵二守袖去,两记示饮再阅,聊彷佛一二,风涛岣嵝,依命易之,颇觉稳便,不知何如?”[2]294可见,他们在学问方面也有很多的交流。但在《湛甘泉先生文集》中没有找到相对应的同游信息,非常遗憾。

容贯,又名友巢,字一之,番禺人,问学陈献章十年有余,亦“锐意以求自得”[3]19之学,陈献章对其评价甚高。李承箕与容贯交往甚多,有“一夜思君头欲白”的诗句,可见相处之好。李承箕的《寻梅山行记》载:“楚云台之西,山多梅……循梅村,渡小涧,复出道葫芦山下。田父留茗饮,适见婆娑持杖而来者,容一之也。”[2]210与《偕一之世卿诸楚云台作呈世卿》中描述陈献章与李承箕、容贯在楚云台的酬唱情景相同。

梁储,字叔厚,号厚斋,别号郁洲居士,顺德县人。明成化十四年(1478年)进士,由翰林编修累官至特进光禄大夫、吏部尚书、华盖殿大学士,加太子太师衔,入参机务,一度出任台阁首辅(丞相)。李承箕与之相识在顺德,《寄答梁叔厚先生》载“相逢西南路,秋鸿十三载。”[2]139可见二人在江门相邻的顺德见面,而后书信来往十三年之久。

麦岐,字秀夫,新会人。陈献章弟子,李承箕常与麦秀夫等酬唱饮酒,游玩山水之间。《玉台登高倡和诗序》:“适邓贲庵、容云泉、容友巢皆自载酒来,予与三君偕一僧、挟一仆、一写手,张一油盖,直至于绝真而憩焉。”《麦氏族谱序》载:“今年秋(陈献章去世同年),予与秀夫筑石翁冢,偶读李文达《天顺目录》。”[2]226李承箕不仅与同门学子之间留下许多诗文,并在老师去世后,一起给老师修坟筑墓。

罗冕,字服周,南海人,陈献章在与孙字辈讲习时的助教。在李承箕第二次到白沙时,南海罗服周在当年年底从白沙告别,返回南海,李承箕作《送罗冕服周序》相赠。二人书信来往较多,《次韵罗服周见怀》中,描述他们在船上饮酒吟诗的情景。

梁景行,字宗烈,顺德人,崇明知县。《游罗浮记》有记载,曾与李承箕同游罗浮山。

陈景云,字仲采,号睡乡,陈献章的长子,李承承箕与之交往很多,诗文亦很多,在《与仲采》信中载:“李村山启不启,不必合葬,顺父志不欲合葬。逆子心昨夜面言详矣。同山各墓,且后几时,何如严终事以事父,遂初心以事母,子道曲尽矣,吾党友义亦周矣。即示不必云从缓”[2]300。在陈献章去世后,陈景云与李承箕商量父母是否合葬的具体事宜。

与同门张诩虽然没有同游的记载,仅限于书信沟通。但老师陈献章与张诩的书信中,有对李承箕的评介是“豪于文者也”,为人“英伟特达,鄙陋当世,欲于声利外立脚者”。《陈献章集》记载与弟子湛若水言:“李世卿书来问守台者,老朽以民泽告之。冷焰并腾,殆出楚云之山,盖以勉世,使求诸言语之外。如世卿,可惜平生只以欧苏辈人自期,安能远到?与弟子朱甘节言:李世卿首夏自嘉鱼来访,今尚留白沙。与之语,甘节真知人哉!与弟子邓球信中道:首夏,湖北嘉鱼贡士李承箕世卿者过白沙,甚聪明,有文章,留白沙数月,不忍别去,议论间颇觉有益,恨足下不与同也。眼中朋友,求可与言者不可得,世味之移人者不少,大者文章功业,然亦为道之障,为其溺也。足下苟有见于此,幸甚,幸甚。”[2]353足以见证陈献章平时多以诗文的形式对弟子进行教诲,并且引导众弟子之间也要相互沟通、交流。

考证李承箕与其老师以及同门学子之间的书信,发现老师因材施教,同门学子相互探讨。在李承箕停留江门期间,相邀结伴游历山水,抚琴吟诗,论学问道,尊师重友,共同传承与发展陈白沙之学。他们无形之中便形成了一个新的学术圈子。

三、名士之交

李承箕作为陈献章门下的得意弟子,被老师向当地的名流如新会县令陶鲁、顺德县令吴廷举等极力推介,并举荐李承箕修撰《新会县志》、《顺德县志》。陈献章还在《与林府尊》信中向林府台大人推荐道:“有李某者,嘉鱼人,近自其乡来白沙。其人东山先生知之,其为文有气采,仆让之。慷慨特达,乐闻人之善而乐道之。仆谓执事倘可以此文托之乎?然否,惟命。”[3]195显然,在老师的引见下,李承箕结识了不少岭南学者和岭南官员。此处考证几位在江门以及岭南地区与之有交往的名士。

陶鲁,字自强,广西郁林人,广东新会县(今江门市新会区)县丞。曾邀请陈献章修撰新会县志,被拒,但陈献章推荐了李承箕。于是李承箕在大云山编修邑志五十余日,于当年十二月完成。《复宪长陶公书》载:“十月末(阴历),《新会志》成,……箕即回家,相望益远,奉拜未有由,临书不胜瞻仰之至”[2]289。

吴廷举,字献臣,湖北嘉鱼人,成化二十三年进士,任职顺德县令,与李承箕是同乡。第二次赴白沙,正遇吴廷举任顺德县令期满,将回京述职。李承箕作《顺德县令吴君献臣考绩之京赠行序》相送。

张泰,字叔亨,顺德人,弘治五年(1492年)任职云南。与张泰“予曩年初至白沙,一见侍御张公,公行则让其左,坐则避其中。……一相见而十年不渝其情。”[2]249二人相交数年,诗文来往颇多。

岑峻,字景德,顺德桂洲人,《李承箕集》载:“予曩年自白沙还楚,凡于白沙相面者咸饯之,舟而送。不作远者五里,作远者十里二十里,自五里十里二十里之外更作远者少矣。顺德桂洲岑君景德拏舟偕予行至崧台。由白沙至崧台几二百里,景德每风雨必伺,险阻必伺,不待风雨险阻而伺者,日不知其几遍,景德畧无倦色。又偕游七星诸岩,延缘文酒间,又不知其几日,景德畧无愆礼,景德处友尽矣。”[2]183岑峻从白沙一路相送至肇庆,二人旅途风雨相伴,惺惺相惜,依依不舍。李承箕对岑景德评价颇高,赞景德内有其美矣。并感觉此生有这样一个良友,足也。

罗子房,字宗杰,顺德人,成化十六年(1480年)中举,通过李承箕为罗子房读书处作《卧愚亭记》;又在罗子房远赴广西任职时,李承箕为之作《赠罗宗杰尹广西永福》。从中可以看出二人把酒寻诗、水荡轻舟的畅谈情景。

考证李承箕与岭南名士的相交,可以看出,其交往对象都是岭南地区的杰出人士。能交往到这些对自己有帮助的人,其实都得益于恩师的指点。陈献章在写给李承箕的信中指出:“君子以道交者也,同明相照,同类相求,云从龙,风从虎,圣人作而万物睹。己不遵道而好与人交,恶在其能交也。”[1]87要求李承箕首先自己要守道,在交朋友时,应寻求志同道合的人,否则,交再多的朋友对自已也是一件无益的事。

四、结 语

综上可见,李承箕与江门有着非常深的渊源,由于时间久远,许多资料与遗迹已经沉没在历史的长河中,我们只能从这些诗文史志等文献记载中撷取部分以勾勒李承箕在江门的行迹。其江门的访学经历直接影响到他后来的人生与心学思想的形成。他与陈献章结下感人的师生情义,乐此不疲地四趟前往江门问学,并深受陈献章的影响。李承箕一生以“自然为宗”为学术宗旨,并在日后的治学方法上,重视儒家的心性之变,强调学问贵自得。在白沙的心学体系中,“自得”的主体是心。而李承箕强调本然之心,在他的论述中,多次对“心”进行了详细解读。他曾指出:“事有定则,动而习之,静而思之,优而游之,厌而饫之,本然之心,于是乎无外也。” 主张动静有同功、内外无二致的心学思想。称“静者为吾性,动者为吾情。”多次论及动与静之间的关系,认为二者需要相结合,不分轻重。生生化化之妙,贵在自得。另一方面,老师陈献章的教学方式大部分是诗教于学生,特别注重情感和形象的暗示,这对李承箕以及同门之间如何学习、传承和弘扬陈献章心学思想,起到了重要的启发作用。作为“江门学派”的重要弟子,考证与梳理李承箕在江门的行迹,对研究陈白沙心学思想体系以及“江门学派”有着重大的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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