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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中国70年“直过民族”跨越式发展与社会主义民族理论创新

2019-12-20崔晨涛

广西民族研究 2019年5期

【摘 要】新中国70年“直过民族”实现了由“原始民族”到现代公民的属性身份转变,这是人类民族史上的奇迹。通过实施“直过”措施,新中国开启了马克思主义民族理论的中国化实践,丰富和创新了社会主义民族理论内涵。“直过”理论和实践推动“直过民族”“直过区”跨越“卡夫丁峡谷”,实现社会制度和生产生活方式的剧变,社会主义民族理论的科学性、中国特色解决民族问题正确道路的优越性得到进一步论证。“直过民族”的跨越式发展诠释了新中国70年为维护民族平等、巩固和发展平等团结互助和谐的社会主义民族关系、构建中华民族命运共同体所进行的生动实践。

【关键词】新中国70年;“直过民族”;“直过区”;“直过”

【作 者】崔晨涛,南开大学周恩来政府管理学院博士研究生。天津,300350。

【中图分类号】C954  【文献识别码】A  【文章编号】1004-454X(2019)05-0042-007

一、引 言

关于“直过民族”的概念定义是:特指新中国成立后,未经民主改革(如西藏1959年实施民主改革废除农奴制),直接由原始社会跨越几种社会形态过渡到社会主义社会的民族。“直过民族”“直过区”作为新中国成立初期针对云南等边疆民族地区仍处于原始社会末期发展阶段的民族和民族地区的特定历史性称谓已伴随新中国走过了近70年。在决胜全面建成小康社会“一个民族都不能少”的新时代,“直过民族”“直过区”的历史称谓或将最终退出历史舞台,随之而来的是包括原“直过民族”“直过区”在内的56个民族和各民族地区的全面小康和现代化。

纵观新中国70年“直过民族”和“直过区”的发展,在坚持马克思主义民族理论中国化的思想导向下,我国各“直过民族”以及人口较少民族实现了跨越式发展,从“直过”初期“以社会制度变革为纲”,到如今“以全面发展为纲”,“直过民族”社会变革朝着由浅入深推进。对于“直过民族”和“直过区”而言,从新中国成立之初开始了“一步跨千年”的沧桑巨变,即从原始社会或奴隶社会发展阶段直接跨越多个阶段步入社会主义发展阶段。“直过”从根本上消除了历史遗留的民族压迫和民族剥削的社会基础,达到了和其他民族相同的发展阶段。[1]通过实施“直过”措施,帮助“直过民族”摆脱社会剥削和阶级压迫,为“直过民族”以平等的身份同其他兄弟民族一道开启社会主义新生活、参与新中国建设发展和融入中华民族大家庭奠定了社会制度基础。“直过”意味着新中国在处理民族问题上发动了一场影响深远的革命,而这场革命的理论指导正是源于马克思主义关于落后民族解决发展问题的理论设想。

中国共产党根据马克思主义经典作家关于直接过渡的理论解释,秉持实事求是的态度考察中国落后民族的发展问题,大胆采取直接过渡的方式解决中国落后民族的发展问题,循着直接过渡生产关系、配套补足生产力短板的步骤,帮助落后民族直接跨越“卡夫丁峡谷”,从旧有生产关系的束缚中解放出来,创造了人类发展史上的奇迹。新中国的“直过”实践开启了马克思主义基本原理同中国极度落后地区民族问题实际相结合的进程,这是中国共产党马克思主义民族理论的创造性成果,印证了马克思主義民族理论和社会主义制度对实现民族平等的优越性和创造性。新中国对建设社会主义的探索和认识一直都是开放和发展的,社会主义的本质就是解放和发展生产力,采取直接过渡的方式为尚处于落后社会发展阶段的兄弟民族融入社会主义社会提供了条件,“直过”理论和实践发展了马克思主义关于建设社会主义的认识。

通过人为要素的改变可以跨越生产关系的“卡夫丁峡谷”,而生产力却不能同步跨越,“直过民族”真正融入社会主义社会的重要标志就是生产力的发展,即达到与社会主义发展阶段相适应的生产力发展水平。相比于生产关系的改变,生产力的改变更为复杂和困难,“直过”只是解决了束缚生产力发展的生产关系障碍,而生产力发展才是新中国70年妥善解决“直过民族”后“直过”时代问题的关键。如何从根本上解决“直过民族”“直过区”同其他兄弟民族和地区的发展差距,一直是中国共产党探索民族地区社会主义建设的工作重点。随着改革开放持续深入和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新时代的到来,“直过民族”“直过区”迎来了自新中国成立以来的“第二次跨越”,开始了从制度增量到发展增量的转变,即从社会制度变革或生产关系跨越到生产力发展和生活质量改善的转变,“第二次跨越”目的就是确保“直过民族”“直过区”在同步小康的道路上不掉队。改革开放40年尤其是新时代以来,“直过民族”“直过区”的经济社会发展各项指标已实现质的突破,增量转变成效显著,这些变化表明我国为解决“直过民族”“直过区”发展所采取的各项措施是行之有效的,“直过”实践所取得的成就再次证明在社会主义制度下,民族平等的实现才能得到充分保障。

二、直接过渡:“直过”理论和实践开启新中国马克思主义

民族理论中国化进程

“直过”问题的产生具有一定的历史特殊性和客观必然性。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初期,随着全国大部分地区的解放,建立社会主义制度的时机和条件已经成熟,我国开始了由新民主主义社会向社会主义社会的过渡。但由于我国历史上存在着各民族活动地区发展状况的不平衡,各民族在向社会主义过渡阶段存在着先天性的巨大差异。特别是在我国西南边疆民族地区(云南、西藏、广西等地),一些人口较少民族长期生活繁衍在边境山区、峡谷密林等近乎与世隔绝的闭塞区域(如云南德宏境内的傈僳族、景颇族,西双版纳境内的基诺族、克木人(未识别民族)等少数民族),再加之受上层统治阶级的剥削压迫,一些人口较少民族长期依附于人口较大的民族(如西藏墨脱境内的门巴族、珞巴族在历史上一直受藏族奴隶主的奴役压迫),这些自然因素和社会因素所构成的障碍造成人口较少民族缺乏与汉族及其他兄弟民族进行生产交换和族际交往的机会,严重制约了人口较少民族经济社会的发展。以致于直到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初期,这些人口较少民族仍处于生产力极不发达的原始氏族社会阶段或奴隶社会阶段,刀耕火种、茹毛饮血成为这些人口较少民族生活的常态。如生活在云南境内的景颇、独龙、基诺等民族尚处于阶级分化不明显的原始社会末期发展阶段,而怒、傈僳、德昂、拉祜、布朗、佤、纳西、阿昌、哈尼、彝等10多个少数民族由于存在阶级分化差异而处于原始社会、奴隶社会、封建社会等多种社会制度并存的状态。在各民族社会发展程度高低悬殊的情况下,如何实现这些人口较少民族向社会主义的过渡成为新中国开展民族工作的一道难题。

解决原始社会发展阶段民族(发展极端落后民族)向社会主义过渡的难题在全世界范围内没有先例可寻。新中国在探索解决这一难题的过程中始终坚持马克思主义民族理论关于民族平等的基本原则,通过国家层面的大力帮扶来帮助这些兄弟民族弥补发展差距,顺利实现向社会主义社会的直接过渡。新中国采取的这种帮助处于落后社会发展阶段民族跨越多个社会发展阶段直接过渡到社会主义社会的做法,其理论依据来源于马克思主义关于落后民族跨越社会生产发展阶段进入社会主义社会的构想,即马克思最早提出关于东方落后国家(如俄国)可以“不通过资本主义制度的卡夫丁峡谷”而实现社会制度跨越的理论设想。马克思在给维·伊·查苏利奇的复信中写到:“在俄国,由于各种情况的独特结合,至今还在全国范围内存在着的农村公社能够逐渐摆脱其原始特征,并直接作为集体生产的因素在全国范围内发展起来。正因为它和资本主义生产是同时存在的东西,所以它能够不经受资本主义生产的可怕的波折而占有它的一切积极的成果。”“一方面,土地公有制使它有可能直接地、逐步地把小地块个体耕作转化为集体耕作,……另一方面,和控制着世界市场的西方生产同时存在,就使俄国可以不通过资本主义制度的卡夫丁峡谷,而把资本主义制度所创造的一切积极的成果用到公社中来。”[2]762,765马克思以农奴制度束缚下的俄国社会为例来阐述其社会制度“跨越论”思想,为我们解决处于落后发展阶段民族如何建立先进社会制度的问题提供了思考雏形。

但囿于无产阶级社会革命的历史局限,马克思的理论设想一直难以得到实践论证。直到列宁领导俄国十月革命走向胜利,沙俄时代农奴制度瓦解,广大俄国农奴获得人身解放,苏俄社会主义制度建立,这才使得马克思关于社会制度“跨越论”的思想开始由理论设想变为现实可能。急需废除农奴制建立社会主义制度的俄国迈出了实践社会制度“跨越论”思想的第一步,列宁认为:“对于目前正在争取解放而战后已经有了进步表现的落后民族,国民经济的资本主义发展阶段是不可避免的说法究竟对不对。我们的答复是否定的。……在先进国家无产阶级的帮助下,落后国家可以不经过资本主义发展阶段而过渡到苏维埃制度,然后经过一定的发展阶段过渡到社会主义。”[3]281列宁关于俄国直接过渡到苏维埃制度的理论和实践为全世界落后民族探索跨越资本主义生产阶段实现自身发展提供了行动指南。马克思、列宁等马克思主义经典作家关于“跨越论”和“直接过渡”的思想给了新中国解决落后民族发展问题极大启发,尤其是在沙俄废墟上建立的苏维埃制度为解决落后民族问题提供了尝试的希望。尽管俄国革命从农奴制度到苏维埃制度的跨越最接近在中国落后民族地区建立社会主义制度的实际状况,但解决中国落后民族的发展问题必须要符合中国实际,决不能盲目照搬照抄任何经验模式。社会不是实验场,民族问题更是如此,采取“拿来主义”解决民族问题只会误入歧途。如何在现实操作中完成制度跨越实现中国境内落后民族向社会主义社会的“直接过渡”,中国革命的历史经验告诉我们,解决问题的关键在于立足本土开启马克思主义民族理论的中国化实践。

在马克思主义民族理论指导下,二十世纪五十年代新中国在部分民族地区开展“直接过渡”实践,这一时期我们称为直接过渡期。云南的景颇、傈僳、独龙、怒、佤、布朗、基诺、德昂等民族及民族聚居区,西藏的门巴族、珞巴族,内蒙古和黑龙江境内的鄂伦春、鄂温克等民族或民族聚居区的“直过民族”“直过区”身份得到确认。“直接过渡”开启了马克思主义民族理论中国化实践的第一步,中国的“直接过渡”实践从理论上完全符合马克思、列宁等马克思主义经典作家关于“跨越论”和“直接過渡”的阐述。首先,“直过民族”均处于前资本主义发展阶段,即原始社会末期或奴隶社会阶段。其次,“直接过渡”所需的政治社会环境和时机条件臻于成熟,即包括广大民族地区在内的全国大部分地区已经解放,新中国即将进行社会主义改造,完成从新民主主义社会到社会主义社会的过渡。最后,就是中国共产党坚持民族理论、民族政策和民族工作的无产阶级领导原则,坚持马克思主义以人为本的民族问题处理思路。这些客观基础保证了处于落后发展阶段的少数民族能够在新中国成立之初的较短时间内顺利实现向社会主义社会的“直接过渡”。

马克思在《〈政治经济学批判〉序言》中指出:“人们在自己生活的社会生产中发生一定的、必然的、不以他们的意志为转移的关系,即同他们的物质生产力的一定发展阶段相联系的生产关系。”[4]82生产关系固然可以跨越资本主义的“卡夫丁峡谷”,但生产力却不能实现同步跨越。“直接过渡”变革的只是生产关系,生产力极端落后的局面并没有得到彻底解决。生产力发展的速度赶不上生产关系变革的脚步,先进生产关系和落后生产力的组合始终是“直过民族”步入社会主义社会后绕不开的尴尬问题。生产力与生产关系矛盾运动规律告诉我们:生产关系适应生产力的发展才能推动生产方式的变革。马克思在《德意志意识形态》中指出:“人们所达到的生产力的总和决定着社会状况。”[5]67实际中有什么样的生产力就有什么样的生产关系与之相适应,“直接过渡”不能违背人类社会发展的基本规律,脱离生产力发展的生产关系变革无异于揠苗助长。对于这个问题,我们是有清醒认识的。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初期的“直接过渡”完成后如何推动“直过民族”生产力的跨越是我们紧接着要面对解决的问题。而“直过民族”的实际情况决定了单靠自身条件无法解决生产力发展问题,要想实现生产力向社会主义相应发展阶段的跨越很大程度上仍然要靠党和政府的大力帮助和投入。改革开放40年尤其是新时代以来,我们认识到“直过民族”“直过区”的发展还存在很大程度的落后,面向“直过民族”“直过区”的新一轮跨越式发展在党和政府的关心关怀下得到有序推进。

三、跨越发展:“直过”民族和地区全面小康开创

新时代社会主义民族理论新路

“直过民族”走上社会主义道路的变革过程并非首先通过生产力的积聚与质变,而是通过政治变革改变生产关系的性质,而后利用政权的力量去创造建设社会主义所必需的“文化水平”。[6]32既然“直过民族”直接过渡的只是生产关系的发展阶段,生产力并未通过直接过渡的方式实现同步跨越,那么提高“直过民族”生产力发展水平,实现“直过民族”“直过区”全面小康和现代化就成了新中国70年持续关注和解决的问题。党和政府就如何解决“直过民族”“直过区”生产力发展问题做出了一系列理论论证和实践探索。邓小平认为:“社会主义最大的优越性就是共同富裕,这是体现社会主义本质的一个东西。”[7]社会主义的本质就是要加快包括“直过民族”“直过区”在内的各民族和地区的发展,实现各民族间的实质平等和地区间的协调发展。“直过民族”从生产力极端落后的原始社会发展阶段直接进入社会主义社会,这种“一步千年”的跨越必然需要给予“直过民族”充足的时间去适应。但总归一条,要让“直过民族”适应并体会到社会主义制度的优越性而不是相反,否则就背离了我们实行“直接过渡”的初衷。改革开放以来,邓小平同志作出关于“我们帮助少数民族地区发展的政策是坚定不移的”“实行民族区域自治,不把经济搞好,那个自治就是空的”等一系列新论断新理论,极大地推动了新时期民族工作发展,初步改变了人口较少民族地区贫困落后的面貌。[8]社会主义在解决“直过民族”“直过区”发展问题上不断取得新认识新经验。

“加快民族地区发展,核心是加快民族地区全面建成小康社会步伐。”[9]364实现“直过民族”“直过区”全面建成小康是一个时期以来我们所要解决的基本任务。早在二十一世纪初,国家民委等相关部门就着手在云南“直过民族”聚居的布朗山、基诺山开展扶贫综合开发项目试点,推动实现“直过民族”“直过区”全面小康的探索。决胜全面小康攻坚期以来,党中央一直把彻底解决“直过民族”“直过区”的深度贫困问题列为相关各级各部门打赢脱贫攻坚战的重点任务来抓。中共中央总书记习近平在2017年6月召开的深度贫困地区脱贫攻坚座谈会上特别提及要加大对“直过区”脱贫攻坚的帮扶力度,并肯定了云南长期以来为解决人口较少民族、“直过民族”贫困问题所采取的帮扶措施。中央及地方各级有关部门就解决“直过民族”“直过区”的发展问题,相继出台了《“十三五”促进民族地区和人口较少民族发展规划》《国家民委、教育部、國家语委关于支持云南省开展直过民族聚居区普及国家通用语言工作的通知》《云南省全面打赢“直过民族”脱贫攻坚战行动计划》《广西壮族自治区关于支持深度贫困地区脱贫攻坚的实施意见》和《西藏自治区“十三五”时期脱贫攻坚规划》等一系列政策措施,为“直过民族”“直过区”在全面建成小康社会收官期打赢脱贫攻坚战作出全力保障。

在中央及地方各类政策保障和推动下,“直过民族”“直过区”开始新一轮跨越发展。通过全面推进乡村振兴战略在“直过民族”“直过区”落地生根,开展美丽乡村、特色小镇、特色村寨建设发展民族乡村旅游,搞活“直过区”旅游市场,提高“直过民族”群众收入水平。通过深入开展农村生态环境治理、“厕所革命”和农村基础实施建设工程,着力改善“直过民族”“直过区”的人居环境和社会生活风貌,为“直过民族”“直过区”群众对接现代文明生活、实现全面小康奠定了物质基础。得益于“一带一路”“乡村振兴战略”“精准扶贫”等政策带动和“专项财政资金转移支付”“对口援助定点帮扶”“交通水电基础设施建设”“民族团结进步示范区建设”等项目投入,“直过民族”“直过区”的面貌发生了质的改观。同时,结合“直过民族”“直过区”自身优势,各地尝试开展多种形式的扶贫策略创新。云南临沧“直过区”的佤族、拉枯族同胞依托大型国有企业的定点帮扶项目,推动当地特色手工业(如耿马傣族佤族自治县的“翁达鼓凳”)、生态养殖业(如澜沧拉祜族自治县的肉牛养殖)搭乘“互联网+”快车,实现了扶贫产业带动产业扶贫。生活在广西南丹的“直过民族”白裤瑶群众利用自身独特的民族文化资源优势,举办“白裤瑶民俗文化旅游节”开展民族风情体验活动,发展民族文化旅游产业,掀起新一轮“瑶山再跨越”。2013年国家专项援助的扎墨公路开通,结束了西藏墨脱不通公路的历史,墨脱“直过区”的门巴族、珞巴族群众迎来发展新机遇。2016年云南省编制了《云南省“直过民族”地区、沿边地区较大人口规模自然村通硬化路建设规划》,开始实施“直过民族”“通硬”工程,对全省“直过民族”和人口较少民族聚居区20户以上自然村安排通硬化路项目建设。

在国家大力度政策、资金、项目的投入下,“直过民族”“直过区”全面小康的目标愈益接近,如“直过民族”分布集中的云南省在2019年省政府工作报告中指出全省7个“直过民族”已实现整族脱贫。为支持“直过民族”人才培养,云南省2016年发布了《关于加快发展民族教育的实施意见》,明确将逐步在独龙、德昂、基诺、怒、布朗、景颇、傈僳、拉祜、佤、普米、阿昌等11个人口较少民族和“直过民族”聚居区实行从学前教育到高中阶段的14年免费教育,加大对人口较少民族和“直过民族”的人才培养倾斜力度。通过中央和各级地方的政策资金投入,“直过民族”“直过区”群众在新时代再次实现经济、社会、文化的变革,加快了与现代文明生活接轨的进程,增强了对中华民族共同体和中华民族大家庭的认同感和融入感。推进“直过民族”“直过区”全面小康建设也从实践领域为社会主义民族理论注入新的时代内涵,拓展了社会主义民族理论的发展空间,为中国特色解决民族问题正确道路提供了更多现实说服力。新一轮跨越让改革开放成果更大程度地惠及到“直过民族”“直过区”群众,这是继解决生产关系跨越后,“直过民族”所迎来的“第二次跨越”。“直过民族”一次又一次跨越印证了在中国共产党领导下社会主义民族理论的生机与活力。

四、赓续前行:“直过”理论和实践再发展夯实

中国特色解决民族问题正确道路

“直过民族”“直过区”全面小康建设只是走中国特色解决民族问题正确道路实现民族平等的其中一步,在此基础上我们还要实现更高水平、更高层次的发展,让“直过民族”“直过区”更大程度地享受社会主义现代化所创造的文明成果。从当前“直过民族”“直过区”小康社会发展水平来看,距离高水准的发展仍有很大差距。“直过民族”向社会主义的直接过渡,是在生产力的发展与生产关系的要求极不协调的情况下进行的,最终造成了“直过区”政治、经济、文化发展的相对落后。[10]这就需要我们不断推进“直过”理论和实践的创新,使之更好地服务于“直过民族”“直过区”的发展需要,丰富和发展社会主义民族理论,拓宽中国特色解决民族问题正确道路的实践路径。理论和实践归根结底要服务于现实需要,没有问题导向的理论和实践也就丧失了生机活力。对于“直过”理论和实践而言也是如此。只有坚持问题驱动,“直过”理论和实践才能更加适应现实需要。结合“直过民族”“直过区”的发展,我们看到更大改进空间的存在。总的来说无非是两个方面的问题,一个是物质发展问题,一个是精神发展问题。

物质发展方面,我们看到推进新时代“直过民族”“直过区”经济社会可持续发展的任务依然艰巨。从当前针对“直过民族”“直过区”的精准扶贫政策和效果来看,深度贫困人口生产生活状况得到了较大改观,但总体来看目前所达到的小康仍然是轻质量低水平。下一步如何实现“直过民族”“直过区”小康基础上的可持续发展,如何解决贫困代际传递、致贫返贫恶性循环等问题值得深思。结合“直过民族”“直过区”多方面致贫因素,采取结构化扶贫举措,探索多样化脱贫渠道,围绕“两不愁、三保障”的基本目标实现“一村一策、一寨一品”,避免雷同化复制扶贫模式,如云南省形成了“直过民族”扶贫的“怒江模式”。在政策资金帮扶等“输血式”扶贫的基础上,鼓励“直过”群众和地区开展自我造血,实现自我脱贫才是解决后续发展问题的途径。如云南省探索鼓励大型企业集团结对帮扶“直过民族”,采用“因地制宜”与“因族施策”结合,实现“产投并重、多方参与、综合扶贫”,扶贫成效覆盖全省8个州市近43万“直过民族”贫困人口。针对“直过民族”贫困因素复杂多样,云南西双版纳州编制了《西双版纳州“直过民族”脱贫攻坚行动计划》和5个“直过民族”脱贫攻坚实施方案,形成了专项扶贫、行业扶贫、社会扶贫“三位一体”因地制宜、因族制宜的扶贫新格局。[11]

精神发展方面,最根本的是要着力解决“直过民族”仍然存在的“人文贫困”状况。所谓“人文贫困”指的是贫困人口在受教育程度、文化素质、社会认知、生活态度和发展意识等方面的缺陷及不足。由于受办学条件、地理环境、家庭经济状况和社会思想观念等多种因素影响,义务教育阶段辍学现象在“直过民族”“直过区”中仍然存在,“直过民族”“直过区”的控辍保学问题依然突出。如四川凉山彝族自治州涉及“直过”的11个深度贫困县在2018年九年义务教育巩固率仅为80%,[12]低于全国94.2%的水平。此外一部分“直过民族”群众不能掌握国家通用语言文字,缺乏与外界沟通的基本能力。在云南“直过民族”相对比较集中的9个州市,18岁以上的“直过民族”群众中仍有近15万人基本不懂国家通用语言,近50万人不能熟練使用国家通用语言。这些“直过民族”和人口较少民族群众人均受教育年限普遍偏低,其中傈僳、拉祜、德昂等民族的人均受教育年限尚不足6年。[13]一些“直过区”和“直过民族”中存在重农抑商、安于温饱等社会思想传统,缺乏通过勤劳奋斗改变贫困落后面貌的观念意识,在子女文化教育、家庭生活改善等方面吝于投入,相反却在“求神拜佛”“丧葬祭祀”等民间信仰和民俗活动方面格外舍得“挥霍”。

扶贫须先扶志,要想解决物质贫困,必先解决精神贫困,莫让贫穷限制了思维。“直过民族”“直过区”脱贫不能只靠接济,不能总是寄希望于党和政府“多发些补贴”“多提供些致富门路”,仅靠党和政府的“输血式”扶贫措施并不能从根本上解决问题,根本还要靠“直过民族”“直过区”从主观上树立自我脱贫自我发展的意识信念。要想刨除“直过民族”“直过区”的穷根,发展教育是关键,尤其是要加强对年轻一代“直过民族”人口的教育。值得庆幸的是,发展教育在解决“直过民族”“直过区”贫困中的重要性日益得到关注和重视。一些“直过区”如云南省勐海县布朗山实施了“脱贫攻坚从娃娃开始”的举措,通过抓教育培养“直过民族”年轻一代的脱贫志向和意识。国务院总理李克强在2019年政府工作报告中指出要加大对民族地区和人口较少民族发展的支持,加大“三区三州”等深度贫困地区脱贫攻坚力度,用好教育这个阻断贫困代际传递的治本之策。[14]教育是民族复兴的希望,也是一个民族长远发展的基本对策,加大对“直过民族”的教育扶持,培养“直过民族”人才才是解决“直过民族”发展大计的长久之策,我们相信在教育扶贫政策的带动下,“直过民族”能够培养出更多自己的大学生、干部和企业家等优秀人才。

新中国70年见证了“直过民族”“直过区”的历史变迁,然而历史是人民书写的,“直过民族”群众用直接跨越的历史经历书写了人类发展史上的奇迹,这是马克思主义民族理论在解决民族问题上的成功应用。2015年1月,习近平总书记在云南考察期间指出:“新中国成立后,独龙族和其他一些少数民族从原始社会迈入社会主义,实现了第一次跨越。新世纪以来,我们又有了第二次跨越:同各族人民共同迈向小康。……证明了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制度的优越性。”[15]虽然“直过民族”和“直过区”的发展仍有一段长路要走,但是我们相信只要坚持走中国特色解决民族问题正确道路,就一定能够继续发挥社会主义制度在解决民族问题上的优越性。“直过民族”“直过区”的称谓终将退出历史,“直过民族”终将和其他兄弟民族一道迎来全面小康和现代化,最终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中国梦。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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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 李斌.全面实现小康,一个民族都不能少[N].人民日报,2015-01-23.

THE GREAT-LEAP-FORWARD DEVELOPMENT OF "THE

DIRECTLY-ENTERING-SOCIALISM ETHNIC GROUPS"

AND THE INNOVATION OF SOCIALIST ETHNIC

THEORY IN THE 70 YEARS OF THE PEOPLE'S

REPUBLIC OF CHINA

Cui Chentao

Abstract:"The directly-entering-socialism ethnic groups" have changed from "primitive ethnic groups" to modern citizen over the past 70 years since the founding of New China,which is a miracle in the history of human ethnic groups. Under measures of "the directly-entering-socialism process",the New China has initiated the Chinese practice of Marxist ethnic theory,which has enriched and innovated the connotation of socialist ethnic theory. This theory and practicehave helped "the directly-entering-socialism ethnic groups" and "the directly-entering-socialism areas" achieve great changes in social institution and mode of production and life by crossing the "Caudine Forks",which further demonstrates the scientific nature of socialist ethnic theory and the superiority of the correct way to solve ethnic issues with Chinese characteristics. The great-leap-forward development of "the directly-entering-socialism ethnic groups" illustrates vividly the practice of New China in maintaining ethnic equality,consolidating and developing socialist ethnic relationship which features equality,solidarity,mutual assistance and harmony,and in constructing the community of shared future  for the Chinese nation in the past 70 years.

Key Words:70 years of the People's Republic of China;"the directly-entering-socialism ethnic groups";"the directly-entering-socialism areas";"the directly-entering-socialism process"

〔責任编辑:俸代瑜〕